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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乱世猎人-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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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朱天光闻知元诩驾崩,如遭雷击,再也不管什么泰山之会,迅速领兵回朝,更自黑白双奴的飞鸽传书中得知孝明帝为胡太后毒死,更是大怒。

李崇也正是明白此节,才感觉到胡太后的可怕,因此辞官还乡。那天夜里他很晚才离开御书房,此刻正逢刘公公送参汤入房,后来他亲见元诩尸体,又不似暴病之状,心中早就估计问题出在那碗参汤上,可是他再去找刘公公之时,刘公公竟也恰巧病死,那几名小太监更是失去踪迹。这事显而易见是太后指使下毒,他若再不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怕胡太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天下皆惊,元诩之死,虽然朝廷内部极力隐瞒这个秘密,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洛阳城中各路义军都有密探,只要宫中有半点异常事情,就立刻会传出很远。更何况,另立新皇可是一件大事,又如何能够蒙蔽过去呢?

天下本己够乱,百姓心中不安,战火纷烧,义军四起,人心思变,元诩一死,新皇又是一个未曾断奶的毛头小儿,天下百姓岂有不乱之理?

最得意的还是各路义军,元诩之死使得义军斗志大盛,战意高昂,攻城掠地猛不可挡,官兵战意大弱,各路义军中最强的要属葛家军,破巨鹿、克隆尧,直接南下,一路披靡,很快就威胁到邯郸和刑台。大将元融在定州被鲜于修礼所缠,根本就分身不得。尔朱荣的大军踞守晋阳,尔朱天光远在山东,萧宝寅和崔延伯踞兵黑水,朝中猛将虽多,但能跟葛荣交手的人却几乎没有。

莫折念生在陇西再结部将又准备反攻,几乎缠得崔延伯、萧宝寅欲退不能,而且莫折念生这次的攻势似乎超乎往常的猛烈。

胡琛占据高平,赫连恩、万俟丑奴分兵两路出击,也夺下数座城池,战况之惨烈,实让人心寒。

朝内朝外,全都是一片混乱,元诩一死,另立新皇,各路王族反对极烈,其中以长乐王元子攸、高阳王元雍和河间王元琛反对最烈。

高阳王元雍富贵冠一国,正因其极富,才会反对立元钊为帝,何况,小儿当道,岂不是权力全为胡太后所掌?王室之人又怎能让胡太后这个外人把掌朝政?

尔朱荣与众王相商,拟立长乐王之子元修为帝,北率大军以“入匡朝廷”为名向洛阳进发,这使得胡太后心头大震,朝中文武百官都大骂尔朱荣大逆不道,而这种结果更是出乎胡太后的意料之外,但无论如何,洛阳方面立刻重整队军和护城军,对城防各方面都加强力度,而宗子羽林和望士队的人数也大增,为保太后和新皇安全,皇宫内庭防守极严。

尔朱荣一路南行,所到之处,无人敢阻,一是慑于尔朱荣的威仪,二是各地守将都极度不满胡太后所为,扰乱朝政,竟全都大开城门,让尔朱荣长驱直入。

胡太后在洛阳无可用之将的情况之下,竟取用了一个极为出乎满朝文武意料之外的人物,那人竟是南朝的平北侯昌义之。

这的确让众臣无法想象,推荐之人正是郑俨,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昌义之的守城之术天下闻名,但是对昌义之却极有成见,毕竟这人曾是己方的敌人,杀害魏兵无数,满手沾满了魏兵的血腥之气,让众臣怎能接受?不过,太后既已答应,就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当然,洛阳中的大臣多是一些文官,对那些武将都颇有偏见,更是一群阿谀奉承之辈,只要能讨太后欢心,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更何况他们只相信尔朱荣是乱臣贼子,而在南万边关的守将,也有很多将领带兵回救,因此对尔朱荣的大军并不是很害怕。

※※※

葛家庄内,蔡伤每日都伴着胡秀玲,泰山一战已经告一段落,蔡风的踪影全无,众人只当他已死。葛荣回到葛家庄,告之蔡伤有关阿那壤之事,而阿那壤也派人修书一封送给蔡伤,华山之战可以取消。

