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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秦帝国(2)-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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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得正,惟守正不渝,终会‘六五’。余皆先生所能解,无须老朽多言也。”    
    “多谢大师。”苏秦深深一躬。    
    “先生自去。老朽尚须为神蓍守正。”    
    苏秦没有多说,默默去了。他走得很慢,“鼎卦”的卦象竟弥漫在心头挥之不去。    
    在《周易》六十四卦之中,鼎卦与革卦相连,组成了一个因果相连的卦象。革卦的卦象是除旧布新——“革”,是将兽皮制成皮革的过程,除去兽皮旧物而产生的新皮,便是“革”。鼎卦的卦象则是合百物而更新——鼎为炊器,煮合百物而成美食的过程,便是“鼎”。鼎合百物是艰难的,生的硬的干的湿的咸的腥的,都要在鼎中合成,经过“火”而达成新物;鼎卦的上卦是“火”,下卦是“木”,木入火为烹饪之鼎。从卦理上说,鼎卦之大意,在阐释贤才布新的大道——刚柔相济,持之以恒,方能合百物而出新!    
    大巫师说的“鼎卦幽微处”,在于“鼎卦虽吉,却有艰难”这个道理。此卦为自己占卜,所谓的“九三”一爻,便是鼎卦中“才”的位置;而“六五”一爻,则是“君”的位置;“九三”与“六五”相隔了一爻,不能立即交会;但由于“九三”是正才之位,经“上火”催生,便终于可合百物,而于“六五”交会……


第六部分:风云再起红衣巫师的鼎卦(3)

