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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跃文梅次故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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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请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朱怀镜送他们出了门,见两人并肩走在红地毯上, 
头凑在一起说话,像两位生死之交。这场面很有意思,朱怀镜忍不住暗笑起来。 
缪明个子不高,腆着肚子,左手通常背着,右手总是在肚子上摸来摸去。说话之 
前,总无声的笑笑,很有涵养的样子。他若是坐着,左手总喜欢悠闲地敲击着沙 
发扶手,却不让人听到任何响声;右手仍忘不了揉肚子,顺时针三十六次,逆时 
针三十六次。这大概也是很有涵养的意思。缪明的涵养在荆都官场很有口碑,朱 
怀镜自然早有所闻。不曾想这涵养到了梅次,却另有含义了,就是傻子。 

朱怀镜回到房间,没头没脑问道:' 还有呢?' 高前说:' 反正很复杂。梅 
次官场的最大特色就是玩圈子,是圈子官场,圈子政治。有老乡圈子、同学圈子、 
战友圈子、把兄弟圈子,等等,五花八门。最有实力的老乡圈子是阴县帮。梅次 
地区财政、银行和公检法等重要部门的一把手,都是阴县人。因为陆天一是阴县 
人,那些要害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是他一手栽培的。' ' 同学圈子要数农大帮最 
厉害,也因为陆天一就是农大出来的。陆天一本不是正宗农大出身,只是早些年 
在农大干部进修班学习一年,补了个专科文凭。后来他官做大了。一帮农大出身 
的人都来攀同学关系,投在他的门下。' ' 人大主任向延平的身边有个战友圈子, 
人数不多,却团结紧密,真有些军人风范。向延平十多年前转业到梅次就是正师 
职,又年轻,雄心勃勃。但只任了几年地委副书记,再也上不去了。他总说自己 
不得志,是因为寡妇睡觉,上面没人。' 朱怀镜听着笑了起来。高前便有些得意, 
说:' 这向延平,有个' 三个寡妇论' ,很出名。' ' 三个寡妇论?' 朱怀镜听 
着怪怪的。 

高前笑道:' 当年向延平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年纪轻轻的就是地委副书记, 
很牛气。部队干部,说话本来就粗。有次,他在大会上说,自己能干到这个份儿 
上,全凭自己能力和实干,不靠什么后台。他说自己没有后台,好比寡妇睡觉, 
上面没人。又说,自己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喝几口小酒。酒桌上朋友多劝几句, 
就有些管不住嘴巴,免不了多喝几杯。这叫寡妇的裤子,经不得扯。接着又说, 
当然,工作需要大家支持,这又好比,寡妇生崽,拜托大家帮忙。' 朱怀镜忍不 
住大笑,眼泪水都出来了。高前喝了口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将茶水喷了出来。 

他揩了揩嘴巴,继续说:' 后来,他就只说自己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了。可 
是他又不甘心在梅次总是事事让人,就网罗些部队转业干部。他也不管你是海军 
陆军还是空军,只要是穿过军服的,愿意投靠他,他都收编你。 

' 还有就是拜把子兄弟了。或明或暗的把兄弟圈子到处都有。大家都知道, 
以陆天一为老大的拜把兄弟有八位,号称八大金刚。有次陆天一在会上专门批判 
过官场上拜把子的现象,说得声色俱厉,大家反而更相信他是八大金刚的老大了。 

这些人说话往往此地无银三百两。据说全地区十个县市中间有四位县市委书 
记是陆天一的把兄弟,公检法三个部门的一把手也是他的把兄弟。这事儿没人说 
得清。 

' 朱怀镜故意说:' 说不清楚的事,说不定就是无中生有。' 高前笑道:' 
你真的不相信?' 朱怀镜笑而不答,只问:' 那么邢子云呢?' 高前说:' 邢子 
云看上去没有网罗什么帮派,却联系着一批老干部。他的资格最老,又自认为不 
得志,同一批退二线的和离休的老干部很有共同语言。关键时候,他就利用老同 
志的影响,向缪明和陆天一施加些压力。可谓老奸巨猾。' ' 怀镜你是管干部的 
副书记,你会面临很复杂的局面。你知道吗?这里的官可是要花钱买的啊!' 朱 
怀镜说:' 没那么绝对吧。我相信你说的情况肯定存在,但并不是所有人的官都 
是花钱买下来的。要真这样,不早就天下大乱了吗?' 高前说:' 你是领导,当 
然要这么说。我完全可以说,梅次的官都是花钱买的。只是花多花少,或者怎么 
花的区别。 

