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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画裹娇 作者:尤阡爱(晋江vip2014-05-23正文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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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男子漫不经心地“哦”了声:“我是在后园里看门的。”

    慕勉狐疑地打量他两眼,他不禁解释:“我家主人很有钱的,这里是他的别苑,平日里极少来,所以我们这些下人,吃穿用度并不若普通的侍从。”他一边说着,一双含情似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就像在勾引人一样。

    这番话难辨真假,慕勉自不肯轻信:“你引我到这里做什么?”

    恰逢一缕微风从背后拂过,撩起那青丝曼曼,涟漪千重,她衣际间的气息,带着花露般的甜香,幽幽地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回想到昨日——枫林中那一抹纤瘦绝妙的背影,仿佛误入红尘的雪色精灵,杳然于三千繁华中,不过一眼,却念念不忘。

    “我只是好奇……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女子,敢如此大胆地私闯民宅……”紫衣男子唇齿轻磨,发出的声音好听带磁,宛如天山泻出的一串商音流水。

    话语听去似是极重,但慕勉没有遗落他眼底的笑谑,反而昂首鼓着嘴,并不畏惧:“你想怎么样?”

    她习惯性地瘪起嘴,模样颇为可爱,引得对方愈发感兴趣,笑嘻嘻地问:“你住在哪里?据我所知,这片山林里并无几处人家,你是镇上的人?”

    慕勉不愿回答,只道:“你把荷包还给我吧。”

    他有些失望,委屈地叹气:“亏我想着你今日会来,特意将其他人都打发走的。”说罢,只好将荷包递给她。

    慕勉迅速打开,随即问:“里面的东西呢?”

    他仍旧一副委屈模样:“你不是说只要荷包吗?”

    情知他在戏谑自己,偏偏那一双如荡着桃花春水般的眼睛朝她眨啊眨啊,怎么看怎么无辜,叫人无法生气。

    慕勉突然觉得这种人比坏蛋要危险多了,急也不是,怒也不是,无奈地腹诽下,道:“你把那口胭盒还给我吧。”

    她目光熠熠,表情认真,紫衣男子见状,终于从广袖里掏出那个水点桃花的口脂小盒,仿佛有些不舍,在手中翻看把玩几下,才交给她。

    慕勉却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好像它是自己体内的一部分,显得比世上万物还要贵重,她纤黑的睫毛低掩下来,像受伤的蝶翼,隐隐有哀伤颤抖而出。

    紫衣男子问:“这口脂盒对你很重要?”

    慕勉省神后,下意识攥紧:“谢谢你肯还给我。”

    紫衣男子笑眯眯地问:“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慕勉一怔。

    紫衣男子装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启唇抱怨:“你私自闯入这里,又弄乱了园子里的枫树,你知不知道这园子这么大,每次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慕勉自知没理,墨迹着吐字:“对不起……”

    他继续板着脸:“这样吧,你弄乱了枫林,我又替你照顾了小灰猫,你就暂且替我打扫后园的枫林吧……”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至于做到什么时候为止,由我来定。”

    慕勉诧异开口:“可是我在山上学艺,不能经常出来的。”

    紫衣男子狡黠地眨眨眼:“山上学艺?”

    慕勉顿下声:“好吧,有空我就会过来。”

    紫衣男子问:“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慕勉想自己身上并无值钱的饰物可以抵押,踌躇间,手里的荷包被他夺过来:“这荷包上绣有你的名字,我就先当做物证,存放在我这里好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漂亮的狭长俊眸里却分明存有隐忍的坏笑。

    慕勉虽不乐意,但对方没把自己当做家贼抓起来,又把丢失的物品归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紫衣男子看着她脸蛋晕红,像只忸怩的小兔子,飞快地跑走了。

    ********

    这日,慕勉与纪展岩背着竹篓到山上采药,遗雪菇大多生长在繁杂茂盛的草木丛里,色泽莹白,鲜嫩欲滴,属于独来独往的类型,十分不易寻找,况且自破晓起,天空就霾云密集,好似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连阳光都难以穿透,闷得叫人喘不上气。

