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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穿越事件簿-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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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护皇有功,具体我也不大清楚。”柳惜薇道,偏头望了望常夏兮那一桌,我便也就势跟着望过去,却见那位孙夫人正同他坐在一起打情骂俏,不由笑了一声,道:“孙供奉在那厢弹筝以悦众宾,孙夫人在这厢谈情以悦自己,今儿我是开眼了。”
  
  柳惜薇便也笑了一声,道:“依我看,那位孙供奉未见得不知道他们两人这勾当,你看这孙夫人与常供奉说话的样子,决不是一两日的交情。”
  
  “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勾唇而笑,瞄向柳惜薇道:“惜薇可有了意中人了?”
  
  柳惜薇脸上红了红,道:“我哪里会有!娘总说我平日里跟着爹舞刀弄棍的,没个男人肯娶我的……”
  
  “缘份未到罢了,”我托了腮望着她,开玩笑地道:“不知惜薇看家兄如何?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他的妹子也是个好性情儿,你若嫁到岳府上,必定不会委屈着的。”
  
  柳惜薇嗔笑着瞪了我一眼,道:“不许闹!莫说我与令兄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就算相互看对了眼……以令兄的状况,我与他也是不可能成配的。”
  
  我的心中骤然一惊,突然想起了以前岳明皎曾经提到过的关于岳清音的事,但那也只起了个话头便打住了,莫不是与柳惜薇所说的是同一件事?
  
  于是装傻充楞地眨着眼睛笑道:“家兄的状况?家兄能有什么状况?家兄虽然看上去瘦削,但是身体却也健康,百病不生呢!”
  
  柳惜薇摇摇头,按下声音道:“约是令尊和令兄未曾对你说起过,是以你还不甚清楚。我也是听家父偶然提及的,关于令兄……为何当了仵作之事……”
  
  我的心中一阵怦怦地跳,虽然知道柳惜薇要说的已经是过去了的事,但仍是不想听到关于岳清音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不好的什么,还未听便已觉得心疼起来,甚至不想去听,就这么直接跑到岳清音的身边握住他的手,为晚宴之前的事向他道歉,告诉他我再也不会让他生气操心了。
  
  柳惜薇却笑了笑,道:“其实从某种立场上来看,令兄选择了做仵作也不失为是明智之举,起码不必陷于官场漩涡之中,倒落得轻闲。”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慢慢地问道。
  




贱民·痛快

  柳惜薇低声笑道:“你可真有些奇怪,明明是那样闲不住的性格,怎么对自己兄长的事倒一概不知呢?”
  
  我讪讪笑了两声,总不能告诉她我是猛鬼——呃,艳鬼附身吧?!只好扯谎道:“你知道的,男人总是不希望女人家多问多听的,是以家兄的事向来也不爱对我说起。说来这些事还要劳惜薇你来告诉我,着实怪不好意思的。”
  
  柳惜薇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便是我所知道的这些也是偷偷听家父说来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不必担心——令兄以前不是太医么,医术高超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年纪如此之轻便做到了正六品的太医令,这在我朝史上并不多见。听说此前令兄将因顽疾恶化而导致没了气息的初莲公主成功救活过来,皇上还要升他做太医院的院判——那可是御医中最高的职位,相当于正三品呢!然而当时被令兄婉拒了,后来初莲公主因此事而对令兄倾慕有加,求了皇上赐婚,皇上将令兄召至御书房先做试探,再度被令兄婉拒,不成想却因此惹恼了皇上——听说当时皇上给了令兄两个选择:要么娶公主,要么终生为贱民,后世子孙十代不得入仕,不得经商,不得教学育人,不得挂牌行医,只许从事下九流的行当;不得与官眷通婚,不得与我朝十大姓氏族人联姻,倘若他本人及后代中夫妻一方早逝,则不得续弦或改嫁,不得纳妾,若膝下无子,亦不得过继他人子女养老送终;身为贱民,死后不得入石穴、享厚椁,碑上只许刻姓不得留名,不得用金银宝器陪葬,不得占用风水良宅,只许粗衣裹身,薄棺入土,木桩留姓,荒郊为冢……”
  
  “惜——惜薇——别说了——别再说下去了——”我紧紧攥着拳的手在桌下难以抑制地颤个不停,我不能去想像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那个人的一生已被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柳惜薇顿了顿,安慰地冲着我笑了笑,道:“尽管如此,令兄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宁做贱民也不做驸马,惜薇对此却是无比钦佩的!……后来的事灵歌想必也知道了罢?”
  
