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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月照千山by流水无情(开始小攻做受 强攻美受he)-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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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热的气息从耳边低低掠过,沉浸在遐思中的澹台仪陇不由惊跳起来,正对上易无痕那双戏谑的眼。这才发现,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商议完毕了。

  他的脸又是一红,尴尬的别过头去:“你……你胡说什么?”

  易无痕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下去,趁着林子翰正忙着看天色,没有注意到这里,将身子微微靠近澹台仪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答应我的那件事还没兑现,先记着,等有时间我再来讨。”

  澹台仪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什么事,于是泛红的脸色转为煞白,白了之后又变红,煞是好看。这易无痕上次明明说看不上他的身体,怎么又变卦了?他很想揪住对方去问问,可是有林子翰在旁边,终究不敢。直到那两人走了,整整一天,他的思绪始终缠绕在易无痕身上。

  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出四、五天的功夫,澹台仪隆的病便好了。这几天,林子翰总来向他汇报进展,越来越多易无痕的属下成功混入京城,甚至混入皇宫,一些原本中立的大臣也在易无痕的游说下答应合作,形势渐渐变得对他们有利。

  澹台仪隆则是惊讶于这个在他看来只是“小小的边将”的影响力居然大到能够改变政局,“易无痕”这三个字在他心中不由又重了几分。每次想起来,居然掺杂了些“敬畏”的成分在里面,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

  总之,如果一切照计划进行,夺位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惜,任何计划实施的过程中都会出现预料不到的变化。

  这天天刚蒙蒙亮,宫里有急讯传来:皇上情况不妙,召永宁王即刻入宫进见。

  澹台仪隆一听,吓出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匆匆披了衣裳直奔出王府。倒是冯时彦留了心眼:“王爷,消息这么急,只怕有诈,还是找林大人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再商量我父皇就归天了!”澹台仪隆狠狠地吼了回去,跳上马,打马扬鞭奔向皇宫。冯时彦无奈,只得派人给林子翰通报消息,自己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在后面。

  一路来到正阳门,守门侍卫听是永宁王,二话不说开了城门放他入城。

  就这么一缓的功夫,冯时彦跟了上来,一手拉住澹台仪隆的缰绳,让两人的马并辔而行,低声:“王爷,气氛有些不对。”

  澹台仪隆惊闻噩耗,不由乱了方寸,这一路走下来,心情倒是平静了些,也觉得开始情形不对头。按理说,这种时候各路王子、群臣早就该来了,可是正阳门内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空气死寂得让人害怕,隐隐的还透出一股杀气……

  “你是说……”

  话音未落,后面“嗡咚”一声闷响,城门竟又关上了。

  冯时彦心念电转:“不好,咱们中了埋伏!”

  正说着,前方宣德门轰然大开,一路人马疾驰而出,分两翼包抄,将澹台仪隆几人围在正中。紧接着,四周城墙上,站出无数弓箭手,抽弓搭弦,蓄势待发。

  冯时彦也见过不少凶险的场面,这时临危不乱,一挥手,几名侍卫围成一圈,将澹台仪隆护在当心。“嗬嗬,八弟来得真快,孝心可嘉,也不枉父皇疼你一场。”

  正前方的几匹马向后一退,又有一骑越众而出。白马,马上的人一身雪亮的戎装,面带冷笑,正是太子。

  澹台仪隆心里暗叫不妙,喝道:“父皇呢?”

  “父皇?还好好地在寝宫里养病呢。”太子说着,勾了勾嘴角,显然是嘲笑他太容易上当。

  澹台仪隆其实已经在后悔没听冯时彦的话了,只得问道:“拿人也要有个名目,请问太子,我犯了什么罪?”

  太子道:“八弟问得好笑,你未经传召便私自带人闯入皇宫,不轨之心已是昭然若揭,还要抵赖不成?哎,其实你老老实实呆在王府里,我也不会为难你,可惜你太不安分!”

  澹台仪隆心中一凛,忽然明白,己方的行动已经被太子察觉,他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如今深陷重围,逃生的愿望实在渺茫,不禁暗暗后悔,悔不该信了易无痕这办事不力的家伙。

  太子道:“这里里外都是我的人,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困兽之斗,乖乖束手就缚吧。”

  澹台仪隆咬牙道:“休想!”他宁愿被乱箭射死,也不愿上那辱人的斩刑台。

  太子脸色一变,一挥手:“放箭!”

  冯时彦举起长剑拨开几支飞来的箭羽,喝道:“保护王爷!”

