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作者:雁九(起点2012.6.29vip完结,种田,扮猪吃虎)-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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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匀过一口气,指着曹颂的鼻子,骂道:〃你这不孝子!好啊,你这是要跟小五学!小五是瞅着大爷大娘比亲娘亲兄弟还亲,你这是为了巴结哥哥。老子娘也顾不得了?〃
曹颂见母亲声色俱厉,皱眉道:〃母亲,您到底要折腾什么?这些日子,您这话里话外的,可没几句好话。嫂子脾气好,向来恭敬您;哥哥在外头当差已经是辛苦,还要操心家事不成?您说痛快了不打紧。弟弟们心里当了真,对哥哥有什么埋怨,有了嫌隙怎生好?〃
兆佳氏原还心疼儿子是不是被烫着,听了这个,气得一梗脖,道:〃怎么着?还要你兄弟们学你这个没出息的完蛋犊子,将他恭敬到天上不成?〃
曹颂这些年也渐大了,不再像过去那般毛毛躁躁。见母亲像是对哥哥积怨颇深,他倒是安静下来,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兆佳氏道:〃母亲要是想说叨,咱就说叨说叨!儿子倒不晓得,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不值当我们做弟弟地恭敬了?〃
兆佳氏虽是对曹有诸多不满,但不过是鸡毛蒜皮地小事。要实挑曹的错处,她一时还说不出。
曹颂见母亲如此,也晓得她不过是没事找事罢了,心里叹了口气,道:〃母亲,要是这边府里您住不惯。咱们就让哥哥帮置个宅子,搬出去住吧!〃
兆佳氏听了,甚是意外,盯了曹颂半晌,问道:〃颂儿。你这是起了分家的念头?〃
曹颂点了点头。道:〃既然母亲在这边府里住得不畅快,就分家吧!〃
他心里虽然舍不得哥哥嫂子。却也晓得母亲在南边家里向来是当惯家的,如今这满身不自在,也跟嫂子当家有关。留在这边府里,闹得大家不安生,使得哥哥嫂子劳乏,伤了兄弟感情,还不若分出去,两下安生。
老太爷同老太太都过世多年,这本没有兄弟两个一辈子不分家的道理。只是因曹寅、曹荃就兄弟手足两个,曹寅对弟弟向来又照拂,便一直没有分家。
如今曹荃已经过身,曹颂兄弟也渐大了,若是要分家也说得过去。可是……兆佳氏望了望屋子里地陈设摆设,想着平郡王府、淳郡王府使来请安的仆妇,一口一个〃亲家太太〃叫着的情景。
这是伯爵府,在府里给儿子们说亲,是往伯爵府里娶媳妇,这是什么样的体面?
兆佳氏神色怅然,对曹颂道:〃公中半分产业皆无,银钱也没多少,分什么分?你这傻小子,赶快熄了这个要不得的念头!〃
曹颂嘟囔道:〃母亲也晓得公中没产业!儿子地俸禄母亲都攥在手里,说是要攒起来给儿子成亲用。咱们上下开销的,都是大爷与哥哥归到公中的俸禄。不是还有老太太留给我们地婚娶银子么?何至于这般,明晃晃地占哥哥嫂子的便宜,儿子都觉得臊得慌!〃
兆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着丈夫生前也说过差不多地话,不晓得该如何反驳。
就听院子里脚步声起,廊下有丫鬟报:〃太太,大爷与大奶奶回府了,过来给太太请安!〃
兆佳氏神色有些不自在,忙直了直腰板,道:〃请他们进来吧!〃
曹与初瑜刚进府,还没回梧桐苑,身上仍穿着外出地大衣裳。
曹颂见哥哥嫂子进来,忙从座位上起身。
