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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美人赠我暗妖娆 作者:时无两(晋江完结)-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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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折子常常是到了后半夜,然后他便脱衣上床,不知疲倦地要她,要她,清晨还能神采奕奕地去上早朝。
  
  他不与她多说话,最多是清晨离开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呢喃一句“再睡会儿”,而她总是倦极,无法应答,唔一声,翻身睡去,醒来时总是晌午了。
  
  正拥着锦被发呆,昭儿已经捧了脸盆进来,为她梳洗,上妆,主仆俩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磨蹭,便总是到了下午。
  
  “主子,吴美人求见。”
  
  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进来通报,他极聪明伶俐,嘴巴也甜,因为锦霓一直没有正式的封号,他便率先叫起了一句模棱两可的“主子”,澜濯宫上上下下的人,总算也都不用再愁称呼的问题。
  
  锦霓正照着镜子,给自己插一根玉簪,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声,这心底一缩,手跟着一抖,没拿稳也不怎么,那嵌着猫眼儿的翠玉簪子便落在地上,脆响一声,碎成两半。
  
  “呀,都是你个笨奴才,惊到主子了,讨打!”
  
  昭儿斜了一眼小太监,赶忙去捡起,脸上堆上一片惊惧,“可惜了这簪子,倒是主子最喜欢的……”
  
  锦霓瞄了一眼那两截的玉,淡淡道:“也说不上喜欢,便只是近来新鲜吧。你去妆台上那盒子里,拣个大小适中的金饰,赶明儿融了,把它镶上,自己留着吧。金包玉,有福气。”
  
  说罢,她站起来,嘴边扬起惨淡一笑,裙裾逶迤在地,独自向外间走去,只留下一脸惨白的小太监和傻愣着的昭儿。
  
  吴美人,其父是武将,吴氏一族,便是当日对第五鹤出兵无往城,最为拥护的一派,不是么。
  
  绕过山水屏风,小太监在前面打起水晶珠帘,却见那不请自来的吴美人,正端坐在主位的牡丹椅上,身后站着两个横眉冷目的丫鬟。
  
  锦霓见她正摆弄着桌上的珠花盆景,也不恼怒,自捡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吩咐昭儿看茶。
  
  吴美人年纪轻,人又生得珠圆玉润一些,她本是挟着怒气来的,这会儿便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汗来。
  
  “听说,皇上最近子,都宿在你这了?”
  
  吴美人咬着嘴唇,柳眉微挑,哼了一声,“到底是不知廉耻的乡下村妇,连行礼的规矩都不懂?”
  
  昭儿正在上茶,闻言手上一顿,回嘴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我家主子……”
  
  不等她说完,那吴美人身后的一个身材丰腴的丫头,便一闪身走近来,上去便推了昭儿一把,口中教训着:“这是哪一家的奴才,这般不懂规矩……”
  
  昭儿双手奉茶,来不及躲闪,冷不防被那大丫头推搡在地,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锦霓端坐在位置上,正掀开碗盖儿,徐徐吹了一口,那眉眼被热气一熏,似乎都跟着淡了。
  
  昭儿倒在地上,手被那热水一溅,登时起了一溜儿水泡儿,钻心地疼。
  
  “昭儿,”锦霓见那茶水太烫,便重又置在桌上,一扬手,手指着殿门方向,“去看看,那匾额上写的是什么?”
  
  昭儿愣了,还能是什么,可她不知自己主子要做什么,还是挣扎着起身,低低道:“可不就是‘澜濯宫’,主子的宫……”
  
  锦霓抿嘴儿,却是对吴美人看也不看,悠然道:“是啊,是澜濯宫,你是这宫里除我以外,说话最算的。如今有奴才在这耍泼胡闹,你这丫头却好没眼力,难道还要娘娘亲自教训?去,你手上有力,粗活做惯了,莫要脏了吴娘娘的手,狠狠替娘娘甩那贱逼几十个耳刮子,娘娘还要赏你呢!”
  
  昭儿反应过来,忍住笑,上前一步,“是,主子!”
  
