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 by瓜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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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轩在离开ＫＴＶ之后，骑着机车狂飙在公路上，漫无目的的直冲，没有目标，没有尽头。最后，他停在一间酒吧前面，将车子停下，走进酒吧里面。
直往吧台而去，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酒保倚在柜子前冷眼看着酒吧里面的男男女女，也冷冷的看在面前的阿轩。
“给我一杯伏特加。”要了一杯烈酒，阿轩现在脑袋里面乱得很，他只想用酒精把自己麻醉了。
无言的递上酒，在酒吧，不过问客人的私事是共通的规矩。
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酒一杯杯的进到肚子，却未如阿轩预想中的可以麻醉掉自己，反而过往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面上演着。
第一次见到小予，年纪相仿，个子却差了一大截，但是小予晶亮的眼睛却令阿轩再也忘不了。
保护他，小小年纪的阿轩在心中暗暗的立下誓言，无论如何，绝不会舍弃小予。
诚如誓言一般，阿轩克尽职责的保护了小予，尽管他的出身让其他小孩对他敬而远之，还不时的加以嘲笑，但阿轩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替小予阻去了所有的恶意伤害。
直到那一天，父亲离开的那一天。
不晓得从那一天开始，以前总是回家吃饭的父亲，开始有开不完的会，接不完的应酬，一个礼拜难得见到一次面。
然后，没多久，父亲开始跟母亲吵架，母亲总是哭闹着父亲外面有女人，但是父亲却是抵死不认。
可是，一叠照片送到母亲手中时，父亲再也不否认了。
阿轩多希望父亲可以否认掉母亲的指责，但是父亲只是别开脸，一句话也不说，然后拿起公事包跟外套离开。
阿轩永远记得母亲匐在床上哭泣的背影，那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抖，啜泣声不绝于耳。
最后，母亲跟父亲离婚了，可母亲也发了疯，绝望疯狂的从医院的屋顶跳下，结束了一生。
记着母亲心碎的样子，哭泣颤抖瘦弱的样子，太平间里苍白的容颜，阿轩那年十五岁，但他的心中已刻画下不可磨灭的刻记，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父亲的，还有那间接逼死母亲的酒家跟他纳未曾蒙面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些人身上沾着他母亲的血，一辈子也去不掉。
但命运的作弄何止如此，最要好的朋友—小予也是个酒家的私生子，认识他的时候，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母亲又是酒家女儿被排挤，自己被他那双晶亮的眼眸攫住，纵使再也没有人要跟他做朋友，他也要跟小予做朋友，可是现在，母亲所承受的痛苦如己身受之，面对小予，阿轩只知道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面对小予，阿轩只觉自己越来越没办法冷静下来。
但是小予那里知道阿轩心中所承受的，他只晓得原本疼爱自己的阿轩却突然不再理会自己，而且还跟着别人一道欺负自己，小予的脑袋里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阿轩生气了，所以他一再的向阿轩赔罪，但每一次阿轩看到那张无辜的脸，心里却扬起更大的怒气。
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小予，要小予离自己远远的，小予只好越退越远，但视线却总是跟着阿轩的。
年纪越大，阿轩心中的恨非但没得到消弭，他对小予却愈来愈厌恶，可小予却总是跟在身边，无论他怎样的伤害，都不肯放弃。
第四章
阿轩心里好火，怪自己狠不下心来毁了小予，却也没办法让小予走出他的生活，面对小予对他而言是种煎熬，一直提醒他为何家庭破碎的原因；见不到小予，心里面空洞的感觉却一直存在，阿轩真的进退危谷。
仰头又干尽杯中酒，再把杯子推向酒保。
沉默的再替他加满酒。
一直有人来跟阿轩示好，男女都有，但阿轩看都不看，一迳的把酒倒进肚子里。
磅！
小予在Ｙ＆Ｂ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把利刃一样刺进阿轩的心。他将酒杯重击在吧台上，旁边人都被他吓一跳。
他将钱丢在吧台上，转身往外走，吧台上的杯子上有着裂痕，酒保安静的收回杯子，用报纸包好放在墙角。
走出酒吧，阿轩跨上机车，催动油门。
直往前方飙去。
＊＊＊
“陆卡，你有谈过恋爱吗？”夏杰低头晃着手里的咖啡。
“没有，但是我喜欢过人，你呢？”故意的反问夏杰，陆卡从旁边观察他的表情。
摇头“没有，连喜欢都没有过，”夏杰抬头看着陆卡“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那是怎样的感觉？”
“会因为那个人而开心，也会因为那个人而难过，”陆卡看看夏杰“会在意那个人的所有事情。”
“阿轩喜欢小予吗？”突然的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不会你也喜欢阿轩吧！”陆卡的心脏猛然一紧。
“不…”
“你排斥同性恋？”老天，千万不要。
夏杰赏了陆卡一个白眼。
“你白痴吗？我问的是阿轩喜欢小予吗，你拼命问我干嘛？”
“阿轩也不是全然不在意小予，他只是很挣扎。”陆卡摸摸头回答。
“挣扎？”
陆卡点点头。