    想着想着,苏秦不禁“噗嗤”笑了出来——这《周易》八卦确实奇特,每一卦都是用极为寻常极为简单而又亘古不变的一种“物事”来做卦象,却又能对最为纷繁复杂的人世万象作出恰如其分的拆解,当真匪夷所思!就说方才这个鼎卦吧,竟用“煮饭”这个过程来说明天下乱象的整合,却是那样的妙不可言!看似简单,细细一想,却又复杂得不可思议。    
    “大哉伏羲!大哉文王!”苏秦情不自禁的喃喃感慨。    
    尽管大巫师的鼎卦是一个令人鼓舞的“天机”,但苏秦还是很快就将它抛在了脑后。如同当时所有的入世名士一样,他从来不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这种神秘游移的预言上。原因很简单,他了解一切神明预测的基本缺陷——模糊的断语能解释后来的一切:你胜利了,它能说通;你失败了,它也能说通;你信它,它能说通;你不信它,它照样能说通。    
    对于“上天”,苏秦很赞赏两个人的话。一个是稷下名士荀况,他说:“天行有常,不为桀存,不为纣亡。”一个是老孟子,他说:“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民心即天心。”说到底,天为何物?就是天下人心。顺应人心做事,就是天下大道。行天下大道,自当以大道为本,当为则为,当不为则不为,何言吉凶?若天下人皆以吉凶决事决命,何来慷慨成仁舍生取义?何来吴起、商鞅一批“极心无二虑,尽公不顾私”的忠臣烈士?我苏秦出山,虽然也为功业富贵,但所做之事却是顺应大道,吉凶二字又何须在心?    
    草庐苦修,他一刻也没有忘记揣摩天下风云,每有心得,他都要将列国利害以各种方式拆解组合一遍。渐渐的,他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判断:山东列国必将陷入互相算计攻伐的乱象,秦国必将东出,一一攻破中原战国!面对这种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他当操持何种方略应对?长策再胸,自可叱咤风云改变天下格局;若无长策,纵然谋得高官厚禄,也无非是高车驷马的行尸走肉,苏秦何堪此等人生?三年来,苏秦反复思虑,多方演绎,终于形成了一套明晰的思路,一套周密可行的大方略。    
    苏代苏厉的到来,使苏秦猛然醒悟——机会终于来了!    
    他原先预计,这种乱象至少要酝酿五年。没有想到,三年之中天下便已经大乱了。他等的就是这个乱世!天下不乱,列国无亡国危机,力挽狂澜的长策徒然一篇说辞而已,他苏秦也徒然一个狂士而已。秦国固要称霸,然时机不到,说也白说。天下固要整合,然若无人人自危之乱象,说也白说。这就是“贤者守时,不肖者守命”的奥秘。    
    窥透时机,应时而出!这就是苏秦孜孜三年,所浸润出的大谋境界。    
    不觉回到草庐,苏秦便开始收拾准备。其实,草庐的一切日用物事都是任何家庭也用不着珍惜的粗物,根本用不着收拾交代。苏秦所要准备的只有一件事——将那张《天下》绘制在永远不可能丢失的地方。这件事他思谋已久,准备已久,但真做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从午后到天亮,整整八九个时辰,苏秦才直起腰来,颓然倒在草榻上。    
    正午时分,马蹄声响,苏代苏厉准时来了。    
    苏秦拉着两个弟弟的手:“三弟四弟,我要走了。”    
    “什么时候?”苏厉急迫的问。    
    “还问?自然是今日晚上了。”苏代显然成熟了许多。    
    苏秦点点头,似乎也想不起什么叮嘱的话,面对两个聪慧绝顶的弟弟,什么话都显得多余。见两个弟弟似乎在等他开口,苏秦终于说了句:“好生修习,苏家也许要靠你们俩了。”    
    “此言差矣。”苏厉这回倒是老气横秋:“二哥天下第一,岂能英雄气短?”    
    苏秦哈哈大笑:“好!四弟有志气。二哥就做一回天下第一!”    
    苏代郑重其事道:“二哥,傍晚我俩在路口等你。”    
    “不用操心,一切都会准备好的。”苏厉慷慨接口,比自己上路还激动。    
    苏秦肃然拱手:“多谢三弟四弟。”    
    “二哥如何忒般作怪?这象弟兄么?”苏厉面红耳赤,先自急了起来。苏代却默默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苏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又微微一笑:“三弟四弟毋怪,自当初困顿归来,为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须自立,不可将任何外助看作理所当然,包括骨肉亲情。嫂不为炊,妻不下机,皆因我以家财出游,而与家无益。苏家本商人,利害所至,自当计较,我如何能以空泛大义求之于人?三弟四弟愿助我一臂之力,为兄自当感谢了。”    
    苏厉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呆呆的看着须发灰白杂乱的哥哥,仿佛突然间不认识这位兄长了。苏代却轻轻叹息一声:“二哥,人间情义还是有的。自你独处草庐,大嫂害怕大哥责骂,从不敢提你,蔫得霜打了一般。二嫂呢,更不用说了,每年交冬,她都要到这片荒田站几个晚上,却从来不敢走近茅屋……”    
    三兄弟一阵沉默,苏秦笑道:“三弟四弟,顾不得许多了,我总归还会回来的。”    
    “成败寻常事,家人总归亲。”苏代喃喃吟诵了一句。    
    “家人或可亲,成败岂寻常?”苏秦认真的回了一句。    
    苏厉却先“噗嗤”笑了,向苏秦顽皮的做了一个鬼脸,三兄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部分:风云再起红衣巫师的鼎卦(4)

