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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漂亮朋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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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报馆财务在他的一再央求下,终于同意每天给他五法郎。不过这钱仅够他当天的饭食开销,不可能拿来还那六十法郎。 
  此外,克洛蒂尔德这时又故态复萌,每次见面,总要让杜洛瓦于晚间带着她去巴黎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转上一圈,而且每次出游归来,杜洛瓦仍会在什么地方——一次是在鞋靴里,一次是在表盒里——发现一枚金币,他对于此事,现在也就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克洛蒂尔德的一些欲望,他目前既然没有能力满足,那么让她自己拿出钱来支付所需开销,使之得以遂愿,岂非顺理成章? 
  再说,他收到的这一枚枚金币,每次都记了帐的。有朝一日,定会如数奉还。 
  一天晚上,德·马莱尔夫人对他说: 
  “你相信吗?‘风流牧羊女娱乐场’我还一次也没去过。你愿今天带我去看看吗?” 
  杜洛瓦没有马上答应,因为他担心会在那里撞见妓女拉歇尔。但他转而又想: 
  “怕什么,不管怎样,我还没有结婚。即使让她撞见,她还能不明白?因此不会同我说话的。况且我们当然坐的是包厢。” 
  他决定带德·马莱尔夫人前往,还有一层理由:作为报馆的记者,他可以不花一个子儿而入坐包厢,正可趁此机会装着请她一次,也算是还她一点情。 
  到达娱乐场门口,他让德·马莱尔夫人在车内等他,自己先去窗口取票,免得让她看见票是免费赠送的。拿到票后,他回到车旁接她,两人于是从向他们躬身致意的检票员身旁走了进去。 
  过道里挤满了人,既有东游西逛的男士,也有寻机觅客的姑娘。他们好不容易才穿过这熙熙攘接的人群,走进那小小的包厢。他们的位置正处于坐满了观众的正厅前座同人来人往的走廊之间。 
  然而德·马莱尔夫人并没有专心致志地看戏,她所关注的是身后那些走来走去的妓女,不时转过身去看着她们,很想用手摸摸她们的肌肤,她们的胸衣,脸蛋和头发,看她们究竟有何与众不同。 
  她突然向杜洛瓦说道: 
  “有个长着棕色头发的胖女人总在看着我们,刚才像是要走过来同我们说话。你有没有注意到?” 
  杜洛瓦答道: 
  “没有。你一定弄错了。” 
  事实上,德·马莱尔夫人说的这个女人,他早已发现。此人就是拉歇尔,她此刻正带着愤怒的目光,嘴里骂骂咧咧,在他们身边徘徊不去。 
  杜洛瓦不但已看见她,而且刚才穿过人群时正同她擦肩而过。她当时压低嗓音向他说了声“你好”,并向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我看出来了。”然而杜洛瓦因怕被德·马莱尔夫人识破行藏,对她的这份好意并未领情,只是昂着头,脸上露出傲慢的神色,毫无表示地走了过去。一见此情,已经妒火中烧的拉歇尔,随即跟了上来,再次和他擦肩而过,并提高嗓音,向他喊了一声: 
  “你好,乔治。” 
  不想杜洛瓦仍旧未予答理。拉歇尔于是把心一横,定要他认出她来,向她打声招呼不可。她三番五次来到包厢后边,打算待机而动。 
  见德·马莱尔夫人在看着她,她毅然走上去,以指尖碰了碰杜洛瓦的肩头,说道: 
  “你好,近来怎样?” 
  杜洛瓦依然头也不回,一点表示也没有。 
  她便又说道: 
  “怎么啦?这才过了几天,你竟装聋作哑起来了?” 
  杜洛瓦一脸的鄙视,仍是一句话没有,仿佛同这种女人哪怕只要说上一句话也会有损自己的身份。 
  拉歇尔忽然发出一阵狂笑,说道: 
  “你难道真的变成哑吧了?是不是这位夫人把你的舌头给咬掉了?” 
