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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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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其实际执行情况来看,“最后解决”是阿道夫·希特勒老早就盘算过并且在战争爆发以前公开谈论过的。1939年1 月30日,他在国会讲话时就说过:如果国际犹太金融家……再一次把各国推进世界大战的深渊,结果将是……整个欧洲各地的犹太民族全被消灭。
  他说,这是一个预言,他后来在其他公开讲话中又一字不易地把这句话重复了5次。其实,把欧洲推进武装冲突深渊的并不是“国际犹太金融家”,而正是他自己,不过这个问题对希特勒来说,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现在已经爆发了世界大战,在这场战争中,他已征服了绝大多数欧洲犹太人居住的东欧广大地区,从而使他有机会执行他的“消灭”计划。到进攻俄国的战争开始时,他已经发布了必要的命令了。
  纳粹高级领导人物所熟知的“元首关于最后解决的命令”,显然一直没有写成明文——至少在缴获的纳粹文件中没有找到一份[965 ]成文的东西。
  种种迹象表明,这项命令很可能是希特勒口头上告诉戈林、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再由他们在1941年夏秋时候往下传达的。不少证人在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上作证说,他们“听到过”这个命令,但是谁都说未见过文件。后来,德国总理府长官、顽固不化的汉斯·拉麦斯出庭作证时,在被追问之下回答说:我知道元首有一项命令由戈林传达给海德里希……这项命令叫做“最后解决犹太人问题”。
  但是拉麦斯跟许多被告一样声称,他在纽伦堡听到盟国律师向他说明这个情况以前,真的不了解这项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1942年初,据海德里希的意见,应该是对“最后解决”的“各项根本问题”加以澄清的时候了,以便这项工作可以最后得到贯彻和结束。为此,海德里希于1942年1 月20日在柏林郊区风景美丽的汪西湖召集政府各部和党卫队保安处各机构的代表举行了一次会议。会议的记录对后来纽伦堡的一些审判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尽管当时德军在俄国正受到挫折,纳粹官员仍然认为胜利已经在望,德国眼看就要统治包括英格兰、爱尔兰在内的整个欧洲了。因此,海德里希对参加会议的15名高级官员说,“在最后解决欧洲犹太人的问题的过程中,牵涉到的犹太人近1100万”。然后他就谈了各国犹太人的数字。在德国旧有版图上,只剩下131800名犹太人(1939年有25万人)。
  他说,但是在俄国还有500 万犹太人,在乌克兰还有300 万,在波兰总督辖区还有225 万,在法国还有75万,在英国还有30多万。言外之意显然是要全部消灭这1100万犹太人。然后他又说明了如何来完成这项重大任务。
  现在,在“最后解决”的过程中,必须把犹太人送往东方……作为劳动[966 ]力使用。把有劳动力的犹太人按性别分开,编队送到这些地区去筑路。许多人在这样的劳动中肯定会受到自然淘汰。
  剩下来终于能活下来的人,由于无疑是具有最坚强的抵抗力的部分,必须受到相应处理。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应该认为这些经过自然淘汰而剩下来的人是犹太人可能东山再起的祸根。
