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人生 by 水墨江南 残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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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漠北走去淋浴,武盛感觉难以抵挡得睡意袭来,再醒的时候,李漠北已经走了。武盛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的花纹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嘴角勾起来,心想,小哑巴,你有多爱我你都不知道啊。武盛想起来去洗澡,听到头顶某处传来噼叭的一声轻响,武盛奇怪,在屋子里仔细的抬头走了一圈,很凑巧的在某个及其难发现的角落里,看到微弱的光闪。
武盛打开通风口的时候,光闪已经消失,不过原来放线的洞只被堵住了对面的那个口,武盛很容易找到了洞的另一端来自哪里。武盛岁便套了件衣服,把好久没用的家伙藏在里面,心想,现在上面办事的人应该还来不及跑。
李漠北接到武盛发来的短信,让他再过去一趟,李漠北考虑半天,还是去了,反正他也在附近。武盛好像和他有心灵感应,到了武盛家门口,短信又来一条,上楼!李漠北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觉出点不妙的兆头。顺着消防楼梯上楼,一推门,看到武盛躺在地上。李漠北当时腿就软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扑过去的,嗵的一声半跪半杵的贴到武盛身边,只见武盛还有意识,但是身体已经僵了,头微微的颤动着,却不是出于人为控制的原因。
武盛对着李漠北找焦距,认出来李漠北之后,眼珠不动了,直直的瞅着。李漠北看得出武盛有话要说,但是说不出来,李漠北反应过来,想抱起武盛,刚把手垫在武盛脖子下面,就见武盛两行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眼睛里盈着满满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李漠北从没见过武盛哭,甚至没见过武盛任何软弱的时候,他眼里武盛是一个无坚不摧的钢钻头,没有怕的东西。李漠北抽出手给武盛擦眼泪,看到血迹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到武盛脸上。李漠北吃惊的再去瞧武盛,瞳孔已经扩散,殷红的血缓慢的在武盛身下铺散开来,向周围宣告着主人生命的消散。
接下来的事情,李漠北似乎记得不那么清楚,他们上了救护车,来了很多人,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他记得有人说武盛他老婆听到信儿早产了,现在都在特护;他听到武盛的母亲在推出急救室的担架床上哀号,肝肠寸断;然后有人带他去派出所,问了很久当时的情况,一天、还是两天,记不住了,期间有人带他去医检,然后赵刚和他母亲来了,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把自己接回了家。
武盛死了不是吗?李漠北很奇怪自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诅咒很多遍的话居然应验了,只需要几刀,所有说过的话彻底的变成了现实。李漠北就是觉得奇怪,这个世上该死的人多地去了,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哼哼的笑起来,听得江南和李漠北的母亲毛骨悚然。
有人通知李漠北武盛火化,李漠北再看到武盛,已经是被化过装,皮肤居然看上去有这血色,好像睡着了一样。田原刚刚出院,苍白得吓人,焚尸炉里的骨灰拿出来的时候,田原似乎连铲子都拿不动。有人想上前去帮田原,被她阻止了,李漠北走到田原跟前,握着她的手帮她把骨灰一撮撮的铲到盒子里。
田原把骨灰盒盖上,看也没看李漠北,转身走掉,陪同的亲人陆陆续续的跟在后面。武盛的父亲走在李漠北身边,告诉他验尸报告出来了,嫌疑犯也自首了,一切证据都可以暂时证明李漠北与此事无关。但是,武盛的父亲也告诉李漠北,他和武盛的关系,也因为验尸报告的原因在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以后,李漠北还是不要再在他家人面前出现比较好。武盛的父亲走的时候,对李漠北说,炉子里出来的东西想装就装一些,人死了,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了。
