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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中国民工潮:打工族生存状况调查报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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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运,真的太挤!实在太挤!
  忍受这样的拥挤无非是为了享受回家的温馨,然而,有许多人就在这奔向幸福的旅途中,无助地倒下:
  ——由南京开往温州的火车上,由于太挤,乘客之间发生了成规模的冲突……
  ——从上海打工返乡的安岳农民杨某夫妇,因列车拥挤同时精神失控,在火车抵达重庆站时,竟发狂地挥舞利刃威胁列车员。重庆铁路公安处民警与持刀杨某夫妇在列车上开展了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最终将其制服,但4名警察英勇负伤。
  ——在北京开往宝鸡的L165次列车上,13车厢63座席一名叫王小铃的旅客,突然在拥挤的车厢里胡言乱语、高声叫喊,随后竟拉开车窗欲从飞驰的列车跳下。邻座几位旅客眼疾手快,大家合力将其抱住,并关上车窗,才未酿成大祸。
  ——由广州开往邵阳的K532次列车上,一名旅客在乘车返乡途中由于人多拥挤加上旅途疲劳,诱发精神病,便以为有人害他,于是做出“破财消灾”的荒唐行为,在车厢内向大家派送现金。
  ——汉口至连云港的1442次列车严重超员,行至青龙山路段,13号车厢上一男子突然扒掉衣服,操起列车上的灭火器猛砸车窗。砸碎车窗后,又打开灭火器狂喷。旅客四散躲避。
  ——武汉至昆明的K109次运行至六枝站,一男青年手持竹扁担,嗷嗷叫着向旅客乱舞,旅客的头被当场打伤,周围旅客惊骇不已。
  (摘自2004年春节期间的网络消息《我来说两句》)


●  泥泞回乡路
  对于民工来说,每年的春节都是又渴盼又无奈。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深植于他们的脑海中,“有钱无钱,回家过年”,每个中国人总希望在春节期间一家团圆,和和睦睦、其乐融融地过上几天快乐的日子。看望一下爸爸妈妈、妻儿子女,给他们一些打工挣来的血汗钱,然后再怀着好心情到外地去挣第二年的工钱。这种数百数千年来的习俗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反正它早已烙在了中国人的“基因”之中,永远也难改掉。
  有人把这种既盼望又无奈的春运称之为“穿越地狱的旅行”。
  2004年的春节将至,《珠海特区报》的记者尚涛想出了一个点子,跟踪民工回家一次,体验这回家的路究竟有多难。这个点子获得了社长张波的支持。
  让我们跳跃式地摘录一些他们的专题报道,把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复现给读者。
  买票人多,分成小区 《珠海特区报》2004年1月13日刊登的《去广州买火车票真难》一文,报道了在珠海打工3年没回过家的张强到广州买票未果的消息,归心似箭的他因为排队累了,倒地睡了平价食品,让人感动自己没请到假,又委托女友小王15日一大早二次上广州买票。记者闻讯后,随同小王到广州买票,这次的结果如何?请看记者采写的报道。
  一、买票:
  昨天上午8时30分,香洲长途汽车总站,记者跟随小王买了一张60元的票上了大巴,12时半,吃过午饭,小王开始到车站买票。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小王“学乖”了,她下决心不再对“黄牛党”说NO了。
  所以,小王没有像男友张强那样老实地去排队,而是径直去寻“黄牛党”。
  很快,一个操河南、山东一带口音的“小胡子”凑上来:“要票吗?”
  “要。”
  “去哪儿?”
  “18号去信阳的。要三张座位票。”
  “有!你等着,5分钟就取来!”
  5分钟后,小胡子从人群中再次出现,就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3张票。
  我们拿过来一看,票是崭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似乎挑不出明显瑕疵。
  小王犹犹豫豫准备摸钱包了。这时,突然围上来一个汉子,问记者,“你是兰州的吧?”记者吃了一惊,说,是呀。
  汉子把记者拉到一边,神秘地说:“听口音你就是老乡——别在火车站买48小时以后的票,一定是假的!火车站只预售48小时以内的票!”
