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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卡拉马佐夫兄弟-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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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 。再过一分钟我就要成为罪犯,现在德米特里?卡拉马佐夫
作为还是一个自由的人,最后一次对你们伸出他的手来。同你们告别!
同大家告别!? 。”
他的声音发抖了,他真的伸出手来,但是站在旁边最近的尼古拉?帕
尔费诺维奇忽然近乎抽搐似的,把手往后一缩。米卡立刻看见,哆嗦了
一下。伸出去的手顿时垂了下来。
“侦查还没有结束,”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有点不好意思地喃喃
说,“我们到城里还要继续下去,自然在我来说是愿意祝您成功,? 。
希望您证明无罪的。? 。其实对您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我永远倾向
于认为您与其说是有罪的人,不如说是一个不幸的人。? 。要是我能代
表大家说话,我们这里大家都准备承认您是一个本性正直的青年,可惜
沉湎于某些欲望未免沉湎得有些过分了。? 。”
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那小小的身形显出一
副威严的神气。米卡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仿佛这个“小孩”眼看
着就会挽住他的胳膊,把他领到另一个角落,再继续谈他们不久前谈过
的“姑娘”问题。但也并不奇怪,甚至是被带去处死刑的罪犯,有时也
会闪过一些完全和眼前的事情无关的毫不相干的念头的。
“诸位,你们是善良的,你们是人道的,——我能不能见她一面,
和她最后一次作别?”米卡问。
“当然可以的,但是由于? 。一句话,现在不能没有人在场? 。”
“请你们尽管在场好了!”
格鲁申卡被领了进来,但是两人的告别是短暂的,话也极少,使尼
古拉?帕尔费诺维奇感到颇不满足。格鲁申卡对米卡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说过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管他们判处你到哪儿,我永远
跟着你走。再见吧,平白无辜地毁了自己的人!”
她的嘴唇颤抖,眼泪潸然而下。
“原谅我吧,格鲁申卡,原谅我的爱情,原谅为了我的爱情把你也
害了。”
米卡还想说什么话,但是忽然打住,走了出来。周围立刻挤满了人,
眼光全牢牢盯在他身上。在昨天他坐着安德列的三套马车象响雷般疾驰
过来停靠在那里的门廊下面,停着已经预备好的两辆大车。马弗里基?马
弗里基奇矮壮结实,满脸起褶,正在不知为出了一件什么意外的乱子而
生气,又叫嚷又发火。他带着过分严肃的神情请米卡上车。“以前我在
酒店里请他喝酒的时候,这人的脸完全不是这样。”米卡一面想,一面
爬进去。特里丰?鲍里索维奇也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大门旁挤了许多人,
有农民,村妇,车夫们,大家都盯着看米卡。
“再见吧,信奉上帝的人!”米卡忽然从车上向他们喊了一声。
“再见吧!”响起了两三个人的声音。
“你也再见吧,特里丰?鲍里赛奇!”
但是特里丰?鲍里赛奇甚至头也没回,也许他很忙。他也在那里叫
嚷着,张罗着。原来第二辆车,伴随马弗里基?马弗里基奇同行的两名
村警所坐的那辆车,还没有预备妥当。那个被派赶第二辆车的农民一面
穿罩衫,一面激烈地争辩说不应该他去,应该由阿基姆去。但是阿基姆
不在,已经有人跑去找他;农民坚持己见,要求等一等。
“马弗里基?马弗里基奇,我们这里的乡下人全都不要脸!”特里
丰?鲍里赛奇嚷道,“阿基姆前天给了你二十五戈比,你喝酒花光了,
现在又吵了起来。马弗里基?马弗里基奇,您对待我们这里这些可恶的
乡下人这样好,真叫我吃惊,这话我不能不说!”
“为什么要用第二辆车子?”米卡说,“我们可以坐一辆车,马弗
里基?马弗里基奇,我决不至于进行抗拒,离开你脱逃的。要护送的人
干什么?”
