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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王跃文梅次故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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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主任,人大领导是二线干部,可没这个说法啊!'   向延平说:' 我们不 
说这个吧。朱书记,你这么忙,专门跑来干吗?'   病房里站着的那些人终于 
发现自己仍呆在这里不方便,就告辞了。朱怀镜才说:' 向主任,你是梅次的老 
资格了,我的工作离不开你的支持啊。'   向延平忙说:' 朱书记,你太客气 
了。不过扪心自问,对你的工作,我是支持的。你也一直支持我的工作啊。我们 
到底不是一级人大,只是市人大的派出机构,更需要地委领导的支持。'   朱 
怀镜说:' 向主任,所谓支持都是相互的啊。你正住着院,不方便同你谈工作。 

我就把这次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简单向你汇报一下吧。'   向延平摇头道 
:' 客气什么!'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受用的。 

朱怀镜便将会议精神说了个一二三,很是精练得体。向延平不断点头,俨然 
享受着某种高贵的待遇。其实朱怀镜也是无话可说,正好说说会议精神,既免得 
尴尬,又显得尊重同僚。这比单单说几句客套的安慰话好多了。 

完了,朱怀镜笑道:' 向主任,你身体不适,我们工作就不多谈吧。我只盼 
着你早点出院,我俩找机会单独喝几杯。我还从没同你对酌过哩。'   向延平 
摇头叹道:' 朱书记啊,酒我是陪不起了。约在一起叙叙,倒是好。'   朱怀 
镜玩笑道:' 你向主任喝酒不是寡妇的裤子,经不得扯吗?'   向延平大笑, 
' 你看你看,我当年的三个寡妇论,流毒不浅啊。'   这时,关云进来了,冲 
着朱怀镜握手,' 啊呀呀,朱书记,你好你好!'   ' 小关呀,你好。' 朱怀 
镜回头对向延平说:' 小关很不错,有朝气,有干劲。'   向延平只道:' 他 
太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关同我说过,说你朱书记对他很关心。我说, 
对他们年轻人,更多的是要批评,少表扬他们。'   朱怀镜说:' 哪里啊,小 
关办事原则性强,很难得。我同他们梅阿市委领导说起过他。'   关云点头道 
:' 莫说让你朱书记替我说上一句话,就是说上半句,我在下面就好做了。'   
 朱怀镜说:' 我没那么神吧?又不是金口玉牙。'   向延平说:' 他们梅阿 
市委领导同我说了,准备提小关当公安局副局长,该谈过话了吧?'   关云道 
:' 谈话了。我知道,都是朱书记关照的。'   朱怀镜微笑着说:' 小关,可 
不能这么说。一个干部的成长,是组织关怀和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哪位领导就 
可以栽培一个人。这可不符合我们的组织路线啊!'   向延平严肃地望着关云, 
说:' 讲年龄,朱书记比你大不了多少。可讲水平,你这辈子都赶不上。你还是 
要虚心学习啊。'   关云点头不止,' 那是,那是。'   朱怀镜起身告辞时, 
无意间发现向延平床头放着的确实是个不锈钢茶杯,茶杯腰部的橡胶套已老化了, 
龟裂如干涸的水田。 

第十八章 

回家后,上床睡下了,香妹问:' 怎么又出了位高贵、优雅的漂亮女士?' 
  朱怀镜含糊道:' 写文章的,你信得那么多?你只知道那冤枉钱我没拿就行 
了。'   香妹说:' 你正好说反了。钱你拿没拿,我倒不关心。拿冤枉钱的多 
着呢。我只关心为什么一会是这个女人,一会儿又是那个女人。'   朱怀镜不 
想解释,只道:' 说不清我就不说了。' 两口子好几天不在一块儿了,原本都有 
那意思的。这些话一说,都懒了心。两人就背靠着背,睡了。 

第二天上午,朱怀镜在附件几家企业转了一圈,往地委机关赶。老远就见地 
委大门口堵了很多人,皱了眉头说:' 又出什么事了?'   ' 可能又是哪里上 
访来了。' 赵一普说。 

