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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江春水向东流-第52章

小说: 一江春水向东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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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怕我把素芬领到温公馆来?”张忠良冷笑道:“这我一点都不怕,因为你不会把她领来的,你甚至不敢告诉她真相,因为你不忍心伤她的心,因为你心里一直爱着她,这你不会不承认吧?”吴家祺勇敢地承认道:“是的,我是爱她,我想大多数男人都会爱素芬这样的女人,但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我一直在努力帮助她,好让她支撑着等到你回来。可你呢?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张忠良:“既然有那么多男人爱素芬,我把位置让出来,有什么不好?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吴家祺挥起一拳,被张忠良抓住手腕,两人用力对峙。车轮在钢轨上跳动,擦出星星之火!尽管车厢摇摇晃晃着,但吴家祺和张忠良对站着,巍然不动。
  张忠良:“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回头的。”吴家祺:“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现在还来得及。”张忠良:“这是背水之战,岂能回头?”吴家祺:“那就别怪我了。”张忠良:“你别逼我。”于是,两人开始大打出手起来……
  驾驶员往后面看了一眼,继续开他的车。两个人都被对方击倒过,可又立刻爬了起来接着再打。吴家祺死死掐着张忠良的脖子,把他推到车门外,张忠良半个身子悬在了外面,摇摇欲坠。这时迎面开来一辆汽车,眼看要切断张忠良的身子,但就在两车交错的一刹那,吴家祺一把将他拽进了车内。张忠良摸着脖子直喘粗气。吴家祺给了他一拳,正打在眼睛上。张忠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深夜的上海已经沉睡,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电车的丁当声持续不断地响着,扰人清梦……
  眼前还是一片黑,耳边还听得电车的丁当声,张忠良狼狈地回到公馆。啪的一声,电灯亮了。他青着眼睛、皮开肉绽,看上去像一头不太可爱的熊猫。王丽珍从床上坐起,吃惊不小:“啊!你怎么弄成这样?”
  张忠良一屁股坐在床头,龇牙咧嘴地抱怨:“……他让我回去复婚,这怎么可能呢?”王丽珍:“你真的完全拒绝了吗?”张忠良:“我当然拒绝。”王丽珍:“忠良,你这是为了我吗?”张忠良:“不为你为谁?我要和你结婚,我们白头偕老。”“真的?”王丽珍激动得热泪盈眶,“忠良,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去死!”她抱住他的头,没完没了地吻……对她来说,熊猫的眼睛是最可爱的部位,所以,被吻到的几率相对要更多一些。
  温公馆阁楼里的幽会又一次上演。何文艳心痛地看着张忠良:“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张忠良:“不要紧,丽珍已经帮我到街上买药去了。”何文艳:“家祺是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还会动手打人?简直太野蛮了。”张忠良苦恼地说:“他比以前有力气了,浑身是劲。”何文艳关切地问:“他不让你结婚,你怎么办呢?”张忠良:“他不让我结婚,可丽珍一定要逼我结婚,现在我只有听天由命了。”何文艳:“你就不能缓一缓吗?”张忠良叹了口气:“唉,我能缓,可丽珍不愿意啊!她说了,等我脸上的伤好了,我们就摆酒结婚。”何文艳不满地说:“你把什么事情都推在丽珍上。”张忠良:“文艳,我向你保证,我心里真正爱的是你。”何文艳:“骗死人没有罪。”张忠良:“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何文艳:“反正我不喜欢你和别人结婚。”张忠良:“这我知道,文艳。来,让我抱抱你。”何文艳不情不愿地和他拥在了一起。