“先生,要是您还不懂得怎样同我说话,请您好好学一学。您不能
对我称‘你’,别跟我你呀你呀的。至于您的好意,请您留到下次再说
吧。? 。”马弗里基?马弗里基奇突然恶狠狠地对米卡说,好象正好借
此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
米卡不吭声了,他满面通红。过了一会,他忽然觉得身上发冷。雨
停了,但是阴沉的天空仍旧遮满着乌云,阵阵寒风直扑到脸上。“我身
上发了寒战还是怎么的?”米卡想着,扭动了一下两肩。最后马弗里基?马
弗里基奇终于爬到车上,沉重地坐了下去,占了很大地方,好象毫不在
意似的,紧紧地挤着米卡。确实,他心里不痛快,对于派到他头上来的
这趟差使很不高兴。
“再见吧,特里丰?鲍里赛奇!”米卡又叫了一声,自己感到这次
喊叫已不是出于善意,却是怀着恶意,言不由衷地喊出来的。但是特里
丰?鲍里赛奇傲慢地倒背手站着,眼睛直盯着米卡,带着严肃和恼怒的
神情,一句话也没有回答米卡。
“再见吧,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再见吧!”忽然传来卡尔干诺
夫的声音。他不知突然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跑到车旁,向米卡伸出
手来。他连帽子也没有戴。米卡连忙抓住他的手紧握着。
“再见吧,亲爱的人,我永不忘记你宽厚的心肠!”他热情地说。
但是车子动了,他们的手分了开来。铃铛响了,米卡被带走了。
卡尔干诺夫跑进外屋,坐在角落里,低下头,手捂住脸哭了。他这
样坐着,哭了许久,哭得就象还是个小孩子,而不是已经二十岁的青年
人。唉,他几乎肯定相信米卡是有罪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这以
后,还怎么做人呢!”他杂乱无章地感叹着,心情悲苦忧郁到几乎绝望
的地步。他在这时候甚至都不想再活在世上。“值得活下去么?值得活
下去么?”这位痛心的青年人叫嚷着。
第四部
第一卷
男孩子们
一 柯里亚?克拉索特金
十一月初。我们这里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十一度:霜冻来临了。在
封冻的田野上,夜间落了一些干雪,“干涩而尖利”的风把它扬起来,
在我们小城里沉寂的街道上刮来刮去,而以市场上刮得最为厉害。早晨
天色混混沌沌,但是雪已停住。离市场不远,波洛特尼科夫小铺附近,
有一所小小的、里外都很整洁的房子,是官员的寡妻克拉索特金娜的产
业。省府秘书克拉索特金早已去世,差不多已有十四年了,但是他的寡
妻,这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太太,却一直住在那所清洁的房子里,
靠“自己手头的钱”过着日子,她的生活规矩谨慎,性格温柔而十分乐
观。丈夫死的时候,她只有十八岁,同他只同居了一年左右,刚给他生
下一个儿子。自从他死以后,她专心致力于教育他的爱子柯里亚。十四
年来,她固然爱他爱得忘掉一切,但是为他所受的痛苦恐怕比她所享到
的快乐还要多得多,几乎每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惟恐他生病,着凉,
淘气,爬到椅子上跌下来等等。在柯里亚入小学接着又升初中的时候,
母亲连忙同他一起学各门学科,以便帮他的忙,和他一块准备功课。她
又跑去结交教师们和他们的太太们,甚至去和柯里亚的同学们亲热,夸
奖他们,为的是好让他们不去碰柯里亚,不去嘲弄他,打他。她这样一
来,那些男孩子们反倒说他是妈妈的宝贝儿子,真的取笑他、捉弄他起
来。但是这男孩是会自己保卫自己的。他是一个勇敢的孩子,“力气大
得吓人”,——这样一种名声在班里传开,很快就确立起来。他举动灵
活,性格固执,胆大而富于进取精神。他的功课很好,甚至传说:他的
数学和世界史能够压倒教师达尔达涅洛夫。这男孩虽然翘着小鼻子傲视