  说罢,她仗着个子小,身子一动,便转悠到那丰腴丫头前,手臂抡圆了,“啪啪”就是六七个耳光。
  
  这前前后后不过眨眼功夫,不管是吴美人还是她后面的两个丫头,任谁也没反应过来,生生看着那丫头挨打。
  
  昭儿倒是见好就收,待吴美人反应过来,赶紧一闪身,回到锦霓身边。
  
  吴美人大怒,她高耸的胸脯便不断起伏着,雪白的脸颊涨红起来,一指锦霓道:“你这个!你……”
  
  不等说完,她“哎呦”一声,双手捂住下腹,弯下腰,说不下去。
  
  锦霓冷冷,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只是心里加倍小心起来,心道这后宫的女子,果然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做。
  
  吴美人的丫头赶紧搀起她,方才那个挨打的,更是忿忿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家主子可是怀有龙胎,若是动了胎气,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似惊雷乍起,锦霓眉一挑,龙胎?第五鹤的孩子?
  
  呵,原来他都有妃子怀孕了,他要当爹了?
  
  冷笑一声,她站起身,懒懒道:“既然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是小心点吧,莫要带着你那颗龙珠子到处跑,小心扎了某些人的眼……”
  
  说罢,她便一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起身回房。
  
  昭儿觑了那主仆三人一眼,心里总是咯着不舒服,抬脚跟上。
  
  自从上次巫师作法,锦霓得以清醒后,第五鹤便愈加信奉起这宗教巫术,经那巫师卜算,说是宫殿重修,原本的戾气便要尽早驱除,便定在今夜驱邪。
  
  夜色初染,殿前栽种的玉兰花轻吐芬芳,微风阵阵,那缭绕的香气便传进殿里,和熏香混杂,叫人心神安宁。
  
  锦霓立在整面的檀木铜镜前,一袭合身的杏色云纹轻纱宫装,下着粉霞藕丝绡纱裙,长发挽起,梳成迎春飞髻,斜插一只金丝步摇,三串赤色珠子叮当作响,依次是石榴石、芙蓉石、碧桃石。
  
  她多日未曾出去走走,整日便是睡觉看书,脸色异常苍白,多亏了那蔷薇色的胭脂上妆,用来遮掩憔悴。
  
  昭儿替她罩上抽丝的同色披风,低声笑道:“我家主子可真是风华绝代,您看那吴美人的脸子,临走时甩得那叫一个长……”
  
  后宫女子个个心思玲珑,这吴美人倒是有些莽撞沉不住气,锦霓眼波一动,只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头疼。
  
  倒是那据说圣宠不衰的贵妃娘娘,真的是颇有大将风姿,忍到现在,她不免对那胡贵妃高看一眼,心道是狠角色。
  
  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滴铜更漏,按说,这时间,第五鹤该到了。
  
  一想到第五鹤,锦霓便不免有些隐隐的胸闷难挡——
  
  不是不在乎么,为何,听见别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她却这般难受,酸气沸腾,好似在吃醋一般。
  
  手中无意识地绞着那丝帕,她静不下来,只得踏着鞋,走来走去,昭儿虽不说,也跟着烦躁莫名,不时地向门的方向张望。
  
  忽然,小太监小桂子连滚带爬地翻进来,脸上都是汗,大眼睛里都是惊惧,跌跌撞撞进得门来,见到锦霓,“噗通”就跪。
  
  “主子!主子!皇上宣您去萱香阁,吴美人,吴美人小产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都是惊讶。
  
  那小桂子一抹脸,结结巴巴道:“吴美人说,今天、今天到了澜濯宫,喝了杯茶,这不晚上刚一掌灯,就腹痛难忍,叫、叫来太医一看,说是……说是……保不住了……”
  
  这算是,宫斗么?
  
  锦霓狐疑地向那萱香阁的方向望去,拿龙种来打压自己,这吴美人,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见小桂子呆愣愣地伏在地上,昭儿率先反应过来,出声训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锦霓嘴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等着看这一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她丝毫不在乎那吴美人胡贵妃,她倒是好奇,第五鹤会有怎样的态度——
  
  若真是龙种,她这次真的如他所说,“杀”了他的儿子!
  
