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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观音菩萨传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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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叶退朝之后,回到府第,挑选了五十名勇武精壮的兵士,预备下清水粮食,一应篷帐,各个乘了骆驼,收拾妥当,即刻启程,一路东行,去寻须弥山头的宝物。
  这一队人马,在广漠中一路行去,端的是十分艰难,万般困苦。正是:
  有心医宝额,去访白莲花。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七回    须弥山迦叶寻莲 兴林国贾后受病


  话说迦叶准备了一切,带了五十名从人,各个乘着骆驼,马上出发,取道向须弥山而来。一路上不是广漠砂碛,便是幽壑深林,十分不易行走。 日间赶路,夜间就在旷野搭了篷帐休息。常常数十里之内,不见人烟羊犬,就是水草也不易得到,幸而骆驼能耐得饥渴,否则就更感困难哩!  
  如此晓行夜宿,一连半月有余,方才看得清须弥山各峰的雪顶。你道为何峰峰都是雪顶?原来须弥的山峰,高可接天,上面的气候实在寒冷不过,就在盛暑之时,也比了平地的冬天要冷上两倍。故冬令下了雪,积将起来,永远没有融化的机会,因此山顶就成了一白无垠,远远地望上去,好象有许多白头老人,参差并立着一般,别是一种奇观。
  这一队人既然近了须弥山,一个个都非常欢喜,进行也更是迅速。如此不止一日,巳到了须弥山的北麓。可是在团近十里之内,却找不到一个部落,却又不知道三五十个高峰之中,哪一座是雪莲峰,真弄得信都没有问处。天色又是不早,势难走,于是迦叶带着这一队从人,拣了个僻静所在,搭下篷帐,权且歇宿一宵,预备到了第二天再行设法寻访。
  大家饱餐一顿,各就篷帐休息。迦叶有事在心,兀自不能入睡,翻来复去,好生不自在。于是便披了一件长毛大氅,佩了一口长剑,独自走出帐外,观赏这须弥山下的夜景。
  他一个人走到树林边,只觉得月暗风高,刺人肌骨。举目远望,只见黑越的长林,在昏沉的月光中摇摆,反是山顶上面,积雪被月光一映,发出耀耀的银光,极为灿烂。迦叶挨着一峰一峰地看去,甚觉有兴。看到居中一峰上,忽觉得光彩有异,心上就是一动,暗忖,这一座峰莫非就是雪莲峰!那异光莫非就是我们欲彩的莲花吧?
  他怀了此念,便聚精会神地观看,果见有一朵钵盂大的白莲,亭亭地立在积雪里面,奇光果就从莲花上射出。这一喜非同小可,一口气奔回篷帐中,唤醒了一班从人,领着一同出帐观看。那些人都是俗眼凡夫,何曾见过这种奇珍?故一见之下,都欢喜得手舞足蹈,不知不觉地脱口欢呼起来。只大家这么一阵欢呼之下,就惊动了那莲花,竟渐渐地隐到雪中去了。
  迦叶才知此物果然是闯声而隐的。当下大家只好回帐安睡,预备第二天再看他一个清楚。
  不料它再不出来,一连三五夜不见影响。迦叶知道等也无益,好得今番是奉命来探有无的,如今既有了着落,又大家都看见的,也可以复得命了,于是整队由原路回去。
  如此一来一往,前后共历三个多月。不料回到兴林国都,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迦叶着实惊骇!原来妙庄王后,宝德国母,竟在一月之前逝世,此时举国都哀痛异常。迦叶屈指一计筹,-国母辞世的日子,正是自己在须弥山前发现宝莲的时候,暗中不觉有些奇怪,以为如此凑巧,这里边定有什么因缘,决非偶然之事。  
  当下他安顿好了从人,便径自入朝复命,把沿途险阻以及发现雪中自莲的详细情形,从头说了一遍。妙庄王在王后新丧之时,心中沉闷不乐,如今听说雪莲有了着落,更增了许多惊悔,勉强向迦叶慰劳了一番,竟悒悒回宫。
  论情理,雪莲有了着落,正是一件很可喜的事,他正该喜悦,为何反而惊悔呢?他惊些什么,悔些什么呢?