    二人一直从早上找到下午,连半个遗雪菇也没找到,纪展岩见慕勉满头大汗,尽管不吭一声,但气息微促,脚步也明显慢顿,他在一棵大树下驻足,双手比划着:“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

    慕勉摇头:“没事的,咱们还是一起找吧,瞧这天气,总觉得不久就该下雨了。”说着擦擦额汗,又紧了紧背后的竹篓。

    她正要走,可被纪展岩拦住,举手继续示意:“那咱们歇会儿再找。”

    慕勉见他坚持,只好点点头,同他放下竹篓,靠在大树下休息。

    稍后想到什么,慕勉迟疑着开口:“对了师兄,小灰猫我找到了……”

    纪展岩正背靠树干,仰头呆望着天空,听到她说话,很快转过头,黑琉璃般净澈的瞳眸里,仅倒映着她一人。

    慕勉不知该怎么说,有些结巴地解释:“小灰猫受了伤,可是它不肯跟我回来……不过,有那个人照顾,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纪展岩疑惑地蹙下眉。

    慕勉不想对他隐瞒,嗫嚅道:“上回,我擅自闯入别人的府邸,幸亏对方没有计较……小灰猫可能等伤势好了,自己就会回来了……”

    纪展岩吃了一惊,打着手势:“你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再一个人犯险。”想了想,问,“用不用我去跟人家赔个不是?”

    慕勉连忙摇首:“哦,不用了不用了,那人说没关系的……”怕他担心,没敢把紫衣男子提出的要求说出来。

    纪展岩见她低头闷闷不语,没再追问,之后二人起身,继续寻找遗雪菇。

    “咦。”不久,慕勉发现一块掩藏在树后的巨大岩石,岩石底部的壁缝中,有个突兀的白点,正是一颗洁白如玉的蘑菇,形若撑开的小伞,只是顶部有点点殷红,不仔细瞧,很容易被忽视。

    慕勉欣喜地呼唤:“师兄,你瞧,那是不是遗雪菇?”

    纪展岩刚走到她身边,慕勉已经兴奋勃勃地跑了过去,正欲将蘑菇摘下来,不料黑乎乎的壁缝里突然冒出一条七尺来长的金黄小蛇,张着蛇口就朝慕勉身上扑来。

    电光石火间,始料未及的慕勉被纪展岩一下子推开,那条金黄小蛇猛地蹿上来,死死咬上了纪展岩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着急哈,哥哥马上就会出来露个脸的。

    感谢老板牌墨水的霸王票!在此深一鞠躬!

☆、27。察心

    “师兄——”慕勉大惊失色,迅速拔剑将金蛇削成两半,并且掐下蛇头,而纪展岩倒在地上,面容透出失血似的苍白。

    慕勉意识到他是中了毒,飞快封住他右臂上的曲池穴,同时卷起纪展岩的衣袖,发现白净的肌肤上呈现出两个清晰的血红小孔。

    “师兄!师兄!”慕勉焦急呼唤几声,最后毫不迟疑地低头,一下接一下地替他往外吸出毒血。

    纪展岩嘴唇干紫,浑身冒着冷汗,原本秀气的双眉因痛苦而拧在一起,可他却努力睁开眼,寻找着慕勉的身影,似乎是在确定眼前人是否安然无恙。

    慕勉替他吸完毒血,连忙问:“师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纪展岩只是急促地喘息,脸色依旧煞白无血,看得出十分痛楚。

    慕勉心急如焚,恨不得要迸出眼泪来,想到为今之计,就是尽快赶回独悠谷:“师兄,你忍着点,我这就扶你回去找师父。”

    模糊的视线中,是她一张充满担忧的小脸,纪展岩只能虚弱地点点头。

    慕勉让他依靠着自己站起身,并肩前行,好不容易回到独悠谷,谢苍霄闻讯赶来,纪展岩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慕勉把事情经过删繁简要地说完,谢苍霄眉头微微一颦:“你说的遗雪菇,可是颜色白腻,顶部有斑驳的红点?”

