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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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梅居】。”阿更一把拉住陆天一的袖子。
陆天一脸一沈，看向夥计，“不管【梅居】里是什麽人都给我轰走，【梅居】今天我们非要不。”陆天一给夥计下了死命令，哼，谁那麽大胆子，敢和漆夜抢位子。
“哎呦，我说二位公子呦，那可是杜尚书大人的独子啊，我们可是惹不起啊，你们就行行好，就【兰居】吧！”夥计一脸为难。
“我不管，我就要【梅居】。”阿更甩开陆天一的手就朝二楼上去，一脚就踹开了【梅居】的门，“【梅居】我要了，里面的人都给我滚出去！”
“哪儿来的杂……呦，是个美人儿啊，要【梅居】是吧，来，哥哥陪你一起做。”杜尚书的独子杜泰一脸猥琐样子，本来要骂一句杂碎，谁想进来的会是个纹面的大美人儿，当下就转了性儿。
阿更站著不动，轻蔑的瞥了一眼杜泰，看著杜泰伸处自己肥厚的大手掌就要摸向自己，只是，……
“啊────”杜泰的肥手还没有摸到美人儿就被突来的飞脚踢飞了出去，一声惨叫，跌下了二楼，随在杜泰身边的人群全都吓得逃了出去，下楼去看那个杜泰去了，杜泰被陆天一一脚给绝了子孙根，而且断了一手一脚，被人抬了回去。
“漆夜，坐吧，想吃什麽？”陆天一就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似地，让阿更坐下，叫来夥计，那夥计也吓得个半死。
“嗯……香辣虾，还有你们这儿另外三个招牌菜，全上来！”
“哎哎哎哎，好好……马上就上。”夥计吓得连滚带爬的退出了门。
【梅居】终於归於安静。
“陆天一，你怎麽和从前不一样了？”阿更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於是无所不用齐及的霸道，这可是他这一生最後的晚餐了，虽然知道陆天一大概又是耍什麽手段，可是，被这麽宠著他的心就陷得越快。
“一……一样啊……”陆天一有些不自在，甚至脸颊有些微红，他转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窘态，而阿更永远不会知道，陆天一因为他而今生唯一一次的红了双颊，此刻在他看来，陆天一更像是在糊弄他，有些心伤……早知道还是不问的好。
“呵呵……你这样小心别人骂你是个昏君？”阿更笑著转移了话题。
看著漆夜的笑脸，陆天一却突然的严肃起来，看了漆夜片刻：“如果，……如果我说，只要你说想让我成为昏君，我就成为昏君，你……信不信？”
阿更也是一怔，他没想这种话会从陆天一的口中说出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我说笑话呢，我怎麽会成为昏君，吃饭吃饭，刚才不是还嚷著要吃香辣虾麽！”不知何时菜已经上了桌，陆天一打著哈哈给阿更夹菜，……想抽自己一嘴巴……
“我饱了……”阿更没吃一口，站起来就出了【天香楼】。
已经过了午时了，算算时间，离自己离开这个人世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到了申时（下午3点到5点）自己就要彻底和陆天一永别了，走在阳光无限好的人群中，阿更的思想却已经飘远，想到终於要离开了，竟然心口抽痛，这麽无能的自己，连恨都无法维持……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阿更正走著，突然听到这麽一句，才晓得是自己撞到了别人，脸一沈。
“滚开……”
啊────
连阿更都没反应过来，阿更的‘滚‘字刚落，只听那人惨叫著摔倒了路边的摊子上，抬头，就看见陆天一阴沈著一张脸，浑身散发著杀气，阿更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陆天一，我让你杀人你会不会呢？
“杀了他……”阿更心里想著嘴巴上已经说出来。
话出口不过一瞬，阿更想阻止来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陆天一一脚就踩在了那个人的心口上，顿时口鼻喷血，当场就毙命了……
他，果然还是这麽冷酷残忍，……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有几分真……或许都是假的……
“漆夜，你没事吧？”陆天一刚才的嗜血狠戾在看向阿更的同时一泄而尽，入目便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疼惜，……
不，是假的，不能相信……
“我累了……”阿更一个人埋头走著，陆天一就跟在身侧，此时，他脑子里乱作了一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这是注定的，是他和陆天一无法破解的宿命……
城郊河畔，阿更在河边站了有半个时辰了，他生命中寥寥无几的小半个时辰，阿更觉得；陆天一哪儿不对了，殊不知，陆天一更觉得这次回来的漆夜更是怪异，看看漆夜的侧脸，陆天一觉得隐隐的心里不安……
“漆夜……”陆天一试著轻唤。
“你该叫我叶更……”心在流血，疼的几乎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手捂上心口……
轰隆──陆天一的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只有’叶更‘这个名字像是诅咒一般在他的脑子里回音一般的徘徊……
第三章 （57）
“漆……漆夜……”陆天一现下里也不知道说什麽，愣怔的望著漆夜的的侧脸，或者说是阿更的侧脸，“你都想起来了？”
