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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昨天 by 风弄-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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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夜空,心却不再彷徨。  

    当日轻狂,敞开胸膛躺在车上对与将微笑的黄生,已经不复。  

    当日滴落得不再珍贵的眼泪,会被我藏起来,象红酒,多年以后,倒出来带笑细细品尝。  

    我已脱胎换骨。  

    书亭说的对,马来西亚,确实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那留在牢房中的人,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某件事物,要为我这原本无辜的人,更加无辜地去送死。  

    事关机密,暂时不和与亭联络。如果连他都以为我冤死狱中,更表示这个计划无懈可击。  

    其实,那被抓的人贺书贤,原本就不是我。  

    真真一团乱帐。  

    立即将马来西亚的事情,抛在脑后。  

    只会徘徊在往事里,是我以往振作不起的原因。  

    连夜的飞机,到了法国。  

    妈在法国的家里,还是老样子。  

    我当日额上一道皮外伤,她还哭哭啼啼个不停,这次我逃出鬼门关,她居然只是帮我掠掠头发,就转身喊仆人:  “帮少爷把行李拿上楼,还有,把洗澡水放好。”  在我额上亲亲。  

    我佩服。  

    今天才忽然看懂很多事。我的母亲,知道用不同的态度对待不同时期的孩子。  

    她在我需要眼泪的时候为我滴泪,当我需要安逸的家时,她就给我宁静温馨的迎接。  

    振作,我要振作!  

    第一件事情,就是接手黄氏的业务。不同以前傀儡似的什么都不看就签名,而是真正的接手。  

    黄氏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东西,何必管是谁把它送我。  

    意气风发地到公司,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周恒。  

    以我助理的身份,带领众人在楼下迎接。  

    这个时候,他再没有狐假虎威的权利,我要把他扫地出门,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是,我没有。  

    没肚量到连一个往日的小虾小蟹都饶不过去,如何得与将的尊重,让他死心塌地,为我痴狂?  

    “与将好大量,居然肯把他的大将借我使。”  我上前,笑着对周恒说:  “今日起,我要再战江湖。周恒,肯否助我一臂之力?”  

    周恒的回答很得体。他说:  “黄先生,我一直都是你的助理。”  

    我点头,携着他的手,进了黄氏。  

    名义上,黄氏的董事长一直都是我。  

    但这次回公司,感觉明显不同,不但我,连公司里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江山已易主。  

    最欢迎这一改变的,是陈世伯。  

    感激我当日拼死不签那份人事调令,笑得特别灿烂,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生生,一直坐镇香港遥控黄氏,终于发现还是亲自回来处理事务好?唉,还是回来好。你不在,鬼魅特别多,让人心烦。”  

    我摇手:  “我回不回来还是一样。你老人家一把桃木剑在手,哪个鬼魅能逃得过去?”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我又道:  “陈世伯,你是黄氏元老,行政方面的事情,要请你多多指教。”  天外有天的事见识得多了,我字字真挚。  

    陈世伯当然点头:  “一定,职责所在,怎敢不鞠躬尽瘁?”  

    行政方面,首先解决一处问题。  

    真正工作入手,千头万绪,非常困难。  

    我日看夜看,文件却一天一天不断。  

    难为与将,荣氏黄氏一起掌管,哪来这么多精力?  

    周恒敲门,将又一叠文件放在我面前。  

    这人的工作能力,其实很值得夸奖。  

    “日本方面的资料,已经全部收集好。黄先生,真的要自己全部亲自看?我可以看过之后汇总给您。看得太细致,容易劳累。”  

    听周恒这么说,我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打量他。  

    周恒并不局促,这点我很佩服他。换了别人,可能要紧张地猜疑我这吐气扬眉的董事长要想点什么坏主意整整他。  

    看他泰然站在那里,我问:  “周恒,你对日本方面的事务,是否熟悉?”  

    周恒说:  “还可以,我以前在东城集团,专门负责日本方面的业务。”  

    我靠在真皮椅子上,揉揉太阳穴。  

    “这次与日本方面合作,事关重大,是黄氏对IT行业出击的一记重拳。”  

    周恒点头:  “我明白。”  

    “如果由你全权负责,你可有信心?”  

    周恒愣住,这个交到他手中,不啻是职位的一个大越升,从董事长的助理,跳跃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其实已经查过周恒以前的资料。  

    周恒在东城已经是一员虎将,与将千方百计,把他从东城高薪挖来,专门对付我,实在是大材小用。  

    即使是现在,他也必定是受了与将的委托,留在黄氏看顾,屈居我的助理,象把鲸鱼放在浴缸里游泳。  

    我又怎能不好好加以使用,报答与将一片苦心。  

    “黄先生,”  周恒如被困了多时的老虎,忽然看见开阔的原野,和悠闲在其上吃草的大群羚羊。他有点迟疑:  “你相信我?”  

