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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江春水向东流-第20章

小说: 一江春水向东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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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死了!”
  众人黯然相对。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记大提琴的琴声,听上去毫无章法。众人闻声一愣。小队长笑了,用手指着吴家大少爷笑道:“嘿嘿……你的,大大的坏了坏了的。”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吴家祺的房间里冲进两个日军士兵,其中一个士兵用日语喊:“走!小队长有请。”
  吴家祺被日军士兵押到小队长面前。
  小队长用冰冷的目光盯了他半晌,然后用日语说:“混蛋!我对你的不辞而别非常生气,你明白吗?”
  吴家祺缄默无语。
  小队长用戴白手套的手指着素芬、张母和张父,对吴家祺说:“他们是‘太湖抗日独立大队’司令的家属,你把他们叫出来。”
  吴家祺双唇紧闭。
  小队长二目一瞪:“混蛋!难道你的耳朵聋了吗?”
  吴家祺用日语说:“是的,我的耳朵是聋了,不知你在说什么。”
  小队长抡起巴掌,用尽力气打了他一耳光,将他打倒在地。吴家祺站起来,刚刚站直身子,又被他猛一脚踢到桥边,人翻过栏杆,掉到河里。湍急的流水瞬时将他冲得老远,水面带着一条长长的血水。
  众人大惊。大少爷冲到桥栏喊:“三弟!三弟!”
  小队长拔出手枪,欲对河中忽隐忽现的吴家祺开枪,被吴家大少爷抓住手腕。“队长!求求你别开枪,别开枪……”吴家大少爷跪下来,流着泪把手枪枪口拉到自己脑门上,“请你朝我开枪!打死我吧!打死我!”
  小队长面目狰狞,牙齿咬得格格响。他用枪口对准大少爷的脑门,结果还是忍住了没有开枪。
  素芬和婉华心急如焚地望着漂远的吴家祺。张母紧闭双眼,默默念叨,大概是在乞求菩萨保佑。
  小队长转过身子,指着素芬、张母和张父:“你们的,统统的出来!”素芬、张母和张父一脸惊惶,不敢上前。
  小队长指挥士兵:“把他们带上来!”
  婉华急忙从素芬手中抱过抗儿。
  两个日军士兵上前,从人群中拉出素芬、张母和张父,把他们推到桥上。小队长拔出手枪:“粮食的一定要交出来,谁不交,统统的杀了杀了的!就像他……”说完举起手枪,对准张父砰的一枪,将他击毙。
  素芬和张母扑上去,抱着张父号啕大哭。
  小队长:“三天的时间,不交公粮,统统的……叭叭叭!”他用枪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枪毙人的动作。
  大少爷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张父,看着哭成泪人的素芬和张母,禁不住浑身一颤。
  小队长看着大少爷:“你的,明白的没有?三天!”大少爷:“请队长再宽限几天……”“混蛋!”小队长左右开弓,打了他两巴掌。大少爷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倒下。小队长用日语命令:“全镇戒严!”日军士兵和伪军应声散开……
  吴家祺沉沉浮浮向芦苇荡游来,眼镜只剩下一块镜片。
  芦苇荡中驶出一条小船,张忠民和四五个游击队员手持武器,向吴家祺靠拢。游击队员把吴家祺拖到船上。
  吴家祺趴在船舱里咳嗽了一阵,吐出好几口水来。张忠民将他翻过来:“三少爷?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吴家祺:“忠民……快!一定要快!皇军要大开杀戒……”张忠民心中一紧,立刻向芦苇荡中高声大喊:“弟兄们!出发!”话音一落,芦苇荡里冲出十多条木船,船头架着机关枪,船上满载全副武装的游击队员。
  张忠民大手一挥:“去枫桥!”木船争先恐后,向枫桥划去。
  晚上,枫桥镇河埠头,一弯冷月照着一河潺潺的秋水。
  大少爷怀里抱着半块沉甸甸的青石板,从岸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借着月光,可以看清石板上绕着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头捆在他腰际。他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几乎未作犹豫,手一松,石板砰然落水,绳子一紧,将大少爷带入水中,溅起半丈高的水花。
  巡逻走过的三个日军拉动枪栓,齐声发问:“什么人?”
