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4-10李敖系列之2李敖对话录-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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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了呀!告诉你们中国文化不行,要吃西方文化的药。
● “全盘西化”是个易受曲解的名词,你也是这个名词的受害者,连胡适在后来都改说“充分世界化”了,你是否可以更具体地表达你“全盘西化”的意思?
○ 西化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并不是你要不要全盘西化的选择问题。如果我们从每个细目去看,会发现其实我们已经在走全盘西化的路了。譬如法律,除了民法里的“典权”外,其中役有一样中国的东西,当然还有一点很轻微的,像子女奉养父母的义务之类,但其他的每一条,全部都是外国货。武器也是,你到军队去看看,没有一样是中国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传统文化的刀枪剑戟。全盘西化的结果,中国还剩下什么呢?一点旗袍、一点中餐,还有一点国乐。不!连国乐也不能算了,因为它已经跑到舞厅去伴舞去了……
中国文化的真相
● 可是很多人说你其实是很中国味道的,尤其你穿长袍亮相时,“中化”得像个老古董。
○ 中国传统的许多德国,其实并不是中国所独有的,而是人类共同追求的理想。你在我身上看到的中国德目,事实上都是人类共有的,反倒是很多我们中国老古董没有的,在我身上都有。
拿忠来讲好了,中国对忠的观念是很混乱,很不正常的。晏子那时候,皇帝死了,晏子不肯殉难,因为皇帝是偷别人老婆被杀死的。所以晏子说:“皇帝的亲信可以为皇帝死,国家的大臣却不可以。如果皇帝是为社稷而死,我可以殉难,但若是为了个人寻欢作乐而死,我不奉陪。”这表示晏子的忠是有条件的。但过去中国的忠,很多都是无条件的。
孝在中国也出现了很多病态,像母子恋等。至于说仁爱,外国有哪个不讲仁爱的?信义也一样。再说到和平,中国过去的记录,有很多是不爱和平的,像乾隆皇帝已经打了九次,可是他还嫌不够,因为他要凑足一个十字,所以又出兵再打一次准噶尔,好赢来十全老人的雅号。你说,爱好和平的人会这样吗?
● 至少中国没有宗教战争,像外国那样,为了一个信仰打得头破血流,我们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 中国的宗教情绪跟外国是有点不同。但中国也有宗教战争,可是在借口上不把宗教搬出来。太平天国是打着宗教旗帜起来的,而曾国藩打太平天国的理由就是维护名教。名教其实不就是孔教吗?孔教在中国已经是一种宗教信仰,只不过本身没有那么多神怪的性质,但实际是一个宗教系统,而孔夫子就是教主。人们对孔夫子的膜拜、上香、磕头,乃至对文字的迷信,都在此表露无遗。
● 这跟文字牵上什么关系?,
○ 古代中国人讲“爱惜字纸”,意思说纸上有字的,就代表神圣,不可以随意丢弃。所以,中国人对孔夫子、对文字的尊敬,就变成一种宗教。为什么仓颌造字的时候,鬼神都哭了呢?因为这是道破天机啊!所以,文字在中国本身就是一种宗教信仰。
我的实验室是监狱
● 中国历代和近代的文人都很少进实验室(社会),你好像也不例外?
○ 我有实验室啊!我的实验室在土城看守所。我一直是在社会里,你以为我在书房子什么?我在研究社会问题啊!进入社会不一定要在万华或是圆环。
● 十多年前,你曾立下宏愿,要写一部能与世界一流著作抗衡的巨著,现在是不是该还愿了?
○ 我在写啊!但是,不是抗衡的,是超过的。我们如果看看从前人写的那东西,就会发现他们实在写的不好,他们的表达那么噜嗦!
● 今天的政论杂志,几乎全是青年人办的,很少看到老一辈的先进出来办杂志,写文章,不知道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 死了。
● 不,他们都还存在,只是不写而已。
○ 那跟死了有什么两样?不过是“活死人”的一种。人有他一定的限度。我在《从奸雄学到了什么?》这篇文章中,提到奸雄的特色就是,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打击,他们都不心灰意懒,也不怀忧丧志。那些动辄心灰志丧的,都是一般人所讲的正义之士,或者好人清流之类,我们今天看到的所谓清流,不是一被打击就跑到美国去了吗?显然清流和正义之士们的战斗性不如革命家和坏蛋们。
● 二十年前,你已经睥睨文坛,今年你四十七岁了,你是否满意你截至目前的奋斗和成就?
○ 如果以一个被酱在台湾、无凭无借、赤手空拳、不与当局合作的个人而言,我想没有人比我做的更多了。所以,从这个相对条件产生出来的结果,我相当满意。
● 是什么力量支持你这样奋斗不懈,特立独行?
○ 是理想主义者、人道主义者共有的一个信念吧!在我有生之年,我要把我的理想传播出来。很多人不了解,老是说,李敖有洋房有汽车有美女,还闹什么?这真是大小看我了,有些人是可以被收买的,但是有信仰的人是不会被收买的。我在台湾是“金不换”,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印“中华国宝”,我应该是特辑中的第一辑。
● 孙观汉曾说十五年前的你,很像五、六十年前的胡适,你同意?
