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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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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睛看清了对面的骑士,只见雍容的朝服衬托那人势如冷山,容若寒月。反应了半晌,才叫出声〃二伯。。。。。。〃然后就要翻身下马:〃之惟给二伯请安。。。。。。〃 

      〃免了。〃成王昱看着他,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轻轻道,〃就这样。。。。。。很好。〃 
      〃是。〃之惟觉得有点尴尬,便问,〃。。。。。。二伯此来可是有事?〃 
      成王依旧没移开目光,问道:〃你。。。。。。父王呢?〃 
      〃父王和先生登高去了。〃他答得极快,目光不自觉的飘往远方,远远能见山峦起伏,柔和的轮廓宛如什么人的眉峰。。。。。。 
      成王见了不由皱了下眉,恰好落在甫回神的之惟眼底。 
      心头忽有什么东西开始来回摩挲,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小手爬啊爬上谁的眉心〃父王,不要再皱眉头了,你皱着眉头好丑啊,之惟给你揉揉。。。。。。〃还有更多更多的,小手爬啊只爬到了空荡的窗边〃父王为什么不来呢,嬷嬷?父王在哪里啊?父王〃 

      曾经的期盼如今近在眼前,却见那眉心已烙下了皱痕,是任谁也抹不去的岁月深刻。之惟清楚自己是再也伸不出那手了,如今只能是握了握缰绳,抬眼正视:〃。。。。。。二伯,若是方便的话,您有事可以跟之惟说,之惟会转告父王的。〃 

      成王略略一笑,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那好吧,你转告他:方才他走得急,没听见几个御史来说要上折子揭秋决里‘宰白鸭'的事。。。。。。〃 
      〃什么叫‘宰白鸭'?〃之惟不解。 
      〃‘宰白鸭'就是有些大户人家犯了死罪,自己不伏法,却买了个替身代死。懂了吗?〃成王边答边掉转马头,与他并骑。 
      他点点头,又问:〃可秋决不是还没行刑吗?〃 
      〃是啊,但‘宰白鸭'都是要从下买到上,预先做准备的,所以现在就要打通所有关节,把替死者送进牢里才行。〃 
      〃难怪!所以御史们才要现在上折子,不但是因为怕行了刑就来不及了,也是因为现在是捉贼拿脏,最容易抓证据吧,是不是呢?〃之惟侧过脸去看成王,〃二伯?〃 
      成王方要上翘的唇角便又抿了起来,转眸向前:〃是的。所以,你四伯一听说这事,当场就要下令彻查京兆的监牢。我道你父王不在,就劝他还是等几个亲王商议了再说。不过这事情实在不小,光我们几个怕也还是定夺不了,多半是要奏报皇上的。你跟你父王说,让他提早做个准备,明天到我那里,几个兄弟聚齐了再商量商量。〃 

      之惟认真听着,脑海里一些人一些事隐约浮现,却又抓不住头绪。 
      成王在他身侧,不知何时又转过了眼来,注视着他沉吟,好一会儿,终于出言:〃记着别忘了。。。。。。我走了。〃 
      〃啊!〃之惟醒过神来,又要下马,〃恭送二伯。〃 
      成王搭上他执缰的手:〃不用了。〃顿了顿,竟还是先前的那句话:〃就这样。。。。。。很好,很好。〃说罢,便松了手,兀自策马而去。 
      烟尘扬起来,之惟低下了头去,说不出心头滋味。忽然间电光火石一闪,他一个激灵,转头问随从道:〃对了,怎没见吴大夫?他人呢?〃 
      〃禀世子,我们在归途中遇到了水寇,吴大夫多半是被他们掳走了,如今生死未卜,怕是已经遇难了。〃 
      〃什么?!〃之惟却一瞬间煞白了脸色,心中什么急如惊鼓 
      我知道了!那〃宰白鸭〃说的可就是你么父王?! 
       