有个县的县长空缺了,上面有意让管党群的副书记接任。而管政法的副书记 
硬要争这县长位置,花了五十万去疏通关系。结果钱花光了,县长没当上。他同 
朋友私下感叹,原以为花钱就能买着官当,看来错了,还是要相信组织啊!新任 
县长知道了,私下也同朋友说,这个傻瓜,有钱不会花,五十万都没当着县长, 
老子才花三十万,就当上县长了!我说这事都是有名有姓的,在梅次可谓尽人皆 
知。 

那当县长的仍然当着县长,当县委副书记的仍然当着县委副书记。' 这些话 
就不中听了。这到底是哪个县的事,朱怀镜也不想知道,只是笑笑,说到别的事 
上去了。说到同学,朱怀镜方知在梅次工作的大学同班同学,只有高前一人。高 
前便特别感慨,直说同学四年,真不容易。朱怀镜尽管不太喜欢这个人,可到底 
也是凡人,免不了顾念同学之谊。但他不能明着许什么愿,只说:' 老同学,今 
后多联系吧。' 高前似乎明白了朱怀镜的暗示,却又把这话理解成很礼貌的逐客 
令,就说:' 老同学应酬一天了,该休息了。' 朱怀镜起身同高前握手,送他到 
门口。 

本想送下楼去,顺便在楼下走走。可又不想再找话说,就忍住了。再说也不 
想在高前面前显得太客气,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朱怀镜去洗漱间洗了洗,估计 
高前走远了,就下了楼。他不想走远,就在楼前的水池变徘徊。他没想得梅次竟 
如此复杂。心情一变,眼前景物都变了,夜雾中的夭夭桃树,竟似忸怩作态的庸 
俗女人。人生的机缘真是说不清。就说这高前,早从他的记忆中消失多年了,不 
料又在梅次碰上了。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朱怀镜似乎有些宿命起来,觉得人世 
间看似聚散无常,只怕都是有因果根由的。这时听见了于建阳的说话声,知道他 
又带着服务员来了。朱怀镜懒得同他罗嗦,便顺着小径去了屋后。这里是个小花 
园,种着各色花草,还放着些盆景。抬头一望,只见新月西移,银星寥落,夜空 
有些暧昧。 

第二章 

于建阳总要找些事儿,天天往朱怀镜房间跑。他每次去了,居然都能找着个 
由头,忙上一阵。比方洗漱间的镜子有水印儿,浴池里还有一根头发,地毯应该 
吸吸尘了。服务员总会被他高声叫来,说她们哪里又没有弄好。朱怀镜看着真是 
麻烦,若依他往日的脾气,早发火了,却只好笑笑。 

这天是星期六,朱怀镜没事儿,想多睡会儿。却早早的就听得外面有人在说 
话,像是于建阳。隐隐听见他问朱书记什么的。多半是于建阳想来看看他,却不 
知道他是否起床了。朱怀镜不去搭理,仍呼呼睡去。直听得外面有嘈杂的叮当声, 
他才爬了起来。心想是宾馆哪里又在修个什么。 

他本是不敢在外面泡浴池的,总怕宾馆的服务员敷衍了事,只将浴池、马桶 
胡乱拿水冲冲,再贴上' 已经消毒,放心使用' 的纸条。可这些天见于建阳紧盯 
着服务员说,他也放心了。毛巾、浴巾、地巾都换了新的,水是蓝色的,见着清 
凉。起床后,他放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忽又望见洗漱台边贴着的那张纸条,就 
乐了。他刚住进来就看见这张条子了,后来每次见着都觉得好玩。纸条上印着: 
  尊敬的宾客:地球,是我们共有的家园。珍惜它,家园的天更蓝、草更绿、 
水更清、空气更新鲜。请加入到我们的环保队伍种来吧! 