曹见他腮帮子上一个铜钱大小的红印子,刚想问什么缘故,眼睛正扫到地上地烟袋锅子,便没有开口。
初瑜随着曹给兆佳氏问过好后,从喜云手中接过两包果子,亲自撂到炕边,道:〃二婶,这是前门聚福斋的细八样点心,其中地杏仁饼与蛋黄酥都是顶好的。因晓得二婶这几日因换季胃口不好,大爷特意绕到前门买的。二婶每样尝上一口,就是我们做晚辈的孝敬到了!〃
兆佳氏这边刚编排完曹夫妇,就见他们如此,在儿子面上便有些抹不开,略带尴尬地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买这些零嘴儿做甚?没得浪费银钱?〃
初瑜笑道:〃这几样细点心不甜,吃着还好,就是母亲在京时,也是爱吃的。〃
曹已经弯腰拾起地上的烟袋锅子,低声训斥曹颂道:〃你倒是三天不管上房揭瓦,如今都学会气人了。怎么不懂事了,惹得二婶恼?〃
兆佳氏一边同初瑜说话,一边支愣着耳朵听曹说,见他问起原由,怕儿子心直说走嘴,忙咳了两声。
初瑜面带关切地问道:〃二婶这是哪儿不舒坦?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烟袋锅子,与炕上下去一半的烟口袋,劝道:〃二婶每天还是少抽两袋烟,北面天干,抽多了嗓子疼!〃
曹颂看着母亲坐在炕上,满脸通红,憋得说不出话的情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第九卷 谒金门 第三百四十三章 溯源(上)
江宁,织造府,前院,秋永堂。
这是三开间打通的屋子,地上除了几把桌椅外,并无他外。左右的墙壁上,挂着笛、笙、箫、三弦、琵琶等乐器。
堂前,几个手捧笛声的乐师合曲齐鸣。乐师前,一男子婉约低吟。
曹寅坐在桌子边,指尖配合着曲子声,在桌子上敲敲打打。曹站在曹寅身边,笑意盈盈,对曹寅低声道:〃大伯,今儿这出戏得了!大伯的词填得好,柳衡的嗓子也好!〃
正好是曲毕音落,曹寅不禁拍手赞好。
那男子微微俯首,道:〃不敢当老爷与五爷夸!〃
曹寅看着他半面狰狞,不由为其感叹。他挥了挥手,打发乐师们下去,然后示意那男子坐了,道:〃齐观,你这副嗓子,不上台,实是暴殄天物!要不四处寻寻,请个高明大大夫,瞧瞧你的脸?〃
这被唤做〃齐观〃的男子,正是毁了半张脸的京城名伶柳子丹,如今已经改名柳衡入曹家为奴。
柳衡之妻柳家的是天佑的**,随天佑跟着曹寅夫妇三月末南下。随后,曹去信山东那边时,也使人安排柳衡去江宁。
在曹寅没离京前,曹便对父亲说过柳衡其人其事。
曹寅早年在江南与江南文人往来常和,与许多曲艺大家皆是往来。听儿子说起柳衡的境遇,他心中亦是唏嘘。
待柳衡到江宁后,曹寅听了他的一支曲,便惊为天人,甚为推崇。
虽然柳衡感念曹收留之恩,阖家入籍曹府为奴,但是曹寅并不以寻常奴才视之。因晓得他无字,曹寅便送他〃齐观〃为字。
早年为了迎接圣驾,曹寅这边也弄过家班。亲自还写过两折戏。只是这些年倦怠了,他对这些看得淡些。
如今,来了柳衡,曹寅往寺庙里跑得少了,每日有小半日便研究曲谱唱腔。至今,已经编排好几出太平小戏。曹寅统一称其为《太平乐事》。
柳衡虽是感念曹寅的赏识之恩,但是实不愿在抛头露面,低声道:〃老爷恩情,小的感激不近。小的自幼学戏,十二登台,已经十余年,对台上的日子再无可恋。若是老爷打算支撑家班,小的原将所学技艺。寻徒授之。〃
曹寅颇感意动,曹在旁听了,想起平日里听伯父伯母念叨过苏州李家的戏班,便对曹寅道:〃大伯,咱们家可是要排个像舅舅家那样地戏班子?侄儿曾听人念叨过好几次,都说他家的戏班子是顶好的。还说,咱们家早先也有个差不多的班子!〃
曹寅笑着点点头。早年府里为了接驾,是排过戏班子。当时住在江南的戏曲大家,都曾到织造府说过戏。