阿那壤在信中说:“此次中原之行,方知中原人在山川灵气的熏陶之下,的确卧虎藏龙,未入至漠外,不知沙多,未至中原,不知武源,尔辈武学智慧确非我所能比,二十多年的一次约会,就此揭过……”

蔡伤也因此少了一桩心事,在调节自己的情绪同时,又在安慰胡秀玲。

胡秀玲似乎没想到假太后竟然如此毒辣阴险,元诩的死显然跟她脱不了关系,再加上亲生儿子之死,显得悲痛万分,与蔡伤的心情一样沉重。

蔡念伤和蔡泰斗全都未曾出战,而是在葛家庄中陪着蔡伤,他们希望能籍此来平复蔡伤心头的痛苦。

葛荣的伤势渐好,但心事却似乎日趋沉重,对于各路强攻的将士做了许多万面的调整,内丘被攻破,包家庄也为陈楚风与高欢诸人率高手攻破。

众喇嘛也全都四散,对付慈魔蔡宗之事,黄尊者也是有心而无力,更何况慈魔蔡宗似乎成了葛家庄的朋友,再则,慈魔蔡宗的行动极为隐密,中土林密山高,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查出慈魔蔡宗的行踪,如今包家庄被毁,使他们连落脚之处也成了问题。黄尊者似乎从来都未曾想过,与葛家庄相比,包家庄竟如此不堪一击,就连包向天也逃得不见踪影,更让黄尊者吃惊和感到意外的,却是赤尊者的下落。

赤尊者竟被包向天所擒,想必是为了嫁祸葛家庄,欲借助吐蕃和喇嘛教的力量来对付葛家庄,但是包向天却没料到,他还未盼到喇嘛教高手前来中原,事情就已经败露。

葛家军的声势大噪之下,其地位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更推高了一层,北国三大庄此刻惟剩下一个葛家庄,而葛家庄几乎成了左右整个北魏的最大一股力量,不仅仅各路起义军看好葛家军,就连天下的百姓也都极为看好葛家庄的葛家军,那是因为这一群来自民间百姓的军队绝不会如强盗一般,在破城之后就是一阵乱抢乱掠乱杀。

第 五 章 战地风云

葛家军有自己的军备来源,每当攻破一座城池之后,只是有计划也极有秩序地以税和租的形式征聚财粮,至少不会如北魏执政时那般苛捐杂税,几乎让百姓喘不过气来。

葛荣的部下有的是人才,不仅有打仗攻城的厉害将领,更有治理和整顿的人才,定军法、立军纪,并逐步将葛家军转化为正规的军队。各路山寨的人马竞相投奔,有的武林人物也不远千里赶来效力,所有这一切,使得葛家军以极快的速度澎涨、壮大,虽然也因此带来了许多麻烦,添了不少乱子,可这在葛荣的眼里算不了什么。

葛荣此刻要面对的就是定州之事,鲜于修礼就像一根毒刺,虽然刺不伤他,但也使他不痛不痒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破除内丘,烧了包家庄,更夺走了包家庄未能带走的财物,这就表明葛荣正式向鲜于修礼宣战,葛家军与鲜于修礼所领的义军,两军交手是在所难免的,也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局面。

※※※

安国镇,可谓龙蛇混杂,可算是三股势力的夹角,那就是定州鲜于修礼的势力,另两股就是新乐的葛家军及博野的官府势力。

官府势力以元融为代表,而元融更是元家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因为其多数身处军中,在江湖上一向低调而为人所不知而已,但与其交过战的葛荣和鲜于修礼却很清楚。

安国镇,其实也不能算是个什么镇子,根本就不具规模,或许是因为战乱的原因,使得镇上已经破败。

残亘断梁,破败的酒旗在风中“噼剥”作响,似乎诉说着一种别样的凄惨。

这里常常成为三股势力的战场,所以在这里的人都基本上逃到别的地方去了,惟剩下几个不想离开故土的老人和少数几户人家,镇上几乎全都是外地赶来之人。因此,整个安国镇连一家像样的酒店和客栈都没有,只有几个茅草棚随便搭起的茶肆,即使镇中有酒楼,也像这些茅棚一样,只不过宽敞一些,以几根木柱架起四角,一层芦苇毡搭个顶,再铺些茅草,四周在天寒之时,也以芦苇毯一围,挡住风就行,里面是几张新旧不一的桌椅,抑或是擦得多了,竟闪着黑黝的光亮,有些洁僻的公子小姐们还不敢坐。