  说得倒是有理,孰真孰假,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老乡”坦言:他手头也没有票。不过他可以领小王到一个叫做“售票大厦”的地方去买,那里才卖到48小时之外的票。他补充说“锦汉车站”也卖,但那里开了60多个窗口,人太多。
  为了进一步取信我们,“老乡”甚至把他的身份证掏了出来,硬塞给我们看:记者匆匆瞥了一眼,“老乡”的确是兰州人,叫付某某。
  我们跟随他来到距流花车站不远的地方,“售票大厦”的规模其实不大,不及广州火车站广场的十分之一。这里已经有近百人排队。
  “老乡”自告奋勇帮我们去排队,“至于酬劳,意思一下就行了,老乡嘛!”“老乡”似乎很义气。
  他在栏杆围成的队伍里排队,我们在外围等,可是,等他花费一个半小时排到窗口时,窗口里说,信阳的票只有年三十晚上才有。
  “老乡”到底是吃这碗饭的,门路广阔,左右逢源。他问记者,“去武昌的要不要?”我们说也行。
  他随即领我们来到“售票大厦”旁的一个士多店。果然,在这个仅卖干面包和纯净水的士多店,我们找到了三张回家的“救命票”。
  三张面值是123元的票,小店的老板娘要多加400元才能成交。我们下决心买下了它,而且多付给了那位“老乡”100元。但不知道这票是否是真的。
  张强及女友从珠海到广州等车,一场大雨让火车站变得更加污浊,汹涌的人流、杂乱的行李、焦急惶恐而疲惫的面孔随处可见。记者和他俩随着人流候车、上车(这才知道他们的票是真的),度过了回家路上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经过了20多个小时的波折,A338次车终于在20日的凌晨抵达武昌。可是,武昌不是他们的终点站,他们还得从湖北到河南,所以张强还得在武昌再买到信阳的票。
  二、倒车:
  到了武昌火车站后,张强发现当晚所有的票均已售完,而汽车也只有到第二天早上8点之后才有班车,迫不得已,张强买下了次日早上9点22分的1332次火车票,并不得不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上一夜。
  由于晚餐没有吃饱,张强和女友在车站旁的一家快餐馆买了一笼包子,但很快发现所谓的小笼包子根本没有馅,就是几个小馒头!第二天,张强起床有点晚了,在急匆匆地进站前,他换了一家快餐站去买早餐,但到火车上发现,包子还是没馅!原来,在武昌火车站卖包子的都是奸商。
  经过一番紧张的拥挤,张强和女友终于通过安检赶到站台。可是几乎每个车门口都堆满了行李。站满了人,根本上不了车。最后他们只好向列车员求助,终于在列车开动前5分钟,从餐车车厢挤上了火车。
  车厢里的情形让人傻了眼:凡是能够容纳的空间都塞满了人——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连车厢座位下狭缝中也有人硬生生地钻了进去,整个车厢就像是一个大蒸笼,太多的人呼出的热气,让人像三伏天一样大汗淋漓。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车厢的天花板上经常滴下大颗大颗的水珠,时不时地砸在乘客们的头上。有的还打在旅客正在吃着“康师傅”的面碗里,好像北方的公共澡堂。有的旅客把衣服顶在头上吃饭,以防止水珠滴到食物上。坐在车窗边的一位乘客因为受不了打开一扇车窗,凛冽的寒风嗖地一下子灌进了车厢,让人打了个冷战:“这么冷!还是关上吧”。
  上车后,张强在车厢里挤来挤去,迟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最后他只得站在两节车厢的接头处。这里空气新鲜一些,可是得忍受一个挨一个过路人的摩擦和碰撞。
  在列车上,一个三人座位挤四五个人的事随处可见,最多竟挤了6个人!4个人坐在座位上,另外两个人脱了鞋站在椅子上,屁股坐在椅子靠背的横梁上。两个男女在座位上偎依在一起睡着了,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是情侣,后来才知道他们并不相识,只是因为太挤太累,只得靠在一起睡觉。
  整个车厢充满着脚丫子的味道,桌上则散乱地摆满了杂志和油腻腻的食物。地上坐满了没有座位的人,连座位下也躺着人,被坐车的人戏称为“二等卧铺”。所谓“二等卧铺”,就是躺在座位的底下,过路人的脚不时地跨过这些人的头走动。可是这种“卧铺”竟然成了许多人重点争夺的地盘。
  在这种环境下,张强的女友开始头晕,连午饭也没有胃口,可能是因为空气太污浊不流动,她紧紧地靠着张强,脸色越来越差。因为没有地方放行李,张强没有卸下背上的背囊,扶着女友,在列车的晃动中站着苦挨时间。
  终于,在接近中午一点的时候,张强拖着沉重的行李和步伐,趟出了信阳火车站大门,然后匆匆地赶到信阳长途汽车站,买了两张到孙铁铺镇的车票。
  别以为到了信阳就好了,就到家了,不,他们还有一段更艰难的路要走,记者报道说,回家的最后6里路,却花了他们16个小时——
  20日晚上,6时17分,张强和女友在孙铁铺镇下了汽车。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靠县道小镇,路边拉客的只有用三轮手扶改装的小棚车。
  张强一下车,马上就有三四辆三轮车司机挨了上来。
  “到北向店乡。”
  出乎意料,几个三轮机动车主态度马上就冷了下来:“那里现在去不了。”
  原来,就在张强抵达的前一天,这里下了一场不小的雨夹雪,通往北向店乡的道路一半是土路,非常泥泞难走,三轮车重心不稳,很容易出事故,车主都不愿意去。最后,张强总算出10元钱雇了一辆三轮机动车。