后来,因还亏空,府里银钱紧张,戏班精简,很少排演新戏。等到老太君去世那年,因家孝的缘故,府上不宜豢养伶人,戏班便遣散了。
一晃儿。这已经是七、八年过去了。
曹见曹寅面上露出缅怀之色,便笑着说道:〃大伯,正赶上柳衡在咱们家,咱们府就再办个戏班子。编排出新戏来,给大娘看,也省得大娘闷。〃
曹寅听了侄儿地孩子话,摇摇头,道:〃你大娘整日里围着孙子转,忙得忙不过来,哪里会觉得闷?〃
曹听了。神色有些黯然,低下头没有吭声。
曹寅晓得他向来依赖李氏,敬李氏如母,如今见伯母心思尽在孙子身上,小孩子家家的心里不痛快也是有的。因此。他便笑着对曹道:〃你也渐大了。课业也该抓一抓,整日里内宅厮混。能有什么出息?你少年聪慧,若是用点功,伯父还指望你成了咱们曹家头一个三甲进士!〃
曹听到伯父赞赏,满脸放光,大力地点点头道:〃嗯,侄儿省得了,定当用心攻读,光耀曹家门楣,不让伯父丢脸!〃
曹寅见他朗朗做声,目光坚定,心下甚感欣慰。又想起长子与幼子小时候,何曾有这般乖巧的时候。
在被绑架前,曹被老太君惯得不行,整日里只知道淘气;在被绑架后,成了小大人般,刻板无趣。
不过老太君生前说的对,如今他看儿子,就想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一般。自己当时也是少年老成,心思颇重,虽是友朋众多,却鲜少有能推心置腹之人。
幼子……曹寅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意兴阑珊。
对于重组戏班子的事,还是算了吧。实是靡费银钱之事,还不若这般闲时做个曲子,随意行事。心里拿定主意,曹寅便熄了重新排班子的打算。
因方才柳衡提到授艺之事,曹寅想着他一身技艺,是需要人传承下去,便道:〃家班太费事,就不折腾了!你要是想收徒,在府里地家生子里找找,或是从外头买小童都行!同曹元说,让他使人去办!〃
柳衡道:〃人好找,资质不好寻,这个小的也不着急,往后遇到再说,省得麻烦大管家!〃
曹寅点点头,看看窗外天色不早,已到饭时,对柳衡道:〃今儿先到这,明日再排下一折戏!〃
柳衡起身,俯身应了。曹寅叫他回去吃饭,自己同曹回了开阳院。
开阳院上房,天佑穿着天蓝色小袄,坐在外间炕上,面上散落了一堆骨牌。
天佑已经一生日,曹寅与李氏虽然这个月就寻思教孙子学说话,但是小家伙却只是〃咿咿呀呀〃,一个清晰的字也不肯吐。
曹寅与李氏初还着急,后来想着别人家的孩子也有说话晚的,便也渐渐安下心来。
只是一岁大的孩子,多少有些会认人。见是祖父回来,天佑挥着小胳膊,〃咯咯〃笑着。
曹寅见了大孙子,心里也高兴,刚要上前去抱。被李氏拉住胳膊,嗔怪道:〃老爷,还没换外头衣裳呢!〃说着,转头对曹笑道:〃儿也是,赶紧洗手,马上叫人开饭!〃
曹寅一边更衣。一边看着天佑面前的骨牌,问李氏道:〃怎么想起拿这个出来?〃
李氏笑着回道:〃中午叫丫鬟收拾柜子,拿了它出来,刚好叫天佑看到了,便闹着要!妾身怕他觉得无趣,就将骨头码起来哄他。他见码得高了,就伸出小手来推倒,然后还要人重新码。待高了。就再伸出小手推,瞧他样子,就喜欢听这哗啦哗啦地声儿呢!〃
曹寅正换完衣裳,从丫鬟手中接过湿毛巾擦了手。听李氏这般说,他〃哦〃了一声笑道:〃若真是如此,那明日我抱着他到前院听曲子去。今儿我们新编排一折戏,听着甚是喜庆!〃说话间。已经走到炕边,抱起天佑道:〃好孙子,想祖父了没有?〃
天佑〃咿咿呀呀〃嘴里说不清楚,伸出小手来抓曹寅的胡子。
曹寅大笑道:〃小祖宗,祖父这把胡子快叫你拽没了!〃
李氏见丈夫笑得高兴,心里也觉得欢喜。这府里多了一个孩子,立时便不再冷清了,每天忙忙活活的,日子也不再难熬。
