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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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俄罗斯作战,或与俄罗斯、法兰西、意大利三国作战——这样的一场战事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对于这样的一场战事,即使是我们打胜,我们的所得与所付出的痛苦是不相称的。”
当他与奥地利联盟的时候,俾斯麦总摆脱不开世界大战的鬼魂。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使这个鬼魂不出现。
第6卷老皇帝逝世
“我的心脏现在每分钟比以前多跳了五次。……谁知道他们在我背后干了些什么?”俾斯麦承认,他的心境颇不安宁,这导致了一首宏伟的交响曲的终结,显露出他在奄奄一息的皇帝的病榻边,一百天里,忐忑不安的心境。
他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想方设法来适应新环境;因为当老皇帝的死期即将来临的时候,腓特烈在俾斯麦的算计中不过是两幕之间的小角色,威廉亲王从此以后就成了主要人物。当腓特烈回家等死的时候,俾斯麦就以宰相身份第一次给皇帝上书。从他当普鲁士王的顾问,至今恰好是差一日四十年。当他乘坐马车从这个内苑的栅门走过的时候,他是否能够想起从前的日子呢?
从前他曾坐在一辆御车里走过同样的路。奥古斯塔曾在仆人们的堂屋里秘密地接见过他。她不想让人们看见她同这位从波美拉尼亚来的贵族谈话,因为那时候柏林还有巷战。假使这位贵族赞成她的计划,那位十八岁的腓特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君主,只要他的伯父和他的父亲都会退让。其实是俾斯麦强逼奥古斯塔先成为王后,随后作帝后的。结果就在她节制丈夫的同时,她也成为俾斯麦最大的仇敌。威廉已经过世了,他的儿子现在不过是一个可怜虫,只能用东西垫起来坐在椅子上等死。俾斯麦曾阻止他在少年时候得权,因而他整整等了四十年。
当俾斯麦上楼的时候,他看见维多利亚在那里等候他;腓特烈在身体健康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制服了。她把病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却并未得到她所梦想得到的权力)。处在这样的境地,她很想同自己有势力的仇敌与臣仆商量条件,她已经同这个仇敌奋战了很久。不久,她当了寡妇,其实,很需要这个仇敌的帮助,凭借他来抵抗她的另外一个仇敌,就是她的儿子——未来的皇帝。俾斯麦要用他所有手段把这两个维多利亚争取过来——因为英国女王来波茨坦看望女婿,很快便被她所畏惧的政治老手的迷人手段所欺骗。俾斯麦在这所离宫里布满了一种迷人的空气,宫里头的男人们个个都穿了软毛底的鞋,悄悄地走路,惟恐惊动那位有病的皇帝,要不然就是担心做了什么事情被太子看见。因为太子已经在宫里密布了侦探。
那里还有第三个维多利亚,因为她,宫里的所有争斗,变得更加激烈。“中间的维多利亚”就是腓特烈的皇后,招得巴腾堡亲王作了女婿,这位亲王成了第三个维多利亚的丈夫。巴腾堡亲王完全有做保加利亚王的资格。但是被俾斯麦阻止了。
俾斯麦同布施谈话时说道:“沙皇所憎恨的就是巴腾堡亲王……我们的新皇后永远只是一个英国女人。现在她要达到她的目的,想利用巴腾堡促进她的计划。”俾斯麦还同他的朋友史匹珍堡夫人私下谈道:“最坏的还是腓特烈皇后,她是个野女人!她双眼里冒着不节制肉欲的怒火,当我看到她的照片的时候,我浑身发抖,她爱巴腾堡,渴求他在她的身边,同她的母亲要求他的兄弟不离左右一样!”