  原来,他惊的是世间果有这一晶的莲花,楼那富律的话并非虚假,足见他是个高人;悔的是不该一时胡涂,非但不信楼那富律的金玉良盲,反而将他幽囚受苦,终于被他脱身逃跑了。要不然,非但雪莲可以求到,就是其余的事,也不难靠他指点而解决。如今一切都没有希望,叫他如何不惊悔呢?
  慢来!那位楼那富律不是仅予软禁,还优于款待,以待迦叶的回报么?怎么说是幽囚受苦与脱身逃遁呢?这里边却另有一个原因,待我慢慢讲来。
  原来,自从迦叶动身之后,楼那富律在初本来软禁在一个花园里,行动很是自由,一切供应也很周到,只不放他走出园门罢了。
  隔了没有几天,那位宝德后忽然生起病来。起初不过感到精神欠缺,终日沉睡,但是喊醒了时,却也清清楚楚,并没有什么病状,只是不喜和人谈话,一不谈话,立刻就睡去。妙庄王向她问时,也说没有什么痛苦。
  妙庄王不免有些奇怪,为了谨慎起见,即召御医替她诊治。那御医诊察之下,连连摇头,说是“六脉全无,不知何病,无从下药”。妙庄王听了,怎不着急?一连召了好几个医生,却都是一般说法,大家束手无策。
  妙庄王急召众大臣商议此事,阿那罗奏道:“前天那个楼那富律,他不是说过在多宝山采药研医的话么?我看此人倒有点来历,也许有奇才异能。现软禁在废园之中,何不将他唤来一问?或者他倒会得治此奇病。”
  妙庄王也很以为然,即命人去将楼那富律唤到,问起此病,他说要诊了脉再讲。于是便命内侍带去诊了宝德后,经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方才回到外面。  
  妙庄王一见,急问:“如何,如何?你可会医得此病?”
  楼那富律摇着头答道:“不行了,不行了!六脉全无,这就是魂升魄降之兆。草民在初按的时候,也当是六脉全绝,但照例就不会生存着,很觉奇怪!后来仔细一按,却原来六脉还有游丝般的-缕,隐伏着若断若续,所以还不至于马上就升天。可是神魄已经离了躯体,至多不过七天的寿命。这大概是前孽未满,还要受几天牀席之灾,才得咽气哩!”
  妙庄王听了,心上好似油煎的一般,含着两眶眼泪说道:“你且莫讲这些无益之话;我只问你,此病毕竟何从而起?现在可有什么医治的方法?快快说来,好救王后的性命。”
  楼那富律摇头叹息道:“不行,不行!若要医此病,除非佛祖家中药,老君炉内丹,或者可以重生魂魄,得庆重生。若要靠凡间的医药,却是无能为力的了。我王不必再存着万一的希望,还是快些替她预备后事吧!
  至于此病的起因,却非三天两天之事,说来很长,待草民从头说来。人生入世,到了智识开时,就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感于内;色、声、香、味、触、法六贼诱于外,把一片混然凝聚的精气神,扰乱得分崩离析,不能相驭。故人生短如一场春梦,上寿也不过百年,到得精气神完全散失时,就不免长眠不起。
  况且国母生长富贵,在表面上看来,自然条件都比常人好。可是这七情六贼的侵袭,也比了常人来得凶;精气神的崩离,也格外来得快。平日间妄自杀生,以充口腹,造下许多恶业,才有这许多日子的牀席之灾,只待业满,便自然咽气了。若问这个病名,就叫做七情六欲之症,是无药可救的。”
  妙庄王听了楼那富律这一番言辞,不觉大怒道:“你不会治此奇症,倒也罢了。如何却编造出此等话来,自掩庸陋、侮辱国母,还当了得?左右,与我将这厉口的贼,绑去斩了,看他还敢胡说广