  裙裾旖旎,昭儿无声地跟在身后,小碎步跟着,小桂子在前面打着灯笼,弓腰引路。
  
  锦霓的目光,直直凝视着黑寂无边的苍茫暗夜,弯弯曲曲的游廊两侧,宫灯悬挂,随风摇曳。
  
  这宫里,人吃人,有的是孤魂冤鬼吧,她如今是真的信了。
  
  萱香阁在后宫的另一面,殿前花卉珍奇,小桥流水,比不得澜濯宫的华美大气,倒也奢华精致。
  
  椒泥为墙,檀木拟梁。
  
  清风一阵阵掠过,檀香木浓郁,直入鼻端,锦霓嗅了嗅,只觉得太香了,实在叫人无法承受。
  
  未跨入门槛,便听见低声啜泣,窃窃私语,里面七嘴八舌,小丫头两三个一批,捧着热水毛巾进进出出。
  
  轻皱眉,看来,这小产之事,是真的。
  
  床上卧着一人,头靠在第五鹤怀里,面色惨白,见到锦霓进来,不由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就是你这个小贱人!你害死我麟儿……我要杀了你……”
  
  只见阁内诸人,神色各异,或担忧或愤慨,亦不乏看好戏之人。
  
  那边,吴美人扯着第五鹤的袖子不住呜咽,这边,锦霓冷冷地打量着那床上的一男一女,默不作声。
  
  “她下午,可是到了你那里?你的侍女,还打了她的侍女?”
  
  第五鹤轻轻放下吴美人,穿鞋下榻,径直走到锦霓面前,冷声质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是要三堂会审么?”
  
  锦霓扬起脸,四下一扫,人群霎时感受到她周身的寒意,几个妃嫔奴婢被她这么冷冷一瞪,竟是瑟缩了几下。
  
  “放肆!朕在这里,跪下!”
  
  锦霓眼珠一动,第五鹤这是拿出皇帝威严来发飙了么,不过是个美人,他竟呵护如斯。
  
  “我不跪!”
  
  “你!”
  
  第五鹤倨傲地站立着,眼底似有一簇一簇小小的火焰,与她对视半晌,扭头冲一旁的昭儿和小桂子招呼道:“叫你们主子,给朕跪下!”
  
  两个奴才吓得一哆嗦,忙跪着蹭了几步,拽着锦霓的袖子,哭着求道:“主子,跪下啊,跪下……”
  
  锦霓一扬手,挥去他们两个,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碾碎,痛楚与酸涩夹杂在一起,好不难受。
  
  她直直望向他,低低道:“第五鹤,今日我跪了你,便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别想屈打成招。”
  
  周围的人,听她道出皇帝名讳,倒抽凉气,皆是一惊,齐刷刷跪倒一片。
  
  说罢,锦霓轻蔑地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黑压压人头,也不屈膝,就那样直直地跪下来,膝盖骨与冷硬的地相撞,发出“嘭”一声闷响。
  
  昭儿和小桂子都听见了那声音,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无奈不敢出声,只敢双双抹眼泪。
  
  第五鹤淡漠清凉的眸子里闪过清亮,目光在她低垂的脸上流连了片刻。
  
  锦霓跪着,脸上却在笑,她笑那第五鹤关心则乱,平白地中了别人的圈套,如今,那真凶,怕是在心中偷笑,一石二鸟,不可谓不精。
  
  “从今日起,除非有朕的手谕,澜濯宫不得有任何人进出,若有违令者,杖毙!澜濯宫吃穿用度,一切从简。”
  
  头顶响起他威严的声音,那明黄色的衣角便蜿蜒而去,男人回身,好言相劝着那流掉孩子的女人。
  
  这是,关禁闭吧,如此甚好,倒是随了她的心。
  
  锦霓惨笑着,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由着昭儿和小桂子慢慢将自己扶起来,那酸疼的膝盖一抖,便“咯吱”一声,险些站不稳。
  
  扬起下颌,她笑着,懒得看那诸人脸上似喜似悲的各色神情,大步走出萱香阁。
  
  一道闪电从天际撕裂重重黑色的天幕,夏日傍晚憋闷了许久,终于迎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
  
  烟尘乍起,那繁多的珍奇花木,雨打飘零,一地芬芳。片刻前还在枝头争俏的大朵花枝,瞬间折断。
  
  “主子!主子慢点儿!”
  
