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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封休书糖果缘-肖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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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该等赐福安顿好马车后再下车的。”赐福和往常一般,像个大人似的皱起秀眉,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毫无少年该有的模样。然而,等他踏入茶馆后,也被眼见之景给撼住了。

“赐福,随我去后院。”唐糖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一步也不敢停留,拉起裙角直冲后院而去。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却和往日一样,打扫得极是干净。唐糖等不及赐福跟上自己,想也没想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元宵愁容满面,段青禾倒是一贯的平静,他们见到唐糖时,竟没有久违的惊喜,而元宵更是将头摇了又摇。

段青禾一如既往的朴素青衫,俊逸不凡,只是他那双波澜无惊的眸子睇着许久未见的唐糖时,却难得的带了丝犹豫,半响,才木讷的说:“不该回来。”

唐糖愣了愣,段青禾这句“不该回来”摆明了便是对她说的,莫不是在她离开的这两个月里,茶馆真出了什么事。

“元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此刻的唐糖只是急于想将茶馆缘何歇业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夫人,段先生说的对。小人们本是盼着夫人回来的,如今却盼着夫人莫要回来。”元宵连连叹气,眉头却越皱越深。

唐糖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她人在大理,这阳顺城内又不认得什么人,听元宵的口气,却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搞得人心惶惶,连她也跟着不安起来。“妖孽怎会不知道此事,元宵,我不相信你会没法联络到他。”

“夫人,事出突然。这些日子,茶馆有位贵客经常光顾店里出售的那些糖,正是当今礼部尚书的侧室萧夫人。这位萧夫人害喜,不喜酸却偏爱甜,吃了店里的糖也是大赞好味,前日便又遣贴身婢女买了好几两回府给她解馋。然而当日晚上,府上便出事了。直到昨日京城府衙差人强行将茶馆关了,小人们才被告知,萧夫人不幸胎落,嫌疑便落到了茶馆所卖的那些糖身上。”元宵的神情越说越是凝重,其中不乏自责与浓浓的担忧。

“是那些看病的庸医说的?”

“据说是这样的。”

“笑话!我只听过吃糖会蛀牙,从来没听过吃糖还能像红花那样堕胎的。”唐糖虽然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心里头却是清明一片。大夫不是傻子,她卖的那些糖能不能堕胎,一瞧便知。可饶是如此,府衙的府尹却硬是把罪责推到他们身上,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们生生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小人虽然也质疑过,但收效甚微。府尹大人说了,今日起便会派人守着茶馆,等夫人回来了,便要将夫人拿回衙里问个究竟。小人昨日去找了福老爷子,希望他能将此事尽快告知老爷,不想,夫人今日便归了。”

说话间,书房的门再次被大力的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挂着泪珠的彩袖,梳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穿着缎带束腰的绿萝裙,小手还拉着满脸通红、颇有些不知所措的赐福。

彩袖一见到唐糖,便甩开了赐福的手,大哭着扑进了唐糖怀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埋怨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彩袖还以为你把彩袖丢下了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唐糖笑着捏了捏彩袖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没想到才两个月未见,彩袖已是愈发水灵了。她抬头看了看杵在门口,连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的赐福,原本一本正经的少年俊颜此刻浮上了两朵淡淡的粉云,模样煞是可爱。

唐糖了然于心,却装作不知的指了指赐福,向彩袖问道:“这俊小子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是彩袖的小相公吗?”

彩袖一听,登时止了哭,挂满泪珠的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否认道:“才不是!彩袖见他在院子里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的走来走去,这才好心把他带来的。”

一席话说得在场所有人无不莞尔,以至于先前的凝重气氛也生生被冲淡了几分。而唐糖更是毫无顾忌的笑翻了,边笑还不忘开起了赐福的玩笑:“彩袖家小相公,被未过门的媳妇称作没头苍蝇,你做何感想?”

“童言无忌,赐福不与小孩子一般计较。”赐福故作镇定的瞥了眼彩袖,小脸又红了半分。

“你才是小孩子!”彩袖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比她年长个几岁,却像个小老头一样,说话很是一本正经。

“我不是。”赐福垂眸而答,秀气的脸上多了丝淡淡的羞赧。

“小姐都说你是彩袖的小相公了,你就是小孩子!”彩袖被赐福不咸不淡的态度逼急的,竟无意识的照搬了唐糖的话。

彩袖才一说完,唐糖便笑得眼泪狂飙了:“彩袖,你这就将小相公领回家啦。待你及笄了,小姐就替你主婚。”此话一出,连段青禾也禁不住微微上扬了嘴角。

“小姐!”“夫人!”

彩袖和赐福双双红了脸,又羞又恼的瞪向唐糖,如此的默契让大家再次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只是,好不容易将先前的严肃气氛给冲淡了,周一却在此时神情慌乱的推门而入冲了进来。一进来便对元宵大呼着:“管事,不好了!”

“胡闹!”元宵脸色一沉,很是严厉的训斥道:“没见到夫人在此吗,怎地如此没有规矩。”

周一听元宵这么一说,这才发现了屋内的唐糖,连忙躬身道:“周一见过夫人。”

唐糖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见周一神色不对,知他定是有急事,便连忙询问道:“你如此匆忙赶来,可是有事?”