    他一语即中,慕勉不禁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妙。

    果然,谢苍霄叹了口气:“你看到的这种菌菇,并非遗雪菇,而是阴赤菌,专生在潮湿一带的石缝裂隙中,外形与遗雪菇看去极其相似,这种阴赤菌其实更为少有,成熟的菌叶可制成珍贵药材与香料,而它也正是金莲蛇最爱的食物,尤其这种季节正属绝佳时期,引得金莲蛇动辄出没,金莲蛇本身十分罕见,体内更含有剧毒。”

    慕勉惊慌:“那纪师兄现在会怎样?”

    谢苍霄道:“你虽替他吸出毒血,又封住曲池穴阻止毒性蔓延,但他的体内仍残有余毒,这种蛇毒凶猛,若不及时清理,依然能渗透五脏六腑,危及到他的性命。”

    慕勉浑身发抖,想着因自己的粗心大意,没有察觉到两种菌菇的区别,害得纪展岩替自己遭受蛇毒之危,一时间内心既是懊悔,又是愧疚,出声恳求:“师父,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纪师兄。”

    谢苍霄颔首,取出一枚丹丸喂入纪展岩口中,朝黄老伯吩咐:“准备炉架,醋祸。”接着把神智昏迷的纪展岩抱到一个竹榻上。

    慕勉疑惑:“师父……”

    谢苍霄解释:“我要以热火滚醋之法,蒸出他体内的余毒,再以内力替他疏通脉络,之后服药歇养数十日,方能真正脱险。”

    慕勉明白后,情知自己继续留下只会碍手碍脚,自觉退出房间。

    黄老伯很快升起炉火,将几坛醋坛倒入大锅中,烧得沸腾滚烫,满屋迅速弥漫一片浓浓的酸醋味,纪展岩浑身仅剩一件亵衣,躺在竹榻上,下面便是热气腾腾的醋祸,没多久,他已是大汗淋淋,嘴中发出低弱而痛苦的呻…吟。

    谢苍霄走到身旁,纪展岩慢慢掀开眼帘,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宛如受伤小兽,大而可怜。

    谢苍霄心疼地摸着他的额:“好孩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纪展岩点下头,又阖上眼。

    一剪清风,吹得枫叶飞舞,是满天满地的红,好似蝶群妖娆,又好似花雨迷离,慕勉身浸其中,仰头望去,又是一阵出神恍惚。

    “喵……喵……”

    紫衣男子惬意地依阶而坐,手里拎着一撮线团,悬在半空晃啊晃啊,逗得“美人”在怀中不停地伸着小爪子挠。

    这家伙……说是监工,自己倒玩得快活悠哉。

    慕勉暗暗腹诽完,拿着扫帚到他跟前:“好了,我要走了。”

    紫衣男子眼波斜斜一睨,让人只觉心尖像被轻柔的羽毛挑了下,无端端的发痒:“这几日你怎么没来?”

    慕勉双唇微抿,不说话。

    紫衣男子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脸。

    慕勉察觉,一阵不自在:“你干什么?”

    他像发现有趣的事,勾唇轻哂:“你想事情或者发呆的时候,很喜欢嘟着嘴……不知道有多可爱……”一双眨动的双眸中蕴着调笑,却又纯粹坦然,没有一丝轻佻之意。

    慕勉自己都未察觉地红了红脸,忍不住低骂一句:“不正经。”

    他分明听见,却浑不在意地笑着,唇角扬起的弧度以及上挑的精致眸角,点缀得那张脸愈发华魅俊美,几乎叫人不饮自醉。

    慕勉略一沉吟,不自主说出口:“是我们在山上采药的时候,师兄他替我中了蛇毒,差点命悬一线……”一想到纪展岩险些因自己而丧命,她心内便有说不出的愧疚自责,声音渐渐变得低渺。

    他闻言,问:“如果当时那个人换成是你,你肯不肯舍命救你师兄?”