  换句话说,欧洲的犹太人首先将被送到被征服的东方,然后劳动到死,活下来的少数体格特别健强的人则干脆处死。至于原来就住在东方、已在德国统治之下的几百万犹太人,又该怎样处理呢?代表波兰总督辖区的国务秘书约瑟夫·贝勒博士提出了一项现成的处理方案。他说,波兰的犹太人将近250 万,这些人“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他们是“疾病的传染者,黑市的经营者,而且不适宜于劳动”。这250万人不产生送走的问题,他们原来就住在那里。
  [贝勒博士最后说' 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尽快解决我的领土上的犹太人问题。
  这个老实的国务秘书,情不自禁地道出了上自希特勒的纳粹高级领导人的急躁心情。在这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懂得几百万犹太人对德国将是多么有价值的奴隶劳工。实际上,直到1942年快到年底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但为时已太晚了。早先他们只懂得一点:在修筑向东通往俄国的道路的工程中,使几百万犹太人劳累致死,得费不少时间。因此,早在这些不幸的人们累死之前——大多数人还根本没有被叫去参加劳动——希特勒和希姆莱便决定采用更迅速的办法来处置他们。
  办法主要有两种。一种办法,我们在前边已经谈过,是在1941年夏天入侵俄国之初采用的。这就是特别行动队的执刑队大规模枪杀波兰和俄国的犹太人,死在他们手里的有75万人。
  希姆莱于1943年10月4 日在波森对党卫队将领们作报告。当时他心中盘算的就是这个实现“最后解决”的方法。
  ……我要很坦率地跟你们谈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我们自己人中间必须谈得非常坦率,但是绝不要向别人公开……
  我说的是……灭绝犹太民族……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一定了解,当100 具、500具或1000具死尸躺在一起的时候,这事情意味着什么。一方面要坚持这样做,另一方面又要保持自己成为正派人(除了由于人性弱点所造成的某些例外情况),这就是我们的艰苦所在。这是我国历史上从未写过、将来也不会再写的光荣的一页……
  这个戴眼镜的党卫队领袖为了寻欢作乐,曾经要人枪杀包括妇女在内的100 名东方的犹太人给他看,当场却几乎晕倒过去;因此,他在看到党卫队军官们在灭绝营的毒气室中有效率地工作时,想必把这种杀人法看作德国历史上更加光荣的一页。因为正是在这些死亡营中,“最后解决”获得了最骇人听闻的成就。
  灭绝营
  纳粹设立的30多个主要集中营全都是死亡营,几百万囚徒挨饿受刑,死在这些集中营里。虽然集中营当局都有记录,每个集中营都有正式的死亡登记簿,但并不完整,而且在胜利的盟军逼近时,许多登记簿都被销毁了。毛特豪森集中营有一本死亡登记簿保存下来一部分,那上面记载着从1939年1 月到1945年4 月死亡了35318人。1942年底,对奴隶劳工的需要感到特别迫切时,希姆莱下令“务必降低”集中营中的死亡率。由于缺乏劳动力,他在办公室里接到下面这项报告时大不高兴:从1942年6 月到11月,收容在集中营里的136700名囚徒中,死亡者约70610 人,处决者9267人,“转移”
  者27846 人。所谓“转移”就是送到毒气室的别名。这样,剩下来可以当劳工的人就没有多少了。
  但是在实现“最后解决”方面,取得进展最大的正是在灭绝营中。最大的也是最出名的灭绝营是奥斯威辛,它有4 个大毒气室和附设的火葬场,处死和焚化的能力远比特莱勃林卡、贝尔赛克、锡比堡和切尔诺等其他集中营为高。它们都是在波兰境内。在里加、维尔纳、明斯克、考那斯和利沃夫附近,还有一些规模较小的灭绝营,它们与大的几个营有一点不同,就是用枪杀而不用毒气。
  有一个时期,用何种毒气处死犹太人效率最高,在党卫队领导人之间曾有过不少竞争。速度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特别是在奥斯威辛。这个灭绝营在快要完蛋的时候,曾创造一天毒死6000人的新纪录。一度担任过该营长官的鲁道夫·霍斯本来是一个曾犯谋杀罪的罪犯。他在纽伦堡法庭上供述了他所使用的毒气是优越的。
