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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双栖蝶-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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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灯花摇摇晃晃的,门口处传来咣当的声音。
  又晚了一步! 
  “主子!”福婶冲进屋子,看见素素躺在地上,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有些后悔自己白天说得太过了。 
  素素勉强站起来,看着床头的茶盏,自己临睡前喝了一口,拿起来闻了闻,果然是南柯! 
  幸亏自己经常做梦,不然真的陷了进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倒在其次,怕就怕被他们控制了,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南柯这种药若是持续服用,真的可以把人变成痴人,活在两个世界里。方才自己还算清醒的记得雍正的年号。若是他们聪明些,编个别的什么的,自己就真以为过去十几年是南柯一梦了。 
  “这是谁拿来的?”素素抹抹嘴角的鲜血,舌头都咬破了。 
  福婶看看,奇怪的说:“是奴才端来的,主子您忘了?”素素看看她,福婶看看素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素素沉吟了一下,便打发下去。 
  看着福婶的背影,素素觉得舌头火辣辣的疼。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手指上已经凝固的血迹触目惊心。 
  仿佛是什么打开了似的,素素快走几步冲到厢房。年儿已经睡了,素素太紧张了,一把抱起年儿,把孩子吓醒了。 
  “哎哟,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秀婶赶紧拦住素素。素素被自己的心脏震的怦怦直跳。也不理秀婶,抱着年儿不肯放手。好半天才对秀婶说:“你先下去吧。今儿爷不回来。我和年儿呆会儿。” 
  秀婶应了一声,下去了。素素抱着年儿想着心事。难道?―― 
  “诶,主子,您这是?” 
  素素刚要出门,就被秀婶拦住了,愣了一下,素素还是耐心的解释:“我带年儿回去睡。” 
  秀婶为难的看看暗黑的天色:“主子,外面风大,小格格身子弱。虽说这路不远,可是,唉,万一要有什么的……”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素素犹豫了一下,又把年儿放回去:“你让福婶到我房里来一趟。我一会儿回来。” 
  “福婶,”素素斟酌了一下:“家里还好吧。” 
  “托主子的福,还行。就是老头子老往外跑,年纪大了,怪惦念的。”福婶抹抹眼角,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素素看了她一眼,不想转弯抹角。苦笑着摇摇头,一向心疼自己的福婶,怎么会对自己嘴角的血视而不见?除非她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一下下的点击着桌子,素素沉默不语。 
  福婶摸摸衣服,又抿抿头发,看素素没动静,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沉默象一头无形的怪兽在房间里咆哮着。 
  “主子,要是没事……”福婶看着素素嚅嗫着说。素素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依旧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哒哒的声音单调的令人心慌。 
  噗通,福婶跪在地上。再也支撑不住。 
  福婶早上出府为小厨房买菜的时候,碰见一个陌生人,交给她一柄达尔其的随身匕首,说她家相公现在在人家手上,如果要他相公安全,就把他的话说给她主子听。福婶担心相公的安危,又不觉得这些话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有了对素素的那一番言语。 
  “主子,奴才糊涂呀,”福婶磕着头,素素赶紧拉住她,道:“别磕了。那些人指不定怎么糊弄你呢。达尔其那么好的功夫,怎么会轻易落在别人手里。让我看看匕首。” 
  福婶从怀里摸出来,脸上早就老泪纵横。素素看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种东西,随便从哪个铺子里就可以买出来的货色。达尔其怎么会用这种东西!”随手一折,咔嚓,应声而断。 
  哎呀,福婶惊叫一声,站起来指着匕首,呀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素素点点头:“肯定是有人想挑拨我和庶福晋的关系,我这里又是铁门槛,一般人进不来,所以找你想办法呢!” 
  嗨!福婶一拍大腿。活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一群小骚蹄子算计了。福婶道:“肯定是二阿哥身边的狐狸精们做的。老娘找他们算账去。”都说庶福晋是被二阿哥的嫡福晋下的药,肯定是他们在搞鬼。 
  “算了,算了。”素素笑着拦住她:“你去闹,还不是中了人家的意?我们且不理他们,自然就没事了。至于庶福晋那边的事情,十四爷会处理的。” 
  福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素素又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屋里没旁人。” 
  诶,福婶点点头,素素笑着让她下去。 
  舌头已经疼的发麻了。若是咬断了,这条命还能有? 
  看看桌上的断剑,素素张开手掌,手心有一条血痕,渐渐的向外渗血。削铁如泥的好匕首啊!最重要的,它是达尔其从不离身的护身兵器! 
  福婶的话就是为了激起自己心里最恐怖的一段记忆,然后趁自己心神不宁,加速南柯的药力。这么说,不是福婶下的药了?而且,对方貌似很了解自己。想到那个青色的人影,素素隐约意识到,这是一个江湖上的人。能够拿到南柯这种药,和那个家庭多少有些关系吧?可视青壮年都基本上在那天夜里,死伤殆尽,剩下的老弱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素素默默的坐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多想法,象天上的流星,飞来飞去,却一个也抓不到!