    暮色时分,苏秦对着草庐深深一拜,举起那盏油灯对正了屋顶垂下的长长茅草。刹那之间,火苗腾起,整个茅屋顿时淹没在熊熊烈焰之中!苏秦一阵大笑,揹起一个青布包袱,拿着那支青檀木棒,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奇怪的是,大黄竟然始终没有叫一声,只是默默的跟着苏秦。    
    官道路口,苏代苏厉守着一辆单马轺车正在等候。月光下遥见苏秦身影,苏代便迎了上来,接过苏秦的包袱与木棒,利落的放到车身暗箱里:“二哥,带了一百金,在这个暗箱。衣服未及准备,遇见大市买吧。”    
    苏秦点点头没有说话,却蹲下身子抱住了大黄的脖子,良久没有抬头。大黄伸出长长的舌头,不断舔着苏秦的脸颊,喉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终于,苏秦站了起来,拍了拍苏代苏厉的肩膀,接过马鞭缰绳便跳上了轺车,“啪!”的一个响鞭,便辚辚去了。    
    “汪!汪汪!”大黄叫了起来,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谙哑。    
    将近庄外,苏秦不禁张望了一眼那片熟悉的树林,却惊讶的停住了车马——月光下的小树林道口,依稀伫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刹那之间,苏秦愣怔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怔怔的站在车上不知如何是好。慢慢的,白色身影一步步走到了轺车前,将一个包袱放在了道中,无声的跪了下去,连三叩首,又猛然起身,飞一般的跑了……    
    苏秦懵了!他分明听见了树林中沉重的喘息与呜咽,却象钉在车上一般不能动弹。良久,苏秦缓过神来跳下轺车,拿起了道中那个包袱,月光下,包袱皮上的四个鲜红大字赫然在目——冷暖炎凉!心中一动,伸手轻抚,湿滑沾手,竟是血书大字!轰的一声,苏秦觉得热血上涌,颓然坐到了地上。半晌,苏秦慢慢站了起来,将包袱放进车厢,对着树林深深一躬,回身跳上轺车去了。    
    白色身影出了树林,站在道口久久的伫立着。辚辚车声渐去渐远,树林边却响起了幽幽的歌声——    
    燕燕于飞   差池其羽    
    远送于野  我心伤悲    
    辚辚远去   悠悠难归    
    瞻望弗及   泣涕如雨    
                                      


第六部分:风云再起奉阳君行诈苏秦(1)

    虽是四月初夏,邯郸却还是杨柳新绿,寒意犹存。清晨起来,大雾蒙蒙,宫室湖泊树林都变得影影绰绰一片混沌。宽袍大袖的赵肃侯出得寝宫,来到湖边草地,做了几个长身呼吸,便开始纵跃蹲伏的操练起来。    
    “君父,练胡功要穿胡服呢。”随着年轻的声音,一个青年走出了树林。    
    “雍儿么?”赵肃侯一个跳跃回身:“噫!你这是胡服?好精神!来,我看看。”    
    年轻的赵雍穿着一身紧袖短衣,脚下是长腰胡靴,手中一柄弯月胡刀。与赵肃侯的宽袍大袖相比,显得精干利落别有神韵。赵肃侯打量一番,点头笑道:“守边一年,有长进嘛。”    
    “君父,胡人比我们快捷,大半与这衣着有关。”赵雍兴奋的比划着:“你看,这身胡服里外四件,冷了最多加一件皮袍。我们的一身,至少八九件,加上腰带高冠宽袍大袖,里外十几件,累赘多了。我的千人队,现下都是胡服,打了几仗,利落得很!”    
    “嗯,不错,军中穿穿还行。打仗嘛,就要动若脱兔。”    
    突然,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朦胧可见一个红色的高挑身影大步匆匆走来。“是肥义,没错儿!”赵雍目力极好,只一瞥便认准来人。    
    “禀报君上,”丈许之遥,红色身影高亢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齐国大举兴兵灭宋,派特使前来,约我共同起兵。”    
    “禀报奉阳君了么?”赵肃侯淡淡的问。    
    “还没有。臣请君上先行定夺。”肥义拱手一礼,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赵肃侯面色阴沉的踱着圈子,却是良久沉默。    
    “君父,肥义将军忠诚可嘉。”赵雍慷慨激昂:“军国大计,理当国君决断。”    
    赵肃侯没有理睬儿子,回头对肥义道:“禀报奉阳君,听候定夺。”    
    “君上……”肥义看了看国君,终于没有说话,大步转身去了。    
    “君父,你要忍到国乱人散,方才罢休么?”赵雍面色涨红,几乎要喊起来。    
    “住口!”赵肃侯一声呵斥,四周打量一番,低声道:“他统领大军十余年,又有上党 封地二百里,兵强马壮,财货殷实,不忍又能如何?”    
    “君父勿忧,我有办法。”赵雍见父亲又要四面打量,大手一挥:“百步之内,断无一人。君父无须担心。”    
    赵肃侯盯着这个英气勃勃的儿子,悠然一笑:“力道几何?”    
    “死士三百。”赵雍肃然挺身。    
    “三百人就想翻天?真有长进了,啊。”    
    “专诸刺僚,一身为公子光翻转乾坤,况我三百死士?!”    
    赵肃侯目光一闪,沉默良久,却转身径自走了。赵雍略一思忖,便跟着父亲进了晨雾蒙蒙的树林。    
    当肥义来到奉阳君府邸时,晨雾已经消散,府门外正是车水马龙的当口。    
    这奉阳君乃赵成侯的次子,赵肃侯的胞弟。赵成侯本有三个儿子,长子赵语,次子赵緤,三子赵城。赵成侯对三个儿子都很器重,每有亲出,便由长子留邯郸监国,两个小儿子随军征战。时间一长,次子三子便成了军中大将,赵语则时常执掌国政,顺理成章的做了太子。赵成侯死后,次子赵緤不服太子赵语,起兵夺权。赵语应对沉稳,联合三弟赵城打败了赵緤,赵緤便弃国逃亡到韩国去了。为了报答三弟,赵语将赵城封为奉阳君,封地扩大了两倍。由于赵语不太熟悉军事,赵国又多有征战,赵城便兼了上将军。几次胜仗,赵城的威望权势便渐渐膨胀了,赵城也渐渐的威风起来了。    
    秦国夺取了晋阳,赵城领兵救援,却差点儿做了秦军俘虏。赵城恼羞成怒,便要起倾国之兵与秦军决战!赵肃侯这回却出奇的固执,坚决不赞同与秦国硬拼。他当着全体大臣,将国君大印捧在手上说:“奉阳君若一意孤行,便请收下这传国金印,赵语当即隐退山野。”赵城大为尴尬,竟硬是给闷了回去。    
    从此后,这奉阳君却更是横行国中,不将赵肃侯放在眼里。许多大臣不满奉阳君的专横气焰,纷纷秘密上书,请赵肃侯“杀奉阳君以安赵氏”。赵肃侯非但不置可否,反而又将丞相权力交给了奉阳君,请奉阳君“开府号令,总摄国政”。    
    如此一来,赵国便几乎成了奉阳君的天下。府邸整日间门庭若市冠带如云,赵城忙得不可开交。许多原先秘密上书的大臣眼看国君孱弱,也就顺势投奔到奉阳君门下,官位便纷纷晋升了。只有这个万骑将军肥义却是落落寡和,该如何便如何,依旧时常找国君禀报军情,官爵也就老是原地踏步了。


