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艺术-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舞曲节奏伴奏下的钢琴演奏精美细致,优雅而富有诗意,洋溢着纯朴明朗的快乐,令人陶醉。每次我演奏或指挥这首曲子,都觉得灵魂像被沐浴了一遍,洗去了心灵上的尘埃,精神为之焕发,这时刻,觉得人世间真美好。不禁遐想:是妙手偶得还是千锤百炼?抑或是受到何种点化,肖邦怎样写出这样令人心醉痴迷的乐曲呢?
肖邦被誉为“钢琴诗人”,他对祖国的挚爱表现在他的作品里。年轻时,他经常去乡间度假,欣赏大自然风光,倾听农夫歌唱。民间音乐像种子一样播在他的心田里,他无比热爱祖国。19世纪上半叶,波兰处于被列強瓜分之中,肖邦在朋友劝告下去国外深造。华沙起义后,肖邦逐渐成熟,他虽然已经成名,却忠于国家,创作了大量的怀念祖国、思乡思友的钢琴曲,直至去世。他立下遗嘱,将心脏运回日思夜想的故土。肖邦离开我们已经一百多年了,然而我们从他的作品中,仍能感受到他的思想,他的精神,他的情操,这就是艺术不朽的生命力。
中国流传下来的很多优秀作品,也正是由于汲取了民族音乐、戏曲的丰厚养分,才得以花开不败、历久弥新。比如大家熟悉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这首由西洋管弦乐形式演绎的中国古老爱情故事;诞生至今已经近半个世纪了,仍旧经久不衰,成为中国乐曲中的经典曲目和上演频率最高的小提琴协奏曲。曲作者何占豪、陈钢的名字几乎是尽人皆知了,但谁能想到,他们当年创作这首曲子的时候,还是上海音乐学院的学生呢!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两名年轻学生一举成名?那么唯美的曲调,以及到现在看都不落伍的曲式、和声、织体和配器,使得我们不得不佩服两位前辈超众的才华,但我想更加重要的是,他们选择了一条正确的创作道路,即将创作植根于有广泛群众基础的民间传说和戏曲的土壤里,进而又使之发扬光大。在作品中我们可以听到经过精选的几种流派的唱腔,通过小提琴“唱”出来,如歌如泣地塑造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剧性音乐形象,那凄婉动人的旋律,感人至深的倾诉,征服了多少听众,陶醉了多少心灵!
回想当年在音乐附小、附中时,老师经常提到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让同学们向工农兵学习、向民间艺术学习,学校还设了民间音乐和民间戏曲课,不但要听而且要唱,如果唱不好还要补考。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学习西洋乐器的都市孩子,这确有些强人所难,那些乡土气息十足的民间戏曲,听听还可以,要唱还真是“小曲好唱口难开”。毕竟这些曲调,与日常学习的巴赫、亨德尔、莫扎特、贝多芬的风格以及自己的气质、感觉相去甚远,尤其要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演唱,更觉得不自在。后来学唱评剧、京剧就更觉难堪,所以,学西洋乐器的同学们都有点抵触情绪,为此还闹出过一些笑话。记得当时大家在学唱评剧《野火春风斗古城》,剧中男主人公杨晓冬的母亲有段著名的唱段:“儿革命娘也露脸,娘要用这条老命保你们安全……”原意是杨母被敌人逮捕后宁死不屈,可有同学故意捣乱,把“老命”改成“狗命”,结果考试时也随口这么唱出来,被判了个不及格。