杨冲马上就将车掉了头,说:' 朱书记,我们不能走大门了。'   朱怀镜 
不吱声,内心说不出的滋味。车拐到后门,见那里也围着很多人。 

朱怀镜说:' 开到黑天鹅去吧。'   不用朱怀镜吩咐,赵一普便马上打了 
刘浩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只说朱书记马上就到。刘浩正在外面办事,忙说马上 
赶回宾馆。 

刘浩刚下车,就见朱怀镜的车也到了,马上笑眯眯地迎了过去。朱怀镜却是 
一脸严肃,径直往楼上走去。刘浩跟在后面走,不好多问,偷偷望着赵一普,想 
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名堂来。赵一普也不好说什么,悄悄地摇了摇手。刘浩更 
加紧张起来,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 

' 同地委办联系,看是什么事。' 朱怀镜坐在沙发里,黑着脸。 

刘浩见这气氛,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便插嘴,只好交代服务员送些水 
果上来。 

赵一普放下电话,说:' 朱书记,是马山县的农民上访,为负担问题。'   
 ' 你能不能说详细些?' 朱怀镜没好气。 

赵一普红了脸,说:' 刚才是张秘书长接的电话,他说马上过来向你汇报。 

'   ' 向我汇报有什么用?要我亲自去处理?他副秘书长是干什么的?你 
接通张在强电话!' 朱怀镜平日很少这么暴躁。 

赵一普说:' 好吧。但张副秘书长只怕在路上了。'   朱怀镜不说话,赵 
一普只好接通了张在强电话,' 张副秘书长吗?朱书记请你接电话。好吧,好吧。 

'   赵一普很为难的样子,' 张秘书长说,他正往你这里赶,两分钟就到 
了。 

'   朱怀镜点上一支烟,闭着眼睛抽了起来。碰上这种情况,很让他为难 
的。 

视而不见吗?他是地委副书记;管吗?农村工作不由他负责。再说,在家的 
领导肯定都在紧张地处理这事,他也不便从中插一杠子。最好的办法是他这会儿 
回机关去,同其他同志一块儿研究。可是他回不去。 

张在强敲门进来了,裤子上有几块黄土印子。见朱怀镜望着他的裤子,张在 
强苦笑起来,说:' 唉,我可是爬墙出来的啊!'   刘浩这才隐约知道是怎么 
回事了。他见这场面难堪,忙说::' 领导们研究工作,我先告辞了。'   见 
朱怀镜顾不上招呼刘浩,赵一普便笑了笑,说:' 刘总你忙你的吧。'   朱怀 
镜请张在强坐下,说:' 你花这么大的劲头爬墙,不如留在那里处理问题嘛。说 
说吧,谁在处理?'   张在强说:' 克林同志和永泰同志为主处理。马山县的 
同志也来了。'   ' 是个什么情况?' 朱怀镜问。 

张在强答道:' 来的是马山县李家坪乡的农民,他们反映上交任务太重了, 
超过了国家规定。起因是有个叫李远佑的,过去是村党支部书记,上次换届,选 
下去了,想不通,就总同上面作对。凡是《人民日报》、《荆都日报》、《梅次 
日报》这些党报上登了的关于减轻农民负担的文章,他都搜集起来,在群众中间 
宣传,弄得老百姓对县里、乡里意见很大,都说上面是共产党,县里和乡里是国 
民党。李家坪乡在这个事情处理上也有问题,大前天,乡政府叫派出所将李远佑 
抓了,说他煽动群众闹事。这下可好,老百姓就闹到地区来了。'   朱怀镜脸 
色铁青,说:' 简直不象话!动不动就抓人,天下老百姓是抓得尽的?这李远佑 
动机也许是泄私愤,可人家的做法不犯着哪一条呀?国家政策,本来就是要让老 
百姓掌握的,他们倒好,抓人!这摆得上桌面吗?你说说,群众有什么具体要求? 