  枪声响了,但倒下的是日军。张忠民率游击队员赶到……
  枪声中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远远看去,整个枫桥像一座喷溅的火山,黑烟遮蔽明朗的夜空,火光染红周围的水域。流弹飞出镇子,在钱山漾上嗖嗖作响……
  朝阳与血色交相辉映。袅袅残烟中,但见镇河中浮尸漂流,两岸石板路上死尸横陈。日
  军、伪军、游击队无一活口。日军小队长卧于潘公桥石栏上,半个身子扑在桥外。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无人胆敢露面。只有一条野狗在尸堆中闻闻嗅嗅。
  镇子静得像一座鬼城!
  前线阅兵场。军鼓声声,军乐齐奏。高高的竹竿上飘着一面历经战火熏陶的青天白日旗。几缕黑色的战烟从旗帜旁飘过。
  硝烟中的部队站成几个方队,官兵们蓬首垢面,接受嘉奖。张忠良的红十字救护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临时搭成的司令台上拉着一条横幅:长沙会战嘉奖大会。台上,十多名官兵依次从第九战区司令长官手中接过奖章,行举手礼,然后一齐向后转,向全体官兵敬礼。
  掌声雷鸣。
  司令长官对部队说话:“弟兄们!最后一枚奖章,也是最高的奖赏,我要奖给我们战区的一名编外人员,他是红十字会救护队队长。这位年轻的队长在刚刚结束的第一次长沙会战中,率领全体救护队员,用担架从战场上救下一千多名伤员,并对伤员进行及时救治。为此,战区司令部经向战时大本营报告核准,授予红十字会救护队张忠良队长青天白日勋章一枚。请张先生上台领奖!”
  张忠良在掌声中走上台,由司令长官亲自把勋章别到胸口。“谢谢长官!我一定加倍努力。”张忠良激动得热泪盈眶,转身面对部队,振臂一呼:“弟兄们!我们一定要抗战到底!”
  群情振奋,齐声高呼。军乐队把一首《义勇军进行曲》吹得沸反盈天。

  《一江春水向东流》第十二章(1)

  上海,傍晚,法国餐厅。
  何文艳着一套低胸晚礼服,显得楚楚动人,与坐在对面的温经理吃着西餐。今天是她的生日,只有温经理与她相伴。
  温经理:“近来有没有丽珍的消息?”何文艳:“来了一封信,看日期在路上走了很长
  时间。”温经理:“情况怎么样?”
  何文艳:“她和庞董事长一家早已抵达重庆。白少魂、崔经理、林老板、欧阳菲菲他们没过多久也到了重庆。路上受了不少惊吓,好在手头有钱,到了那边就神完气足起来,日子不比在上海难过。”
  温经理:“庞董事长的公司关乎国计民生,有政府为他撑腰;白少魂、林老板做贸易,买空卖空,走得一身轻松;崔经理的资产被政府征用,倒也省心。我是死脚活蟹,守着个大厂子一点都动不了。”
  何文艳:“留在上海也好,不是到现在还平安无事吗?”