  素素强迫自己从最清楚的药上想。喝了南柯,并不会主动说出东西,必须有人引诱才行。也就是说,自己睡着以后,应当有人在附近控制自己,引导自己说出他们希望知道的内容。 
  附近?青影? 
  突然,素素想起了那个脚印和身高。
  哎呀,素素突然站起来,有一种人被她忽略了!――上了年纪的粗使妇人! 多年辛劳使她们的背影看起来就像男人。若是江湖人,也不会裹脚的!
  附近可以控制自己的还有——
  素素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许多,纵身从窗子越出,直接冲进了年儿的卧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秀婶也不见了!
  一张白纸,墨迹已经半干:
  “用遗诏换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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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素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地上躺着。原来晕倒了。大概时间不长,福婶没有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只有秀婶一个人,还是另有同伙。
  允禵已经很谨慎了,还出了一个秀婶。别的院子更无法想像。素素不希望打草惊蛇,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福婶。
  长吁一口气,幸好福婶没有发现自己晕倒。走到床边,把孩子的被褥收拾了一下。摸着已经变凉的小被子,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强忍着,仔细的卷好,素素抱着来到门外。招呼过来福婶。门口幽暗的灯光掩盖了憔悴的脸色,素素的声音出了暗哑一些,别无他样:“福婶,刚才秀婶家里来人,说有事让她回去一趟。我已经准了,今晚,年儿就同我一起。”
  福婶道:“可是秀婶的表哥家?”
  素素一愣:“啊?是啊!应该是吧!”素素突然意识到,对方没有告诉自己何时何地与何人又如何交换!看来,这件事也是秀婶临时决定的。
  他们对南柯抱了太大的希望,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脱离南柯的控制。秀婶功败垂成,而自己那个时候怀疑的是福婶,给她时间另寻他策。劫持年儿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
  只不过,这个办法太突然,秀婶根本没有时间和她的同伙商量。照这样看,对方还会再联络自己。想到这里,素素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小心的抱着包袱,就好像年儿真的躺在里面似的。
  “秀婶讲过她表哥?”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福婶想了想说道:“最近一阵子,她老家老有人找她。我就问了一句。她也没多说。就是家里遭灾,来投亲了。哦,前一阵子,她还帮他们找房子呢!”
  “哦?老家来了多少人?不行的话,咱们也帮帮忙?”
  “奴才也说过,秀婶说不多,就一个堂哥,带着一个表嫂,孩子都没了。怪可怜的。”
  “嗯,”素素点点头,秀婶的夫家是镶蓝旗的,是十三爷门下的包衣奴才,后来十三爷走之前,念在多年伺候的份上,给他们家抬了籍。可惜刚抬籍,一场大火烧的就剩下秀婶一个人了。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不可靠。“对了,秀婶表哥家姓什么?我这在嘴巴里转悠就是想不起来。”
  “姓郑。”福婶快人快语。素素心里一沉,是那个郑吗?
  不动声色,素素道:“福婶,我太累了,今儿就先不洗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躺在黑暗里。素素默默的调整气息,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达尔其被他们控制起来了。年儿被他们带走了。目标都指向自己手里的遗诏。可是自己的确是没有啊!四周看看,突然想起来,当初雍正要收回各家王子手中的谕旨时,允禵偷偷的留了两份。卷起来看,和圣祖的遗诏不会差太多。只是这两份中的一份,在上缴完毕后,雍正又曾经催问过几次,彼时允禵的心境已经不同,便交上去了,手里只有一份留作纪念。
  素素知道这份硃批对允禵的意义很重大,但是现在年儿和达尔其都在别人手里。就算你是皇上,也已经死了,还能抵得过活人的重要?
  素素睁开眼,悄悄撩开帐子。冬夜里,泠洌的西北风带着哨音从屋顶掠过。干枯的枝叶摇晃着诡异的身影透射在屋里。已经是后半夜了。大雾早就被狂风吹散,冷清的月亮好似妖魔之眼注视着大地。素素悄悄打了个冷战。习惯性的想找允禵,扑了个空。
  苦笑了一下。悄悄穿好鞋。在屋子里飘然而过,毫无声息。
  那份文件,允禵就放在卧房的西厅。那里是允禵的小书房。有时候,允禵休息,素素不困。就被“命令”在那里看书活动。一直到他睡着。想起允禵的霸道,素素忍不住抽动一下嘴角。蓦然想起南柯,愣了一下――这绝对不是梦!
  找到遗诏,素素默念了几句对不起。用归用,却是一定要保护好它的安全的。
  风中隐隐有丝异样的响动。素素伸手拿下墙上挂着的宝剑,揣好遗诏,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簌簌簌,一张纸从门缝里捅进来。
  门在中厅,卧室是东厅。从西厅的窗户缝正好可以看见门口。又是那个青衣人,这回真的是不会认错!
