龙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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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普通的三角布袋，想象着自己拥有十万元钱后的生活，林美燕的眼睛流光溢彩。她说：“顾总，我真的很感谢你！是你使我对自己有了信心，是你改变了我的生活！对了，你每天送我的鲜花就不要送了，这太破费了！”
听了女孩的话，顾德律一愣，看了一眼徐元坤，徐元坤正会意地笑着。顾德律明白送花的鬼把戏是徐元坤安排的。不过，从林美燕的话里，听出女孩子还是喜欢这一套的。眼前的林美燕与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女人不同，她很单纯，看来徐元坤是想对症下药。顾德律只好顺着说：“林小姐，你太漂亮了，最美的鲜花只有送给你，才不算糟踏。”话一出口，顾德律自己就觉得酸。
听了顾德律的话，林美燕的脸红了。
剧院下午排练，吃过午饭，林美燕就回剧院去了。
下午，金全华、李大军从入住的另一家大饭店改住到香格里拉大饭店。他们告诉顾德律，省高院民庭的工作做得还不错，一位副庭长表示，若银行起诉的话，他要对此案有所关注。而省工商银行的工作，还要请顾市长帮忙。顾德律二话没说，就给与自己私交很好的副行长打电话，约副行长晚上吃饭。副行长推了另一个饭局，答应晚上按时赴约。在等待副行长到来的一段时间里，四个人玩了两圈麻将。他们玩的标准是“五一五”，即五百元、一千元、一千五百元，两圈下来，顾德律赢了八千多元。
副行长到达的时候，顾德律的心情很好，也不顾高血压在身，喝了不少白酒。酒足饭饱，金全华提议去夜总会玩玩。副行长说：“换个地方吧，香格里拉的夜总会容易碰到熟人。”
金全华又提了一个他来省城经常光顾的娱乐中心，副行长点头同意了。徐元坤借口酒喝多了，没有跟着去。到了娱乐中心，金全华叫了四个小姐作陪。他们唱了一会儿卡拉OK，黄宝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顾德律到省城，他没有向黄宝祥请假，也没有想到黄宝祥会这么快地回到龙城，只得撒谎。
顾德律放下手机，音乐声又响了起来。顾德律朝副行长看去，陪副行长的那个丰满的小姐像猪一样拱在他的胸前。副行长闭着眼睛享受着快感。顾德律朝副行长努努嘴，给金全华使了一个眼色。金全华走到副行长坐着的沙发旁，拍了拍伏在副行长胸前的小姐，将一把百元大钞塞到小姐的手中：“去，开一个房间，好好陪陪我这个大哥！陪好了，我重重有赏！陪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姐飞快地将一卷钱塞进自己的乳罩里，扶起副行长，哼哼叽叽地走了。
顾德律喝退了剩下的三个小姐。门关上之后，他问道：“你们与何乐强那里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没有！没有！”金全华与李大军不假思索地说道。
顾德律满腹狐疑：“我还没有说是什么案子，怎么就知道与你们没有关系？是不是你们干的？”
金全华精明的眼睛一转，说：“不就是杀人案吗？有不少人打电话告诉我们了！”
顾德律还是不放心地说：“你们办事一定要用好脑子……”
2
市一中得到了那块地，安校长高兴得像个孩子，不住地向江晓丽表示感谢，还征求意见似地对江晓丽说，是不是给秦书记送一面锦旗。江晓丽忙说不妥。
“但秦书记毕竟给了我们很大支持。你找个机会，以老同学叙旧的方式请他吃顿饭，饭费由学校报销。”江晓丽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江晓丽对秦江涛在地皮问题上的处理也心存感激。从人之常情的角度来说，她应该给他打一个电话表示感谢。何况现在找到他也比较容易了，那天晚上，秦江涛将自己的手机号码与秘书的手机号码都告诉了她。可江晓丽一旦准备打电话时，就想起自己被秦江涛抛弃的往事，就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