  一路上,车子颠簸得非常厉害。到了距离北向店乡3公里的卧龙台镇,道路完全是雨后的土路,到了一个泥潭前,开车的说啥也不往前走了。这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张强只得在卧龙台镇上一个简陋肮脏的乡村小店住下来。
  第二天一早,张强在镇上花了15元找了一辆四轮的大拖拉机,因为四轮车比三轮车重心稳,底盘高,可以冲过积雨的泥潭。可是,即使是四轮拖拉机,也不能把张强送到村子里。到离家一里路的时候,路越来越窄,大拖拉机无法继续走了,张强只好下车,肩扛手提,步行回家。
  张强终于到家了,这是一条充满污浊空气和泥泞的道路,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更多的艰辛,更多的时间,更多的金钱。记者替张强和他的女朋友算了一笔账。
  1。原来123元的票,按照正常价格是246元,现在黑市票变成了546元(扣除记者的票,给他们加了300块黑市票费)。
 2。在武昌住店,张强一夜花费50元(还有卧龙台镇住店未计算)。
  3。从信阳到北向店乡,花在汽车、三轮车上和住店的费用大约60元。
  也就是说,张强和女友单程路费花了1000元(还有珠海到广州的大巴车费、武昌到信阳的车费等等),人均500元,住不到10天,他们又同样艰难地走上返程,还得花去那么一些钱。所以,他们每个人来回的费用至少1000元。而在平时,火车票、汽车票、旅馆都不涨价,那么每个人只需要250元就可以到家了(来回500元)。春运期间,一个民工要多花费一倍的费用。
  假设一个民工一年中能够节余4000元钱,那么,这些多花费的冤枉钱就是他1~2个多月苦干实干的积蓄。故而,铁路、公路、旅馆,交通运输行业有那么一句流行话:“春运一个月,赚够半年粮。”而这半年粮的四至五成就是从拿着最低工资、生活最贫穷的民工头上赚到的。
  而民工呢,也可以用唐朝苦吟诗人的一句诗来形容——“谁谓天地宽,出门便有碍”,千古感叹,染苦了下层民众的生活,出门与回家,他们都太不容易。“修一修民工回家这条路吧,让我们更好走一些。”这恐怕是每一个民工心底的呼声。
  张强的家里并未团圆,他还有一个哥哥,与嫂子也在珠海打工,夫妻两人在餐馆工作,每年年节就更忙了,每次请假,老板都不准,再加上其他原因,5年都没有回过家。


●  老牛拉快车又如何
  应当感谢《珠海特区报》尚涛这样的年轻记者,跟着民工们跑了一路,尝了一把“梨子”的滋味。在全国,有许许多多的电视台和报纸都做过类似的连续报道,这些报道都得出同一个结论:民工回家的路真难,太难了!
  让我们再看一看北京的《京华时报》记者陪着北京民工买票的一些情形吧!
  安徽民工杨新立——
  杨新立10日下午5时从北京郊区顺义的一家台球厅出来,进城买回家的火车票。
  从顺义到北京西站平时也要3个小时。现在要过年了,又是周末,肯定堵车。结果,到了晚上8时半,他总算到了西客站。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一条条长龙排满西站。一见这阵势,杨新立有点发呆。“先去问问,”记者提醒他。
  节还没过完,许多人已踏上打工之路在广场东侧一个临时售票窗口,杨新立刚伸出脑袋凑向前,一只手就按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出来。“后面排队去。”一位民警指着他。“我只问问不‘加塞’。”杨新立显得很委屈。“告诉你,后边排队去,到窗口再问。”民警拖开了他。
  看看后面足有30米长的队伍,杨新立手足无措,醒过神来,赶紧乖乖到后边排队。“初中毕业在家待了3年就上北京打工,第一年没回去,第二年在火车上站了快20小时,出来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今年最好能坐着回去。”杨新立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三名来自河南驻马店的妇女还没找到工作天很冷,杨新立没穿羽绒服,抱着身子夹在队伍中。晚上9时40分,终于排到了窗口。“13日1427去安庆硬座一张。”杨新立边说边掏钱。“全是站票,全是站票”,售票员重复着这四个字。杨新立张嘴发呆。“要不要?要不要?”售票员催促。“他来自湖北,胸前写着“厨师”两字还不快买,要不连站票都没有了。”记者也催促他。杨新立却出人意料,收起钱走开了:“站了一年了,我要坐着回家。”(注:杨新立平时在台球厅摆球、端茶送水,坐下一会儿的时间很少,每天要站十二三个小时。)
  河南民工李健——
  11日上午9时,北京站,来自河南商丘的民工李健告诉记者,10日排了一天队,没买到票,今天起了个大早,6点钟就来到北京站。当时天空飘着小雪,雪越下越大,只穿两件薄毛衣的他冻得直打哆嗦。
  李健在几个窗口转了一下,最后来到车站广场露天售票窗口排队,记者问他,有室内售票厅,为什么顶着风雪到露天窗口买票。李健说,室内暖和,肯定站队人多,要排老半天。
  来自山东的小伙子在崇文门找工作记者陪着李健排在41号窗口。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看着慢慢向前移动的长队,李健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搓搓脸,“这么冷的天气,真受不了。要是家里种田能挣钱,也不来北京受这份罪。年年春节买票回家,就像上战场,紧张得不行。”
  好不容易排到窗口,李健告诉售票员,想买张14日到河南商丘的票,售票员说,没有啦,看到后面的人往前挤,好不容易排到窗口的李健急忙又问:“那15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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