  当下两旁武士一声答应,便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楼那富律五花大绑,捆个结实,簇拥着向殿外走。刽子手已亮出晶光耀目、寒气逼人的钢刀,只待行刑。楼那富律的性命,正在千钩一发之时,殿上忽闪出一个人,在妙庄王前替他乞免。正是:
  良言招祸至,险上断头台。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八回    留偈语暗藏后事 感死生了悟禅机


  话说众武士绑了楼那富律,正待推下殿去斩首,忽见班中闪出阿那罗匍匐案前奏道:“臣愿我王暂息雷霆之怒,听臣一言!楼那富律此人,胡言乱道,罪固应诛。但现在国母得此奇病,尚未得个治法,反在此时杀人,似乎有点不吉,何苦自讨忏钝?依臣愚见,倒不如权且赦了他,别商救治的方法。”
  妙庄王道:“既然老卿家替他讨情,都看你的分上饶了他。但是,死罪可恕,活罪难饶,给我推回来,重打二百大棒,然后发到死囚牢里受罪。”
  阿那罗几句话,总算救下了他一条性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归班侍立。众武士将楼那富律松了绑,按倒在地,结实地打了二百大棒,押下殿去,送到死囚牢里,钉上镣铐,穿上铁练,让去受罪。
  不料到第六天的夜间,狱官查监到楼那富律所坐的地方,不觉大吃一惊!哪里还有他的踪迹,只见那镣铐铁练都折毁了抛在地上,坐板上放着一张纸条儿,写着四句歌偈道:
  妙法从来净六根, 善缘终可化元真,
  观空观色都无觉, 音若能闻总去寻。
  狱官便传齐一班牢役军头前来询问,都说收号之时,明明将他加锁在总练上,因为他是个重犯,还另用练子穿了头发,将他吊定。如今门不开,户不启,如何会逃走呢?于是大家点起灯球火把,合监搜寻,连阶石缝中也寻到,哪里有个影踪?
  狱官因为职责所在,不敢怠慢,急忙去禀告提刑大臣。提刑大臣拿了那纸条儿,连夜入朝启奏。
  妙庄王因宝德后病已垂危,正集群臣在殿上商议后事,闻得此报,不觉大怒!正欲将提刑大臣斥革,狱官斩首,以正疏忽之罪。一面派官府军兵,四出搜寻,务必捉回楼那富律正罪。
  他心中这么想,话却还没有出口,忽见一个宫女,踉跄上殿,伏地奏称:“王后已于顷间升天了!”
  妙庄王一听此话,Jb中十分悲伤,两泪直流,就再没有心情去问楼那富律的事,霍地立起身来,直奔寝宫而去。
  原来宝德后自从那一天诸医束手之后,虽由大家定了一张滋补的药方配给她吃,但是终究象浇在石头上一般,丝毫不发生效力,却越显得力疲神瞀的神情,一天不是一天,直到九月十九这一天晚上,竟伸伸腿,瞪瞪眼,与世长辞了。
  当时妙庄王心悲意乱,--切事物统由各大臣治理,忙乱一场,不在话下。那楼那富律失踪-件事,自然也不追究。
  过了几天,妙庄王忽然想起楼那富律留下的那首歌偈,取来读之再四,终觉得可解不可解之间,有些玄妙莫测:那四句却是并行横写的,无意之间,忽悟到是藏头隐语。第一、第二两句的头上,明明嵌着三公主的芳名“妙善”二字,三、四两句的头上,却是观音二字,又不得一个解释。他想:“观是用眼的,声音只可用耳去听,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二字如何连用在-起呢?”  