    慕勉意外地怔仲下,随即点头。

    对方收回线团,一边抚着怀中的“美人”,一边悠然轻笑:“这便是了,无论是你还是你师兄,面对当时情景,都会奋不顾身地相救对方,如果易地而处,现在是你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你可希望看到你师兄一脸的悔愧自责,恨不得捅上自己一刀的模样?”

    慕勉一时答不上话。

    他继续讲:“所以眼下,你应该振作精神,吸取先前的教训,学会如何好好保护自己,今后不再叫身边的人为你担忧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慕勉呆若木鸡,与他虽然相识不久,一直觉得这个人说话浮夸,玩世不恭,没料到今日,竟说出这样一番令人深悟的话语来,积郁心中纠结霎时一散而光。

    她宛如醍醐灌顶,突然“扑哧”一笑,那笑容恍若雪洗梨花,晶莹闪烁,映入眼帘,顿使人有着目眩神迷之感。

    他颇为得意地扬唇:“怎么,是不是想着我这个看门的,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慕勉故意不屑地横瞥一眼,对方见状,嬉皮笑脸地问:“不过,那个给你口脂盒的男子,并不是你的那个师兄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令慕勉色变神慌,有些口吃地道:“什……什么……”

    他像只狡狯的狐狸一样,笑得双眸半眯半阖:“大明香出的胭脂,在幽州可是赫赫有名,能在那里订制胭脂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更何况还是一盒价比千金的‘念殢娇’,能出得起这样的大价钱,恐怕不是那个跟你一起在山上学艺的师兄吧?而且……你提起你师兄的表情,跟你那时拿着口脂盒的表情,可是截然不同……”

    他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蓦然让慕勉生出错觉,仿佛自己的满腹心事,都能被他探得一清二楚似的,目光闪烁避开:“你不要乱猜了。”

    似料到她会否认,他笑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其实你家境殷实,所以是你自己出钱买的?不过这盒口脂早就空的了,盖子上也有久经的磨痕,你一直留个空盒在身上做什么?”

    听来随意的一句,却断掉她所有的借口,慕勉气呼呼地瞪向这个等着看她窘迫、一脸坏笑的男子。

    她昂起脑袋,故意连讽带嘲:“你既然知道大明香的胭脂出名,看来你对女人用的东西相当熟悉啊。”

    他摊开手,十分坦荡地回答:“我这个人嘛,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的东西感兴趣。”

    这话什么意思?

    慕勉凝视他眸中是惯有的漫不经心与慵懒,似笑非笑间,隐隐又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清的光绪。胸口莫名悸动,她道:“我走了。”

    “等一下。”他目光一闪,转瞬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芊芊细长,肌肤白皙剔透,因练剑的关系微带薄茧,但也看得出自小被保养得很好,只是几个关节处有些微微发红。

    该死的家伙,竟然动手动脚!

    慕勉正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怎料他蹙起眉,那端丽如画的眉宇不过稍一绷紧,偏生又是一股迷死人不偿命的魅惑:“还没到冬天呢,你的手就这样了?”

    慕勉当是什么,脾气一褪,嫌他大惊小怪:“你没见过冻疮?”

    他欲言又止,紧接着问:“你不就是跟你师父在山里修行?”

    慕勉道:“修行又不止这些,还要砍柴、采药、打水、洗衣服……”瞧他一脸的细皮嫩肉,哼哧两声,“哪像你,跟了个有钱的主子,整日过得游手好闲……”

    他满不在乎地一笑,又问:“洗衣服?冬天也是?”

    慕勉点点头:“对啊。”

    他的眉毛再次耸下来 :“就你一个人洗?”

    “当然不是,我们几个弟子轮流的,只不过有时候毕师姐……”慕勉瞧他目光闪亮亮的,完全一副好奇八卦的模样,当即止口。

    他微笑:“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洗,我帮你啊。”

    慕勉一口拒绝:“不必了。”

    他瞧着她转身,眼尾余光往角落扫过:“这回不带上它吗?”

    慕勉闻言脚下一顿,距离三步开外,小灰猫正跟在她背后。

    他抚着下巴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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