宰相需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位有病君主起初并不反对这门亲事。有人从俾斯麦的演说中预感到一种可能的变化:君主是快要死的人,奢望与斗争都锐减了,他的灵魂只是渴望安静。俾斯麦却与君主不同,他还老当益壮。在前一年,他提及腓特烈与维克多利亚时,曾说:“他们在家中煽动不合,正在筹备谋反。他们毫无德意志人的特质,在人们心中早已失去地位。”今天,他又在判词中声称:“我的老君主清楚地知道他非常依赖他的女人。他常说,‘你得帮我,你知道我是怕老婆的,’但是腓特烈却过于骄傲,从不肯承认他怕老婆。不过从几件事上,可以看出,对老婆他简直是依赖甚至屈服,像一条狗一样,真令人难以置信他会怕到那种程度!”
俾斯麦越老越好骂世,他痛骂世人的脾气变得像石头那样硬。到了晚年,他失去了能深入细微的性格,失去了他先前料事如神的本事;现在他再也不能把问题看得清清楚楚,因而变得更加冷淡、多疑。这头老狮子躺在窝里,两眼冒着残忍的怒火,永远在那里守护着他的帝国,谁靠近他,他就会狠狠地抓住谁。俾斯麦少年时期的朋友柯雪林很少来看望他,有一次,柯雪林在探访俾斯麦后说:“鬼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并不以曾建功立业而得意,并没有在劳苦之后静享和平安静的滋味……”
俾斯麦的同事和议员们都觉得他堆积了这么多的骂世主义,是想让全国人民都明白他们的领袖看不起他们。他在议会上曾得到大多数的支持,这个大多数是由保守民族党和民族自由党组成的(他就是依靠多数派通过他的劳工法律和保护税则法案的)。如今,在帝国议会里,越来越多的人厌恶这个老头子了。有次从议会回到家时,他有气无力地说:“在这样的辩驳后,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外面过了一个特别热闹的夜晚。”与俾斯麦同事的贵族们联合起来,他们希望那位少年很快就能做皇帝。霍尔施坦已经同温德赫斯特达成默契,预备将来怎样行动。
像其他老年人一样,俾斯麦现在常常回首过去的时代,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他的君主死了,现在他颂扬他,就像当年君主在世时批评他一样。“皇帝真是一位靠得住的人,他竭诚帮助与他联手办事的人们——他往往走错路,但是后来,总能改正。”这位宰相冥想维多利亚时代,他居然觉得奥古斯塔还是好样的,他曾批评过奥古斯塔,说:“她常常使我为难,但是她是一位顾体面的女人,她能尽她的分内之事,而现在新皇后却完全不懂得她该干些什么……她可以为她主张进步的朋友牺牲,因为她的丈夫自己没有主意。处于这样的地位,事事又不顺心,我们不能说这是对的来安慰自己……我将坚守我的地位,假使免了我的职,我也不会放弃,因为我很负责!……现在不再有君主了,但我对少主人抱有许多希望,他少年时经历过很多艰难,这对他大有裨益。”
威廉亲王觉得家庭没有温暖,后来几年便与俾斯麦较为亲近。1886年间,腓特烈曾写信与俾斯麦谈论威廉亲王,他在信中说:“他判断问题来得太快,不成熟,而且越来越骄傲。”腓特烈这封信的意图是让俾斯麦体恤被批评的少年人,俾斯麦自然要医治这位亲王的“波茨坦愚钝病。”在腓特烈未得病之前,俾斯麦就预感到新君主在位不会长久,当初俾斯麦之所以同威廉联合,是因为他俩都反对亲王的父母。