  监狱探视室里,气氛有点紧张,显然来探监的客人并不受欢迎。温经理虎着脸问:“你来干什么?”何文艳:“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天凉了,给你送些衣服来,你以为我真的恨你啊?”她把桌子上的包裹推了过去。温经理嘲讽道:“你不恨我,怎么会做这种缺德事?”何文艳:“我做什么了?”温经理:“你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还要我戳穿吗?”何文艳:“我说你呀,就是不明白。你那些财产放在自己名下,能保得住吗?我是为你好,才利用忠良把工厂和存款改在自己名下的。”温经理根本不相信:“你要这么说,就以为我是吃屎长大的,我告诉你,姓温的还没有笨到这一步。你别看我住在牢里,我对外面的事情可以说无所不知。”何文艳:“信不信由你,我是天天在想办法救你。忠良现在是接收大员,让他接收我们的财产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我想让他前面的老婆把他叫回去,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住处,请你告诉我。”温经理:“我温某被人称为汉奸而成阶下囚,自有不可饶恕之处,但我自认为不是卑劣的小人,我不会把她的地址告诉你,让你利用她去阻止张忠良的婚姻,你死了这条心吧!”何文艳愤而起身恼怒地骂道:“姓温的,那你就等着吃花生米吧!”扔下了这句恶狠狠的威胁,她转身而去。
  上海申报馆的大门口,黄包车载着王丽珍停了下来。王丽珍付完了车资向大门走来,不料迎面碰上吴家祺,两人不期而遇,不禁骇然愣住,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颇为尴尬。
  吴家祺先开口:“八年不见,你好吗?”王丽珍语带怨恨道:“你给我的见面礼可不大好。”吴家祺:“忠良都告诉你了?”王丽珍:“摆在脸上的事情,能瞒得住吗?”吴家祺:“这么说,你是找我算账来了?”王丽珍:“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吴家祺:“你是聪
  明人,但你做的事情并不聪明。忠良是有家室的人,这你不是不知道。”王丽珍:“一开始,我以为他太太死了。”吴家祺:“那是一开始。”王丽珍:“等到知道她活着,已经晚了。”吴家祺:“我看一点都不晚。”王丽珍:“那是你的说法。我和他同居六年,已经订婚,亲朋好友全都知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吴家祺:“你真的喜欢忠良?”王丽珍:“为什么不是真的?我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呀。我爱他,没有任何虚情假意。”吴家祺:“我相信你的爱是纯洁的,但你爱错了对象。”王丽珍:“错在哪里?难道忠良不值得我爱吗?不错,他是有太太,但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误会,事情只能将就错,让他们办理离婚。我和忠良都没做错什么,如果有,也是战争强加给我们的。一个人处在这样大的事件里,能有多少力量可以把握自己?家祺,你可以苛求自己,但你没有权利苛求别人。”吴家祺:“你刚才说什么?离婚?”王丽珍:“是的,忠良和他太太已经离婚。”吴家祺:“这不可能。”王丽珍:“不相信拉倒。看来你对他们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吴家祺:“好吧,我不了解,我不和你争。我问你,你对忠良了解多少?难道你不觉得,忠良已经不是以前的忠良了吗?”王丽珍:“他当然不是以前的忠良了,他也不应该还是以前的忠良,这就是我更爱他的原因。”吴家祺替她感到惋惜:“看来,你对他真的不了解。”王丽珍:“难道你比我了解得多吗?”吴家祺:“想和他结婚的是你,应该对他了解的也是你。”王丽珍:“坦率说吧,家祺,你可能比我更了解忠良,也许他做过错事,以你的为人,我想你不会告诉我,但我王丽珍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感觉不到。要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在我这个圈子里,忠良就是佼佼者,你不这么认为吗?”吴家祺:“你要是这么想,我就无话可说了,只怕你的将来不如你想像的那么美满、幸福。”王丽珍:“我有能力使他成为我希望的那种人,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吴家祺:“你太自信了。”王丽珍:“不见得,路是需要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现在要走的关键一步就是结婚,为此我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吴家祺:“那你应该去教堂,为什么来报馆?”王丽珍:“我要登一则结婚启事。”吴家祺闻言一震,不觉有些意外。