其实,在这种地方,这里已经算是极为高档之处了,至少还可弄几盆火来暖暖身,更有热酒上送。牛肉、面条、馒头、花生之类倒是俱全,有钱的人还可来上几道小莱,有大沙河的鱼,还有獐子、兔子之类的,只要有钱,那就很好说话。

这里也有官道,不过极其荒凉,杂草丛生,似乎并没有怎么整理修整,而这些小酒肆茶棚也就在官道旁边。

别看这种小酒肆,可生意还不算坏,往来的行人总免不了要在这地方歇脚,因为从这里到达博野,抑或定州与新乐,都必须再走上大半天的路程。如果不在这里打尖,歇歇脚,似乎也对不起自己的双脚和肚子,当然,那些难民们便无法享受这般待遇。不过,自这里走过的难民并不多,他们可不想在这个充满杀机的地方经过,自这里经过的人甚至会被人怀疑为奸细,生命在这里毫无价值可言,他们很明白这一点。

走这段路的人,骑马的极多。

在一家并不知名的酒肆外的几根木桩上,栓了七八匹马,更在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匹正在荒野上悠闲着吃草的健马,马的毛色不一,但都极为健壮膘悍。

酒肆中喝酒的人有十余个,而在另一边的茶店中,品茶的人也不少,一壶热茶,配上几个小点心,倒也极富情调,只不过此镇太过荒凉。

当然,在如此冷的天气,人们更偏爱烈酒一些,烈酒不仅可以驱寒,更能够壮胆。

风依然极寒,北国之冬,似乎去得很迟,虽然此刻已是二月中旬,草也顶着寒风冒出地面一点新绿,但一片朦胧的生机却无法否认这是一个极冷的天气。

酒肆中倒是极为温和,声音也极其嘈杂,高淡阔论之辈似乎很多。

不过,有几桌也算十分安静,不仅安静,而且气氛似乎有些死寂。那是靠近内沿厨房的两桌六个人,占了整个酒肆中人数的三分之一,另外就是靠门口的一桌,那一桌也是最为惬意轻松自在的。

“公子,那两桌有人认识小的两个,该怎么办?要不要避一避?”那坐在门口一桌上的两名车夫打扮的汉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应该叫老爷子,你们若再忘了,我就废了你们!”一个装束不太显眼的中年汉子低声冷冷地道。

那两名车夫打扮之人禁若寒蝉地望了那中年汉子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另一名作老头打扮的人,诚惶诚恐地道:“是,是,小的一时顺口,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纰漏了,还请老爷子原谅。”

“算了,以后小心一些,只能叫我老爷子或老爷,你们也不必回避,认识便认识,没有付么大不了的,他们要是发现了你们,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苦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怎么出来行走江湖?”那老者也低低地道,同时端起一杯酒,环目四顾,大有聛睨天下之势。

“是,老爷子教训得是!”那两人似乎放下了一颗心思,也放开了胆子吃喝。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那老头突然又问道。

“惊蜇,泰山脚下,那六人当中有三个上了泰山,并在英雄庄拜见过庄主,当时小的二人负责接待,所以认识。他们是飞龙寨的高手,一个叫郑飞,一个叫付正华,还有一人叫冯敌,另外三个我们却不知道了。听庄主说,郑飞等三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那两个车夫低低禀报道。

那老者并未言语,也并不向那六人多瞧几眼,似乎对六人的身分早已了然于胸。

“哼,什么叫高手,只怕刑通那小子都不明白,这样的人也……”

“战龙!”那老者低声轻喝道,中年汉子立刻停声不说,他似乎对这老者的话言听计从.绝对不会违拗。

“那当然,我们庄主的武功怎能与大爷及老爷子相比呢?你们是江湖中的神话,而我们庄主只是凡夫俗子,他说的高手和好手都是针对凡夫俗子而言……”