  杜洛瓦勃然大怒,声色俱厉地说道: 
  “谁让你来这儿贫嘴恶舌啦?滚开,否则我可要叫人把你抓起来。” 
  拉歇尔怒目而视,胸脯气得一起一伏,随即破口大骂起来: 
  “啊,原来你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去你的吧,你这白披了一张人皮的东西!你既然有脸同一个女人睡过觉,见到面至少总该打个招呼。总不能因为现在又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今天见到我便像是压根儿不认识似的。刚才同你相遇,你只要有一点稍稍的表示,我是不会让你难堪的。可你倒好,倒在我面前摆起谱来了。咱们走着瞧,看老娘会怎么来伺候你!真是岂有此理,见到面连个招呼也不愿打……” 
  要不是德·马莱尔夫人此时忽然打开包厢的门,一下冲了出去,穿过人群,没命地向大门外跑去,她还会没完没了地骂下去。 
  杜洛瓦也冲出包厢,跟在德·马莱尔夫人后面追了过去。 
  拉歇尔见他们既已逃走,便带着几分得意,煞有介事地喊道: 
  “快抓住她,抓住她,她把我的情人拐走了!” 
  围观者发出一阵哄笑。出于取笑逗乐,有两个男子甚至一把抓住德·马莱尔夫人,一面想把她带走,一面吻她的脸蛋。疾步追上来的杜洛瓦,使出全身力气把她抢了过来。拉着她向外奔去。 
  到了娱乐场门外,德·马莱尔夫人见那里正停着一辆空的出租马车,便纵身钻了进去。杜洛瓦也跟着上了车。车夫这时问道: 
  “上哪儿,先生?” 
  杜洛瓦没好气地答道: 
  “随你的便。” 
  马车摇摇晃晃,慢腾腾地向前走着。精神上受到剧烈刺激的克洛蒂尔德,以手捂着脸,胸中憋着的一股气尚未透过来。杜洛瓦焦急地坐在一边,不知说什么好。后来,听她终于哭出了声,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我说,克洛,我亲爱的克洛,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错……这个女人……我是很久以前认识的……” 
  克洛蒂尔德此时的心境,正与一个沉溺于爱河,忽而发现被对方欺骗的女人相仿。她猛的放下捂着脸的双手,上气不接下气,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啊,你这个无赖……无赖……十足的无赖……我简直不敢相信……真是丢尽了人……啊,上帝……这是多么大的羞辱!……” 
  经过一通发泄,她的神志已逐渐清醒,不但要说的话多了起来,火气也越来越大了: 
  “你去找她,用的是我的钱,是不是?我的钱让你拿去…… 
  却给了这个娼妇……啊,你这个混帐东西!……” 
  她停了片刻,似乎想找出更严厉的话语,但未找到,随后突然挺起身啐了一口,骂道: 
  “啊!……你这猪狗不如的下流坯……拿我的钱去同她睡觉……你这没有人性的东西……”。 
  更恶毒的话语,她是再也想不出来了,只得又重复了两遍: 
  “猪狗不如的下流坯……下流!……” 
  接着,她突然探身车外,抓住车夫的衣袖喊道: 
  “停车!” 
  随后,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杜洛瓦也想跟着跳下,但她大喊一声: 
  “不许下来!” 
  喊声是那样响,过路行人立即围了上来。杜洛瓦怕把事情闹大,终于没有敢动。 
  德·马莱尔夫人从衣兜里拿出钱包,就着路灯在里面翻了翻,然后递给车夫两个半法郎,由于愤怒,声音是颤抖的: 
  “给……这是你的车钱……还是我来付了吧……请把这个混蛋送到巴蒂尼奥尔区的布尔索街。”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欢笑。一个男子跟着喊了一句: 
  “小妞儿,好样的!” 
  另一个站在车边的年轻好事者,把头伸进敞开的车窗,尖着嗓子向杜洛瓦喊道: 
  “晚安,小心肝儿!” 
  马车开始启动,车后传来一阵哄笑。 
    