李漠北觉得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变得虚浮起来,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不存在的,李漠北有点分不清记忆里曾经发生过和现实中正在进行的东西。就象他有时会忘记武盛变成一撮灰被搁置起来,时不时地回去看手机,等着武盛来电让他有机会挖苦一顿。
江南在他的眼前放了一块西瓜,然后在他的手里塞进一柄钢勺。李漠北用勺子头敲了几下饭桌的卓面,安静的屋子里传来沉闷的扣鸣声,李漠北慢慢的敲着,问江南,〃今天你生日?〃
〃恩!〃江南没想到失魂落魄的李漠北还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不敢太表高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你成绩出来了吗?〃
江南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入取通知书拿出来,李漠北看着上面简单的几行字'。。。。。。你这次考试丢了7分。。。。。。'。李漠北把成绩单翻看了一遍,〃没有成绩?〃
〃这就是成绩,恩。。。。。。,总共丢了7分。〃江南解释道。
李漠北想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很重的点了一下头,〃好!〃然后把勺子一扔,〃走!〃
〃去哪?〃
〃往年去哪儿就去哪〃
'27'错爱 2
李漠北在家呆了很多天,出门的时候觉得阳光格外刺眼,回家拿了一副墨镜,发现这个东西居然武盛以前落下的。李漠北把墨镜在自己的衬衫上仔细的擦拭干净,气定神闲得戴上。江南觉得李漠北看起来有些异样,几次开口让李漠北回家休息,李漠北一直点头,人却不行动,直到拦到出租车,报了目的地。
一说去精神病院,司机都得好好瞅瞅,家里没病人,谁会去那个地方。李漠北坐进副驾驶,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偏偏还带着一副很炫目的墨镜,表情神经道道,加上报完地名,司机起了一身鸡皮,怎么觉得这个不像是去看人,更像进去被看的样子。
江南这次来看父亲,也是要准备一些父亲出院的事宜。爷爷奶奶那边要父亲回去住,说算是老了看齐了儿女,老家的叔叔也说联系了一个疗养院,过几天回来接他父亲回南京。江南不大希望父亲走,他想跟父亲单独说两句话,听听父亲的意见。李漠北非要陪江南进病房,江南只好把整理了半天的话,砍掉大半,有些话,他不希望李漠北听到。
江南的父亲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看书换成了皱眉,江南说了一些祖父母家里的安排,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也没提什么意见。江南父亲的主治大夫带着两个小医生进来看江南,说了几句客气话,乔大夫在江南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揽过江南的肩头,带他出去解释。
李漠北搬来一个凳子坐在江南的父亲对面,江南的父亲抬头,露出一个清朗的微笑,〃你叫李漠北。〃
〃知道还问?〃
〃谢谢你!〃
李漠北点点头,〃怎么谢?〃
江南的父亲露出好似看到小孩子赌气时无奈的表情,〃就是谢谢你!〃
李漠北又上来那股没着没落的悬浮感,把后背紧紧地嵌进木栏的靠背里,江南的父亲看到李漠北很不自然的游移着眼神,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李漠北看到江南父亲的表情,撇嘴笑出来,〃你装死的本事比江南强!〃
〃哈!〃江南的父亲轻笑,看看窗外渐渐有了些浮云的天空,〃有什么不好吗?〃
〃好!〃李漠北闭眼,隔了很长一会有说,〃我很佩服你。〃
〃是吗?有话不妨直说?〃
〃江南他妈是你撵走的吧?〃
江南的父亲没回答,保持着微笑。
李漠北又问,〃你来着住院也是自己计划好的对吧?〃
江南的父亲动动嘴唇,摇摇头,眼神却肯定了李漠北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还要江南留在这,你知道江南一根筋,你不说话,他不会离开你。〃
〃我不会离开。〃
这话听着耳熟,李漠北记不起来哪里听过,〃能问个问题吗?〃
〃你很想江南死吗?〃