  昭儿一边小跑,一边解下自己的袍子,想要给快步疾走的锦霓披上,免得她淋雨;小桂子更是护着怀中的灯笼在前边疾行着,眼看着那烛火明明灭灭,生怕照顾不到,锦霓一脚踩空。
  
  那滂沱的雨,哗哗下着,锦霓凝滞的心,竟跟着一宽。
  
  是啊,从此后,他便是做什么,也跟自己无关,若不是为了……
  
  她颤颤伸出手,那道旧伤痕已经愈合,可是狰狞的疤痕,却是永久留下了。
  
  宫中有那除疤消痕的药膏,说是不出半月,便可焕发新肌,锦霓不稀罕,情愿留着,做个念想。因为——
  
  我,不相信,你们,死了……
  
  想到这,她犹自一笑,将那手心,伸出连廊,感受那雨滴敲打在掌心的清凉。
  
  那种超然的笑容,在半明半昧的纸灯的映照下,看得从后面跟上来的小丫头,心下一惊。
  
  萱香阁内,红烛半残,灯座上已经聚了一圈深红色的灯油腻子。
  
  “行了,都散了吧,吴美人要好生休息,叫陛下陪着,咱们先回。”
  
  胡贵妃扫视了众人一圈,率先出口。
  
  皇后在佛堂祷告,没有前来,此刻,后宫便是胡贵妃位分最尊,六宫自是看她脸色行事。
  
  于是大家各自告退,第五鹤挥挥手,倦容更添了几分。
  
  “爱妃且慢。”
  
  就在胡贵妃刚要踏出去的时刻,第五鹤突然出声。
  
  “朕觉得这事蹊跷,爱妃能者多劳,替朕查清此事,免得六宫中人人自危。”
  
  胡贵妃面上一顿,继而点头称是,领了口谕,这才领着自己的人,袅袅婷婷地离去了。
  
  看着她走远,第五鹤这才推开怀中的人儿,眼眉一皱,冷声道:“你这唱念做打,要演到什么时候?”
  
  吴美人抽噎了几声,脸上泪痕犹在,眨着一双圆眼,不解道:“皇上?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一牵嘴角,第五鹤面色诡谲,淡淡道:“怎么你怀有龙种,太医院都不知道,也没人跟朕通报?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来人啊,把太医院的那群酒囊饭袋,都给朕宣来!还有,这萱香阁的奴才们,都把脖子洗净了,给朕的‘儿子’陪葬!”
  
  说完,一把攫住吴美人的下巴,狰狞道:“爱妃,你看朕这样处置,可好?”
  
  吴美人惊慌失措,只好咿唔几声,冷不防,他的大手却滑向脖颈,一把掐住她。
  
  第五鹤笑得愈发动人,一双凤目微挑,流动着异样的光,“爱妃,朕却是糊涂了,朕是哪一次与你欢好,让你珠胎暗结的呢……”
  
  这后宫女子三千,他第五鹤一个都没碰过!哪里来的孩子,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不成!
  
  吴美人美目流转,心中松了一口气,想他是为了这次,然她早就想好了说辞,不由得浮上媚笑,娇声道:“皇上,您吓坏臣妾了,您松开些……咳咳……”
  
  第五鹤“哦”了一声,果然松开了一些,等着她。
  
  “就是那次您在萱香阁同臣妾一同把酒赏月,之后……之后您醉了,要了臣妾……”
  
  她故作羞怯,欲说还休。
  
  第五鹤大笑,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扬手击掌,不过片刻,两个侍卫拖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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