  “再见!”王丽珍向大门走去。吴家祺追了上来,抓住她叫道:“慢着!”王丽珍:“怎么,你想阻止我登报?”吴家祺:“难道你不怕让忠良的太太看到报纸,来和你闹事吗?”王丽珍:“你是为我着想,还是为忠良的太太着想?再说了,她有什么权利来和我闹?”吴家祺:“你要是刺激她,她来闹也就闹了,这对你办喜事没好处。”王丽珍:“明人不做暗事,你的情我领了。”说完,她款款走进大门。吴家祺无奈地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报馆的楼道里。
  温公馆客厅里,阳光从落地长窗间泼洒进来。虽然明亮,但室内却积郁着化不开的沉闷。何文艳满腹心事地踱来踱去。王丽珍挥舞手中的报纸走来欢欣鼓舞道:“表姐,你看,报纸出来了。”何文艳眨眼间换成一副笑脸:“是吗?这么快就登出来啦?这一下你真的要做新娘了。丽珍,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王丽珍:“谢谢表姐!”何文艳:“结婚礼服订好了吗?”王丽珍:“订好了,是在鸿祥公司订做的。”何文艳:“还缺点什么,只管向我开口。”王丽珍:“你把这么好的房间让给我们,已经帮了大忙。”何文艳:“什么让不让的,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和忠良的家,你们愿住多久就住多久。”王丽珍:“表姐,你真好!”何文艳:“姐姐对妹妹好是应该的。”王丽珍:“表姐,我上楼去,过一会儿下来和你说话。”她像快活的小鸟,飞上楼去。何文艳鼻翼微动,差点哭出来。
  大兴公司楼上过道里,吴家祺大步流星地向尽头的办公室走去。秘书小姐跟在他后面:“先生,先生,请问你和张经理有没有预约?嗳,先生……”这时,吴家祺已经来到标有“总经理室”字样的门前,砰的一声推了进去,把仰靠在椅子里打电话的张忠良吓了一大跳。
  秘书小姐诚惶诚恐:“张经理,我拦不住他……”张忠良:“没你的事,出去吧。”秘书小姐关上门离开了。
  吴家祺不等招呼,就顾自坐进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张忠良吃不透对方的来意,有点胆怯:“你想怎么样?”吴家祺:“你放心,我不是找你吵架来的。我想过了,我无法阻拦你和丽珍小姐结婚,既然如此,素芬也就没指望了。我只求你想个办法,免得素芬再这样牵肠挂肚,苦苦等待。”张忠良:“这好办,就说我死了不就行了吗?”吴家祺:“这样不行,素芬和你妈会伤心死的。”张忠良:“长痛不如短痛,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吴家祺想想,无奈地说:“好吧,你打算怎么‘死’?”张忠良:“以公司的名义给家里寄一封信去,就说张忠良在胜利前夕被飞机炸死了,就这么简单。”吴家祺:“素芬找到公司里来怎么办?”张忠良:“她根本不知道大兴公司的地址,我派个人去报丧,而且是她认识的人,她肯定会相信的。”吴家祺:“那个人得有表演才能。”张忠良:“这你不用担心,他装神弄鬼有一套。”吴家祺站起来往门口走,补充道:“还有,别忘了带上的抚恤金和‘遗物’。”张忠良急了:“抚恤金好办,可我哪里有‘遗物’?我什么‘遗物’也没有啊!”回答他的是吴家祺重重地甩上门的声音。
  晚上,石库门晒台楼底的夜空,斗星兔月,清辉冷照。素芬来到晒台,伫立栏次,仰望着深不可测的天宇,不禁陷入无穷的相思。不知什么时候,吴家祺来到她身边温柔地轻问:“素芬,你还没睡?”素芬:“想睡,但睡不着。”吴家祺:“你日不思茶饭,夜不能安寝,是因为忠良迟迟不归。我在想,要是忠良永远不回来了,你该怎么办呢?”素芬:“三少爷为什么要这么说?”吴家祺:“忠良既不来信,又不来人,我想这不是好事情,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才好。”素芬:“就算忠良有什么不测,他重庆的公司里,也该给我报个书信才是
  。”