一切人,却和同学们感情很好,并不显得骄横。他虽把同学们对他尊敬
看作是理所当然,但对他们仍抱着很友善的态度。特别是他知道分寸,
在适当的时候会自行克制,对待师长从不越过某种不可触犯的最后界
限,某种行为超越了这种界限,就会变得不能容忍,就变成捣乱、反抗
和不法行为了。但他同时又象最坏的孩子那样决不放过一切方便的机会
拚命淘气,不仅淘气,还要卖弄点小聪明,做出点古怪行为,给人“吃
点苦头”,显一手,露一露脸。主要的是,他非常自尊。他甚至能把自
己的妈妈也弄得对自己百依百顺,对待她的态度几乎近于专横。她也肯
服从,甚至早就服从了,只有一个念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那就是
这小孩“不大爱她”。她总是觉得柯里亚对她“没有感情”,时常神经
质地流着眼泪,唠唠叨叨地责备他的冷淡。孩子不爱这个,人家越要求
他热情流露,他就越仿佛故意不肯这样。其实这在他说来并不是故意的,
而是身不由己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母亲领会错了,他很爱他的
母亲,只是不愿象他用小学生的“行话”所说的那样——表现“牛犊般
的温柔肉麻劲儿”罢了。父亲死后留下一个书橱,里面藏了一些书籍;
柯里亚爱看书,已经自己拿了几本读过了。母亲并没有感到不安,只不
过有时觉得惊讶,为什么一个男孩子不去玩耍,却一连几个钟头呆在书
橱旁边读一本什么书。因此柯里亚就读了一些在他的年龄本来还不该读
的东西。但在最近,虽然他在淘气方面并不想越过一定的界限,却开始
做出了一些使母亲吓得非同小可的顽皮行为,这些行为固然还并非下流
不道德,却是胆大包天、不顾死活的。恰好那一年七月放暑假的时候,
母子两人动身到七十俄里外的另一个县里一位远亲家中去盘桓了一个星
期,这位远亲的丈夫在火车站上任职(就是离我们的城市最近,一个月
以后伊凡?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从那里去莫斯科的那个车站)。柯
里亚到那儿后起初是在仔细观看铁路的情况,了解它的各种规矩,预料
回家以后可以在本校的同学们中间炫耀一下他的新知识。但恰巧当时那
里还有几个男孩,跟他不久就认识了;他们有些住在车站上,有些住在
附近地方。这些年纪从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共有六七个人,其中有
两个也是从我们的城市去的。这些小孩在一起游戏,淘气。就在到车站
作客的第四天,也许是第五天,这群愚蠢的少年中间打了一个很不象话
的赌,赌两个卢布的东道。事情是这样的:柯里亚在这伙人里面差不多
是最小的一个,因此年长的孩子有点瞧不起他。他出于一种自尊心,或
是出于不顾死活地想充好汉,自动提议他可以在夜里十一点钟的火车经
过的时候,脸朝下地躺在轨道中间,一动也不动地一直躺到火车开足马
力在他头上开过去。固然他事先曾研究过,看出的确可以在轨道中间伸
直和平伏着身体躺在那里,火车可以飞越过去,碰不到躺着的人。但尽
管这样,哪能真去躺在那里!可柯里亚坚持说他可以躺下去。起初大家
笑他,说他是个撒谎鬼,牛皮家,这更激恼了他。主要是那些十五岁的
孩子对他太翘尾巴,起初甚至不愿把他引为同伴,把他当作“小家伙”
看待,这使他感到难堪到极点。于是决定晚上动身到距离车站一俄里路
以外的地方去躺着,因为火车开出站以后到那里已经可以开足马力了。
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里,不仅是暗,简直是漆黑一
片。到时间,柯里亚就跑去躺在轨道中间。其余五个打赌的人在路基下
面树丛里等候着,起初屏息凝神,后来就感到恐惧而后悔。从站上开出
的火车终于远远地响了起来。黑暗中闪出两盏红灯,逐渐驶近的怪物发
出轰隆隆的声音。“快跑,快离开轨道!”吓得要死的男孩们从树丛里