      洁白的手指摘下一片枫叶,悠悠把玩着。 
      逆着秋光,他看那人的浅笑,那人的清眸,也看那一片深浓秋意将那一身白衣染成明霞颜色。 
      他则低眉注视着手中的枫叶,延着那一条条清晰的脉络,想那浓绿如何褪成淡黄,再如何喷发,成就这如血艳泽。 
      身外,流空万里,白云千重,南去的雁鸣扰不了这清寂一刻。 
      忽然很想很想给他个拥抱,几乎要伸手,却又像是怕打破什么。。。。。。 
      君潋一抬眼,正望见兰王的犹豫,望见他微红的脸映在红叶间,烂漫如春色。想讽他,却终没出口,只道:〃想什么呢?〃 
      兰王回了神,笑:〃没什么,就是想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故意要赶在这重阳的?〃 
      〃微臣可没有这样的神机妙算。〃他瞪他一眼,〃我已是用了最快速度发榜,最快速度赶回来了。不信你自己去查查:别省可还有比我更快的?〃 
      〃原来,一向清正的君翰林也是会因私害公的啊。〃 
      放他一马却被反被他将了军去,他恼,转过身去懒得理他。 
      兰王笑笑的从身后将他拥住,彼此的体温延着紧贴的身躯传达开来,一瞬间的盈满和安全。 
      〃哎,有人呢!〃白衣轻颤了下。 
      〃不会的。〃他将脸埋入他的乌发,〃我们已经爬得很高了。〃 
      是啊,很高了。。。。。。君潋闭上了眼睛,仰起面庞,让身体更紧的契合入后面的身躯,感到绵柔的呼吸穿越过发丝已有多久没有体味了这样的安详? 
      〃潋。。。。。。〃 
      〃恩?〃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时候,我对你说过。。。。。。〃 
      〃是啊,呵。。。。。。〃 
      〃还有呢,那年重阳我们怎么过的?是一起赏秋兰来着。。。。。。〃 
      这般静谧中,言语竟有些支离破碎了,你一言我一语,只把过去细细勾勒,除了甜蜜,还是甜蜜,其它的,他不说,他也不说越来越爱回忆,是不是因为越来越不敢期待未来?是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不去想将来的? 

      山风拂面,风干濡湿氛围,幸好身后的人不知道:就在风来前一刻,有人,流泪了。。。。。。 
      却听后面忽问:〃潋,可是累了?〃 
      〃恩?〃 
      〃你方才在颤哪?〃 
      〃可能是风来时有点冷吧。〃红叶离手,君潋睁开了眼睛,〃毕竟秋深露重了。〃 
      兰王便解开了自己的鹤氅,披在他肩:〃穿暖和点,咱们还要往上爬呢。〃 
      见君潋立时便苦了脸,他不由笑了:〃怎么还是那么懒呀,重阳登高也要偷懒么?〃 
      〃我腿才刚好啊。〃 
      〃别拿这个当借口,顾大夫可早就跟我说过了:你的腿就是越锻炼才越好得完全呢。〃兰王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然而君潋已看进了他眸:〃谁是‘顾大夫'啊,王爷?〃 
      兰王竟也不讶异那眸光澄澈,只道:〃你都知道了?〃 
      君潋点头,皱了眉:〃你可知道私放死囚是死罪?〃 
      〃我当然知道。〃兰王回答,〃但潋,你放心,我既敢做,那就一定是留了退路的。〃 
      〃什么退路?〃 
      〃能是什么?不外乎等他给你治好了腿,就把他再送回牢里呗。〃 
      君潋望着他,一瞬间那面目模糊,竟是谁年轻明澈的眸光在闪闪发亮?心中一紧,他忙别开了眼:〃若是到秋决之日时,他仍没治好我,你又待怎办?〃 
      兰王揽过他肩,吐露四字:〃李代桃僵。〃 
      预料中的答案,却还是身体一震,君潋脱开他怀抱,踏上上山的石阶,阶上零落着点点霜红,石缝里摇曳着几茎衰草,教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鹤氅何以御秋凉? 
      冰凉的手指却忽被人握紧,暖流涌动直冲心房矛盾的,哀痛的,却更相濡以沫的,逃不掉,脱不开罢了罢了,不早就决定豁出去了?可为什么,真正直面相对一切时,还是会这样心伤? 