'   张在强说:' 群众的要求,说起来条条在理,但就是难办。马山县和 
李家坪乡都来了领导,克林同志和永泰同志正同他们一道在研究。群众的要求主 
要是三条,一是要求把负担在现有的水平上减少百分之二十。这个标准依据是什 
么,一时说不清,得做调查才能定。二是马上释放李远佑。对此乡里也有顾虑。 
我想他们的顾虑是抓人容易放人难。放了,就说明抓错了,乡里麻烦就大了。三 
是要求严惩凶手。说是李远佑被打伤了。县乡两级的领导都说,干部有干部的难 
处,他们这样做,方法上固然欠妥,但都是从工作出发。'   朱怀镜愤然道: 
' 既然群众说的条条在理,为什么就不能答应?什么叫方法欠妥?这叫违法行政! 
人民群众是当家作主的,不是我们的统治对象!我们是人民政府啊!'   朱怀 
镜站了起来,点上一支烟,踱来踱去。谁也不敢说话,都望着他。他的愤怒是真 
实的,没有一点惺惺作态的意思,但他还是感觉到身边人的惊诧,这才意识到自 
己刚才义愤得太过冠冕堂皇。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些,然后自言道:' 都 
这么捅娄子,地委不成抢险队了嘛!'   他叫赵一普接通缪明电话,' 缪书记 
吗? 

我是怀镜啊。关于马山群众上访的事,我想汇报一下个人想法。一是地委马 
上组织一个专门工作组,会同县乡两级,到李家坪乡去调查研究,求得一个群众 
认同的负担标准。同时要总结出一些经验,用以指导全区。二是无条件马上放人。 
他们自己干的事,自己擦屁股去,地委只要一个圆满的结果。三是要严肃查处酿 
成这次事态的责任人,要给必要的处分。我觉得很有必要在全区干部中进行一次 
作风整顿,切实改正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全市农业产业会议就要召开了,这些 
问题不处理好,会给地委添麻烦的。'   缪明说:' 我同意你的意见。我觉得 
应综合研究一下农民负担同县财政、乡镇财政的关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财政 
问题你是专家,请你多出些点子,下次地委专门研究一下。'   朱怀镜答道: 
' 我最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还不太成熟。国家正在考虑进行农村稅费体制改革, 
我觉得我们也要尽早研究这个事。到时候再向你汇报吧。'   这时,刘浩进来 
说:' 朱书记,都快一点钟了,是不是吃中饭?'   ' 今天本不想在你这里混 
饭吃的,但是我们回不去了,只好这样了。' 朱怀镜笑着对张在强说,' 在强, 
我今天就不客气了,不留你在这里吃饭,你得马上回去,帮着处理事情。我的三 
点意见,缪书记表示同意,你回去落实一下。你去爬墙也好,钻地洞也好,我都 
不管你了。'   张在强点头笑着,自嘲道:' 我们工作没做好,吃不上饭,活 
该活该。'   刘浩不敢弄得太繁琐,只吩咐下面做了几道下饭菜。吃得也不铺 
陈,只一会儿就吃完了。赵一普问:' 朱书记,你是不是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朱怀镜点头说:' 好吧,我想睡一觉。你们也找个地方,躺一下吧。'    
赵一普笑道:' 你休息吧,我们你别管。'   赵一普同杨冲一前一后,将朱怀 
镜送到房门口,没有进去。朱怀镜也不客气,就关了门。赵、杨二位是休息不成 
的,他们得回去打探打探,看看堵门的群众是不是散了。 

以朱怀镜对农民的了解,稍有承诺他们就会撤离。他们比很多人想像的要通 
情达理得多。所以朱怀镜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快三点钟了。他正想打赵一普 
电话,就听到了敲门声。一开门,正是赵一普和杨冲。 