    我正色道:  “周恒,我能用你,就不疑你。”  

    此话半真半假,我确实信他不会害我。不过却明白,那是因为与将,要使周恒心甘情愿为我所用,还要花功夫。  

    周恒问:  “为什么?”  

    我答得很理直气壮:  “因为对付以奸诈著称的日本人,你必定是个中高手。这是我的亲身体验。”  

    他居然脸一红,低下头去,很快抬起头来,神采奕奕回答:  “我有能力,也有信心全权负责这个项目。只要黄先生信任我。”  

    “这个项目,我全权交给你,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我淡淡一笑。  

    “谢谢你,黄先生。”  周恒神色淡然。  

    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激动。  

    与将,虽然使周恒效忠,却选择一个压抑能力的地方安置他。  

    与将也有错,他不是神。  

    每日忙忙碌碌,妈在饭桌上总不声不响帮我夹两筷子菜。  

    我含在嘴里,甜到心里。  

    享受这样的幸福,其实已经很多很多年。我多幸福。  

    又何其愚蠢,为了与将,为了心里的一个结,了无生趣,恨不得毁灭自己。  

    不明白越是挣扎软弱,就越失了被与将所爱的资本。  

    爸问我:  “生生,马来西亚害你的人,就白白放过?”  

    我猜过许多次,谁人害我。  

    与将?希望不是他,任谁都好,只要不是他。  

    那又会是谁?  

    我说:  “爸,一箭之仇,肯定会报。不过能做这样的手脚,一定有来头。攘外必先安内,等黄氏再稳固一点,再说不迟。”  

    其实已经请人去追查,不过并不急着知道结果。  

    我已经学会,把东西藏在心里。忍耐,适当的时候出击,才是强者之道。  

    这一切,学自与将。
 


昨天 下册 第二十五章
章节字数:3559 更新时间:07…01…30 01:30
    周恒已经远调,对付小日本去了。  

    我用他的才能,又展他的宏愿,同时不用日夜相对想起不堪的往事,何乐而不为?  

    新来的秘书张洪冰,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看她小巧玲珑的模样,无法想象她有利索的办事能力。  

    对着她,我总会不时想起与将身边的洁儿。  

    “洪冰,黄氏与荣氏相比,至少有一个地方优胜。”  

    “哦?董事长指哪里?”  

    “董事长的秘书。”  

    洪冰小巧的唇边泛起两个可爱的酒窝,很快带着年轻女孩的甜美缓缓收敛笑容,矜持地说:  “董事长太爱说笑。黄氏的优势,何止一个?”  

    我欣赏她。娇而不妖,从不随便打蛇随棍上,从不会不知进退。  

    “对了。侦探社的陈有发打电话来,希望可以和你约个时间。”  

    陈有发?  

    我轻轻一笑:  “是否已经有了结果?”  

    “我在电话里不方便细问。要我和他谈谈再决定见面时间么?”  

    我猜,就算有结果,相必也是个模模糊糊的推测而已。  

    电视上常看私人侦探如何厉害,假以时日就可以让天下真相大白。  

    其实是错的。  

    世间的作恶,哪里真有坏人故意留着恰好让人定罪的证据?  

    所以,我对高酬聘请的侦探并不抱太大希望。  

    或者,深一步说,我所希望的,只是他可以稍微证明一下,马来西亚那包白色的粉末和与将没有关系。  

    何其可笑,是吗?  

    理智上深信与将的绝情,感情上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是否每人,都有宛如分裂的灵魂?  

    所以,我并不急着知道结果。  

    多一天悬疑,对与将就多一天期望。  

    如果那侦探上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认真地说:  “黄先生,我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对您栽赃的是荣氏的董事长荣与将。”  

    如何应对?  

    或者,他更甚地来一句:  “我们已经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是否要对他提出起诉?”  

    那又怎么办?  

    无聊的假设。  

    “董事长?”  洪冰还在面前,等着我的回答。  

    我猛然一醒。每想起和与将有牵扯的事,难免就会心神不定。  

    心下感叹。  

    “约在明天下午吧。会议后,三点,半个小时。”  我翻着桌上的台历,试图掩饰自己刹那的失常。  

    其实不用掩饰,洪冰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答复。她快速地记录下来,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事务繁忙得很,无暇再去推测那侦探查到什么东西。  

    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桌上的文件上。  

    公事其实是很枯燥的。  

    我一天批了大量的文件,签每一个名都要小心翼翼,思虑再三。不禁想起以前看也不看提笔就签的日子。  

    人心不足。  

    没有权的时候想争,有权的时候嫌累。  

    晚上回家,一进门就听见厅里的麻将声。  

    坐在桌旁的居然是老爸。和三位常来的伯母凑成一围。  

    “妈呢?”  我奇怪。  

    老爸摸了个牌:  “白板,在厨房。”  

    “在厨房?”  