周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元宵和段青禾,这才说道:“回夫人,官府来人了,说是萧夫人刚醒,得知孩子掉了,闹得不行,定要讨个说法。”

于是,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彩袖也顾不得与赐福闹别扭,想起这次的事,她便替自己的小姐担心。

“既然来人了,我若不去一趟便说不出去了。”唐糖心想,逃避也不是办法,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如果她不管这事,连累的就是段青禾他们,她是断断不能撒手不管的。

“夫人,小人以为,还是等福老爷子的消息再说。若是老爷的话,便不怕府尹大人为难夫人了。”元宵皱眉道,他是不赞同唐糖主动解决此事的,官府是个怎样的地方,他清楚得很,去了能不能回来都还是个问题,更别说,这次得罪的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要是有消息,我还没回来就该得到消息了。”福叔若是有心要通知余清风,别说是前日,就算是前一刻发生的事,下一刻也能立刻让他得知。所以唐糖有理由相信,福叔并没有将这次的事告诉余清风,而且还有意隐瞒了下来。靠人不如靠己,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

唐糖正想出书房,彩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泪眼汪汪的说:“小姐,你与大人好好说说,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那位府尹大人若是存心想为难我,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别担心,我们什么也没做,小姐会没事的。”唐糖摸了摸彩袖的头,微笑着安慰道。

岂料,彩袖却重重的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府尹大人,是大人!”

“哪位大人?”唐糖颇感疑惑,除了官府那个大人,还有谁……

“夫人,彩袖说的是那位萧夫人的夫君,礼部尚书李大人。”

“礼部尚书……李大人……”唐糖还在思考着她是否耳闻过这位大人时,元宵又出声补充道:“这位尚书大人几个月前才刚从礼部侍郎升任为尚书的,却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元宵这么一说,唐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惊呼道:“李修!那个礼部尚书是李修?!”

“大胆刁妇,竟然直呼李大人的名讳!”书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竟是京城府衙的府尹亲自登门,随身还跟着五六个捕快。这位府尹大人姓李名掰,长得肥头大耳,油水十足。和李白虽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瞎掰大人。仗着自己与李修是同姓,硬说他二人八百年前是一家,这次更是跑前跑后的忙活,十足一大马屁精。

“名讳?我还晦气呢!”唐糖小声嘀咕了一句,趁此当口,元宵便悄悄上前,与她点明了来人的身份。

李掰见唐糖脸生,便端着十足的官架子不客气的问道:“说话的是何人,给本官报上名来。”

唐糖一见李掰的嘴脸,便知此人是个草包,只会逢迎拍马、阿谀奉承。然而,这却是让她最最头疼的,与这种人讲道理,怕是如何也讲不通的。先不说李修是什么时候升的官,就说那个萧夫人,怕就是她离府前曾经与之有过过节的那个芸芸。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就是颜氏,恐怕她不死也残了。

以往她是避李修如虎豹,顶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而如今,无论如何,她都非见李修不可,不是利用颜氏的身份,而是利用那个神秘的絮儿的身份。如此一想,唐糖更是打定了主意,她连忙欠了欠身,很是客气的回道:“回大人,民女唐糖,正是这家茶馆的老板。”

“你就是老板?”李掰顶着张肥猪脸,将唐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这才冷笑的继续问道。

“正是。”

“来人,把这罪妇给本官带回去。”李掰发号施令,他身后那些捕快便几步上前拿住了唐糖。

众人一见这架势顿时急了,彩袖更是大哭了起来,谁也没料到,李掰会如此不留情的将人拿下。

“元宵,福叔那边,既然说过了,便不要再去烦他老人家了。赐福,老爷说过这几日会很忙,你若是敢私自跑去扰他,等我回来定不饶你。茶馆的事就由你们照料着了,我不过去府尹大人府上作客两日,不用担心。”相较于众人,作为当事人的唐糖倒是颇为平静,她冷眼看了看得意洋洋的李掰,昂首挺胸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之时,久未说话的段青禾却疾步赶上唐糖,在她耳边用仅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道:“不会有事的。”说完,便退开了几步,星眸却始终紧紧的凝在她身上。

唐糖微微一笑,道:“木头,谢谢你。”旋即转身跟着李掰离开了茶馆。

段青禾默不作声的看着唐糖,直至那抹小小的身影从他眼前彻底消失不见。俊颜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是怒还是忧……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正如唐糖第一次听说吃糖还能把孩子吃掉了,这也是她在古代第一次被关进了大牢里。猪头李掰甚至连开堂问审的工夫都省了,直接一句“把人带下去关进去”便决定了唐糖吃牢饭的悲惨命运。

“小女子冤啊!我冤啊!青天大老爷,您要给小女子做主啊,小女子是给人冤枉的!”