  “后来……”我心中抽痛,迟缓地望向柳惜薇。
  
  柳惜薇有些讶异我的不知情,只好解释道:“皇上其实也是相当爱惜令兄的才华的,虽然令兄拒绝了迎娶公主,但皇上也并未立即下旨降他为贱民,而只是罚他去坟场做殓尸工——听说那里丢弃的皆是些被处决的死囚的尸身,没有一具是完尸,都是肢残体缺血肉模糊,有的被狼吃去了半拉身子,有的时日久了生出了蛆虫,许多自称胆大的汉子做了没几日这殓尸工的活儿便都跑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干,唯有令兄,做了整整一年。后来皇上重新召他进宫,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迎娶公主,却谁料令兄自己倒先一步提出希望皇上准许他去做仵作的请求,皇上一怒之下便准了他……”
  
  “哈哈哈!”我蓦地笑起来,把柳惜薇吓了一大跳,道:“灵歌,你怎么了?为何发笑?”
  
  “这便是我的哥哥!”我骄傲地笑,“果然有个性!有魄力!有决断!皇上罚他去殓尸,他就索性当了仵作,彻底断了皇上和公主的念想儿,皇上以为能用殓尸这一既苦累又腌臜的活儿吓住他,他便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去干了仵作这行当,倒把皇上和公主逼到了绝地,不得不放弃招他做驸马的念头——哈哈!这便是我独一无二的哥——唔!”
  
  我正说得痛快,却不料忽被柳惜薇飞快地伸出纤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瞪着我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说了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纵长了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我握住她的手,轻轻拿下来,亦低声笑着道:“怕什么,砍了头还有家兄给收尸,不会被弃荒郊的。——这么说来还当真是怪可惜的,家兄不能娶官眷,惜薇便做不成我的嫂嫂了——看来只好便宜了那些既非官眷又不属本朝十大姓氏族人,且不嫌弃家兄仵作的身份,不在乎后世子孙十代不能做官经商教书行医,只能干下九流的行当,不在乎死后同家兄一起葬在荒郊野外,不能穿好衣服、用好木头做棺入土,不能在石碑上刻上‘岳氏某某’以供子孙后代扫墓祭拜……的女人了。这样的女人还当真不大好找,即便她本人心甘情愿地跟着家兄,只怕她的家长也未见得会同意。嘿!也好,有了皇上亲自帮家兄制定的这些个筛选条件,不怕筛选不出对家兄真心以待的女人来!什么生前死后,全是过眼云烟,葬在哪里最后也都会是枯骨一副,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图个活得痛快么!家兄是真正地痛快了!”
  
  柳惜薇不由笑道:“今日又见了你的另一面,不愧是兄妹,果然对事情看得一样的开。说得不错,人生在世只为活得痛快,若事事都认真矫情,事事都遵循因果,不仅自己活得累,连带着关心你爱护你之人也跟着一并受折磨。倘若能找到个真爱,何必管他是谁,何必管他曾做过什么,只管去爱去珍惜就是了,过去的让它过去,爱字当头,万事无罪。希望令兄能尽快找到真心之人,给你添一位好嫂嫂。”
  
  我怔怔地望着她,她所说的一字一句宛如重锤般砸在我的心上,——“倘若能找到个真爱,何必管他是谁,何必管他曾做过什么,只管去爱去珍惜就是了,过去的让它过去,爱字当头,万事无罪”……多么简单的道理,为何我竟至今都未能堪透呢?!
  