不料相处还不到一年,威廉二世的自傲就致使他俩的不和睦。斯托克尔与瓦尔德塞向他建议说,要抵抗社会主义不如用柔和、善意的手段。威廉二世提议新设马队表演来筹款赈济柏林的穷人。这样的活动并没有使俾斯麦发怒,令他发怒的是,这位皇帝非常外行地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一个社会问题,而他却一向坚持用法律和利剑来解决。对他的抗议,威廉二世答复说:“我宁愿被切成若干小块,也不肯做让自己为难的事。”俾斯麦不喜欢这样过火的话。事隔不久,在老皇帝在世的最后一个月里,俾斯麦更加烦恼,因为这位亲王竟然把一个提议的草案送给联合起来的几个元首。威廉二世在这件公文里警告他的父辈:若想阻扰他们的宝贝侄儿是不明智的。
这位储君的祖父与父亲还在世时,他就拟好一篇宣言书的草稿,准备送给十几个衙署,俾斯麦对此越来越不放心。这小子的血在发烧,有帝国的王法在,难道他不明白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联邦,好像他是他们的尊长?俾斯麦写了一封信,印刷起来足有八页。他说写这封信他收不住笔。在这封信里,他把帝国的诸多原则,逐一给储君解释,他还请储君把自己的提议草案烧掉。这些话触到了储君的痛处。他要当皇帝,起初几句话就不适合通告诸邦。他容忍宰相太多了,现在还要忍受!现在这位储君已经能够对自己说,“他牺牲自己其实是为了反叛父母。”
他冷冷地回答,并恐吓说:“将来我能发号施令,让他们等着瞧吧!”这些话显然是说给反对他的人听的,但是这种刺耳的腔调并不能打动读信者的耳朵。在他的长信中,他有许多理由对储君说:“据我看来,君主制最坚固的砥柱不在于太平时期君主与臣下合力处理国事,而在于危难之际陛下手执利剑,准备以死而奋斗,这样的君王临危时绝不会舍弃任何一个德国人而去。”
俾斯麦在三十年前就用这样的话苦劝威廉二世,究竟出于偶然,还是他深知人类的品格,抑或他有先见之明?三十年后,威廉二世果然因他懦弱的品格失败了。
威廉二世还是储君时就学会了腓特烈的派头,拿笔批公文。在几件公文里可以看到俾斯麦与少年威廉二世的问答,还看到了俾斯麦是怎样批驳他的,他们所讨论的都是政治问题。俾斯麦交给大使们的书信越来越多,涉及的越来越广泛。现在能够通过研究抄写出来的论断、命令来发现俾斯麦的格言与他关于政术的讨论。可以把这些公文当作一个善于想像的作者的成熟的智慧,或者当作一位政治家真实的写照。当国内反对俄罗斯越来越激烈时,当陆军正在催促宣战时,他就给驻维也纳的大使写信说:
“俄罗斯因为它的天气、它的广阔的国土、简单的需要,而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它是不会破灭的,它是我们的死敌——如同在西方的法兰西。这样会造成永远吃紧的形势,我不愿承担出现这种时局的责任。即使拿最弱小的波兰民族来说,一百年的时间,最强大的国家也不能灭掉她……但我们可以把俄罗斯当作一个危险因素,必要时筑坝来提防它,这是每一个聪明人必须要做的。”
威廉二世审读了这篇公文,他对“树一个新而好报复的仇敌”这句话批驳道:“不能比现在还要厉害。”俾斯麦批驳说:“我告诉你,比现在要厉害得多。”对于“渴望报复”的话,威廉二世批驳:“也许是极想报复,但是他们还办不到。”俾斯麦批驳说:“他们很快就能办到,如同法兰西已经办到十二年了。”对于“一个民族”那句话,威廉二世批驳说:“但我们能够摧毁他们的战斗力。”俾斯麦反驳说:“但是五年之后又会恢复,请看看法兰西。”
这篇公文的对答,其实是阅历与不耐烦的辩驳,是成熟的裁判与不成熟的裁判的辩驳。这个老政客仍然希望教训这个少年。后来俾斯麦写了一封长信与威廉二世讨论德意志对俄罗斯的政策,说了两句警告话反对这样的批语。俾斯麦说:“我和官员们明白陛下的旁批,政府要改换了就不会站在从前和平的地位维持德意志政策,从我所悟解的殿下旁批而言,我要说心里想说的话。对德意志政策,我认为立场反复无常比主张战争更危险!”