对柯里亚喊叫起来,但是已经晚了:火车奔驰过来,又飞驰过去了。男
孩们跑到柯里亚跟前: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他们开始摇他,扶他
起来。他忽然自己站起来,默默地从路基上走了下来。到了下面,他对
人们说他躺在那里好象失去了知觉是故意装的,想吓唬他们。其实他是
真的失去了知觉,在过了很久以后他自己对他的母亲这样承认了。从此
以后他就永远得了个“不顾死活的人”的名声。他走回站上回到家里的
时候,脸色白得象纸。第二天,他稍微发了点神经性的寒热,但是精神
十分愉快,既高兴又得意。这件事情当时并没有被人发觉,直到回城以
后才在中学里传开来,并且传进了学校当局的耳朵里。但这回柯里亚的
母亲连忙跑去找学校当局替她的孩子求情,最后连那位德高望重的达尔
达涅洛夫老师也出来为他说话,替他求情,事情才算好象什么也没发生
似的敷衍过去。这位达尔达涅洛夫是个单身人,还不太老,多年来热烈
地爱着克拉索特金娜夫人,一年以前,曾有一次用毕恭毕敬的态度,陪
着小心,战战兢兢地冒昧向她提出求婚,但是她一口回绝了,认为答应
了就是对不起孩子,虽然也许从某些神秘的迹象上看来,达尔达涅洛夫
甚至有理由可以幻想,这位温柔美丽而过于坚贞的小寡妇并不十分讨厌
他。柯里亚疯狂的淘气似乎打开了千年的冰河,达尔达涅洛夫的说情竟
换来了有希望的暗示。固然希望还是辽远的,但是达尔达涅洛夫本身就
是纯洁和体贴的典范,所以仅仅这一点暂时也就足以使他感到十分幸福
了。他爱这个孩子,尽管他认为讨孩子好是有失身分的,所以在课堂上
对他毫不容情,要求严格。但柯里亚对他也总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
功课预备得很好,成绩是全班里第二名,对达尔达涅洛夫态度冷淡,而
且全班同学还坚信柯里亚对世界史一门极为擅长,甚至可以“压倒”达
尔达涅洛夫本人。的确,有一次柯里亚问他:“建立特洛伊的是什么人?”
达尔达涅洛夫只能泛泛地回答他是什么民族,他们的活动和迁移,又讲
到时代的久远和神话传说等等,而对于建立特洛伊的究竟是什么人,也
就是说,究竟具体是谁,却回答不出来,甚至认为这个问题有点无聊而
不能成立。但是学生们却深信是达尔达涅洛夫不知道谁建立了特洛伊
城。柯里亚是从父亲留下的书橱中保存的斯马拉格多夫的书里读到过关
于建立特洛伊的人们的历史的。结果是甚至使全体孩子都发生了兴趣:
究竟是谁建立特洛伊的?但是克拉索特金不肯宣布他的秘密,于是博学
的名声又不可动摇地落在他身上了。
在铁路上的事件发生以后,柯里亚对母亲的关系有点变化。安娜?费
多罗芙娜(克拉索特金的寡妻)得知她儿子那番事迹以后,惊得几乎发
疯,她犯了严重的歇斯底里病,连着几天断断续续地发作,这一来把柯
里亚吓坏了,他对她发出真心诚意的誓言,保证以后决不再犯这类的淘
气行为。他跪在神像面前起誓,而且按克拉索特金娜太太的要求,还向
死去的父亲起了誓。而这位“大丈夫气概”的柯里亚也不免“多情善感”
而哭得象六岁的小孩。这一天母子两人整天互相拥抱着,哭得浑身打颤。
第二天柯里亚一觉醒来,照旧“没有感情”,但却变得沉默、谦逊一些,
也显得更为严肃而且深思。固然在一个半月以后,他又干出了一件淘气
行为,甚至使本地的调解法官也知道了他的大名,但是这次淘气行为已
完全属于另一类,甚至有点可笑而且愚蠢,而且后来查出来,这事也不
是他自己做下的,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罢了。不过这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母亲继续浑身战栗,满心痛苦,达尔达涅洛夫则随着她的惊慌程度的加
深,更加抱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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