“嗯，都想起来了……”阿更显得有些疲累，靠在旁边的柳树树干上。
“漆……，阿更，你听我说，我并不知道会走到今天，我以为……以为……”平日尖酸刻薄，无话不成的陆天一在此时却觉得语塞。
“你以为？”阿更扭头看向陆天一，“你以为什麽，以为我只是个小小的贱民，小小的无用更夫，任你践踏，任你欺辱，任你利用，是不是？”阿更的声音听不出来怒气，但是，却更让陆天一感到心惊，心凉。
“呵呵呵……咳咳咳……咳咳……”阿更好像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的咳嗽起来，倚著树干，咳嗽的脸颊晕红，“我这个天降灾星的邪恶‘棺材子’什麽时候变成了能助你登上皇位的福星了，那我的小七叔不是死的很冤枉吗，那我那麽多年所受的鄙视和痛苦不都是无谓的了吗？”
陆天一走近阿更，想伸手抱住他，只是，阿更抬头看他一眼，陆天一便再也没有勇气伸出手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看见阿更，那双眼睛黑的即使在黑夜里依然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的凸显，那种深邃的能看穿人心底最黑暗最无法面对的隐晦，只是，经过这麽多变迁的阿更，那眸子里多了竟然只有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陆天一低下了头，阿更看著陆天一，有一种灭顶的痛侵袭他的心脏，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心疼……都是假的，全是假的……可是，可是……自己的心早就迷失了，迷失在了那虚假的温柔和心疼里，本来想好的，不哭的，只是，……再也忍不住了，阿更的眼泪疯涌而下，哭的心都揪了起来……
“阿更，阿更……你怎麽了？……阿更……”陆天一眼见著阿更满面泪流，手捂著心口痛得缩起了身子，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阿更抱进了怀里，双手不住的在阿更的背上拍揉，心疼，心疼……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陆天一心疼的不知该如何缓解阿更的痛楚，“阿更……我知道我很混蛋，我对你不起，我那麽作践糟蹋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我已经这麽喜欢你了，阿更，我总是利用你，那麽狠心绝情的对你，那是……那是因为我不懂啊，我，我不明白心里那种总是想你，想要你，看见有别的人对你好就生气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麽，我总是说，你是我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总是那麽介意你是不是我的，……没有人跟我说过，没有人教过我，我不懂啊，阿更，原谅我好不好？”陆天一眼里满是紧张，他担心，担心阿更不原谅他。
“你记不记得，在【顺水镇】你就让玄英杀了我，你在那样寒冷的冬夜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差点就冻死，因为知道我是‘棺材子’你就不择手段，让我连死都不行，你哄骗我，把我扔在最下贱的妓院，用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回忆欺骗我，说的好啊……让我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让我以为自己很爱你，让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违背你，不得不……”爱上你……漆夜推开陆天一，话哽咽的都说不完整，一一细数的著陆天一的残忍，绝情和卑鄙，可是，……为什麽心却越来越控制不住，陆天一……陆天一……
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喜欢他的心怎麽也不能停下来，小小七叔，小七叔啊……睁开眼睛看看的阿更吧，看看他现在这副尊容，怎麽会这麽下贱，居然会喜欢上那个对自己如此绝情的男人，小七叔，你看看啊……我的身子，我的心都已经被他腐骨噬心 ，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阿更呕心一般的痛哭出声……
“陆天一，……我恨你啊，你看看你把弄成什麽样子了，啊……就算我再下贱，再可笑……我都没有得罪过你，呜呜……为什麽是我，……为什麽是我，为什麽让我遇上你这个没心的人，……”阿更扶著树干，忽的就呕出一口黑血……
“阿更……”陆天一一把将阿更拦进怀里，几乎颤抖的用袖子擦著阿更嘴边的黑血，看著悲痛欲绝，恨自己入骨的阿更，只觉得胸腔都被掏空了，“阿更，阿更……不要恨我，算我求你，不要恨我，我已经想通了，我以後再也不骂你，再也不打你了，我会对你好，比你的小七叔还好一千倍，一万倍，好不好？不要恨我……”陆天一通红著眼睛，看著脸色惨白的漆夜……
这句话好生耳熟，他，很久很久以前也这麽说过，呵呵……阿更喘息著，艰难的抬眼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明媚天空，太阳已经变成金色的夕阳了……
看著眼前的陆天一，阿更蓦然间笑了：“好……我原谅你，那我不要你有别的妃子，不要你有皇後，不要你选秀，你只能有我一个人，你能做到吗？”这句话不知道问过多少回了……
“好，我答应你……阿更，只要你原谅我，我什麽都答应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以後都只疼你一个人……”