“他的心里有事，但是他从来不跟我们说。”陆卡若有所感。
“如果小予死了，他会难过吗？”
“小予会死，怎么会这样？”陆卡马上担心起来。
夏杰真的觉得跟陆卡讲话会让自己折寿的，他斜眼瞪着陆卡，后者这才发现到不对。
“啊……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啦！”阖起双手做哀求状。
“你还没回答我。”夏杰没好气的应。
“我想……应该是会的。”
“嗯…”
你当真不会后悔，假如小予死了，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吗，阿轩？
＊＊＊
小予悠悠转醒，夏杰本来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但听到有声音所以转回身体来。
“你醒了，”走近病床扶起小予。
“谢谢。”小予依旧一脸倦容，但仍是对夏杰展露一个微笑。
“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
“是吗？”小予垂下睫羽，样子些出神。
“你病得那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予猛地抬头看着夏杰，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想打电话给我妈………”故意的忽略掉夏杰的问题。
“小予！”夏杰真的生气了。
小予不安的咬着下唇，视线转开，不敢看夏杰的脸。
“你怎么那么傻？这样对你有什么好的？”
手绞着被子，指节已经氾白。
“小予，”夏杰扳过小予的肩，硬是要他看着自己“阿轩他不在乎的！”
苍白的脸，就像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夏杰一度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人偶。
缓慢的，小予慢慢的动起嘴唇。
“我知道，”晶莹的泪水滑下脸颊“我都知道，我不要求他有任何回应，只要他让我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夏杰清楚的感到手掌下的肩膀正细细的颤抖着。
“就算弄得毫无尊严！！”
看来脆弱的小予，眼中的光彩却异常的坚定。
“我愿意用所有，甚至是我的生命去交换他，尊严，又算什么，只要他肯理我，一切就都值得了。”
闻言，夏杰松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你…你真的愚蠢的无药可救，你根本就不值得同情……”老天，小予根本就是夏杰完全不能理解的异种了。
小予露出了个自嘲般的微笑：“或许吧，我真的无药可救的愚蠢，明明知道不应该再继续喜欢他，却还是情不自尽的喜欢他，一厢情愿的跟在他身边，明明……”早已经泪流满面“…明明他就不可能会喜欢我的！”
“你在玩火，你会把自己烧死的！”
“死了，对我是种恩赐吧！”
是对自己的解脱，也是对阿轩的解放吧！小予心里头不禁如此嘲笑自己。
夏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握住一样的疼痛，就好像，小予那深刻的悲哀流进他的身体一样。
＊＊＊
“希望你永远不会后悔！”
夏杰的话一次又一次的重覆在脑海，阿轩觉得心情郁闷的快要爆炸了，他不断的催加油门，速表上的指针直向右边移动。
“我不会后悔的，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速度老早就超过路上的限速的，但阿轩就像发了狂一样的狂飙，深夜的路上车子并不多，引擎呼啸而过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
“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讨厌他……”
就像咒语，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阿轩的眼睛发了红，凶虐的野兽一样，他又催进油门，指针将近极限点。
一个转弯，一辆预期之外的汽车出现，阿轩连忙转动龙头想要避开，却因车速过快而打滑冲向分隔岛。
来车也因阿轩而吓得车子撞向路灯，银白色的宝马前头撞得稀烂，白烟自车盖冒出。
阿轩被弹射撞上路边的墙，重型二百五十ＣＣ的机车躺在对面车道上打转着。
安全帽保护了阿轩的头部，但他也因过大的撞击而昏倒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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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予，出院后要好好的休养，我不准你再跟阿轩他们出去混了。”陆卡就像个哥哥一样的告戒小予。
在医院住了几天，小予整个人都消瘦许多，原先就单薄的身子骨，现下更显得弱不禁风。
他用微笑回应陆卡的话，三人缓步的走出医院。
深夜的急诊送来了三名车祸事故的伤患，小予犹然不知阿轩也在其中。虽然未伤及头部，但剧烈撞击也让阿轩的身体受伤多处，伤势严重。
医生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帮阿轩急救完毕，现下，他正躺在病房中昏迷着。
一在外，一在内，二人就如此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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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仪器一点一点记录阿轩的心跳状况，点滴瓶内的生理食盐水缓缓的滴入导管，留入阿轩的身体里面。