江南的父亲发现今天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对方是事先早就准备好的提问,而且很容易听出答案,〃这世上,就是最亲的人,也不能相信。〃
〃你不信,也想叫他不信?〃李漠北哼哼嘲笑两声,〃大学教授,就这水平吧!〃
〃江南,就麻烦你了。〃
李漠北摇摇头,〃不麻烦,你不稀罕,有人稀罕。。。。。。〃正说着,江南和乔大夫又走了进来,江南看见父亲正笑盈盈的跟李漠北讲话,有些愣神,站在门口,不迈步子。江南的父亲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慢慢的退回到刚才自己沉思的状态里去,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李漠北,冷笑了两声站起来,带着江南出去。
〃哥,我爸跟你讲什么了?〃江南小跑着跟上快步走的李漠北,〃我爸他说什么了没有。〃李漠北似乎没听到什么,走了很远,直到马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才停住,江南跟的近,以不留神被李漠北绊住。李漠北拉住江南,仔细的看了看,觉得人生真是奇怪,自己没有父亲,拼命的在别人身上找着这种感觉,找那种可以相信的可以依赖的感觉。而江南父亲好好的活在世上,却不能给自己的孩子擎起某种立于心底的精神,还敢口口声声地说着'麻烦你'。
〃哥,你还好吧?〃
〃大头,你知道你爸没病对吧?〃
〃我爸。。。。。。,他精神不是很好。〃
〃你知道他是装的。〃
〃不是。。。。。。〃
〃什么不是,他根本就没病,你俩一对精神病,玩什么呢?玩我是吧,好人要去住院,你有妈不投,对,你爸是精神病,你也是!〃
〃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我要回家,我没有爸,我还有妈,我有妈你知道吗?〃李漠北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江南的脸一下子变得模糊。
李漠北努力的清醒着自己的意识,看到江南正在给自己用湿毛巾擦着脸,李漠北仔细看看,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出毛病了,明明在马路上,怎么现在到了江南的家。
江南摸着李漠北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见李漠北意识恢复,〃哥,去冲个凉,今天外头温度有些高,我把冰箱插上了,一会给你弄点冰的喝。〃
李漠北想,自己好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很奇怪自己怎么没想起来洗澡这回事,恩一声去浴室,江南赶紧走在后面护着,怕李漠北脚下踩不稳。
〃你干吗?〃李漠北要关浴室的门,见江南也要进来。
〃我帮你擦擦背,刚才日头晒到了,擦擦背,顺顺火气。〃
江南觉得最近李漠北特别像小孩子,只要你好声劝两句,李漠北就会毫不思索的照你的意思去做,江南知道李漠北心里被别的东西给填满了,到不出空合计事情,给李漠北身上洗掉很多天的汗污,江南开始给李漠北搓背。
李漠北趴在浴缸边上,动也不动,江南问李漠北劲儿用的重不重,问了几声,李漠北回神,说了一句,〃疼!〃
江南停下手里拧成团的毛巾,然后用小一些力气继续擦,只听李漠北接着说,〃疼。。。。。。〃
江南不敢动了,见李漠北还在说〃疼。。。。。。〃,知道李漠北又不对了,抱着李漠北的脖子把李漠北拉起来,只见李漠北眼睛里忍着两眼的眼泪不往下滴,像是要把他们都给逼回去。
江南心疼死了,抱着李漠北自己先哭出来了,忽听李漠北幽幽说,〃X的,死了也不带上我。〃江南傻了,紧紧地抱着李漠北,好像怕他一下子就会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江南感觉李漠北在自己肩上没了声音,赶紧把李漠北抱直了看,只见李漠北无声的留着泪,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江南说了声〃哥。。。。。。〃被李漠北的手势打断。
李漠北拉开江南的手,把江南抱在怀里,〃大头,你可得好好活着,知道吗,活的好好的。。。。。。〃
江南不知道李漠北想到了什么事情,他轻轻的吻着李漠北苍白的嘴唇,第一次得到温柔的回应。江南垂下眼睛,他已经感觉出这个时候是李漠北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武盛的死让李漠北几乎无法正常的做事和思考,江南想,也许有一天,自己死的时候,李漠北也会这么伤心,说出刚才的那种话来。