答应了，终於答应了……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我最後的时刻，好了，……陆天一，不管是真是假，我都选择相信你，就算是假的，我也不会有机会知道，那麽就让我带著这个美好走吧……
阿更看著陆天一的脸几乎贪婪，陆天一，天一……
“天一，我有点累了，你抱著我好不好？”阿更觉得眼睛很困，眼皮很重……
“好，我抱著你。”陆天一得到阿更的原谅，高兴的不得了，两人躺在草地上，阿更的背贴著陆天一的胸膛，紧紧的贴著。
“今天……今天的天气真好……”阿更窝在陆天一的怀里，背对著陆天一，眼睛闭著，声音软软的……
“是啊，今天阳光很好，阿更，吓死我了，我……嘿嘿……”陆天一首次出现尴尬的挠头的样子，在阿更的头上亲了一下，“那会知道玄英带你走，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我气你跟著玄英走都不愿意留留在我身边，我嫉妒死了，我当时气哄哄的还想抓你回来好好惩罚你呢，结果，你离开我一天接著一天，我就越来越受不了，我不愿意承认我想你都想疯了，知道你一个人向北走，我都担心死了，知道北方那死人的地方冷得出奇，我就更担心的要死，结果见到你的时候想要惩罚你的心思早都跑的不知道哪儿去了，满心就想著怎麽找回你，怎麽对你好，嘿嘿……”
陆天一将阿更又往怀里搂了搂，怎麽抱著都觉得不够：“阿更啊，其实我都把後宫的妃子全都遣散了，连冯成禄那老家夥的两个女儿都被我送走了，现在後空已经空空如也，以後就只有你一个，高兴吗？”
“我跟你说个秘密啊，我叫人把那个散游王爷夏侯湛的儿子夏侯宏宣给带回来了，你不知道，那个夏侯湛不是个成才的东西，可是，他这个儿子才十五六岁，就是个厉害的人物，是个文武全才，要是有好的人好好教导提拔，将来绝对是个人才，我想啊，我们反正也不会有孩子里，不如我就将他带在身边，好好培养，等将来就让他来继承皇位，也算我陆天一把皇位还给了他们夏侯家，然後，我退位了我就带著你游遍天下，我们在每个地方都可以住一段时间，等你在一个地方住够了我们就换到另一个地方，我们先去什麽地方呢？”陆天一满眼的幸福，心里寻思著，……从来没想过自己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登上皇位，结果却被这磨人的小东西弄的全没了心思。虽然这麽想著，可是，脸上的浅笑却怎麽也掩饰不住……
“想好了，我们先去杭州的西湖，我们在那儿买上一条大船，然後我们每天钓钓鱼，看看日出日落，还能下湖游泳抓鱼，然後，我们去塞外，养一大批的牛羊，还有马匹，每天我们牧马放羊挤牛奶，呵呵呵……你说好不好？”
“阿更，你还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们将来就挨著去……你说好不好？阿更？ 阿更……？”阿更没有回话……
夕阳已经是金色的余辉一片了，余光洒在阿更的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仿佛透明了一般……
“阿更？阿更……？”陆天一继续唤，脸上的浅笑却慢慢的流失……怀里的阿更冷冰冰的……
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辰时了，太阳就要下山了……
“阿更？ 阿更……？”陆天一的声音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脸色变的霜白……
──陆天一，爱上你从来就不曾後悔过……
──可是，离开你，也是宿命中的罪……
──明明那麽恨你的……
──为什麽，知道要离开你了，我还是哭得如此的狼狈……
──我无法相信你，也无法相信自己……
“阿更？……”陆天一颤抖著双手轻轻的掰过阿更的身体，却发现阿更蜷缩的身体都无法舒展开，双手紧紧的捂在心口上，苍白的脸孔，揪锁的眉头，满面的泪痕，嘴角细细的黑色血丝流了一草地，早已经断了气息……
这一次是真的，这一次是真的，……阿更真的死了，明明白白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阿更，你怎麽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害我那麽高兴，害我说了那麽多美好的未来，害我像个傻子一样……”然後你就悄悄的，安心的再我怀里死去……
“阿更，你原来这麽残忍……或许，在你心里，觉得这都是我该得的……”
“这，……都是报应啊……”陆天一终於泪如雨下，在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的明白，阿更是恨他的，比他想象中的要恨一千倍一万倍，原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多少阴谋诡计，血雨腥风中过来的人，居然都看不透这个，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一个男人一旦真的爱上一个人，他就会变得痴傻，就像自己一样，痴傻的居然就那麽容易就相信阿更要原谅他的话，原谅他……原谅他，呵！怎麽可能！
夕阳最後一抹余晖散尽，短暂的就像刚才那一瞬仿佛没有存在过的幸福，陆天一抱著阿更的尸体就那麽坐在沁寒的河边，一动不动，呆呆的望著满天的星斗……
“阿更，你看啊，今天天气好，夜里星星也好多，怎麽我从前从来都不知道星空原来这麽美，快别睡了，看看啊……”陆天一亲吻著阿更冰冷的嘴唇，泪水滑下，落了阿更满脸……
日出，日落，日出，又日落……陆天一在河边抱著阿更 整整坐了三天了，已经满面胡渣的陆天一却好像不知道似地，一会儿抬头望著天空，一会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