  温经理:“现在说平安无事还为时过早。‘上海市民协会’会长、南市水电公司总经理陆伯鸿被军统暗杀,日本人物色米大王顾馨一继任会长,结果又被军统除奸团打死。现在‘市民协会’已风流云散,日本人变了个法子,打着‘救济难民,恢复生产’的幌子,拉拢绅商闻人成立‘上海绅商协会’,想让我参加,已经派人来说了好几次,真让我伤透脑筋。”
  何文艳:“你要是参加了,不是也会成为军统的刀下鬼吗?”温经理:“所以我一再拒绝,可是,日本人是不好惹的。”何文艳:“你以为军统的除奸团好惹吗?”温经理愁容满面:“其实谁都不好惹,这我是知道的。”何文艳:“算了,算了,别想这么多。来,喝酒。”
  两人干杯。
  重庆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锦衣华服的宾主,一条士林蓝横幅上写着几个白字:大兴股份有限公司内迁周年纪念酒会。
  白少魂、欧阳菲菲、崔经理、林老板、统税局柯局长等社会各界人士济济一堂,絮絮契阔,气氛甚为融洽。记者穿梭,抢拍照片。随着掌声的响起,满面春风的庞浩公由王丽珍等人陪伴,来到横幅下站定。
  记者和来宾蜂拥上前,集中到庞浩公的视线范围。
  庞浩公摆摆手,等掌声平息,清了清嗓子:“诸位,本公司内迁,始于淞沪战争爆发,后下属各厂分别从上海、南京和武汉全部迁移重庆,并经紧锣密鼓的准备,得以开工,得以开工。时至今日,本公司重整旗鼓,在重庆开张办公已经一年。此间,承蒙各位鼎力相助,使本公司的事业蒸蒸向上。为此,我代表公司同仁,谨向各界朋友表示诚挚的谢意!”
  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多谢!多谢!”庞浩公接着说,“另外,本公司有几位董事因公务繁忙,今天不能来与大家聚会,不过,我可以向各位介绍几位大兴公司的新股东,也是新董事……”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白少魂、崔经理、林老板和柯局长。”
  四位在众人的掌声中拍着手,笑微微地分站到庞浩公两边,一个个打拱作揖,一迭声说:“请多关照!”“多谢各位!”
  庞浩公在他们中间显得气派十足。
  音乐起。漂亮的女侍们送上酒水。宾主频频举杯,彼此恭敬有礼。
  白少魂搂着王丽珍与一位外国人交谈。王丽珍把手伸到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白少魂那只摸到她臀部上的手。
  上海北火车站月台,客车徐徐进站,喷出一股浓雾。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厢门被打开,旅客蜂拥而下。
  吴家祺从前面的车厢走下来,抱着他的皮箱和大提琴往出口处走。后面的人群中走着手挽包袱的张母和怀抱孩子的素芬。
  素芬看到走在前面的吴家祺的琴箱后叫起来:“妈,你看!前面好像是三少爷。”张母:“是吗?他人呢?”
  说时,三少爷已经走进隧道。素芬和张母追到隧道口,已不见吴家祺的踪影。
  晚上,路灯昏黄。
  教堂门边挂着一块“公共租界难民收容所”的牌子。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清打地铺的难民,或坐或睡,十分拥挤。尚未入眠的人一个个疲惫呆滞,如困愁城。
  抗儿在张母的拍打下入睡。素芬挨着烛光缝一件小秋袄。张母唉声叹气:“到是到了上海,可这日子怎么过呀?”素芬:“妈,你别发愁,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租到房子就搬出去。”
  张母自言自语:“忠良一个人在外面,连个音信都没有。忠民在镇上打了这一仗,死的死,伤的伤,他和婉华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好不容易在火车站见到三少爷,可他一转眼就不见了。想回老房子吧,没想老房子被炸成了平地。住在收容所里好是好,就怕时间长了要被遣送回去。”
  素芬:“妈,我们不会被遣送的,刚才所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问我愿不愿意在这里做杂活,我满口答应了,明天就开始干活。这样我们可以在这里吃住,我还可以拿一份薪水。”
  张母:“所长真是这么说的?”素芬:“所长看我为难民包扎伤口,才选上我的。”张母:“那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干活呢。”素芬:“还有一点点,缝好了就睡。”
  温公馆客厅。温经理和何文艳坐在沙发里听收音机。
  女播音员:“……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湖南南岳召开第二次军事会议,蒋委员长主持会议并作了主题报告。他说,我们今后的战略运用和官兵心理,一定要彻底转变过来,要开始反守为攻,转静为动,积极采取攻势。固然我们现在的武器与装备,还不能从事于彻底的大规模的攻击战,但是我们一定要不断研究出避实击虚,乘间蹈隙的方法,使各地敌人都受到我们的打击……”
  用人来报:“先生、太太,有两位日本人来访。”
  “日本人?”温经理怔了一怔,与何文艳交织了一个疑惑的目光,然后吩咐用人:“请他们进来。”他起身迎客,一边示意何文艳关掉收音机。
  两个日本便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门来把温经理带走了。
  大洋房办公室。奥平为雄满脸堆笑迎上来:“啊,温经理,好久不见。”温经理一脸讶异:“奥平先生!哎呀,真是好久不见。”
  奥平为雄将客人让到圈椅里:“请坐。”他自己绕过办公桌,坐到扶手椅里。
  温经理打量宽敞的办公室:“奥平君,这里是……”“这里是日中友好协会上海分部。欢迎温经理来此做客。”温经理:“这么说,奥平君是在此高就了?”“哪里谈得上高就,只为日中友好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温经理:“奥平君召见我,有什么吩咐?”奥平为雄:“当然也是为日中友好方面的事情。”温经理心里在打小鼓:“哦,是吗?”