请您将需要我们更换的毛巾、浴巾和地巾置于浴盆内。谢谢合作。 

心想为着几条毛巾,就戴上环境保护这么大的帽子,真是想得出。有些人凡 
事就想拔高,总将鸡毛蒜皮的事儿说成关乎什么大计。朱怀镜刚穿好衣服,就听 
见了门铃声。他想八成是于建阳了。开门一看,却是位服务小姐。' 朱书记于经 
理让我问问您是不是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 小姐有些紧张,一口气说出了这么 
长的话,慌得没有断句,最后就气促了,声音有些打滑。朱怀镜见她红了脸,便 
笑了笑,道了谢谢,说:' 那就麻烦你了。两个馒头,一杯牛奶就够了。' 过了 
会儿,于建阳自己带着服务小姐来了。却是托着满满一盘子,有包子、煎饺、馒 
头、荷包蛋、凉菜、牛奶。朱怀镜皱了眉,说:' 小于你就不怕麻烦。我能吃多 
少?说了,就只要两个馒头,一杯牛奶。' 于建阳并不把这话真当做批评,嘻嘻 
笑道:' 朱书记你慢慢吃吧。我就是这样,本不想吃的,吃着吃着,胃口就开了。 

' 朱怀镜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吃早点。于建阳仍是四处看看,实在找不出什 
么说的了,便抬手抹了抹卧室门顶。立马就叫过服务小姐,伸着个指头说:' 你 
看你看,这是什么?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能放过任何卫生死角。你们呀,素 
质真是个问题。' 服务小姐大气不敢出,手微微颤抖着,拿了抹布,过去抹门顶。 
于建阳又骂道:' 这会儿又这么勤快了,你不见朱书记在吃早点吗?弄得灰尘翻 
天。 

' 朱怀镜抬头说:' 没事的,没事的。' 服务小姐左右为难了,不知听谁的。 
朱怀镜便说:' 不碍事,不碍事。' 于建阳这才说了:' 算了吧,过会儿再打扫。 

你先去吧。' 朱怀镜吃完了,于建阳便叫服务小姐过来收拾。仍是刚才挨了 
骂的那位小姑娘,低眉顺眼地进来了。慌忙间偏又出错,盘子撒了,一地的面点 
和凉菜。不等于建阳开口,朱怀镜笑道:' 小姑娘别急,没事的,没事的。' 于 
建阳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道:' 朱书记就是随和,难怪都说您平易近人。但我想 
您对我们宾馆还是要严格些,这对我们有好处啊。' 朱怀镜笑道:' 别的不说, 
你先让人把洗漱间里的那个告示撕了吧。' 于建阳听了眼睛睁得天大,想不起是 
什么告示了。进去看了看出来,仍是疑惑,问:' 朱书记的意思……' 朱怀镜说 
:' 只请宾客把毛巾什么的丢在浴池里就行了,扯上什么环保?' 于建阳又进去 
看看,出来说:' 是的是的,环保好像最近上面不太讲了,我们学习不够,总跟 
不上形势。我马上叫他们把这事弄好。的确要注意政治学习,时刻跟上形势啊! 
' 朱怀镜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说:' 小于,不要什么事都往大道理上扯,几条脏 
毛巾同政治有什么关系?你们只需提高服务水平就是了。' 于建阳仍是似懂非懂 
的样子,手脚却是很快,马上就要挂电话。朱怀镜摇手道:' 又不是救火,哪用 
得着这么急。' 于建阳总是欠着身子,本是副恭敬相,却像是胃痛,正勉强忍着。 
' 朱书记,我考虑呀,专门安排个素质高些的服务员给您服务。看朱书记您的意 
见。' 朱怀镜说:' 没必要啊。我看这些小姑娘,都很不错的。' ' 我正在考虑, 
要进一步提高五号楼的服务水平,就从提高服务员的素质开始吧。' 于建阳说。 

' 这是你们的业务工作,我就不能发言了。' 见于建阳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 
朱怀镜只好笑道,' 小于,好吧,你忙你的去吧。' 于建阳出去没多久,又敲门 
进来了,带着位服务小姐。朱怀镜正在看书,内心本来颇宁静的。见于建阳又来 
了,他隐隐不快,却只好忍着。' 朱书记,这是小刘,我们宾馆的服务明星。从 
今天开始,就由小刘照顾您的生活。' 于建阳望着朱怀镜使劲儿笑。 