下班到家时，江晓丽看到摆在桌上红红绿绿的菜肴，白皙的脸上现出笑意，她发觉丈夫今天有些奇怪，便问道：“老刘，你今天怎么了？”
刘立柱笑着问：“晓丽，咱们新来的市委书记秦江涛是你大学同学？”
江晓丽警觉地回答：“是呀。”
刘立柱笑容在脸上进一步扩展，说：“这下可好了。今天，通达公司老总金全华找我了，让我到他们新成立的时代公司，也就是原来机械厂的三个分厂去工作。”
江晓丽听了如释重负：“这真是个好消息。”
刘立柱被江世忠安排在机械厂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这两三年，他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企业亏损，干部、工人有时开不出工资。成了留守人员后，他的心情更加郁闷，工资停发，下一步工作如何安排，不得而知。现在突然有了新的去向，江晓丽当然为他高兴。她举起手中的杯子，说：“来，老刘，为你重新工作干杯！”
刘立柱说：“先别急。如果你能请动秦江涛办一件事，我就可以担任公司的副总。金全华说，月薪五千元，年薪六万元。”
江晓丽脑袋“嗡”地一下。她不想见秦江涛，不想与秦江涛打交道，命运却为什么不能满足她这小小的愿望？她刚把学校的事应付过去，丈夫的事又找了上来。
刘立柱没在意江晓丽一霎那的变化，将金全华跟他说的话向江晓丽讲了一遍，请求秦江涛不要支持银行起诉机械厂，由机械厂与通达公司共同偿还银行的债务。
“不行！我不能为这事去找秦江涛！”江晓丽突然喊了起来。在刘立柱的印象里，江晓丽在家里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住了。
江晓丽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了，面对刘立柱呆滞的神色，心里有了一丝愧意。从她跟着父母下乡一直到现在，刘立柱就像一位大哥哥对待一位小妹妹那样，处处让着她。即使她上大学后有一段时间冷落了他，他也没有怨言，而是默默地期待着她。婚后，她爱上了这个纯朴憨厚的男人。眼下，自己的丈夫要求自己去请求自己以前的恋人办一件事，而这个恋人当年抛弃了自己！她怎么能轻易地答应呢！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事怨不得刘立柱，作为丈夫，他的工作遇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困难，有一线希望，当然是要争取的。何况他并不知道妻子与市委书记曾有过感情上的纠葛。想到这里，她试图缓和眼下的气氛：“老刘，为这事找秦……秦江涛不……不合适……”
刘立柱这时也缓过劲来，说：“晓丽，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同学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江晓丽真诚地说：“秦江涛刚来龙城上任，作为老同学就给他出难题，真的是不合适。我刚才听明白你说的事了，这个事太大了，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办的事。”
“晓丽，你长年在学校里工作，不清楚社会上的事。就我说的事，在市领导那里也就是小拇指这么小的事！你没看机械厂都卖了？卖得那么便宜，大家都心疼！现在当官的，不像咱爸那时候了，心眼活泛得很！”
“不行，我不能去找秦江涛！”江晓丽坚决地说。
听了这话，刘立柱的脸黑了下来，生气地说：“啊，为学校的事可以找他，为我的事就不能找他？你这是分不出里外！”说完，板着脸离开饭桌，坐到沙发上，生起了闷气。
江晓丽见刘立柱生气了，也把筷子、碗往饭桌上一推，用手支着脑袋不吱声。
3