'28'错爱 3
李漠北亲自去了一趟赵刚家。
或许是赵刚没有邀请,或许是李漠北的母亲有别的顾虑,她从来没有带李漠北拜访过赵刚。这么多年,都是赵刚主动来,赵刚主动给与他们母子生活上帮助。这次武盛的事情,有同事告诉李漠北,公安局已经来调查过,单位里这事被传得很没谱,好心劝李漠北,知道你清白,最好还是换份工作,省这在这里干着闹心。事出了,赵刚就劝李漠北休息,单位那里他给说着,能上班的时候打个招呼。李漠北两天前到单位结了手续,准备重新找个单位做,但是工作是赵刚介绍的,总要给人家一个信儿,表示尊重。
赵刚的家住在市郊,这里的地早些年是可以'买'到使用权的,很多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在这里置地盖房。李漠北按照事先问好的地址找到地方,和应门的女主人同时吃了一惊,世界的确很小,小到你周围看似不相干的人都能扯上或亲或远的联系。
听完赵刚的介绍,姚老师嘴角的笑微微有些苦,李漠北做了他三年的学生家长,人品还是看出一点点的。女人有时候会知道男人以为一直隐瞒得很好的事情,就象姚老师明明知道赵刚在帮某个人养着儿子,却只能缄口不语,因此,和李漠北提前相识也算弥补了姚老师多年以来的一些怨念。李漠北这个时候还不得一些知很深层的关系,在两个对他成长有很大帮助的长辈面前,李漠北有的只是敬意和感激。
赵刚知道李漠北辞职后,告诉李漠北工作机会有的是,最近他自己的公司又在扩岗,如果李漠北不介意,暂时到他自己公司的销售部里来。赵刚对李漠北说知道他是个要强的孩子,怕落人闲话,自己不会告诉别人他们是熟识的。姚老师觉得这样也不错,李漠北目前的自考只过了几门,一个中专文凭的人,即便是有能力,在社会上很难遇到好的工作机会,有地方先学东西,翅膀硬了随便哪里去闯。李漠北明白两个人都是诚心诚意的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帮他,自己的确也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也不说什么虚伪的客套话,只说,不会给他们丢人,也请赵刚拿他跟普通打工的一样对待。
李漠北走的时候,姚老师告诉赵刚不用开车送他,自己送,姚老师陪着李漠北走了很远的路,直到亲自把他送上公交车。
路上,姚老师和李漠北闲聊了一些李漠北家里的情况,对李漠北说自己这些年忙学生,也没顾得一起去看他母子。李漠北这几天精神好了不少,说起自己往事的时候,心情好很多,因为在李漠北脑海里,能记起来的记忆都是很美好的。李漠北的描述的往事简短而且愉快,姚老师想起一句话,什么样人看到的世界自然会是什么样子。
姚老师和李漠北谈到江南,开玩笑说告诉李漠北他捡了宝贝,这个孩子李漠北一定要看住了做摇钱树,靠他养老。李漠北一样开玩笑回道,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将来发达了娶回来,男孩子拍拍屁股不认人,你上哪找去,又不是亲爹。姚老师笑呵呵的说,你俩,凑一堆凑对了,知道江南毕业登记表上写什么吗?李漠北笑着摇头。姚老师很有成就的感的告诉李漠北,江南在理想一栏填的是'物尽其华'。李漠北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姚老师故意不答,对上了公交车的李漠北招招手,告诉他,还是问问江南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吧!
郊区的公交中巴总是要等好久才会开车,承租人站在车门口不停的吆喝,李漠北无聊的等着人满开车,看到路上两辆车躲避不及相碰。这个地方的公路很窄,公交站点旁因为不同方向的中巴堆积,路窄的不能再窄。开车的人,这种事故自然少不了碰上,两个车主下车理论,被李漠北看到,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有件事在李漠北生活了几代的街区里,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似乎人人皆知。尽管所有人都唾弃李漠北和武盛不要脸,武盛的案子李漠北还是去看了,被判死刑的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是顶缸的。李漠北见田原一家接受这个判决,并没有异议,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打算,但是对于李漠北来说,这件事没有最后的说法,他是不会甘心的。也因此,据说和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