俾斯麦选择了这样有力量的字句来警告这个少年。第二天,他很惊愕,因为这个少年声称,俾斯麦对他的批语有“过于夸大的意思”,而且竭力声辩,他自己的心是向着整个和平的。这个少主人是一个任性的人,他懂得这样说话的后果吗?威廉二世又说,他以后会避免加旁批。“有一部分是承认你的推理力量”,他还说,如果不用这个方式,他还会用另一个方式来公布他的见解。老威廉从没有写过这样无礼的话。俾斯麦觉得“一部分承认”是件新鲜事。少年的储君们自然喜欢谈论战争,但他们不知道战事所包含的危险;他们并不因为战事的许多忧虑而睡不着觉。这位太子被好战的将领们所包围,假如他们听到了俾斯麦对陆军大臣所说的前途黑暗的预言,威廉二世肯定会感到恐怖的。
“倘若上帝之意要我们下次打败仗,我认为打败我们的仇敌会采用所有的手段阻止我们重建家园,使我们的国家十年都不能复原……我不相信我们的仇敌取了阿尔萨斯就心满意足。我们在1812年曾得到俄、奥、英的帮助,这时我们再也得不到了,因为他们十分清楚,统一的德意志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国家!”同时他又对俄罗斯进行预测。他说,俄罗斯是很急进的,“大多数人过于相信俄罗斯革命与建立俄罗斯共和国。俄罗斯有许多人希望俄罗斯被打败,这样一来就可以灭掉这个破旧的朝代了。”他最大的顾虑是在一个报告的旁批上显露出来的:“只要和平有可能,我一向都需要英国相助。”
皇帝去世前一天,宣召宰相。他伸出那双因发热而烧红的手给俾斯麦,随即把皇后的手放在俾斯麦手里,使他们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老皇帝不能说话了,但是却很动人地警告了这两个人。他临死前将政治赐福于他一生所反对的俾斯麦。
第二天太子终于达到了目的,做了新主人。
第6卷威廉二世
“陛下,假设腓特烈大王当初登位的时候,有一个像俾斯麦这样的核心人物辅佐他,有这么有权力的人来处理国事,又假使他仍然留他效力,腓特烈就难以获得大王的美称啦。”这句话是瓦尔德塞说的,他的话很能迎合这位少年皇帝。他登位时仅二十八岁,自那日起,他勇往直前,努力实现“威廉大帝”的梦想。瓦尔德塞也有自己的奢望——他想当宰相。这个新主人当初还畏惧俾斯麦,用许多恭维话来笼络他。
赫伯特·俾斯麦现年四十岁,好像还有继承其父地位的可能。这个俾斯麦是左右为难的。他不仅被他是一个有天才的父亲的儿子所累,尤其还被他父亲决意要他继作宰相所累。这位俾斯麦可以把诸多矛盾改变过来,重新建立君信臣忠的关系,从前就是这样的关系把奥托·冯·俾斯麦与现在威廉的祖父连结在一起的。威廉一世与俾斯麦一世比较容易建立这种关系,因为君主几乎比臣仆大二十岁,而现在威廉二世与俾斯麦二世却迥然不同,臣仆比君王大得多。俾斯麦曾说过,他觉得他与老皇帝如子与父,比较容易容忍脾气暴躁的父亲,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不能。
以这两个人物的才智而论,又体现在不同方面。威廉一世的睿智虽不如威廉二世那样有异彩,却较为善于操纵人物,他讲礼貌,不轻易说话,逐渐变得愿意听随一个天才宰相的指导。威廉二世喜欢做他所做不到的事,他过于自信,不敬重他的祖先。俾斯麦二世赞美自己的父亲,明白自己无创新的魄力,这就使他更趋向于替他的父亲做事,而不是替祖国做事。赫伯特不自信,被他过于敬重的父亲所累,所以遇到要他自己拿主意与照着这样的主意去做的时候,他就手足无措了。威廉二世自小到大不被父母所宠爱,而赫伯特却受宠于极慈爱的父母之手。老俾斯麦家族感情是很坚固的,他越老越替他儿子出力,要他继做宰相。
赫伯特成了父亲惟一的心腹,又从这位当世最伟大的政治家那里学习权术。他若是一个革命家,决不会亚于他的父亲,他不仅学到了他父亲的知识与手段,而且还继承这两样所综合而成的骂世主义。赫伯特的骂世主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