  目光缓缓地滑向厅内其它的角落,并未能寻到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只看见岳清音立在那里正同谁淡然有礼地说着话。忍不住微微一笑,心头暖意顿生,撑了下巴扭脸望向窗外,发现这风雪夜色也并非那般地令人心中烦乱了。
  
  正静静坐着,忽听得有人在旁唤了一声:“姐姐!”回头看去,见是个英俊少年郎,身形虽瘦削却十分地结实,正冲着柳惜薇叫姐姐,一手夹着棋匣子,一手还拉着急欲逃开的段慈。
  
  柳惜薇便向我道:“这是内弟明威,一直参军在边关,前些日子才刚调回京来,做了侍卫统领。”说着又向柳明威介绍了我,我连忙起身行礼,他便也躬身回礼。便听柳惜薇问向他道:“你扯着段公子做什么?”
  
  柳明威一把将段慈拉到身前,笑着向柳惜薇道:“姐!你平日自诩棋艺精绝,爹跟我皆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我可找着一个棋艺高超的人来了!倒要看看你还能狂到几时?!”说着将棋匣子往桌上一墩,摆开阵势就要布棋。
  
  柳惜薇脸儿一红,瞪了柳明威一眼,道:“胡说什么!我几时自诩棋艺好来着?!你在这里乱嚷乱叫的,看叫人听见笑话!”说着满是歉意地向段慈点头示意。
  
  段慈胡乱地也冲柳惜薇点头,就是不敢往我这边看上一眼,不住挣扎着想摆脱柳明威的手,奈何柳明威执意想让他同柳惜薇下上一盘棋,死活拽着不肯放他走。
  
  我本想不令段慈为难而先行离去,又恐柳家兄妹多心,只好在旁默默坐着垂眸不语。段慈被柳明威强行按着坐到了柳惜薇的对面,连连摆着手欲推辞,反倒是柳惜薇大大方方地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反正长夜漫漫无以消磨,不若惜薇便与段公子对弈上几局,也好请段公子多多指点!”
  
  事已至此,段慈也无法再做推辞,只得低低地说了几句乱七八糟的客套话,两人各执黑白地下起棋来。
  
  我心不在焉地陪着坐了一阵,见对面的段慈将脸埋得低低的,额头上还见了汗,不禁既无奈又好笑,趁着柳明威正在旁给段慈指手划脚的空当,我附耳对柳惜薇道:“我去小解,少陪片刻。”柳惜薇正将精力放于棋盘之上,只点了点头,我便起身不声不响地离了这一桌,悄悄步出厅去。
  
  一时还不想回房,便沿着那旋转楼梯上去,穿过那间可以通往顶层广场的小厅,推开厅门,寒风朔面,雪花疾飞,广场地面上的积雪已几近尺余厚了。小心地走出厅去,一下子被眼前情景惊得呆了,却见来时所见的那些用冰制成球状而堆砌成的冰柱原来是空心的,此刻在其中点起了灯火,配以球体本身被染成的各种色彩,直令这冰球流光溢彩如梦如幻,在雪地上投印下了五色斑斓。
  
  我被这奇思妙想造就的美景吸引住了,一时忘记了身上并未披着披风,慢慢地走入风雪中接近那彩球冰柱,静静望着它出神。正自陶醉着,忽听得冰柱后传来一声叹,有人沉声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已惘然……”
  
  我探头瞧向柱后,见一人正背对着柱子负手立在那里望着漫天风雪矫情着,身上披了件黑兔毛的披风,看上去愈发的高大。
  
  我绕过柱去轻轻走到他身后,蹲身由地上兜起一捧雪来高高地向他头上撒过去,他便纳闷儿地抬起头来往天上瞅,好像在奇怪怎么雪突然成坨地下起来,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蓦地扭头望向我,眸中带着些许讶然、些许好笑地道:“灵歌……你?”
  
  我拍拍手上的雪,绷着脸儿向他道:“这是惩罚你晚宴前的口不择言。你可知错了?”
  