随着年龄的增长,视野不断拓宽,接触的艺术门类越来越多,包括在工作中也遇到很多民间音乐和民间戏曲的作品,我才真正体会到学习民间艺术的重要,庆幸在学校学习了一些民间音乐和戏曲知识,并且认识到一个对本民族艺术一知半解的人是绝对搞不好西洋音乐的。音乐是一种世界性的语言,有贯通性,需要博采众长、兼收并蓄。虽然民族不同,音乐表现手法会有一些不同,但其中会有一些共性的东西。随着实践的丰富和见识的增长,我越来越感受到中国民间音乐和戏曲的博大精深,它那弥深的魅力,是需要用心去聆听的。当我用钢琴演奏了全部《红灯记》选段,感受就进了一步,再将《杜鹃山》、《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等选段一一地演奏完,就发觉自己已迷恋于其中不能自拔,因为它们的内涵是那么丰富,那么完美,那么富有表现力和感染力。外国歌剧的水平固然很高,但如果你投入地看上一回京剧,或许也会被深深地感动和折服。记得有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去看了一场现代京剧《李清照》,却被深深地震撼了。那是由著名的京剧演员李维康和她先生耿其昌分别饰演李清照和赵明诚,从戏的一开始我就被剧情紧紧地吸引住,当国破家亡李清照浪迹天涯时,她以大段唱腔来表现自己肝肠寸断的悲痛心情,这时,舞台上背景都似乎隐去,身着一袭雪白长裙的李清照用高昂而婉转的唱腔唱出积压在内心的悲愤惆怅,这炽烈的情感仿佛是熔岩喷发,不可遏止,这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用手掩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穿越艺术》 漫话音乐音乐的源泉与生命力(2)
可以说,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组合形成了京剧的独特魅力,同样,其他很多戏曲艺术也如同蕴含着丰富资源的一座座宝藏。
艺术的源头在于民间,任何华丽典雅的艺术都是来自民间的。而艺术的生命力来自于生活,生活是不竭的创作源泉。生活素材经过沉淀、发酵,才能酝酿成为艺术的美酒。现在,我们文艺单位及音协等部门经常组织创作人员去民间采风,所谓“风”,原本指的是《诗经》中的诗,可以配乐歌唱,一般分为“风、雅、颂”三种。“风”即国风,是周朝各诸侯国和地方的乐曲,大部分是民间歌谣。在这一点上,东西方是相同的。西方音乐史上的杰出作曲家都是本民族音乐的集大成者,浪漫派后期的民族乐派自不待言,因为他们就是作为民族音乐的代言人出现在世界音乐舞台上的,而另外一些典型的浪漫派音乐家,像肖邦、李斯特(18111886)其实也是典型的民族乐派音乐家。而格里格(1843…1907)和西贝柳斯(18651957)简直就是挪威和芬兰音乐的化身。就连用西方传统方式创作的柴科夫斯基,由于创作旋律经常采用纯朴的俄罗斯民歌,所以文豪托尔斯泰(18281910)才能“从他的音乐里感受到俄罗斯人的灵魂”!这些伟大的音乐家不但在本国深入到民间去采风,而且还远足到其他国家去学习不同民族、不同风格的音乐,来触发创作灵感,充实和丰富自己的音乐语言。
采风之风绝非近代才有,古已有之。早在公元前11世纪的周朝就有专职去民间采集歌谣的人,并由这方面的文化官员掌管。这是文化官员了解民心的一个途径,因为当时很多社会民情、动态都是通过歌谣在民间流传。当天子到各地去视察时,负责文化的官员就带领下属去民间采集歌谣,使统治者从流传的歌谣中及时地体察民情、了解民意。一些与统治者观点相近的歌谣经过修饰改进,在官方的一些典礼和仪式上使用,一举两得,既表达民意又安抚民心。孔子对周朝搜集到的大量民谣、诗歌都非常重视,经过筛选,整理成册,选了305篇经典之作,编成《诗经》,成为中华民族的传世作品。