  犹太人问题的“最后解决”意味着彻底灭绝欧洲的全部犹太人。1941年6 月,我奉命在奥斯威辛建立灭绝设备。当时在波兰总督辖区已经有了其他3 个灭绝营:贝尔赛克、特莱勃林卡、瓦尔西克……
  我访问特莱勃林卡,以便了解他们是怎样进行灭绝工作的。特莱勃林卡营长官告诉我,他在半年之中已经消灭了80000 人。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消灭来自华沙犹太人隔离区的全部犹太人。
  他用的是一氧化物的毒气,我认为他的办法效率并不十分高。因此,我在奥斯威辛建立灭绝营时,用的是一种结晶的氢氰酸叫“齐克隆B”。我们把这种药品从一个小洞投到死亡室里去,这样杀死死亡室里的人,约需3 分钟到15分钟,视天气情况而定。
  我们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因为他们一死就不再叫唤了。我们一般等待半个小时再把门打开,把尸体搬走。尸体搬走以后,我们的特别队人员就从尸体上取下戒指,挖出假牙上的金子。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也是比特莱勃林卡有改进的:我们建造的毒气室同时可容2000人,而特莱勃林卡的10个毒气室每个只能装200 人。
  接着霍斯又说明送往毒气室去的死难者是怎样被“挑选”出来的。所以要挑选,是因为并不是所有囚犯都要消灭——至少不是立刻消灭,因为要把其中一些人送到伊·格·法本化学厂和克虏伯工厂去做工,直到他们耗尽了精力,够上“最后解决”的条件时为止。
  我们有两名党卫队医官在奥斯威辛专管检验运来的囚犯。一名医官叫囚犯列队行进,就在他们走过他面前时,当场作出决定。适合劳动的人被送迸集中营,其余的人立刻被送到灭绝工厂。未成年的儿童都被处死,因为他们年轻,做工还不行。
  霍斯先生总是不断改进大规模杀人的艺术。[969 ]还有一个方面,我们也是比特莱勃林卡有改进的:特莱勃林卡的被害人往往事先就知道自己将被杀害,而我们在奥斯威辛则设法欺骗被害人,使他们相信他们是去消灭身上的虱子。当然,他们也常常看出我们的真正意图,我们有时也碰到一些骚乱和麻烦。妇女往往把孩子藏到衣服底下,不消说我们一发现就把孩子送去处死。
  上级要求我们把这种灭绝屠杀干得不让人知道:但是继续不断地焚化尸体所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臭气,不可避免地要充斥这整个地区,所有附近居民都知道奥斯威辛是在进行灭绝工作。
  霍斯解释说,有时候对少数“特别囚犯”——显然指的是俄国战俘——则干脆注射石脑油杀死。“我们的医生奉命要填写一般的死亡证明书,当然死亡原因一项随便怎么填上都可以。”
  奥斯威辛幸存的囚犯和看守也叙述了当年集中营中人们被杀害和被处置的情景。他们的叙述可以补充霍斯的直率的供词。“挑选”哪些犹太人去劳动、哪些犹太人立即用毒气熏死的工作,是在被害人一下货车,在铁路的岔道上进行的。他们被锁在货车里,既没有饭吃又没有水喝,有的长达一星期——因为许多人是从法国、荷兰、希腊那样遥远的地方运来的。虽然在这时出现了夫妻、子女被强行拆散的悲惨情景,但是正如霍斯和幸存的人所说,他们谁也想不到自己将落到怎样的下场。事实上有些人还拿到印有注着“瓦尔德湖”字样的美丽的风景明信片,要他们签上字寄给亲人。明信片上印有这样的话: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有工作做,待遇也不错。我们在等待你们的到来。
  从近处看,毒气室以及附设的焚化场丝毫不是外表可怕的所在;怎么也看不出这会是这样一个地方。上面是修整得很好的草地,草地四周还种上花;入口处的牌子上写有“浴室”字样。毫不生疑的犹太人以为只是把他们带到浴室来消灭虱子,因为在所有集中营消灭虱子是很普遍的事情。而且他们在进去时还有美妙的音乐伴奏哩!