秦江涛对龙城这半个月的工作进展还算满意。取缔私车非法营运的行动取得了重大成果。龙城广播电台、电视台、龙城日报的跟踪报道也形成了高潮。公安部门对殴打电视台记者的五名凶手进行了严肃处理，对带头行凶的张海的侄子以故意伤害罪向检察机关申请批捕。五名凶手殴打记者的恶行曝光后，全国记协、省记协向被打受伤的记者田晓红、李勇发来慰问信，对龙城市委、市政府严肃处理打人凶手的举动表示赞赏。这也化解了蔡子仪的担忧，验证了秦江涛当初的判断。
工商银行龙城分行已正式向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决撤销机械厂与通达公司签订的产权买卖合同。东堡县要建奶牛养殖基地的事，秦江涛与省畜牧局局长通了电话，省畜牧局局长非常高兴，说秦江涛是全省第一个为发展畜牧业与他打招呼的市委书记，就为这个，也要多多支持东堡县的项目。秦江涛将这件事交待给主管农业的副市长。副市长带着市畜牧局局长，刘商周带着县畜牧局局长，目前正在省畜牧局呢。
根据调研时掌握的情况，秦江涛责成市经贸委拿出国有大中型企业改制方案。经贸委主任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向秦江涛建议组织市直有关部门的主要领导和各区县的党政一把手去江苏、浙江换换脑筋？秦江涛听了非常高兴，还产生了一个想法：选派部分县处级干部去沿海地区挂职。
市委派出的考核组陆续完成考核任务回到市里。秦江涛、邱志杰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一起听取了每一个考核组的情况汇报，并要求组织部抓紧据此及早拿出干部调整意见，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决定。
吴柯八月二十四日到了龙城。秦江涛让纪春峰通知市招商引资办公室负责接洽工作。
招商办主任将吴柯接到龙城宾馆，当晚安排了一顿饭表示欢迎。秦江涛本来要参加，但正在听取考核组关于干部考核情况的汇报，一下午没有听完，准备在市委食堂吃点饭后继续听，只好打电话给黄宝祥，问他能否出一下面。
黄宝祥知道招商引资是市委、市政府要抓的重点工作，对于吴柯这样的客商他应该出面。可他不想被秦江涛支来支去，就委婉地说：“我还要听取一下财政局有关向百货大楼补偿妇女儿童用品商店那块地的意见，还是请德律同志参加吧。”秦江涛说：“那也好，市委这边我再让鲁岩同志出一下面。”
到龙城第二天，吴柯到秦江涛办公室见了这一面，就在龙城跑开了。
这期间吴柯给秦江涛打过一次电话，说：“老领导，你们那位常务副市长不怎么着啊！那天招商办为我接风时，我们见了一面。今天，他又打电话要请我吃饭。”
顾德律留给秦江涛的印象还不错，他说：“他是主管招商引资的副市长，想对你这个有钱的投资者应该热情热情。”
“才不是呢！他说要单独请我吃饭，还说……”电话那边的吴柯像是下了决心：“他说我这样的女人在龙城找不出一个。想和我交个好朋友。他说他一个人管两个副市长管的事，有很多事情可以关照的。”
吴柯不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她刚来龙城，不可能随意编排顾德律。这样想着，秦江涛对顾德律就产生了一些反感，生气地说：“这哪是市领导该说的话！”
听到秦江涛的话，吴柯反而笑了，她说：“嘻嘻，我又不是无知少女，哪能被几句话就打动了？老领导，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你，是想让你对班子成员心中有数。”
接下来吴柯在龙城跑了九天。九月二日，晚上，吴柯打来了电话说她看上了龙城制酒厂。
秦江涛听了很赞赏吴柯的眼力。龙城制酒厂生产的“龙水河白酒”曾经是风靡全省的名酒。制酒厂原来是龙城效益比较好的企业，近几年由于资金短缺，再加上经营观念落后，目前面临困境。如果吴柯以全新的经营理念改造制酒厂，再加上有雄厚的资金做后盾，“龙水河白酒”会重现往昔的辉煌。所以，秦江涛很高兴地说：“小吴，你的商人眼光很敏锐！”
吴柯说：“光知道用嘴甜活人，也不请老部下吃顿饭！”
“好！明天是星期天，中午我在家里请你吃饭！”
吴柯一声欢呼，电话就撂了。
4
昨天晚上，秦江涛答应请吴柯来家里吃饭，今早起来，他到附近的市场买了一条龙水河鲫鱼，又买了一些青菜。回到住处，他刚刮了鱼鳞，又将青菜摘洗干净，李小保就到了。