“嚎什么嚎!来这儿的没一个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个的等着被咔嚓。”看守犯人的狱卒老头鄙夷的看着趴在牢门上大喊冤枉的唐糖,不耐烦的回吼道,成功的停下了这扰人的魔音。

唐糖眨了眨眼,放开了摇着木门的手,转而对狱卒老头甜甜一笑道:“我这不是头一次被关嘛,所以想模仿下前人,看看能不能真把青天大老爷给嚎下来。说实话,还挺好玩的。”

“没用的,大人这个时间肯定是在二夫人那里,你再嚎他也听不见。”狱卒老头摆了摆手,他已是一把年纪了,在这大牢里少说也做了三四十年的看守,多么穷凶极恶的犯人他都见识过了,哭闹的、咒骂的、喊冤的、沉默的,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他却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被关,不仅如此,这女子还摆明了将坐牢看作一桩趣事,无一点惧怕的神色。

唐糖大大咧咧的往牢房里的木床上一坐,毫不顾忌那些枯稻草和灰尘会弄脏她一身上等的衣服。她边说边打量着自己的牢房。这里的牢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阴暗潮湿,也没有那些惊悚的刑具,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层枯黄稻草,床头卷着一床薄被。所幸如今还是初秋,夜里也不是太凉,若换作冬天,这床薄被盖着与不盖也没多大的区别,一晚上足以冻死一个活人了。牢房很是干净,许是狱卒打扫过的缘故,并没有老鼠蟑螂在里头横行霸道。

能如此,唐糖已是不挑了。她笑着与狱卒老头套起了近乎,坐牢其实是桩极其无聊的事,没人聊天,她便只能找老爹聊了。“老爹,你说,我能被无罪释放吗?”

狱卒老头的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左眼有道明显的疤痕,看上去不像一般的老人家那样和善,但其实心地是不坏的。他看了眼唐糖,见她笑容很甜,也不似作假。自己好几年没回乡下探望了,怕是孙女也有眼前女子那般大了。如此一想,便与唐糖亲近了几分,语气也比先前好了许多。他见其余几个看守赌博未归,守着也是无事,便提着壶酒,与她聊了起来。

“姑娘,你做了什么被抓进来了?”

“老爹,我是东街糖果屋的老板。”

“就那家卖糖的茶馆?”

“正是,老爹去过?”

老爹一听,连连摆手道:“听说那玩意儿比烧菜的糖甜上好几倍,我这一口老牙非得甜掉了,所以呀,没敢去。”

“老爹下次如果光顾,我就专买壶烧酒送你。”

“那敢情好!”老爹猛灌了一口酒,辣得咂了咂嘴,又拿起桌上的花生,剥了颗扔进嘴里当下酒菜,这才想起什么,转而问道:“丫头,我见你也不像是犯事的人,怎就被关进来了?”

唐糖撇了撇嘴,心想,还不是李修娶的那泼妇,真是前世作孽今世报,活该她的孩子掉了。“老爹你有所不知,大人说有位夫人因为吃了我茶馆的糖,不小心胎落,这才怪罪到我头上来的。”

“新鲜,我还头回听说吃糖能吃掉孩子的。”老爹啧啧称奇,却也无不同情被无故牵连进来的唐糖。不经审问就直接将人扔了进来,凭他多年的经验,就算眼前的姑娘真是被冤枉的,十有八九也是要被判有罪的。

两人一聊便是一个下午,待到晚上时,早已是老爹和丫头互称着,交情俨然已是不一般。老爹将唐糖看作了自己的半个孙女,同情的同时,便也没亏待着她,给犯人们送晚饭的时候,还特地塞了个大大的鸡腿给她。

饭后,老爹欲把碗筷收了去,却见唐糖静静的坐在床上,借着烛光正研究着手上拿着的一把瓷汤勺。

“丫头,瞧什么呢?”老爹不解的挠了挠头,这丫头还真是与众不同。

半响,唐糖咧嘴一笑,挥了挥手中的汤勺,颇为兴奋的央求道:“老爹,这汤勺能不能送我?”

“丫头,你要这汤勺做什么?”老爹接过唐糖递来的碗筷,很是不以为然的应允道:“你要就拿着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谢谢老爹!”唐糖高兴的拿出床上的枯稻草,将汤勺里里外外擦拭干净,如获至宝般的握在手里,偷笑个不停。

说话间,其余几个看守也赌博归来,看似赢多输少,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的,还提着好几壶酒,便这么吵吵嚷嚷的回来了。

所幸这些守卫与猪头李掰不同,个个都是爽快之人,听了老爹的介绍,也纷纷嘘叹着表示同情,并且很快与唐糖打成了一片。

唐糖经此一聊,才了解到,看守牢房的狱卒一共四人,除了老爹,还有大胡子、瘦猴子、肉包子三人。自然,这些绰号都是唐糖根据他们的外形给取的,众人听后也只是笑笑,并未气恼,还跟着老爹一起称呼唐糖为丫头。白日里大家一同看守,晚上则由两人守前半夜、两人守后半夜,平素一起喝喝酒,比起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捕快来,整日无所事事,倒也悠闲得很。

如此,便又聊到了深夜,连唐糖也免不了哈欠连连。老爹见时辰不早了,便好心提醒道:“丫头,大人今日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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