      不由苦笑了下:〃我若是顾无惜,就一定慢慢诊,慢慢治,这样就可以拣回条命了。可他却偏偏从一开始就尽了全力,这么快就让我站了起来。。。。。。他,还真是傻。〃 

      〃他兴许是傻,可有人比他更傻吧?〃兰王轻笑,〃他是为他那人甘心受死,你为何不肯成全他?〃 
      〃那个人不值得。〃 
      〃这不是你认为的,得看他怎想。〃兰王顺手摘下片叶子,〃一叶障目,不知天下之秋,说的就是‘情'字吧。我可不认为他会如你所愿的去翻供。〃 
      〃那就算了,我已尽人事。〃 
      〃算了?这回那私纵死囚的人可就成了你啦!〃兰王停下脚步。 
      君潋避开他的注目,淡然一笑:〃是你是我,又有多大区别?至多是到最后都走那一步罢了你那四字,我虽不赞成,但到万不得已之时,君潋也非善男信女。〃 
      绯红的光透过枝叶淡淡洒下,勾勒出那人如玉的轮廓,仍是一般无二恬淡,却为何,为何让人觉有几分萧瑟?兰王不禁更紧的握了他手,直到那冰凉指节也将他的反握。 

      〃你莫恼我,是你不该冒险在先。〃君潋转身看他,温润眸中有着光芒跃动,〃我才不得不行险招在后,只盼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恼你什么?〃兰王只觉一股血气涌动,心中似悲似喜,皆搅和入那眸中光影纠缠,〃恼你为我担心?〃 
      〃其实我这次也的确是有些卤莽了。〃君潋微微苦笑,〃我没想到如今朝中形势竟会如此吃紧。〃 
      〃哦?〃兰王没料他竟会主动提及朝政。 
      君潋环顾四周,只见山涧清澈落叶逐水,四下空寂鸟鸣偶闻,便掀袍迈步而上,边走边道:〃你在我面前装的什么糊涂?我远在江南风声不闻,你在京中只怕已是厉兵秣马与人排开阵势了吧?〃 

      〃你可莫要冤枉我!本王可是一心朝政,不,一心念你,别无。。。。。。〃 
      兰王还没贫完,已被君潋瞪回,只见他清冷一笑:〃谁在和你开玩笑?你当知我,我也不是个读死了书的人:自尧舜以下,有几个皇位是谦让着来的?如今大变在即,你不动,别人也要动。〃目光清亮如水,却不知心中一丝惘然,〃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你?你又岂是容易相与的?〃 

      兰王见他认真,不由敛了戏谑,微微一笑:〃不错,我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不过潋,你这话似乎重了些吧?不就是皇太后身体违豫吗?何来‘大变'之说?〃 
      君潋看了他眼,见他确不是玩笑,反有几分疑惑,思索片刻,方才问道:〃你可清楚皇太后的病情?听说王妃已经赶过去了,是吗?〃 
      兰王点头:〃不止是她,王妃诰命去了多半,须知这可是个巴结效忠的大好时机。我倒也没刻意让她去,是她自己非要去不可,要知她和大嫂二嫂可都是太后的侄外孙女,平日里就竞相承欢膝下的,此时哪能落于人后?〃说着已微勾了唇角,停顿了会儿,才又道:〃反正是呼啦啦去了一片,太后却说要静养,谁都没见,只安排着都在东都住下了。几个亲王妃虽说就住在行宫里头,却也不是很清楚太后的病况,只猜想老人家上了岁数,毕竟身子骨虚弱,一旦违和,确也是难治些的,只怕要得痊愈,还需等些日子。〃 

      君潋沉吟着,没做声。 
      兰王便道:〃太后这一病不要紧,父皇却确是紧张得很,竟立刻动身去了天坛,只一心祁福,竟是谁也不理会,连朝政都扔给我们兄弟了,着实让人猜不透呢。他和太后这一东一西的,两头都虚实难辨,却又偏偏能不松不紧的牵制着朝中形势。。。。。。〃 

      〃互为犄角之势。〃君潋接上他未尽之言。 
  
      〃不错。如今朝中的确是如你所说,不过厉兵秣马的可远不止我,各方各派都在蠢蠢欲动,可又谁都没率先动手,只是暗涌。〃兰王漫漫说道。 
      〃此时要么不动,要动就必得先发制人。〃君潋浅浅道来,〃只是这先机在哪儿,只怕是谁也不敢说能猜透吧?〃目光悠远,掠过层层云霞枝头,〃皇上和太后这番虚虚实实、外松内紧,到底是有何打算?这样的层层防范,防的究竟是什么啊?〃 