昨晚秦江涛告诉他，说政研室原来的同事吴柯要到家里吃饭，让李小保来陪一陪。李小保到政研室工作时正是吴柯要走的前夕。李小保后来听到许多关于吴柯的故事，他对那个有才气而又坦诚的大姐充满了好感。
秦江涛从厨房回到客厅，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吴柯就到了。她身后还有一位女人，吴柯说：“老领导，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师姐，你不会介意吧？”
秦江涛认出站在吴柯身后的是电视台新闻部主任田晓红，就从沙发上坐起来，握了握田晓红的手说：“这是田晓红，我认识嘛。”
吴柯故意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噢，大书记不官僚呀，来龙城时间这么短，就能认识一个小记者！对了，我师姐可不是什么小记者，她是龙城的‘名记’！”
田晓红的脸“腾”地红了，嗔怪地说：“吴柯，瞎说！
吴柯问秦江涛：“郭大姐和孩子啥时搬过来呀？”
秦江涛不想让别人知道郭金娅不想来龙城，就说：“快了。”说这话时，他显得有些不自然。
秦江涛这才想起来问：“小吴，田晓红怎么成了你的师姐？”
“我们是人大的校友呀！在人大搞同乡会时认识的。”吴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那次我们同乡聚会，我与晓红一见面，才发现我们俩长得简直像亲姐妹呢！”
李小保叫起来：“刚才我还这样以为呢！”
吴柯说：“晓红早我两年毕业，跟着男朋友去了长沙，谁知那个家伙看上一个厅长的女孩。人家另有所爱，她就调回老家龙城来了。”
秦江涛注意到了田晓红不好意思的神情，便随口问道：“私车非法营运的跟踪报道还顺利吧？”
说到自己的本行工作，田晓红身上的那股洒脱劲也显现出来。她说：“秦书记，你这一督促，公安部门一配合，我们的采访报道非常顺利！我们当记者的接触人多，老百姓都说，龙城来了一个干实事的书记！”
秦江涛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看着沉思的秦江涛，田晓红又问：“秦书记，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抓的工作，你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不让我们新闻界多多报道呢？我干了十年记者，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市领导。你的几位前任，可是将新闻做得很足啊！”
秦江涛舒缓地说：“小田，一份报纸，一档电视新闻节目，天天报道的是我们这些人的活动，群众就会不喜欢看。不论是电视还是报纸，或者是其它媒体，都应该成为老百姓的代言人，而不应该成为展示我们这些官员形象的橱窗。”
田晓红激动起来：“秦书记，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懂新闻的市领导！有你在龙城，我们的新闻媒体可以按照新闻规律大干一场了！”
吴柯坐在一边说话了：“哎，老领导，你说好的今天请客，怎么谈起工作来了？还有师姐，你是陪我来吃饭的，怎么巴结起大书记来了？”
田晓红瞪了一眼吴柯，嗔怪地说：“吴柯呀，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刚才就说了，我不在政界，又不想当官，就想当一个好记者，用得上巴结高高在上的秦书记吗？”
吴柯笑着说：“谁知道你心里咋想呢？”
田晓红伸手装出要打吴柯的样子，吴柯一边躲一边向后退。
看到田晓红、吴柯亲密无间的样子，秦江涛很是感慨。他又想到江晓丽，他们之间却很难出现如此轻松的场面了，这让他有些伤感。他下厨做了四个菜：清蒸鲫鱼、家常凉菜、肉炒尖椒大头菜、酱扒茄子，又用电饭煲焖了一锅米饭。
秦江涛举起啤酒杯说：“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