植根于现实生活、表现艰辛劳作和民众希冀的音乐作品,就像扎根泥土中的劲草,顽强地生存着,表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在音乐会上,我经常指挥乐队为一首民歌《船工号子》伴奏,这首歌是男高音演唱,节奏自由,忽快忽慢,不好掌握,而每位歌唱家的处理又不尽相同,这就给乐队伴奏带来“麻烦”。然而一旦与歌唱家配合默契,乐手们的感情也随之迸发出来,歌者、乐者、听者会随着音乐共同经历与惊涛骇浪搏斗的艰险、刺激,体验船过险滩后舒缓而愉快的心情。我特别喜欢曲子那种狂放不羁的激情,所以每次演出前都会精心研究总谱,倾听歌唱家们的不同处理,要求演员们“完全放开,大胆自由地唱”。并表示如果“和不上”责任都在我,结果演员们大胆地放开唱,气势磅礴,每每剧场效果特别热烈。
我曾在李双江的办公室里看过一张纤夫拉纤的照片:纤夫赤裸着身体,全身呈古铜色,肌肉就像米开朗基罗的大理石雕塑,极具感染力。我没问过他,但我想这可能是他为了唱好《船工号子》而作的功课之一吧。无论是长江三峡还是在黄河三门峡都是水情最险恶的地方,惊涛骇浪、暗礁密布,稍不留神就会船毁人亡。逆流而上时可谓步步艰难,肩上磨出厚厚的老茧,脚下踩出深深的印迹,而顺流而下时又提心吊胆,随时都有葬身河底的危险。所以在号子中我们既能随着加快的节奏、高声的吆喝感受到船工与风浪搏击的紧张,也能从经过险滩后的抒情中听到他们令人心酸的愉悦:今天总算又过了鬼门关,又可以与一家老小团聚了……无怪乎每个人都被感动,每颗心都随着那高昂的韵律涌动,因为歌者唱出的不仅是船工们活生生的劳动场面、原始的生活状态,更让人感受到真正的劳动者们是在用生命歌唱。
其实,一部音乐作品,不必那么宏大,也不必那么深刻而沉重,只要是源于自然贴近人们生活的作品,总能唤起人的共鸣,很多歌曲的流行,正是由于它们道出了普通人的心声。相反一些急功近利的作品,即使题材很大,曲式繁杂,配器恢宏,名字起得很有气魄,也会因缺乏最基本的“灵魂”——没有贴近生活的真实感受,没有源自民间的群众性音乐基础,而失去知音,变成孤音自赏的自恋作品,显得苍白无力。尽管有些也虚张声势鼓噪一时,但很快就默默无闻、无声无息了,因为那种一时应景和假大空的作品终究会被历史淘汰。所以,音乐与其他一切艺术一样,是需要经风雨、见世面的,她在泥土中成长,在大自然中蜕变,吸天地之精华,成为参天大树,不断拓展,终成一望无际的郁郁丛林。
《穿越艺术》 漫话音乐音乐与其他艺术共融(1)
一提起音乐,我们往往会联想到很多以听觉为主的艺术,比如声乐、器乐的形式或一些综合性的艺术,像歌剧、芭蕾舞剧、戏剧等等。然而,对于古希腊人来说,音乐(music)却有着更加宽泛的含义。Music是muse(缪斯)一词的形容词,而缪斯在古希腊神话中是9个主管诗歌、艺术和科学的姐妹女神的统称,音乐本身就是缪斯创造的。女神们住在帕尔纳索斯山上,在美景如画的仙境里,倾听着大自然的天籁之声:淙淙的山泉,嘁嘁的鸟语,美妙的回声,于是创造出音乐来,一起融入这美妙的自然之声中。主管诗乐的女神弹着琴,主管舞蹈和抒情诗的女神唱起情歌,主管天文、历史、颂歌、史诗和喜剧、悲剧的另外6位女神在一旁呼应同乐,一幅多么美丽动人、充满诗情画意的神话仙境。意大利有一位既是著名的钢琴家、作曲家,又培养出很多一流钢琴家的克莱门蒂,创作了大量的钢琴作品,其中一部包含了100首钢琴练习曲的著作,书名就叫做《登上帕尔纳索斯之阶》。它从一个侧面表达了人们对圣洁的缪斯女神们的向往。
古希腊人认为凡追求真和美的活动都不能没有音乐,所以,在神话中,音乐与其他艺术及科学门类形同姊妹。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稍加留意,便可发现,音乐与其他门类的艺术确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交相呼应,共融共兴。