' 朱书记,是回机关吗?' 赵一普问。 

听赵一普这么一问,朱怀镜心里有数知道没有人堵门了,就说:' 回去吧。 

'   ' 休息好了吗?' 杨冲问。 

朱怀镜叹道:' 你说能休息好吗?我是寝食不安啊!'   赵一普摇头道: 
' 太辛苦了,领导也真不是人当的。'   地委机关大门又是一派庄严肃穆的样 
子了。迎面就有些干部冲着他的汽车微笑,其实他们根本看不清车里面的人。茶 
色太阳膜让领导们的轿车更加神秘了。这些干部有些他认得,有些是陌生的。但 
他们多半都微笑着。他们只要看清领导的车号,表情几乎都会变化。进办公室不 
久,舒天敲门进来,' 朱书记,文章我弄了一下,不知行不行,请您过目。不过 
我态度是认真的。'   ' 这么快?' 朱怀镜接过稿子,' 好吧,我看一下,过 
会儿再叫你。'   ' 那我走了?' 舒天笑着,到底还是有些紧张,怕朱怀镜说 
他快,是讲他敷衍的意思,回头又说,' 我态度是认真的,晚上加班加点哩。' 
  朱怀镜也就微笑着说:' 好好,辛苦了。'   朱怀镜翻开稿子,眼睛不由 
得一亮。真是一笔好字!舒天把文章重新抄了一遍,说不定就将原稿动了大手术。 

原稿是打印件。除了群众信访件,朱怀镜现在很少看到手写材料了。没看文 
章,光是见了这么漂亮的字,感觉就好起来了。再细看下去,感觉是越来越好了。 
朱怀镜原来就是笔尖儿上讨吃的人,深谙文章三昧。这舒天用的也是原稿的素材, 
不过就是重新布局谋篇,稍作提炼,润色文字,文章就焕然一新了。可见这小伙 
子是个聪明人。朱怀镜很满意,但仍是签上' 请克林同志文字把关后打印'。这既 
是程序,也是尊重秘书长的意思。 

舒天接了电话,即刻就到了,红着脸,手忍不住在后脖子上抓着。能不能让 
朱怀镜满意,他心里毕竟没底。 

' 不错嘛。是头一回接触这种文章吗?坐吧。' 朱怀镜说。 

舒天坐下,手便不抓后脖子了,笑道:' 是头一回。上次去马山调研,我只 
分了一块材料,后来让缪书记一改,一个字都没剩下。我对企业情况不熟悉,用 
的是现成材料,生怕又是一个字都不行哩。'   朱怀镜说:' 不错不错,还是 
不错的。情况可以慢慢熟悉,要紧的是文字功夫。再努力些,你会很长进的。' 
  舒天笑笑,说:' 我修改这文章,也只是在文字上动了动,换换说法,内容 
还是现成的。我很担心朱书记批评我偷懒哩!'   ' 修改文章,能弄成这个样 
子,也不错了,又是头一回。' 朱怀镜嘴上却不想说得太过了。 

舒天笑道:' 记得我上大学时,哲学老师说了句幽默话,他说哲学嘛,就是 
用大家都不懂的语言,说大家都懂的道理。我改这篇文章,就有这个感觉。'   
 舒天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但朱怀镜对他印象很好,也就不计较,反倒觉得 
小伙子满有意思。便说:' 表面上看只是文字修改,其实是理性深化。不然,文 
章就没有高下之分,哲学也就是天下最无聊的学问了。'   正说着话,周克林 
进来了,像是有事要汇报。朱怀镜便将文章交给他,说:' 组织部那边以我名义 
写了篇文章,不行。我让小舒修改,其实等于重写了,我看还不错。你再把把关 
吧。还是你周秘书长手下有人才啊!'   周克林觉得很有面子,满脸是笑,' 
朱书记都满意的文章,还用得着我把关?小舒的确不错,我们调他,是经过严格 
考察的哩!'   舒天不好意思起来,忙说:' 哪里啊,我刚来不久,很多情况 
都不熟悉,需要学的东西多着哩!'   周克林便又说:' 小伙子人也谦虚,又 
灵活。' 说着又抖抖手中材料,' 他这笔字也漂亮。字是文人衣冠啊。'   舒 
天怕自己老呆在这里不方便,就说:' 两位领导要研究工作吧?我就不打搅了。 

'   说罢就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从此以后,周克林就会更加高看舒天了。周克林也实在老练,明知舒天是朱 
怀镜推荐来的,却从不点破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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