  妙庄王对于这四句偈语,虽得不到确当的解释,但心中却知道楼那富律此人,决非寻常之辈,故能脱了锁械,如神龙般地破空而去。可是他既然脱逃了,总不见得会重新回来,想他也是没用,只索放过了此念。
  我在此且将这边之事,暂时搁过,再来谈谈宫中那位妙善三公主。她自从跌伤病愈之后,宝德后对于她的行动异常注意,闲常不放她往外边游玩,就是到园中去,也得命三五个宫女相伴,不准再做救蝉葬蚁的勾当,如发现此等情事,不加阻止,闯出祸来,要将作伴的宫女处以极刑。妙善是心地最软不过的,经这么一来,她生怕因自己的行动,害他人受苦,增加罪戾,故改变了不少。她因此也不愿常到外边去走动,终日地在宫中习静观书,闲时便和两个姐姐下奕抚琴,消遣寂寞,一向安然无事。
  万不料快快乐乐过着安逸日子,宝德后会生起奇病来的。
  其实妙善公主年纪虽只有七岁,但夙根甚深,天性独厚,一见母病,心上就焦虑万分,终日求神问卜吁地呼天,愿折自己的寿算,以延母亲的寿命。但是宝德后大限已尽,任你如何求祷,终于一些儿应验也没有,三位公主日夜侍奉汤药,陪伴着时刻不离,直到她弥留之际:
  宝德后握了妙善公主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儿啊!为娘的等不到你长成,半途抛撇了你,是多么伤心啊!为娘的死后,你须善事父王,不要再使那平日执拗的脾气,使你父王多增伤感!”说到这里,便哽咽着不能成声。
  妙善公主听了此话,正如万箭穿心,忍和庄两股热泪直淌下来,忽然眼前一暗,晕倒在地。宝德王后且就在这一霎间,长辞人世了!  
  当时大家将妙善公主唤醒过,不免悲伤痛哭。在许多人里面,除了妙庄王以外,要算妙善公主哀毁最甚。她在哀毁之中,却又了悟了一片禅机。她想,母亲生我育我,辛辛苦苦,一直把我抚养到这般大,恩深德重,如今丝毫没有报得,她已弃我而去。这深重的罪孽,如何可以消得呢?
  她灵机一动,想起了慈悲的佛祖。她想,佛法能超越三界十方,救度一切苦厄,使同登乐土,最具神通。如今欲报答慈母深思和忏自己的罪孽,只有向这一条路上去求。她存了此心,便发愿修行,舍身佛门。在当时,却也并不将己意告人,惟终日诵经礼佛,把长日光阴,都消磨在经卷里面。
  可巧她有个寡姨,也是个虔诚奉佛之人,现在宫中做她的保姆,二人聚在一起,端钓是水乳交融,有了伴侣,越感到清修之趣。
  但是妙音、妙元二人,看了她们的行径,老大的不以为然,背地里自然不免笑她们痴顽,“生在王宫之中,大富大贵,却有了福不要享,反作此空心之想,岂不令人齿冷?”有时也在妙庄王面前絮聒着。  
  在初,妙庄王心烦虑乱,也没有闲心绪去问这些细事,以为这一种也是消遣方法,倒可免再去救蝉葬蚁,闹出意外危险,只索由她。但并没想到这位妙善公主却早巳舍身佛门,发愿修持到底了。
  世上任便什么事,大半由心理所幻成,现出种种不同的境界来,这就所谓境由心造是了。别的且不必讲,单就我们做梦来谈谈。一定在做梦以前,心中有了一种理想,然后熟睡之后,这种理想就在梦中实现,梦境万无出于理想之外的。
  当时妙善公主信心既坚,故心目中常盘旋着西方佛祖,以及将来功行圆满,超凡入圣之后,如何救苦度劫,使世人同登樱乐!她常常有着这种观念,不免造出一种境界来丁。
  那一天,她躺在牀上似睡非睡,蒙眬之间,忽觉满屋三间大放光明。光明之中涌现出佛祖庄严宝相:丈六金身,顶上舍利放光,脚下莲花遮地。妙善见了,便倒身下拜,请求佛祖指点迷津。
  佛祖道:“尘劫未消,苦难未受,如何使得成道?只是能够坚心耐苦,修持下去,心境自能逐渐朗澈,到得净如明镜时,一切都能了悟。”  
  妙善又问成道的日期,佛祖道:“早哩,早哩!只待你取得须弥山上白莲花,有人送你白玉净水瓶,那才是你成道之时。
  记着,记着!我佛去也。
  说罢这几句话,就觉金光收敛,眼前万象都灭,依旧蒙蒙眬眬地睡在牀上,何曾有什么佛祖?这明明是黄粱一梦,可是在妙善却以为刚才的确是佛祖显化,特来点化自己的,信心更是坚决。正是:
  妙境由心造,黄粱转眼醒。
  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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