○ 有一部分是对的,譬如在文字上的影响力。伯处境却大不相同。胡适那时代的读书人很受重视,当时的文盲很多,知识分子很少,《新青年》杂志从来没卖过一万份,但却有全国性的影响力,这证明他们那时代,出名或造成势力比较容易。 “北洋军阀”对知识分子是很尊敬的,那时既役有“戒严法”,也没有现在这种 “出版法”,电话也不会被窃听……我们在台湾一切都谈不到。
● 过去官方没有限制你出境时,为什么你没有想到要出去?
○ 因为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在我念研究所时,美国一个研究单位,请我去做助理。可是他们的程度,给我当助理,我都不要,所以我拒绝了。
● 你参加过留学考试吗?
○ 参加过,可是没录取。因为我国文科的作文得零分。那次他们出的作文题叫 “孔孟学说在今日”,我就写孔孟学说在今日已经没指望了之类,结果当然零分。
我被女人包围
● 你说版海光虽然天资英明,但在生活面上和人事面上,却显得生疏而笨拙,还说他很容易被小人包围。其实,从很多方面看,你似乎也有这样的倾向。
○ 我不会被小人包围。
● 为什么你这么自信?
○ 小人包围不到我,因为我被女人包围。
● 老邓说,你喜欢的女人,都是“白开水型”的,他想不通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对“白开水型”有兴趣?
○ 那老邓喜欢什么型?浊水溪型?还是淡水河型?
● 老邓喜欢有味道的。
○ 什么味道?狐臭?
●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 当然了,老邓这种情场上的木头,自己不懂得调情,只有等别人对他调情。
● 你似乎对女人比对男人友善?
○ 因为女人也对我友善啊!男人就不行,他们嫉妒我。不过我对女人的友善,必须与她们的美丽成正比。只是,很多美丽的女人,都像包着一层漂亮银纸的皮蛋。
● 你凭什么认为你这样了解女人?某教授就说过,李敖对女人的了解,绝没有他透彻。
○ 当然,凡是女性化的男人,都比我了解女人。
● 刚刚你说被女人包围,你要不要透露一个数字?
○ 没有数字。我现在女人缺货。
● 为什么?
○ 因为我没去勾引,现在没这个工夫。
● 难道以前就有工夫?
○ 我现在确实比以前努力。你难道不觉得吗?过去我写作哪里像现在这么勤。
来日无多与死无葬身之地
● 你这样勤于写作,是基于什么热忱?
○ 来日无多。
● 你会不会考虑改变你写作的味道?
○ 我不会那样堕落。为什么我要那样堕落?
● 你在文章中,批评陶百川当过“军法头子”,徐复观做过“文化打手”,胡佛做过“人事主任”。可是你自己也参加过大专联考,也考过三民主义,也当过预官,还做过政大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副研究员,这怎么解释?
○ 对很多事,我们要看大类和特类,如果是一般性的,个人可以不必负责,如果是特殊性的,个人就要负责。你所讲的,我只对政大国际关系研究中心这件事负责。但你知道这事的内幕吗?我这样做是为了证明国民党的法律不过是儿戏。在我未出狱前,官方派我的老师吴俊才跟我洽商,我告诉吴俊才,国民党在叛乱案外,另以杠上开花的背信冤狱整我。后来吴俊才查明确是冤狱,乃通过协调,以“不执行”解决。吴俊才后来相对要求我到政大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当副研究员,我答应了,因为这可以把我褫夺公权的罪名冲掉。我原来不是被判褫夺公权六年吗?后来又改判四年,而褫夺公权的第一条就是不得做公务员,可是我出来后第十一天,就做了公务员,这不是证明国民党所谓法治是儿戏吗?
● 你在政大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呆了多久?
○ 十三个月。但是全部上班时间,不到十三个小时。我拒绝研究、也拒绝讨论、拒绝签到、拒绝请领书报、最后拒绝领薪水。
● 许多人说,以陶百川当时所处的环境和对政府的赤诚,走哪一条路并没有不对。
○ 那是不了解当时历史的说法。哪条路并不是唯一的选择,陶百川可以拥护中央政府,但不必加入国民党。那时国民党并非中央政府。
● 有人批评你总是攻击那些不会还手,也不能还手的人。
○ 为什么他们不能还手?是白痴呢?还是文盲?
● 你在徐复现死后发表的《你盖棺,我论定》,听说引起公愤,有人甚且宣称 “李敖不必盖棺,可以论定”。
○ 因为我无棺可盖。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教你祖母如何吃蛋”
● 也有人劝你应该多读一点硬书,好好把握“时代的主题”,去做点对中华文明的开展有用的工作。
○ “不要教你的祖母如何吃蛋。”我学问已经成精了,还要他们教我读书?
● 你真喜欢狡辩。
○ 这怎么叫狡辩?我岂好辩哉?我不得已也。你为什么不去问孟子。
● 你的学问这么大,可是很多都变成儿戏的材料,这不是很可惜吗?