  眼见无数支箭羽纷纷飞向澹台仪隆几人,太子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狰狞的笑意,他知道,很快的,一个心腹之患就要被除去。澹台仪隆将被乱箭分尸,这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事实。

  他忽然有些不忍,因为无论如何,看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可怖地死去,都是一件很不开心的事,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兄弟。

  于是,他慢慢的转过了身。

  身后传来惨叫声,他又笑了,毫无疑问,永宁王府已经有人受了伤,也许就是澹台仪隆自己。

  可是,不同的惨叫声越来越多,身后也是一阵骚乱,当他意识到不对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城墙上弓箭手一排排倒了下去,而下面的骑队也因此惶惑不已,紧锁的正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又有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场面陷入混乱。

  趁着乱,冯时彦扶住澹台仪隆:“王爷,跟我来!”当先杀开一条血路。

  澹台仪隆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吓得呆了,乖乖跟在他身后。

  “哪里走!”一人一骑斜刺里冲来,将冯时彦和澹台仪隆从中截开,反手一枪直刺澹台仪隆的心窝。

  冯时彦连忙回身去救,他认得这人是太子心腹、禁卫军副统领薛宝照,家传的银龙枪法不容小觑。

  薛宝照一击不中,振臂高呼:“先杀永宁王!”

  正在混乱的太子军听到命令,纷纷向这边袭来。

  冯时彦暗叫不好,想要护着澹台仪隆逃走,却被缠住了脱不开身,只得叫道:“王爷先走!”

  澹台仪隆也看出情势,拨转马头,向人影稀松的地方奔去。

  “那个戴金冠的是永宁王,别让他跑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身后马蹄声沸然,澹台仪隆情急之下,一把扯下头上金冠。忽然之间,身下坐骑长嘶一声,后腿一掀,他猝不提防,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他落马了,杀了他!”

  无数柄刀剑当头砸下,澹台仪隆抽出佩剑,硬着头皮抵挡。说起来,他的剑术也是有高人指点,遗憾的是,身为皇子,谁也不会跟他较劲,剑招是有的,可惜气力不足。砍翻了两人,手臂已经开始微微泛酸。

  又一柄长刀扫过,澹台仪隆挥剑去迎,虎口一阵,宝剑脱手而飞!他顿时惨白了脸色。

  只听头顶上一阵怪笑,那长刀又再次挥落下来,澹台仪隆绝望地避上眼睛,暗叫一声:罢了,想不到我竟死在一个莽夫手里!

  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喷了一身一脸,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而预料中的剧痛却没有加诸在身上。澹台仪隆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对上一张满是鲜血的扭曲面容,心头顿时一颤。

  他一时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一道血丝出现在那莽夫的颈上,然后一颗头颅滚落下去,跌在他的脚边。他吓了一跳,慌忙缩起了脚。

  再接着,那无头的尸身如爆发的火山,喷出一道血幕,轰然而倒。就在这血幕当中,他看见了一个人——黑色的铠甲,黑色的坐骑,像一座黑色的铁塔一样矗立在那里,那映着太阳的长刀上,闪烁着令人眩晕的血光。

  不,那真是一个人吗?澹台仪隆揉揉眼睛,也许,那是地狱里的修罗吧。

  

  三十三

  他能感到那黑盔玄甲有两道视线正驻留在他身上,于是好像种了魔障一般,他忘记了害怕,慢慢的站了起来,这一瞬间,身外震天的喊杀声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了。

  “你的马呢?”

  澹台仪隆这才如梦初醒,环顾四周,茫然摇头。他的那匹坐骑后臀上中了一剑,乱军之中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军中没了马,就好像没了两条腿一样,澹台仪隆开始着急:“这可怎么办?”

  那黑马上递下一只手来:“上马。”

  “啊?”澹台仪隆一愣,那大手伸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好像鹰抓小鸡一般,将他提起。

  “你干什……”澹台仪隆只觉脚下一空,人已经到了马背上。

  “坐稳了!”两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握住了缰绳,也将他圈在怀中,易无痕一拨马头,双腿一夹,又重新冲入战群之中。

  澹台仪隆惊魂未定,抖声道:“这是去哪?”

  来自头顶上的声音带着些戏谑的意味:“你不是想做皇帝么?当然是去夺你的领地。”

  什么?澹台仪隆有点火了。太子军人多势众,他们这样一去不是送死么?他正想发脾气破口大骂,迎面而来的一柄长枪却让他的骂声拐了个弯儿变成了惊呼。

  还未容得他有躲闪的念头,眼前一道银光划过,血花四溅,长枪的主人已然栽落马下。

  有什么又热又黏的东西沾在脸上,澹台仪隆用手一抹,才发现那是敌人的鲜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角一瞥,惊叫:“又有人来了……”

  银光再是一闪,来者人头几乎和他的呼声同时落地。

  无论前方有多少个敌人,易无痕的马始终没有片刻停留,只有长刀闪电般的挥舞,伴随着纷纷的落马声,当真是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澹台仪隆已经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大概是这修罗场般的景象惊吓住了他,又或者是身后人那透出重甲的煞气震撼到了他,他双手紧紧地握住缰绳,只觉一颗心被高高地吊起。

  可奇怪的是,他居然不再感到害怕。他隐隐的感到,只要自己紧紧靠住这身盔甲,只要盔甲的主人不放开他,就没有人能威胁他的生命!

  “永宁王,纳命来!”一直在寻找澹台仪隆的薛宝照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他的踪迹,拍马便冲了上来,看到浑身浴血的易无痕不觉一愣,“你是谁?交出永宁王,饶你不死!”