  素素轻轻掀开窗户,青衣人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人。哎哟,什么东西正打在她的膝跳穴上。力道不打,却足够她跪在地上。西边人影一闪,一条纤细的影子已经从窗户里悄无声息的跃出来。象风一样袭向她。
  青衣人大惊失色,就地一滚,堪堪闪开。那人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或者根据她知道的,那人已经要不了她的命了。总之,那人的身形并没有想像中的快。说时迟,那是快,青衣人已经站了起来,脚尖一点,拧腰上了山墙,纵身向外走。
  穿过小巷大路,也不知转了多久。身后时而有脚步声,紧紧相随;时而又悄无声息,好像已经甩掉了。青衣人不敢怠慢,脚底下刷刷刷的快步跑着。
  在城里绕了几个圈,身后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青衣人掉头翻进一家药铺的后面。小花园里有间小巧的二层阁楼。轻轻叩击了三下,“吱呀――”门开了。青衣人闪身进去。随后掩上门。一点昏黄的烛火亮起来,暗暗的甚至照不出人影。过了一会儿,灯火灭了,里面隐隐响起鼾声。
  天色愈发的浓黑,估摸着快黎明了,从花园里轻轻的飞出一道人影,没入夜空。
  天刚蒙蒙亮。侍卫紧着套好车马,素素已经抱着年儿从门里走出来。福婶挎着一个小包,笑得合不拢嘴儿:“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
  素素又塞给她一些银子:“回去后,给儿孙们好好买点吃的。这一个月就好好的陪着他们耍吧。眼瞅着快过年了,你也正好安排一下。达尔其那里,我会和爷说得,让他早点回来。”说完,素素上了车。福婶目送素素离开,这才笑呵呵的要走。
  旁边的小太监陪着笑,说道:“哟,最近是怎么了,主子的恩典真多。”
  福婶好奇的问:“还有谁啊?”
  小太监见福婶来问,觉得自己真的有面子,眉开眼笑的数着:“前儿是秀婶,今儿早上是月溶姑娘,紧接着就是福婶您了。”
  福婶吃惊的问:“呀,月溶姑娘不是在庶福晋那里伺候吗?这庶福晋的身子还每没好,她这是去哪儿呀?”
  小太监道:“奴才也是这么问的。月溶姑娘说,家里有急事,告了假了。夏鸿姑娘会代她的。诶,您别说这些丫头们。看咱们主子,这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想王爷了。巴巴儿的要赶去看看。不过,您说,这没有传见,要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
  “啐!”福婶呸了一口小太监,“你个乌鸦嘴巴没见识的,你就不会说点儿好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没有传见?十四爷亲自写信要咱们主子过去的。就一个字儿――想!切!”福婶高高的抬起头,转动微微发福的身子,走到拐角。那里有一辆雇来的骡车。因为素素吩咐的急,没时间通知家人,只好自己雇了一辆代步。上了车,敲敲腿,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想着能在十四爷回来前一直休息,心里开心。不知道老死鬼又去哪里花花了,害她差点办错事儿。唉!说真的,福婶心里道,主子不在,她也不想留在那里。太乱了!等老头子回来,和他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和主子爷们说说,年纪大了,不能再这么拼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向东城的家里走去。福婶也昏昏欲睡。
  素素来到城门的时候,城门乱成了一团。昨晚上,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拖了几棵大树挡在门口,出城的人们挤成一团。
  远远的,在胡同口的地方,吩咐停了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一个侍卫说:“我是偷着去的。十四爷什么态度还不知道,你拿着这封信前面快走一些,交给十四爷。他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我们在后面慢慢的走,行还是不行的你记着回个话儿。”
  那侍卫点点头,接了过去。打马来到最前面,出示了辅国公府的腰牌,匆匆出去。
  素素看了一会儿,跟着那个侍卫出去的,还有一辆轻快的绿油布骡车。素素看了一眼,对旁边的侍卫道:“你去跟着那辆骡车,前面的十里亭等我。”她面色严肃,那侍卫犹豫了一下,“喳”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两个侍卫都是允禵从园子里带出来的。素素看看等着过关的人群,钻进车里,拿出一个小包,让赶车的先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从胡同里绕出来一个面色黄瘦,满面愁容的落拓穷书生。胡子拉碴,仪容不修,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脚步拖沓的向城门走去。
  一个趔趄,书生撞了一下身边的大婶。大婶厌恶的皱了皱眉,掸掸衣服,继续等着城门口清理路障。
  “诶,刚才那两个人怎么就过去了?”路人甲愤愤不平。
  路人乙经验老到:“你没看那衣服吗!肯定是哪个王府的侍卫。那能过不去?”
  切!书生不屑的撇撇嘴。大婶收回打量的眼光,轻轻拍拍怀里的小娃娃。娃娃含着手指头,唧唧咕咕的笑着。书生咧嘴向大婶一笑,答茬道:“大婶,您的娃娃真乖!”
  大婶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书生看看城门,嘀嘀咕咕的说:“唉,我要是有钱,就从西直门出去。绕点绕点,好歹不用在这里等着。可惜,没银子吃饭喽。”
  啪达,几个铜版打在身上,书生赶紧低下头笑嘻嘻的捡起来,看见周围已经没人了,说道:“刚才那位大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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