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卡姆之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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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为了失去爷爷的萧寒，就算是为了失去哥哥的铁昂旭，就算是为了失去爱的周烈玉和高鸯，就算是为了那个拼了命流了血的黄义，就算是……为了山猫！
　　晨星大喝一声，十二环锡杖整个冲破了克尔丹身边的防护，气吞山河之势穿过弯刀折断它，插进了克尔丹的胸口！
　　“什么……”克尔丹还没反应过来，自身的邪气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十二环锡杖接着开始侵蚀克尔丹的身体，克尔丹感觉到长久不曾感觉到的窒息和痛苦，因为环绕他的是三冥真火。克尔丹霎时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完了……”晨星道。
　　“真的吗？”话音落，克尔丹嘴角挂起微笑，道：“我是不会消失的，就像人类的怨恨，永远不会停止一样……”锡杖所及之处突然又反弹回来，相互抵触着。
　　“……切！”晨星加重力道。
　　“哈，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他双眼红得几乎吐出火焰，血红色泛上他的肌肤来。
　　这时，有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紧紧抱住了克尔丹的腰。这双手充满了力量。克尔丹正要挣脱，只听晨星脱口而出叫道：“山猫！”
　　“克尔丹你杀不了我的，因为我就是你！”山猫的面孔完全显现出来，“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克尔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克尔丹掰山猫的手，却发现山猫的身体好像和自己化为一体一样挣脱不开。
　　“刚才我都知道了，你的一切。”山猫换作悲痛语气。
　　“你要干什么？！”寒冷的声音有些失去风度，克尔丹似乎对山猫很反感。
　　“晨星大哥，不要疑惑了用全力再刺一次！”山猫答非所问，对晨星大吼道。
　　“可是你……”晨星道。
　　“佛法不伤及无辜，不是吗？”山猫甜甜地笑了，旋又握紧双手，完全抑制住了克尔丹，她道：“快！时间不等人！冥界大门已经快失控了！”
　　晨星顿了一下，马上抽出锡杖，高高扬起手。
　　克尔丹的悲哀只在于他没有明白旭烈乌的意思罢了。山猫闭上眼睛，感受那深深的仇怨。并非无情之人，只因克尔丹是个多情的人罢了。
　　其实旭烈乌是克尔丹最好的，朋友吧。
　　“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是谁的吼声，是晨星还是克尔丹。在怒号声后锡杖的尖端直直贯穿克尔丹的胸口同样贯穿了山猫。同时在遥远的地面上玉素朴抛出的长刃也毫无差别地刺穿克尔丹。
　　长刃穿过克尔丹和山猫，直直没入天空的裂口。
　　天空吞下那道刃，却突然由血红漂白，仿佛一个炸雷把一切消灭了。由裂口开始向四周蔓延出去，光明，蓝天，晴朗，净化的灵魂们变成光点成群结队，像是星星。那瞬间，玉素朴将另一道大门打开了，那便是亡者的乐园。这沉寂了多年不曾打开的地方而今如同清洁大地的河流般收纳起千年的冤魂。
　　四面响起无声的古老诗篇。在最亮的地方，有位红衣女子遥站在高处歌唱，于是那亡魂们歌颂起红色的木卡姆：
　　“我的萨塔尔琴以生命的纽带为弦，它能慰藉不幸者，与其悲怆与凄婉，我深深投入于木卡姆使之萦回于心，若耽于爱的憧憬即弹奏于伊人尊前，皆说木卡姆发轫于《胡塞尼》《艾介姆》，我却愿弹奏《巴雅特》，因其更悠扬婉转，为感念真主，我连续演奏起《巴雅特》，为抚慰伤心之人我则将《纳瓦》速弹，我以《拉克》推向高潮，时尔间以《乌夏克》，我愿把《木夏吾莱克》《潘吉尕》日夜轻弹，倘若《依拉克》《且比巴亚特》《乌孜哈勒》令人神往，清晨弹奏《恰恰尔尕》是翘盼与旭日般的情人相见，当我越过暌违的关山获得了重逢的恩典，痛饮欢聚的美酒，我再将《斯尕》伴弹，啊，来吧，麦希热普，喝它个酩酊大醉，一手举起你的弹布尔，一手高擎酒盏……”
　　克尔丹愣愣地望着天空，这将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天空。
　　“克尔丹……”玉素朴轻轻地呼唤道。
　　克尔丹的目光从天空转向玉素朴，玉素朴已经腾空在他面前，他说：“累了吗？累了，就去休息吧，一切都会好的……”
　　克尔丹的眼角流下一滴长长的泪，而后永远闭上眼睛。
　　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不只是美丽的故乡叶儿羌，善良的公主玛依拉，还有那个笑起来很随便的旭烈乌，家人，爱人，朋友，他一个都不曾少。
　　克尔丹也变成了光点，最终和山猫容为一体。他消失了。
　　天空还是明朗的，所有的一切本该是美好的。晨星上前紧紧抱住山猫，他知道这天空中的光点正在向他们招手呢。那些调皮的孩子们，大人们，女人们，男人们，这个流淌着千年文化的土地上，他们的笑容，本该是如这天空般，明朗……
　　晨星最后一次瞟了一眼那边，两人就落了下去，他和山猫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遥远的地方，歌声不断，笑声不断。木卡姆从来没有诅咒，有的东西，晨星自然知道，那是爱。
　　木卡姆，是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