○ 怎么会?这样大家才会注意啊!而且也快乐。
● 难道你的目的就是这样?
○ 这是技巧嘛!为什么表达学问要用那么严肃,那么胃溃疡式的方法?
● 你不是也得了胃溃疡?这真是一大讽刺。
○ 我的胃溃疡是因为工作过度,饮食不好。不是因为表达学问而来。
● 你第一次出狱时,曾经表示要寻找一种能“哗众取宠,而又不惹麻烦”的生活方式。不知道你找到了没有?
○ 没有。
● 是没有去找,还是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 根本没有。
● 那当初你为什么说要去找?
○ 跟你开玩笑。孔夫子也时常跟人开玩笑的,“前言戏之耳”,《论语》上就有这样的话。凡是圣人阶级,都是嘻嘻哈哈的,只有圣不起来的,才吹胡子瞪眼,作大师状。
● 殷海光也这样吗?
○ 段海光也很生硬,不过话匣子一打开就好得多。
● 你觉得中国近代白话文写得最好的,除了你,还有谁?
○ 我大学的时候,觉得殷海光还不错,可是现在看他的东西,觉得可以修改的地方颇多。不过,他的学生要赶上他的功力,至少还要一千年,像刘福增。至于陈鼓应,起码一千五百年,林毓生要两千年。
● 你常爱批评殿门弟子是书呆,可是书呆不是也有可爱的一面吗?
○ 糟糕的是;他们不服气自己是书呆,为了减少那个“书”字,结果变成只有 “呆”了。
谈情说爱啊!
● 你在结婚前半个月,上“中国电视公司”谈现代婚姻的悲剧性,离婚后半个月,又在香港丽的电视台谈现代婚姻的悲剧性。我们很好奇,你在婚姻关系持续时,都谈什么?
○ 谈情说爱啊!
● 你对婚姻的看法,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改变?
○ 没什么不一样。婚姻本身就是悲剧。
● 既然是悲剧,为什么你还是投入?
○ 人有时候要演点悲剧,玩票嘛!
● 许多人觉得你还需要净化——
○ 我不需要净化,我已经净化得像一瓶蒸馏水。
● 你光这样讲,没有什么说服力。
○ 我不需要说服力。玛利亚说她是圣母,要什么说服力?她本身就告诉你她是圣母嘛!
● 可是你还是有很多杂念杂行,这总不能否认。
○ 我是最少的了。因为我的生活单纯。以前我到南港看胡适,他房里那种高朋满座的场面,那种时间的浪费,在我是不可能的。
● 你也说过胡适浪费了太多生命在无意义的人际关系上,是他的性格如此呢?还是迫于情势?
○ 当然性格有关系了,谁能强拉着牛喝水呢?
● 你觉得台湾和海外对你的看法,近年来有什么改变?
○ 海外有进步,譬如《七十年代》登的《我爱李敖》等,可以看出来。
● 是因为海外现在比较了解你吗?
○ 可以这么说。至少他们受国民党的宣传污染比较少。
● 那台湾呢?
○ 台湾嘛——还需要双方共同努力。
我是真人
● 你是否觉得在做这个努力时,应该动用一点心机和权术?
○ 我什么都不用。我是真人,一切都以本色相见。
● 你不过是一个摇摇笔杆,打打笔墨官司的“匹夫”,为什么国民党对你这样注意?
○ 国民党很能够认识敌人。虽然不知道如何重视。
● 你真有这么大的撼动力量?
○ 难道不是吗?如果以台湾的“纯粹个人”来看,你看还有谁比我力量大?美丽岛是一群人闹出来的,国民党也是成群结队的。
● 但你毕竞是一个“个人”啊!一个纸上谈兵的个人,怎么会对拥有枪杆的政党构成威胁?
○ 你不要忘了,最早最早的国民党,也是一个“个人”。最早最早的共产党,也是一个“个人”。
● 是不是你这个“个人”的杀伤力特别强?
○ 这是相对的。第一,我有很大的杀伤力。第二,他们很容易被杀伤。国民党是娇滴滴的。
● 党外呢?你对党外的看法如何?
○ 党外可以分成新生代、中古代、老不死代。像我和老孟就属于中古代,老康也算,他只比我小三岁。至于老不死代,我不要讲他们是谁,你看谁像,就是谁。党外有很多长处,但发挥得还不够,他们需要我的指导,才能发挥起来。就好像好演员还要经过导演的调教。
● 可是党外不承认你是导演啊!
○ 问题就在这里,所以他们不可能成为好演员。那不怪我,怪他们。
● 你要不要想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你?
○ 好导演都不这样想办法,好导演架子很大,所以时常被架空。
TVBS专访李敖
我怕当选总统後我会落跑!
台湾乡下阿婆里只有慰安妇认识我
副总统找阿妹一旦我被暗杀每天唱歌也不错
李敖自认为比起连宋扁许四个人,他幽默风趣多了,尤其民众几个月来被迫浸淫在不断重复炒作的大选议题中,李敖的机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