病床上的轩，上半身缠满绷带，手脚裸露的地方也有多处的擦伤，最糟糕的是他直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护士小姐已经来回过好几遍了，看看阿轩的状况，记录下变化，还有用药的情形，但就是不见阿轩醒来。
帮他测量过脉搏后，记下数字，护士又离开了。
阿轩自从那天出示被送进医院，也已经昏迷近三天了。由于身上并没有证明的证件，他又一直昏迷不醒，无奈的院方只好先安置他直到他醒过来为止。
虽然阿轩因为有安全帽的保护，并未伤及脑部而保下一条命，但，剧烈的撞击仍会让他的脑部受到伤害，他直到现在都还不醒过来可能就是后遗症所致。
阿轩的主治大夫对他的情况并不乐观，就怕他会一直昏迷不醒，那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会变成植物人，况且他又没证件，所以医院打算如果他十天都还不醒的话，就要报请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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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予，你不准再跟阿轩有任何的瓜葛了！”陆卡严峻的警告小予。
“为什么？”显然小予并不想接受。
“你真的想死吗？”陆卡瞪着小予“你再跟他混下去，迟早你会没命的！”
夏杰站在旁边并不帮腔。
“死也没关系，我想待在他身边！”
陆卡一把抓住小予的领子：“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不希罕你，干嘛把自己当成没人要的样子！”陆卡快要抓狂了。
小予的眼睫垂下，彷若深思一样。
“小予，不要再糟蹋自己了！”
脸别开，表情是苦涩的。
从那天起，陆卡在学校就开始禁止小予打听阿轩的情况，更不准其他人告诉小予阿轩的事情，并亦步亦趋的跟在小予身边，美其名是保护，其实是监视他。
小予在放学后并未回家，反而走到操场边坐着，陆卡随后就跟上了。
“你不要再跟我了，我会听你的话的。”小予轻声的说。
“你真的决定了？”
小予点点头。
“我是为你好，”陆卡也坐到旁边“你不要恨我！”
小予吁了一口气“我知道，是我自己太傻了，以后不会了！”
“那最好，阿轩他不值得你这样，忘了他…对你会比较好！”
小予点点头，转向陆卡：“谢谢。”
“那我们回家啦！”陆卡朝小予露出个笑容。
小予摇头。
“我今天要去医院复诊，会花点时间，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
“不要，我自己去就行啦！这几天你一直看着我，弄到七晚八晚的，今天先回去吧！”
“你真的可以一个人去？”
“虽然我没老爸，你也别像我爸爸一样管我嘛！”小予做了个促狭的表情“你不会想泡我妈吧！？”眼睛斜挑。
陆卡窘了，他揉揉小予的头：“你喔！那我就先回家去了，你复诊完快点回去吧！”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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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轩突然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阵呆然。
值班护士例行公事一样的检查他的情况，发现他苏醒过来，赶忙按铃叫医生过来。医生马上来到病房。
“你感觉怎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检查了阿轩的瞳孔还有伤口的状况，而轩的表情看来有点痛苦。
“全身都很痛，”他的声音听来并不好“我怎么了？”
“你出车祸，这是难免的。”医生在病历上记录下轩的状况。
“除此之外，你会想吐吗？”
阿轩摇头。
“那多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医生将病历交给护士“待会儿护士会来帮你填资料的。”打开门准备离开。
“医生！”
转身看向阿轩。
“嗯？”
阿轩皱皱眉：“那个…我是谁？”
医生被问得一脸错愕，没想到竟然发生最棘手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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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予今天要到医院复诊，出院三天了，因为有陆卡的阻隢，小予一直没办法去问阿轩的情况，而阿轩也一直都没出现，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
小予很想知道轩现在到底怎样，但刚刚已经答应陆卡要放弃了，而阿轩又一直没看到人，小予真的觉得自己应该要心死了。
小予提早到了医院，候诊的时候便打发时间的到处乱晃。无意间，听到一个护士在对另一个护士说话。
“你知道吗？那个车祸急诊的病人竟然得了失忆症，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呦！”
失忆？小予侧耳听着。
“不会吧！那医生不就昏头了，还真像演戏哩！”
忘了所有的过去，如果失忆的可以是自己，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啊！小予心里想。
一个医生朝着这边走过来，二个护士便识相的闭上嘴巴。
“Miss陈，你送106的病人去做脑部断层，看看脑子里面有没有瘀血。”
“是。”
医生背影一消失，另一个护士马上开口了。
“是不是那个失忆的啊？”
“对啊，我去忙了。”那护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