虽然生育一双儿女,但是李氏还是头一遭亲自照看孩子。当初生长女曹颜时。她还是新媳妇,拿不得娇,出了月子就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忙活里里外外地家务活。
待生了曹,因是难产,她养了几个月才好些,曹便跟着老太太身边了。
如今,能亲自拉扯孙子,李氏也算是补了早年的遗憾。但是将心比心,想起大媳妇来。她心里也十分不忍。若不是见曹寅这般疼惜孙子,整个人年轻了十余岁似的,她也不忍媳妇与孙子母子相别。
曹已经擦了手,因记得方才伯母说的话,便坐在炕边。笑着将骨牌码得很高。
天佑见了。便在祖父膝上扭着小身子,往这边趴。伸出小手,一下子给推倒了。见骨牌〃哗啦〃一声倒地,天佑就仰起小脑袋,看着曹,〃咯咯〃地笑了起来。
曹见侄子真爱玩这个,也动了童心,双手齐动,转眼又将骨头码好。
天佑哪里会放过?自是伸手又划拉。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在炕上笑闹一团。
曹寅摸了摸自己日渐稀少的胡子,这可都是大孙子给闹的。说也奇怪,若是儿子小时候,刚往他身上爬,屁股上几巴掌是少地;如今轮到孙子了,不管多淘气,却只剩下心疼。
李氏心里叹了口气,想起儿子媳妇来,若是能一家人在一块,那日子该多和美。
曹在京城,此刻也正想到母亲。
今日是十月初四,是李鼎向富察家下聘之日。原本两家春日约定地婚期是腊月,是要等十一月下聘的。不过因现下宫里老太妃不康健,怕赶上国孝延误了喜事,两家就把纳彩与迎娶的日子具都提前。
李鼎父兄虽不在京城,但是不少亲戚在此。为了采纳下聘之事,李鼎请了叔父候补知府姜焯、姻亲礼部主事孙珏帮着操办。曹身为表弟,也收到了帖子,过来帮衬。
曹还是第一次见姜氏族人,见对方只是淡淡的,便也没怎么往前凑合。
因前些日子,京里正闹腾的〃养子案〃,所以曹对李家的情形倒是比先前晓得的多些。
当年八旗入关时,不少旗人俘虏关里地百姓兵丁为养子。几辈子传下来,这主家与分家有时候就要闹腾。主家子孙只说对方是家奴,否认其养子身份,想要借此侵吞其家产。当然,也有原本为家奴的,后来发达了,见主家凋零,便冒为养子,去占主家的名分与家产。
因勒诈不成,便称对方为祖父家奴,借以控告想要老去好处地旗人不在少数。
九月底时,京里便又闹腾起这么个案子,不晓得怎么闹到御前,引得康熙大怒。
康熙最是厌恶这等贪婪小人,便叫六部九卿合议。
因其中涉及不少朝廷内外的官员,六部九卿也不敢轻忽,最后拿出的章程是各大五十大板。
这些实为恶劣不肖之徒,不遵法度,捏应使该部指名题参。〃有职者革职,无职者枷号两个月,鞭一百。如有勒诈款迹,审实,照讹诈律处分,著为定例〃。
同时,养子分居开户后,养子之子孙或冒称近族兄弟,反肆欺凌及争告家产者,亦著严行禁止。
李煦其父李士桢本姓姜,是昌邑望族,后在八旗入关时,被正白旗包衣佐领李西泉掠为继子,改姓李。
因被掠改姓不是什么体面事,因此鲜少有人提起,曹并不知晓此事。
如今,他却是颇为感悟,多少有些理解外祖母高氏为何感激文氏老太君与李煦的收留照应。
曹地外祖父是李士桢堂弟李月桂,所起来,他与李煦这支并无血亲。
这些乱七八糟地关系想得曹头疼,虽然没有血缘地牵系,但是凭着李煦对寡婶堂妹多年的照看情分,实是比有血缘地亲戚更令高太君与李氏感动。
第九卷 谒金门 第三百四十四章 溯源(中)
西城东南角,绒线胡同,董鄂府,内院佛堂。
觉罗氏看着面容慈悲的菩萨,心里叹了口气。昨日圣寿节,她巴巴地进宫去给太后老佛爷请安,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