  易无痕淡淡的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让开路,我饶你不死。”

  话又被扔了回来,薛宝照不禁老羞成怒,正要发作,有个禁卫军小头目在他身后低声道:“大人,他好像是平南将军。”

  平南将军的名号薛宝照也是听说过的,脸色顿时一变,随即哈哈一笑:“想不到平南将军也来趟这淌浑水。依我说将军的做法未免太过不智,放眼朝廷之中,论资格、论势力,哪位皇子比得过太子殿下?这王位早是太子的囊中之物。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不如弃暗投明,就手擒下永宁王献给太子,他日太子登基,定不忘将军辅佐之功,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呀。”

  澹台仪隆心里怦怦乱跳,这易无痕会不会临阵倒戈?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王爷,若我助你夺了王位,你肯不肯让我封王封侯?”

  澹台仪隆拼命的点头。

  易无痕伏在他耳边道:“封王封侯倒不必,只要你记得约定就好。”

  就在澹台仪隆一愣神间,易无痕已然扬声大笑:“薛将军,你瞧,你开出来的价码可不够吸引人。”他的声音接着一沉,“为王之道,可不是靠资格和势力,太子刚愎自用、刻薄寡恩,幽闭皇上于深宫,不念父子之情;斩杀兄弟于街市,不念手足之亲;迫害朝中异己,毁君臣之义。其豺狼之性怎配得天下!我易某大好男儿,不屑助纣为虐!”

  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气得薛宝照青绿脸孔变成猪肝色:“狂徒,你以为就凭着区区几百人敌得过咱们三万禁卫军么?”说是三万禁卫军,在这里的不过三千来人。

  易无痕自然不会被他吓倒:“三万养尊处优的贵族兵何足道哉?我的铁骑军个个以一当十。儿郎们,你们说是不是?”

  战群中的铁骑军纷纷回应。有人举刀大呼:“对付这帮酒囊饭袋,咱们能以一当百!”

  薛宝照气得哇哇大叫:“我先杀了你了!”催马上前。

  易无痕见冯时彦也已赶来身前,兜马绕了个圈,将澹台仪隆交给他,这才上去迎战。

  澹台仪隆坐在冯时彦马上,双眼不离战局,脑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为什么要偷偷跟我说那些话?还说不在乎封王只为了要我履行约定?可是那一回他又把我推开了。难不成……难不成他是为了我?莫非他心里对我还有情意?

  心像打鼓一样跳得厉害,眼神被那黑马银刀牵引着,很紧张,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猛然间一声惨叫,长刀划过,薛宝照人头和身体分作两截双双落马。

  易无痕不等那人头落地,用刀剑一挑,高高举起:“挡我者死,哪个还敢来!”

  众禁卫军早就被他吓破了胆,这时见统领已死,更加慌了心神,易无痕话音才闭,他们纷纷转身奔入宣德门。太子远远的见势不妙,早就躲进宣德门内,吩咐亲随紧闭城门,可是被潮水般的败军一涌,那门哪里关得上?

  易无痕振臂大呼:“儿郎们随我来,杀太子,除国贼,勤王驾!”

  铁旗军们轰然应命,齐呼:“杀太子,除国贼,勤王驾!”气贯长虹,势不可挡。

  永宁王府一干人久在深宫,几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只看得目瞪口呆。冯时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真男儿,当如是。”

  澹台仪隆望着领在众人前头远去的身影,催促道:“咱们也快去吧。”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逐那身影,一分一刻也不愿它离开。

  

  三十四

  易无痕带领的铁骑军宛如从天而降的一只神兵,不到三个时辰便彻底扭转了局面,当澹台仪隆等人赶到御花园之时,太子已然伏尸就地,太子军死的死,散的散,还有不少誓愿投诚。片刻之间 ,胜负已定。

  病中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双眼含泪,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心里很清楚,太子不死,其余的皇子必定不能存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老来丧子,对于这个如风中之烛的老人来说,仍是个沉重的打击。

  澹台仪隆低声问:“父皇,皇后怎么处置?”他本来恨透了皇后母子,可眼见太子横尸的惨状,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忍——那毕竟是他的兄弟。

  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由她去吧。”他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曾经有一度,他很想将皇位交付给这个儿子,可是一来太子势大,二来此子确无治国之材,所以他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废储。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选择。

  于是他看看一旁的易无痕,又看看闻讯赶来的右丞相王伯庸以及林大学士父子,道:“几位爱卿,隆儿和朕这江山就托付给你们了。”落寞之情溢于言表,英雄垂暮,后继无人,何尝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易无痕几人凛然受命。

  皇帝握住澹台仪隆的手:“我儿,你要记住,兼听则明,凡事要先从大局考虑,能做到这两点,就是一代明君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太监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入:“秉皇上,皇后娘娘听说太子的死讯,就、就在寝宫里自缢身亡!”

  皇帝一听,顿时一口血喷将出来:“什么,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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