古希腊的哲学家、数学家、音乐理论家毕达格拉斯及其追随者认为,音乐和数学是密不可分的。许多人知道,毕达格拉斯的著名定理:直角三角形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论断:在用力相等的情况下,当弦长的比数等于2:3、3:2等自然数的比数时,各弦就同时发出谐音。乐音和节奏体系既按数字排列,就必然体现天地之和谐并与宇宙相对应。不仅如此,希腊的思想家还认为音乐与天文学也密切相关。公元2世纪,希腊有一位伟大的天文学家、数学家、地理学家和地图学家克劳狄乌斯?托勒密,很多人都知道,为了更精确地描绘地图他首次使用了经线和纬线,其实,他还是一位自成体系的音乐理论家,数学规律被他同等重要地看作是音乐的音程体系和天体体系的基础,他认为某些音及某些调式是与特定的行星相对应的。而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关于“天体音乐”的美妙神话中,曾把这一想法用诗歌形式表达出来,他认为“天体音乐”是行星运转而产生的音乐,但是人类听不到。这个想法后来被一些音乐家“实现了”,当然不是真听到了“天体音乐”,而是通过音乐作品表达他们对天体的想像,比如英国现代作曲家霍尔斯特的《行星》交响组曲,用交响乐队与风琴和女声合唱描绘了太阳系的7大行星,并分别代表了战争发动者、和平使者、欢乐使者等等,再如使用了很多超常规的手段来描绘天体星空的美国现代派作曲家克拉姆创作的《大宇宙》,又名《黄道十二宫》幻想曲,包括了以12星座为主题的12首曲子。他用两架在琴弦上加上了如布块、纸片、链条等各种物件的所谓“扩音钢琴”,通过改变音色与打击乐配合,以表现出人类对渺茫无际的天体宇宙的关注和遐想。
在古希腊,抑扬顿挫的诗与美妙动人的音乐总是相伴相随,而且还伴有舞蹈性质的戏剧表演,诗就是歌,歌也是诗,诗人同时是音乐家。这与中国西周时期的诗歌有相似之处。孔子(前551—前479)整理、删改而成的《诗经》,都可以吟唱。虽然我们现在诵读的只有那些富有韵律的文字,但最初它们都是配乐的歌词,是古代诗歌、音乐和舞蹈表演融为一体的艺术形式。
这种情形同样表现在中世纪后期的骑士和游吟诗人身上。11世纪末在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地区的上层军官阶层中逐渐形成一种时尚,他们自己作诗、作曲兼演唱,好充分地在他们所追求的姑娘面前显示出魅力、才华,以示卓而不群。这种骑士作品大多是一些求爱的情歌、小夜曲。11至13世纪十字军东征期间,骑士制度在西欧社会一度非常盛行,后来还发展到德国等地。15世纪以后,诗人兼作曲家的歌手的地位才逐渐被新兴的歌剧中的大腕儿们取代了。
音乐能够为诗篇润色,诗篇也能给音乐带来启迪。家喻户晓的《蓝色多瑙河》就是奥地利著名作曲家小约翰?斯特劳斯(18251899)在匈牙利诗人贝克(18171879)的一篇赞美多瑙河的诗篇的启发下写成的,并以诗的最后一句作为曲名。最初是为合唱而创,后改成管弦乐,久演不衰,传颂至今。
如果说诗与音乐是交相辉映,那么舞蹈与音乐简直就是鱼水相融。舞蹈自诞生之时就离不开音乐。从远古人们伴着鼓点的简单肢体动作和有节奏的呐喊,到古代宗教仪式上巫师集朗诵、歌唱、舞蹈为一体,淋漓尽致的表演,无一不是将音乐和舞蹈融为一体。在节奏和旋律的映衬下肢体动作显得如鱼得水,二者相得益彰。到了盛唐时期,音乐与舞蹈的发展空前繁荣,在废除了隋代的文康伎和天竺伎之后,由官方推出最为推崇的燕乐,以及西凉伎、清商伎、高丽伎、安国伎、龟兹伎、唐国伎、疏勒伎、扶南伎、高昌伎共10部音乐,形成了贞观十四年的十部乐。最有意思的是这10部音乐并非纯音乐,严格地讲是歌舞或乐舞,都伴有舞蹈,并且把舞蹈家的服饰、发型及所用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