   
    
  
 
 
 
 
 
 
 
 
 第六章

    

  乔治·杜洛瓦第二天醒来,心里沉甸甸的。 
  他慢腾腾地穿好衣服,在窗前坐了下来,不觉陷入沉思。 
  他感到周身疼痛,仿佛头天挨了一顿棍棒。 
  想来想去,他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设法先弄点钱来还德·马莱尔夫人,于是到了弗雷斯蒂埃家。 
  弗雷斯蒂埃正坐在书房的壁炉前烤火,见他进来,劈面向他问道: 
  “今天为何起得这样早?” 
  “有点急事儿。我欠了一笔债,这关系到我的名声。” 
  “是吗?在赌场欠下的?” 
  杜洛瓦犹豫了一下,最后答道: 
  “是的。” 
  “数目大吗?” 
  “五百法郎!” 
  实际上,他只欠德·马莱尔夫人二百八十法郎。 
  弗雷斯蒂埃哪里相信?随即问道: 
  “是欠了谁的呀?” 
  杜洛瓦一时语塞,半晌回道: 
  “……一位名叫……德·卡勒维尔的先生。” 
  “是吗?他住在何处?” 
  “住在……住在……” 
  弗雷斯蒂埃哈哈大笑: 
  “住在一条名叫‘胡编乱造’的街上吧,是不是?亲爱的,不要蒙我,我认识这位先生。你既然辛苦一趟,二十法郎倒还可以借给你,多了没有,你看行吗?” 
  杜洛瓦只得收下他递过来的一枚金币。 
  随后,他挨家挨户,到所有熟人家求了一遍,到下午五点,总算借到八十法郎。 
  可是仍缺二百法郎。他一横心,决定还是把借来的钱姑且留下,一边喃喃自语道: 
  “算了,我犯不着为还这臭婊子的钱而如此焦急,反正以后有钱还她就是了。” 
  此后半个月,他省吃俭用,过着清心寡欲、很有规律的生活,坚定的决心始终未曾动摇。不想好景不长,很快便故态复萌,又对女人害起相思病来了。他觉得自己离了女人好似已有许多年,如今一见到女人就像在海上漂泊已久而重返陆地的水手一样,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这样,他在一天晚上,又到了“风流牧羊女娱乐场”,希望能在此见到拉歇尔。果然,他一进去,便瞥见了她。原因很简单,拉歇尔很少离开此地。 
  他伸出手,微笑着向她走了过去。拉歇尔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 
  “你还来找我干吗?” 
  杜洛瓦脸上堆出笑来: 
  “得了,别耍小孩脾气了。” 
  拉歇尔转身就走,走前甩下一句: 
  “像你这种厉害家伙,咱斗不起躲得起。” 
  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杜洛瓦听了,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得悻悻而归。 
  这期间,病秧子弗雷斯蒂埃成天咳嗽不止,身体状况如今是越来越糟了。虽然如此,他对杜洛瓦却很苛刻,在报馆里天天给他支派烦人的差事,使他不得安闲。一天,他因心情烦躁,又刚狠狠地咳了一阵,见杜洛瓦未将他索要的消息弄来,顿时火冒三丈: 
  “他妈的,没有想到你竟笨得出奇!” 
  杜洛瓦真想走过去给他一耳光,但他还是压住胸中的怒火走开了,然而心里却嘀咕道: 
  “别狂,我总有一天会爬到你头上去。” 
  说着,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老兄,等着瞧吧,我可要让你戴上绿帽子。” 
  他为自己能想出这个主意不禁有点洋洋自得,于是搓着手,往外走去。 
  说干就干。第二天,他便行动了起来:特意去拜访了一下弗雷斯蒂埃夫人,先探听一下虚实。 
  进入房间时,弗雷斯蒂埃夫人正半躺在一张长沙发上看书。 
  她身子动也没动,只是侧过头,将手伸给他: 
  “你好,漂亮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杜洛瓦觉着像是挨了一记耳光: 
  “你为何这样叫我?” 
  弗雷斯蒂埃夫人笑道: 
  “前不久见到德·马莱尔夫人,才知道她家里都这样叫你。” 
  一听到她谈起德·马莱尔夫人,杜洛瓦心头不觉一阵紧张。不过见她始终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他也就很快镇定了下来。再说,他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弗雷斯蒂埃夫人这时又开口道: 
  “你把她惯坏了。至于我,一年之中也难得有个人,会想来看看我。” 