  吴家祺:“素芬,恕我直言,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素芬急起来:“三少爷,你以前总是安慰我,今天怎么尽说不吉利的话?”吴家祺:“你天天像这样盼星星、盼月亮,究竟盼到哪天才是休?依我的想法,你还不如把忠良忘了,就当他在天涯海角,永远不回来了。你和抗儿,还有伯母,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别再为忠良的归来与否劳心费神。”素芬:“这怎么做得到呢?除非忠良真的不在了,否则我不会不盼他的。”吴家祺:“多少年了,你就这样望银河,寻雀桥,想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天上的牛郎织女还会在七夕相会,可人间的夫妻一旦分离,也许就是永诀。月圆月缺多少回了,远方的征人却不见回乡。素芬,我越来越觉得,你宝贵的生命,似乎不该在无边的等待中耗竭。”素芬注视他:“三少爷,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吴家祺:“我听报馆里的同事议论,才知道你认识的那位福兰克出身豪门,你和他邂逅多次,似有缘分暗藏其中,况且,福兰克对你很有好感,不妨……”素芬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三少爷,别说了,你怎么想得出来?”吴家祺:“我想……你应该离开温公馆,过更好的生活。”素芬:“我知道,你对我到温公馆做事,一直很不赞成。”吴家祺:“我是为你的长远着想,也为你的遭遇苦恼。你天资聪颖,长相齐整,恪守妇道,虽然少时未受教育,但人情俱解,世故全通,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过这样没完没了的苦日子呢?所以,有时我就想,难道你前世孽债未尝?难道暗中有邪行未觉?思来想去,总也猜测不透。”素芬:“三少爷,你不是也一样吗?”“啊……”吴家祺未料她会这么问,“……是吗?”素芬:“三少爷,你应该多为自己想想。”吴家祺弄不清对方是出于关心,还是批评,不觉哑然发怔。
  第二天一早,抗儿背着报袋出门卖报去,经过亭子间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朗声道:“三叔,我卖报去了。”吴家祺摸摸他的头:“路上当心汽车,别把卖报的钱丢了。”“知道了。”抗儿脆脆地答应着,跑下楼去。
  邻居们出工的出工、买菜的买菜,陆续出门了,他们有说有笑,叽叽喳喳走过楼道。吴家祺却一副不像要上班的样子,一个人忐忑不安地坐在饭桌前。素芬拎着一篮衣服走过,见吴家祺还坐着,不禁问:“三少爷,今天怎么不去报馆?”吴家祺:“啊,是,今天我休息。你呢?好像也是放假吧?”素芬:“是啊,管家放我半天假,正好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三少爷,你有东西要洗吗?”吴家祺:“哦,没有,谢谢!”素芬刻意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下楼———她总感到三少爷的神态表情有点怪异。
  看着素芬毫不知情,仍然任劳任怨地操持家务,吴家祺更加不安了。他心神不宁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停地搓着双手,眉头紧锁着,仿佛压着万千愁绪:怎么办呢?说还是不说?
  石库门天井里,老龚走了进来:“张太太……”素芬:“先生您是……”老龚脸上放出许些笑容:“张太太怎么不记得我了?我们在重庆见过一面的……”“哦,”素芬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是老龚,龚先生,忠良的同事。”老龚:“对,对,对,我受公司委托,来看看你。”素芬迫不及待地问:“龚先生,忠良回来了没有?”仿佛一块乌云蒙住老龚的面孔,他煞有介事地装出伤心的样子:“张太太,你听了我的话,一定要挺住啊!”
  素芬面色陡变。邻居们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素芬又急又担心,问道:“忠良他……他怎么了?”老龚:“他死了!”素芬平静地重复了一句:“死了?”老龚点点头:“是被飞机炸死的。”他打开皮包,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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