“李宝,别再乱拍马屁,快些吃了好赶路!”那老老微叱道。

“是,是。”那说话的车夫忙应道。

靠近厨房的六个人神情极冷,似乎有着许多的心思而无从解开一般,那沉闷的气氛与酒肆之中的暖意显得格格不入,让人感觉到他们内心的忧虑,那几人似乎并无心观察外人,对两个车夫打扮的人物却是视而不见。

“嗒搭……”“吁……”“希聿聿……”一阵马嘶之声在外响过,似乎又有一队人马行来。

“不好,是定州的兵马来了!”酒肆中的掌柜伸出头来向茅棚外望了一眼,惊道。

坐在里桌的六人全都一震,只见其中一人抓起放在桌旁的连鞘刀向桌上猛力一拍,神情激动地吼道:“我跟他们拼了!”

酒肆中的人全都为之侧目,纷纷将目光移向那大吼之人。

“老五,别冲动,也许他们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人身旁的郑飞一手压住同伴的肩膀,轻声道。

“是呀,到时候咱们再拼也不迟。”一个稍稍年长的汉子也附和道。

酒肆里的掌柜似乎对来人也深感畏怯,变得有些心惊胆颤。

“我们还是走吧,这些人少惹为妙!”那些本在高谈阔论的人突然全都站起身来。

“各位稍安勿躁,也不必忙着走人,坐下喝喝酒又有何妨?”酒肆内突然一亮,一股冷风涌了进来,几人掀开了门口的帘子大步行了进来。

光线又一暗,来人踏入之后,帘又已垂落,随着帘子一晃一晃的,光线也在轻悠地波动着。

酒肆之中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惟有门口一桌的那四人仍在悠闲地吃着,“吧嗒吧嗒……”的咀嚼声显得有些别具一格。

那进来的几人全都以头巾缠头,在脑后打个结,外披一袭披风,颇有几分英武之姿,一看就知是鲜于修礼的部下,而且还是极有身分的人物。

为首之人冷冷地扫了靠近门口的那一桌四人一眼,然后目光很快便移向内桌的郑飞和付正华等诸飞龙寨兄弟身上。

“冯兄,真是幸会呀,我们又见面了!”那为首的鲜于修礼部下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六人再也坐不住了,抬头怒视着进来的几人,冯敌刻薄地道:“谁与你幸会?不过是鲜于修礼的狗腿子而已,以前我还重你麻鹰是个人物,今日一见,全不是那回事儿。”

那头目脸色稍稍一变,他身后的几人已经拔刀怒目相向,显然,只要麻鹰一句话,他们就会立刻对冯敌等人发动攻击。

“不必跟他们哆嗦太多!”付正华冷冷地道,同时扭头向麻鹰森然道:“你想要我们的命,就动手来拿吧,别在这里畏畏缩缩的,像个龟孙子!”

“死到临头,还想逞口舌之利!”麻鹰身后的一人怒叱道。

“冯敌,我们大帅说过,只要飞龙寨不再与我们为敌,我们就可以不再追究你们杀人的过失,如果飞龙寨愿意为大帅效力的话,大帅绝对不会亏待刘大寨主!”麻赝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道。

“哼,鲜于修礼有这样的诚意吗?如果有这分诚意,为什么不答应我们的要求?”郑飞不屑地道。

“大帅并不会伤害那名刺客,虽然刺客杀了我们不少高手,但大帅却没有伤她,更没有用刑,这对她来说已是仁至义尽了,也是看在飞龙寨的面子上,否则早已人头落地!”麻鹰神色一肃道。

“我看不是鲜于修礼好心,而是他想拿凌姑娘做挡箭牌!”冯敌不屑地道。

“哼,我们大帅有足够的实力去应付任何敌人,何需以一个刺客做挡箭牌?真是无稽之谈!”麻鹰反驳道。

“呸,鲜于修礼胆小如鼠,不敢跟蔡公子正面交锋,也怕葛家庄强攻定州,这才拿凌姑娘当人质,可谓让人不耻!”郑飞鄙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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