  杜洛瓦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带着一种新奇,将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如同一位收藏家在鉴赏一件古玩。她生着一头柔软而又温馨的金发,肌肤洁白而又细腻,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尤物。 
  杜洛瓦心里想: 
  “同那一位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于她,杜洛瓦认为自己必会成功,宛如摘树上的果子一样,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没来看你,是觉得这样会好些。” 
  弗雷斯蒂埃夫人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说?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知道吗?我已经爱上了你……不过还不太深……我不想让自己完全坠入……” 
  弗雷斯蒂埃夫人反应一般,既没有深深的惊异,也没有不悦之感,更没有芳心遂愿的得意媚态。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啊,你要来看我,就尽管来好了。不过任何人对我的爱,都不会长久。” 
  杜洛瓦怔怔地看着她,使他感到惊讶的与其说是这番话,不如说是那沉着的腔调,他随即问道: 
  “何以见得?” 
  “因为这完全是徒劳,其中道理,你很快就会明白。要是你早点说出自己的担心,我不但会打消你的顾虑,而且会让你放心大胆地常来。” 
  杜洛瓦不禁伤感起来,叹道: 
  “这样说来,感情难道可以随意控制?” 
  弗雷斯蒂埃夫人转过身,向他说道: 
  “亲爱的朋友,对我来说,一个钟情的男子将无异于行尸走肉。他会变得愚不可及,岂止愚蠢,甚至会非常危险。凡对我因萌发恋情而爱着我或有此表示的人,我同他们一律断绝密切往来。因为首先,我讨厌他们;其次,我觉得他们很像是随时会发作的疯狗而对他们心存疑虑。因此我在感情上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他们彻底‘病愈’。此点请务必铭记于怀。我很清楚,爱情在你们男人看来不过是一种欲念的表现,而我却不这样看,我认为爱情是一种……心灵的结合,男人们是不信这一套的。对于爱情,你们男人的理解仅限于表面,而我看到的却是实质。请……把目光转过来对着我。”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平静而冷漠。接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听清楚,我永远不会做你的情妇。如果你死抱住自己的想法不放,到头来不仅是一场空,甚至会对你造成有害后果。好了……话既然已经说开……我们仍可成为两个好友,两个名副其实,没有任何杂念的好友,你觉得如何?” 
  杜洛瓦意识到,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毫无挽回的余地,任何努力都将劳而无功。他因而立即果断地拿定了主意,就按她的意思办。为自己能结交这样一位异性知己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他将双手向她伸了过去: 
  “夫人,从今而后,我将一切按你的意愿行事。” 
  弗雷斯蒂埃夫人从话音中感到,他这是由衷之言,于是将两手也向他伸了过去。 
  杜洛瓦在她的两只手上分别吻了吻,然后抬起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唉呀!我要是早结识一位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会多么高兴地娶她为妻!” 
  这触动心扉的恭维话语是所有女人都爱听的,弗雷斯蒂埃夫人也不例外。这一回,她倒是感动了,因此迅速地向杜洛瓦瞥了一眼,这目光既充满感激,又令人魂不守舍。 
  随后,见杜洛瓦未能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她也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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