  他转过身来望着我笑道:“小生已知错了,望灵歌小姐原谅季燕然这一回,可好?”说着抱起拳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季燕然?”我仍旧摆着死人脸斜起眼睛瞄着他,冷冷地道:“大人不是叫做季‘惘然’么?”
  
  面前这个裹着黑色毛皮的家伙——季燕然,抬起他大大的狗爪来摸着自己那挺直的狗鼻梁干笑不己,道:“为兄失言,让灵歌见笑了……”
  
  “我才不笑!谁会对你笑?!我就只喜欢段公子,就只同他好,就爱和他拉着手,就让他一人进我的院子,其余的人全都在院外数墙砖好了!”我气鼓鼓地说着,却见这个家伙竟然笑个不住,不由更是恼火,蹲身又捞起一坨雪来捏巴实了,狠狠地扔在他的身上。
  
  季燕然低笑着不避不闪,却伸爪将还要蹲身去捞雪的我一把托住,道:“当心手冷,怎不披件衣服便跑出来了呢?快快回馆内去罢!”
  
  “不必你管我,”我挣开他,向旁边走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偏头瞪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大人请自重!”
  
  “为兄错了,为兄的错——”季燕然连忙退后了半步,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披风,而后脱下来递向我道:“灵歌披上它罢,莫要冻着才是。”
  
  “也好,”我伸手去接,阴森一笑,道:“这披风本就不该送与那胡乱猜疑别人之人,正好收回……”
  
  话还没说完,那狗东西便如遭电亟般连披风带爪子一起缩了回去,边重新披上边嘻皮笑脸地道:“这披风还是为兄披着最合适……”
  
  我暗自放下心来,至少这个傻家伙不会冻着了,于是白他一眼不再理他,负了手慢慢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仰起头欣赏半空乱舞的鹅毛雪,听得他在身后道:“灵歌,回去披上件衣服可好?”
  
  “谢大人关心!”我头也不回地道,索性立住脚步伸开双臂去拥那铺天盖地的风雪。风虽劲,雪虽冷,而我心内却没来由地一阵畅快,直想跟着这风傲啸于天地之间,纵情驰骋,一任东西。
  
  “傻丫头……”季燕然的声音响在我的耳后,“又在作践自己么?”
  
  “没有,”我笑着转回身,长发被风吹得掩住了容颜,“我想要活得痛快些,大人觉得我可以做到么?”
  
  “怎么不可以呢,”季燕然伸出手,轻轻地替我将发丝捋向耳后,用温暖的笑脸望着我,“小灵儿是为兄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然而聪明人却总易走弯路,但当绕过九曲十八弯之后,呈现于眼前的必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景致。小灵儿可看到了么?”
  
  “快了……”我望着他笑,眸子里竟破天荒地有些湿润,连忙偏开头,掩饰地抱住自己肩头,缩着脖子笑道:“呵,还真有些冷了。”
  
  “穿上披风罢。”季燕然轻声道。
  
  “披风在楼下房内放着,那我先——呀——”不等我的话说完,便见这个家伙如恶犬大魔王般蓦地伸开双臂撑开披风,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用披风整个儿地将我与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滚烫着脸颊在他怀里惊慌挣扎,却被他罕见霸道地紧紧搂着,低下头来在我的脑瓜儿顶上轻声地道:“嘘……灵儿,有人来了。”
  
  我一时吓得不敢再乱动,僵着身子被他藏在披风下的怀里,鼻中嗅入的满是令人脸儿烧心儿跳地成熟男人的味道,不由羞涩难当地用脑门儿抵住他的胸膛,紧闭了眼睛一下下数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季燕然静静地立着,幸好他的披风既宽且长,从头到脚都能将我遮住,即便被人看见他站姿古怪,顶多也只会被认为是他在披风下抱着双臂,绝不会料到这里面竟还藏着个大大地花姑娘。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立了良久,始终也未曾听到什么人来的动静,我不由纳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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