  演奏的是轻音乐。据一个生还的人回亿,从囚犯中挑一些人组成了一个乐队,参加乐队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郎,一律身穿白衬衫和海军蓝的裙子”。
  在挑选送进毒气室的人时,这个独特的乐队就奏起《快乐的寡妇》和《霍夫曼故事》中的轻松曲调。她们不演奏庄严的、沉重的贝多芬作品。奥斯威辛的死亡进行曲是直接选自维也纳或巴黎轻歌剧的轻快欢乐的曲调。
  伴随着这些令人回忆起幸福和快乐年华的音乐,男女老幼被带进“浴室”,一到里面,就有人要他们脱下衣服准备洗“淋浴”。有时还领到毛巾。
  他们一走进“淋浴间”,这才开始看出有些不对头了,因为多至两千人像沙丁鱼似地被塞进了这个房间,根本无法洗澡。这时重实的大门马上推上了,加了锁,还密封起来。死亡室的顶上砌有磨菇形通气孔,它们给修整得很好的草地和花坛掩盖得几乎一点也看不出来,勤务兵们站在这些气孔旁边,准备好一接到命令,就把紫蓝色的氢氰化物或称“齐克隆B”的结晶药物投下去。“齐克隆B”原本是作为强烈的消毒剂制造出来售卖的,而现在,如前所述,霍斯先生却自鸣得意地发现了它的新的用途。
  有些曾从附近房屋里目击当时情景的幸存的囚犯回忆说,有一个时期,向勤务兵们发出讯号,要他们把药物投下去的是一个莫尔中士。“好吧,给他们点东西尝尝。”他说完就会大笑一阵,药物就从气孔里倒进去,倒完马上把气孔封上。
  刽子手们通过门上装着厚玻璃的窥视孔可以看到里边的情况。下面那些赤身露体的囚犯们有的仰头望着滴水不出的莲蓬头,有的望着地上在纳闷,为什么看不到下水道。毒气发生效果需要过一些时间,但是囚犯们不用多久就看出毒气是从上面的气孔放下来的。这时人人都吓慌了,一齐向离管子远的地方拥去,最后冲到巨大的铁门旁边。据莱特林格说,在大门附近,“他们堆成了一个金字塔,人人身上发青,血迹斑斑,到处湿漉漉的。他们互相抓着、掐着想爬过去,一直到死还不松手”。
  二三十分钟以后,这一大堆裸露的肉体都不动弹了,抽气机把毒气抽掉,大门打开,“特别队”的人员进来接手工作了。这些人都是被囚禁的犹太男子,营部答应他们免于一死,并给以足够的食物,作为他们做这种人间最可怕的工作的报酬。他们工作时都戴上防毒面具,穿上胶皮靴,手拿水龙头。
  莱特林格叙述了当时的情况。
  他们的第一项工作是,洗掉血迹和便污,然后再用绳套和铁钩把互相抓着、掐着的死尸分开来,这是今人毛骨悚然的搜寻黄金和拔除死者的牙齿和头发的前奏;德国人认为这些牙齿和头发都是战略物资,接着,便开始了这样的旅程:先用电梯或轨道货车将尸体运往焚尸炉,再将骨渣运到工厂磨成灰末,最后,用卡车把它们运到索拉河,撤入河中。
  许多记载表明,德国商人为了争夺建筑这种屠杀和处理尸体的新设备和供应这种致人死命的蓝色结晶药物,曾经展开了激烈的竞争。艾尔福特的制造加温设备的托夫父子公司在投标建造奥斯威辛的火葬场时,获得了成功。
  在集中营的档案中找到的连篇累牍的信件,暴露出这家公司的商业经营的情况。从该公司在1943年2 月12日的一封信中可见其一斑:致奥斯威辛党卫队和警察局中央建筑处:事由:为集中营建造第二和第三个火葬场。
  我们已收到你们要建造5 个三层焚尸炉的订货单,其中还包括两个搬运尸体的电梯和一个紧急时用的电梯。另外还订造一套加煤设备和一套搬运骨灰的设备。
  但是,做这种骇人听闻的生意的,不只是托夫父子公司这一家。在纽伦堡审判中,还提出另外两家公司的名称和它们的一些信件。其他许多集中营对死尸的处理,也曾引起商业竞争。例如,柏林的第迪尔工厂曾投标在贝尔格菜德一个纳粹集中营装置一座焚尸炉,并且自称这座炉子可以生产十分优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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