      〃你说‘防'?〃兰王目光锐利,光华于幽深处隐现,〃怎见得?〃 
      〃王爷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么?〃君潋宁定一笑,〃你想想,皇上干吗要将朝政全部交到你们几个王爷手上?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几个争权夺利相互牵制!这是其一。其二,皇太后那边既是要静养,不需人侍奉,又为何将王妃她们统统留下?这不是在防,又是在干什么?〃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我看我们弟兄几个可没一个像是能因妇人而为人所胁的。〃兰王冷笑,不以为然。 
      〃王爷错了,此非关私情,而在于不得已。〃 
      〃不得已?〃 
      〃对,不得已。王爷想想:各位王妃可有一位出自寒门?她们哪一位身后不是贵胄门阀?王爷们即使再狠绝,怕也不愿得罪那些权门吧?此岂非不得已一?再说了,王爷们若真有一天能登上极位,却落下个抛妻弃子的不仁之名,这皇位怕是坐着也舒服不到哪儿去,因此现在就必须先忍耐,这忍耐虽苦,却也是不得已啊。〃边说边继续向上跋涉,山径已越来越窄,伸手拨开挡路的枝叶,两三片红叶翩翩坠落,他轻叹了一声,〃王爷,我说得对吗?〃 

      〃非但是对,简直是透彻!〃兰王朗声而笑,〃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君潋横他一眼,转身欲行,却被他一把拉住,山道狭窄哪容他挣扎,转眼已被他带进了怀中。抬起眼帘,见他眸中含笑,牢牢凝视中掩不住的气定神闲,蓦然省悟自己所说大约他也早已心中有数,这番故作不察、虚心求教,当是只为了将他牵扯进来,不由一阵气苦:昊啊昊,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潋与你早已是一体,就算我心求立漩涡之外,我身也逃不开这场巨浪滔天。君潋早已甘心与你纠缠不休,你还何需如许试探? 

      一阵秋风袭来,凉意飞窜,胸中忽然一阵窒闷,他不觉闭了眼,身体也忍不住向下滑落。 
      〃潋,怎么了?不舒服了?〃兰王忙箍住他。 
      君潋深吸了口气,方睁开眼,任面前那关切目光传达暖意直扑心坎罢了罢了,就此沉溺了吧。转身反抱住他,听得两人心音唱和,但觉言语已是多余。 
      正紧拥时,却听人声接近,脚步声错落着拾级而下,行至几步之外,却突然静寂下来。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上面的几层石阶上站着十来个人,男女老幼皆有,想是举家来此登高过节,刚要下山,不想却撞见了二人相偎,一时尴尬,竟是进退两难。 
      君潋便松了手,将兰王也拉到一边,让出山径来。 
      一个年轻后生便下了级台阶,似是要说什么,却被一老者拉住,向他摇了摇头,便自往山下走去。其余诸人也都一一跟上,面上神情不一,却也有几个越走越慢,最后几乎是停在了路上,不住向他们瞥来。 

      兰王终于忍不住,拉起君潋就往道中间走。 
      君潋却迟疑:〃还往上走啊?〃 
      〃没多远就到顶了。〃兰王道,〃听说山顶上有片湖泊,湖旁野菊正艳,潋,我们一起去看看。〃 
      〃可我有点累了。〃并不全是推辞,方才胸中的难受还未缓解,心知自己最近境况,能撑至此地,已是竭尽所能。 
      〃我背你。〃兰王没有二话,已下弯腰来。 
      他心道此时再挣扎反更惹人注目怫他心意,便趴到他背上,轻声道:〃你小心点。〃 
      兰王一笑,背起他便向山上走去,那些停在山道上的人不禁都纷纷让路,眼中光景如何,早已不在二人注意。 
      君潋伏在兰王肩头,听得他气息平稳,虽身负一人,却仍如履平地,同时更感到自己气息绵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身体竟是一天坏过一天虚弱血虚?气虚?还是心虚?想到方才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那些看昊的,心头不由针扎一样。 

      正胡思乱想时,却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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