第六部分:风云再起奉阳君行诈苏秦(2)

    “噫!肥义也,稀客哟!”一个圆鼓鼓胖乎乎矮墩墩红亮亮的白发老头儿,眯缝着双眼,满脸堆笑的倚着门庭下的石柱,拉长声调惊叹着。    
    肥义大步走上九级宽大的白玉台阶,淡淡道:“李舍人,肥义要见奉阳君。”    
    这个李舍人,本是奉阳君的门客家臣,当时一般统称为舍人。李舍人多年追随奉阳君,很出过一些斡旋朝局的点子,自奉阳君得势,便晋升了府邸总管。中原“三晋”魏赵韩同俗,都将总管称为“家老”。近年以来,这李家老在邯郸红得发紫,大小官员无不敬畏三分,见面莫不打拱做礼连呼“家老大人”,还要眼疾手快的给门庭一口铜箱里搁点儿金贵物事进去,否则,你便得处处难堪。肥义是赵国大臣,不可能不知道奉阳君府邸的进门规矩,但却公然直呼“家老大人”为“李舍人”,如何不教这位炙手可热的李家老气上心头?虽则如此,李家老毕竟老辣,反倒拱手做礼笑道:“将军乃国家干城,自当要务在身。奉阳君正在竹林苑晨练,将军请了。”    
    肥义二话没说,大袖一甩,径自进府去了。    
    奉阳君府邸已经由六进扩展为九进,府后还建了一座水面林苑。所谓竹林苑,却是第三进国政堂东边的一片竹木花草园囿,除了一大片青森森的翠竹,还养着一些珍禽异兽。奉阳君久在军旅,晨练原是寻常,肥义自然不去多想,便直奔竹林苑而来。晨雾尚未消散,静谧的竹林中忽然传来粗重的喘息与细长的呻吟……肥义突然觉得异常,立即停住脚步,略微思忖,肥义对着青森森的竹林拱手高声道:“万骑将军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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