    我的声音和另一位伯母高昂的“碰!”撞在一起,老爸压根没听见。  

    我走到厨房,香气迎面扑来。  

    “好香!”  妈在厨房中忙碌,我倚在门边,忽然心里满溢幸福,带笑赞道。  

    妈回头,拿干净的毛巾擦擦手,走过来给我一抱。  

    “回来了?”  

    “妈,为何心情这么好,居然下厨?几乎把我吓了一跳。”  

    “下厨有什么不好?为老公儿子洗手做羹汤,福也。”  

    妈越老越风华绝代,原来时间有如此魅力。  

    我呵呵傻笑。  

    妈的厨艺真的不差。  

    当晚的四菜一汤,特别滋味。  

    我和老爸把所有的碟子一扫而空。  

    妈问:  “味道如何?”  

    “好!”  

    “好!”  

    不愧父子,立即异口同声。自然听得妈笑颜盈盈。  

    七点半肥皂剧开始,那是妈的必追节目。妈立即起身往电视那去了。  

    我小声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果是结婚纪念日什么的,是否要送礼物?”  

    老爸伸头过来,小声答:  “今天你爸上阵,帮你妈顶一圈麻将,约好输就我下厨,赢就她下厨。”  

    “哦,爸大赢。”  我了然:  “原来是赌债。”  

    “嘿嘿,求了其他三位麻将友,故意输给我,让我好好吃一顿。”  老爸忽然狡黠一笑。  

    原来如此。  

    我也跟着阴阴笑了起来。  

    妈输了做这一顿饭,其实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只要她不知道老爸的伎俩。  

    多年夫妻,耍点小花样,算增进感情。  

    只是,又何尝不是欺骗?  

    心情蓦然沉重起来。  

    我想到与将。如果永远被蒙在鼓里,是不是也能象妈一样尽享幸福?  

    事情不能一概而论,可是,情不同而理同。  

    我当然不能指责老爸不对。对与将,又怎能不责?  

    我忽然叹气,放下筷子。  

    “生生,怎么了?一脸郁闷。”  

    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尤其是欺骗与不欺骗,觉醒与不觉醒,幸福与不幸福……。一团浆糊。  

    只能选能说的事来说。  

    “关于马来西亚的事,也许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  

    老爸也放下筷子:  “你担心?”  

    知子莫若父,不愧是我爸。  

    我点头,苦笑道:  “好象你儿子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小小事就心情忐忑。”  

    “这是你命中大劫,不能算小事。”  

    我抬头,看着老爸。  

    爸说:  “古代的人,喜欢以物易物。你和与将换东西,自己先把东西给了他,已经落了败局。如果他能遵守平等交换原则,把该给你的给你,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问:  “如果他不给呢?”  

    “你说呢?”  

    我咬牙,骤然目露凶光:  “那我就抢。拿了我的东西,就不能不付代价!”  

    “那也是一场血战。”  老爸伸手,轻拍我的肩膀。一下两下,拍去杀气。  “就算抢回来,也失了平等易物的本意,有什么意思?”  

    我颓然:  “那到底抢还是不抢?”  

    “傻孩子,你怎么能肯定与将绝对不会把该给你的东西给你?就象买东西,给了钱,售货员取商品给你的动作稍慢,你就要动手了么?”  

    “唉……”  我叹气。  

    不错,我不能肯定。  

    如果我能肯定,象数学题一样能把与将对我的心意计算出来,那有多好。  

    第二日下午,我见到陈有发。  

    他穿得整整齐齐,和我一样是华裔。当初选择侦探的时候,周恒还在当我的助理,但这个侦探社并非由周恒推荐。  

    事实上,周恒很聪明地自动回避关于调查的任何事。  

    当我第一次问周恒关于这方面的意见时,他说:  “要调查事情,总是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接着就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会向周恒问及调查的人选,私心来说,确实有试探的意思。  

    不能不承认,我曾经猜测,如果主使者是与将,那么动手藏毒的,说不定就是面前的周恒。  

    于是,我自己选择了这侦探社。  

    有点象私访的皇帝随意钦点民间女子的味道。  

    “请坐。”  我对陈有发稍微示意,按下桌面的应答机:  “洪冰,请给我两杯咖啡。”  

    “黄先生,关于你要我们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我笑着看陈有发。  

    眉目,不过是谦虚之词。没有一定的成绩,他怎么会要求见我?  

    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送到面前。  

    突如其来的,心情紧张起来。  

    抬头望陈有发一眼,他安然镇定,一副等我自己揭开真相的样子。  

    心内祈祷。  

    只要不是与将,什么都无所谓。  

    只愿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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