' 小于,我说了,不用专门安排人。' 朱怀镜说。 

于建阳说:' 我知道您会说我的。也不是安排专人,五号楼二楼就由和另外 
一位小周值班,总共八个套间。但朱书记的房间就只由小刘收拾,不能谁都可以 
进您房间。您有什么事,叫声小刘就是了。' ' 我会尽全力做好服务的。' 小刘 
站在于建阳身后,粲然而笑。朱怀镜怕她难堪,不再多说什么,只道:' 好吧。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的,很好。我就只在这里休息、看书,一个人,很简单的。 
' 小刘问:' 朱书记,可以打扫房间了吗?' 朱怀镜点头道:' 行行。' 于建阳 
说声不打搅了,便出去了。朱怀镜坐在客厅里看书,由小刘忙去。小刘动作很快, 
却静无声息,风一样飘来飘去。她一会儿就收拾完了卧室,然后关了洗漱间的门, 
在里面冲冲涮涮。朱怀镜就怕洗漱间的卫生搞得太潦草了,听得小刘在里面忙了 
好久,很是满意。小刘出来了,说声' 打搅朱书记了' ,就开始收拾客厅。朱怀 
镜朝她笑笑,仍埋头看书。随意瞟她几眼,见这姑娘的身段很好。眼看着小刘忙 
完了,朱怀镜抬头问道:' 小刘叫什么名字?' ' 我叫刘芸,芸芸众生的芸。' 
刘芸回头应道。 

' 哦,刘芸。看你年纪小小的,才参加工作吧?' 朱怀镜见她前额鼓鼓的, 
沁着些汗星儿,像清晨带着露珠的瓜果。 

刘芸便停了下来,站在他面前,说:' 不小了,都十九岁了。我去年下半年 
才来的,做了不到一年哩。' ' 还说不小了,才十九岁啊!是个孩子啊!' 朱怀 
镜哈哈笑着,见她的嘴唇微微撮起,有着天然的稚气,' 小刘你请坐吧。' ' 我 
们是不可以在客房里坐下来的,要是于经理发现了,又要骂人,又要扣钱。' 刘 
芸低了头,她那头发又黑又浓。 

朱怀镜笑道:' 这不是客房,等于是我的家了。你就随便吧。' ' 谢谢您, 
朱书记。' 笑容从她的嘴唇边慢慢漾开,氤氲了整张脸庞。她迟疑着,在朱怀镜 
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侧着身子。她手里拿着块干抹布,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搓 
着。朱怀镜不经意望了她的手,那手腕白嫩而圆实。 

' 于经理反复说,要我一定保证朱书记休息好,要我随叫随到。我只怕做不 
好,请朱书记多批评。' 刘芸抬眼望望朱怀镜,又低下头去。她有些发慌,压抑 
着紧张的呼吸,胸脯的起伏就显得缓慢而悠长。 

朱怀镜笑着说:' 你别听你们于经理说得那么严重。我说了,我的生活很简 
单的,没太多事麻烦你们的。你也别着急,平时怎么做的,就怎么做吧。' 刘芸 
额上的汗星儿越凝越多。朱怀镜客气了几句,就让她自己忙去。刘芸赶快点头道 
谢,飞快地出门去了。 

星期一上午,朱怀镜在办公室浏览《梅次日报》,居然见上面有篇关于他亲 
自修改梅园宾馆浴室告示的新闻报道,说他非常重视宾馆管理工作,不放过很细 
小的问题。原本没什么事儿,这篇报道居然也写了一千多字。朱怀镜有些生气, 
心想于建阳真是多事。这是他头一次在《梅次日报》亮相,竟报道了这么个芝麻 
小事儿。 

朱怀镜在外面吃了中饭,回到梅园。于建阳在大厅里碰着了他,便随在后面, 
无事找事拿些话说。他一言不发,上了二楼。刘芸正站在服务台里,见他来了, 
一笑,脸就红了,忙跑去开门。朱怀镜只勉强笑笑,脸仍沉下了。朱怀镜放下提 
包,坐下了,才说:' 你进来吧。' 于建阳进去了,问:' 朱书记吃了饭没有? 

' 朱怀镜并不回答他,只问:' 今天《梅次日报》上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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