  “唔,是这样的……”奥平为雄思忖着蹙起了眉头,“有件令人担心的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温经理紧张起来:“什么事情?”奥平为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份秘密文件,上面有你的一些不良记录。”温经理越发紧张了:“什么不良记录?”
  奥平为雄:“日中战争全面爆发之前,温经理的顺和纱厂对我大和民族有过许多过激行为,很不亲善。为此,我驻沪领事馆曾向当时的南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温经理一定还记得吧?”
  温经理:“那是当时的情势所迫,再说,所有的抗日宣传活动都是工人所为,并不代表厂方的意愿。”
  奥平为雄:“但是,温经理也是积极参加的,还献出了不少抗日棉纱不是吗?另外,顺和纱厂慰问前线将士的志愿队也是出了名的,由你的助理张忠良组成的救护队,更是名声在外。不知你看了报纸没有?长沙一战,你的助手张忠良得到国民政府的最高奖赏,荣获青天白日勋章一枚。说起来,这些都是顺和纱厂的荣耀。”
  “不,不,不!”温经理慌忙辩解,“这是他个人的事情,与厂方无关,与我无关。”
  “可是……”奥平为雄站起来,“有关方面并不这么认为。”温经理:“有关方面?什么叫有关方面?”奥平为雄说出三个冰冷的字来:“梅机关。”温经理差点叫出声来,心脏怦怦乱跳:“梅机关?那……那是特工组织对吗?他们想怎么样?”
  奥平为雄:“梅机关和‘七十六号’想要逮捕你,还要没收你的顺和纱厂,幸亏我消息灵通,说了许多好话,才暂缓执行。”温经理这时已吓出一身冷汗:“暂缓到什么时候?”奥平为雄玄妙地一笑:“这要由你自己来决定。”温经理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晚上温公馆客厅。伤透了脑筋的温经理仰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一语不发。坐在一旁的何文艳焦虑万状:“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打算怎么办?”
  温经理一声长叹,坐正身子揉揉眼,一口无奈之气:“我能怎么办呢?只要我答应担任‘上海商绅协会’副会长,就可以免遭牢狱之苦,还可以保住工厂,否则,明天就到监狱蹲班房。”
  何文艳一听急了:“这不是做汉奸吗?”
  温经理忽然跳起来,冲她发火:“放你的瘟屁!陈公博、周佛海跟汪精卫同流合污,那才叫汉奸。我算什么?我不过参加一个民间组织,是为振兴上海经济出力,与汉奸是不搭界的。”
  何文艳也火了:“你冲我发火做什么?又不是我要抓你。依我看,‘商绅协会’其实就是‘市民协会’,是换汤不换药的把戏,说穿了还是当汉奸。”
  温经理大发雷霆:“汉奸、汉奸,你少说几句汉奸行不行?你以为汉奸好听是不是?如果我是汉奸,你就是汉奸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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