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行天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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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也不应破例呀。”
百里青衣看他一眼,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似地微笑:“你说得有理。”
百里寒衣松了一口气,便也坦然笑道:“上次‘迷梦’之事也是因为她自己徒造太多杀孽,我们才出手制裁。因此为弟的觉得我们现在应当先作壁上观,待事情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介入。”他有条不紊地罗列出观点,定定地看向百里青衣。
“大哥不要因为一名女子而乱了方寸才好。”
百里青衣端着茶杯送往嘴边的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看杯中清润的茶水,很有些感动的样子:“二弟,是我设想不周,让你担心了。”
“大哥,”百里寒衣也回了他一脸的兄弟情深,“这当然是我分内的事。”
非常应景地,空气中响起细小的爆裂声。
百里寒衣眼中蓦然充满痛楚和惊恐,而兄弟情深的笑容却依旧不变地挂在他脸上,这让他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扭曲而诡异。
“大、大哥?”他尝试挪动四肢,却发现自己已被整个人定住,而更加令他心急似火的是他全身的气劲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倾泻消失。
他的气海穴被点破了。
“难道是为了那个女人?”百里寒衣下意识地问。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啊,刚才一切都还好好的,就是在他说出了那句话之后……
百里青衣仍然带着一脸和煦的春风,高深莫测地摇摇手指头,然后,又用与他现在的表情毫不相衬的劲道抓住他的头皮……
——撕下一块人皮面具。
“第一杀手‘勾魂’,好久不见。”
门外忽然吵闹起来,大步跨进门来的正是百里铁衣。
“大哥,二哥到了!”他看清房中情形,不由得“噫”了一声。
“二哥来看,大哥逮到了条大鱼!”百里铁衣回头叫嚷起来。
随后跨进来的正是一脸讶然的正牌百里寒衣,他见到勾魂的打扮和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又看到被百里青衣扔在桌上的人皮面具,心中顿时了然,于是会心一笑。
“扮成我的模样,嗯?”他一脸同情地瞅着勾魂,“虽说你的易容术天下第一,但我仍要佩服你的胆色。你不知道在百里府里头有多少秘辛,一个不小心就会露馅儿么?”
百里青衣也是一笑:“三弟,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天亮前务必把‘无痕’总部的真实所在问出来。”
百里铁衣点点头,拎起一脸乌鸦色的勾魂走了出去,不忘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我得恭喜你,遇上我们这行里的行家了,你此行非虚啊。”
勾魂眨了眨恐惧的大眼睛,很想问他,尊驾干的是哪一行?
百里铁衣看出他的疑惑,呵呵一笑:“逼供。”
房中,百里寒衣不紧不慢地摸出一把扇子,甩开,然后享受地问:“你又叫人家二弟了吧?”
百里青衣一脸坦然地点点头,唇边一抹略显恶意的笑。
百里寒衣于是叹息。
“唉,什么时候你才肯在私底下叫真正的我一声二弟呢?”百里府对外的排行一二三四再清晰不过,可是私底下,百里青衣却独独不肯唤百里寒衣一声二弟,而是固执地唤他的名字,寒衣。百里寒衣虽然偶尔抱怨大哥的不公,为何对老三老四都内外不分地称三弟四弟,却单歧视他一人,但事实上,对于百里青衣这样做的原因,他心中是了解的。
百里青衣内心深处始终认为,百里寒衣才是真正的百里府长子。
“然后呢?那个笨家伙是不是又扯了一通这件事情百里府应该如何应对的废话?”百里寒衣摇摇扇子,再问。
这种对话按常理来讲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这可怜的人大概完全猜想不到,事情演变到这一步,百里府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而他百里寒衣,完全是乐见其成的。
百里青衣再点头:“他还奉劝我,要以百里府的责任为重,不要为了一名女子乱了方寸。”
此言一出,饶是一向八风吹不动的百里寒衣也忍不住为之倾倒。
“百里府的庄严假象果然坚挺,坚挺得很哪。”天可怜见,百里府的责任?整个百里府里唯一在乎百里府的责任的人就是百里青衣,反而是他们余下三个百里府的真正骨血完全不把百里府的责任当回事,更不可能把这种东西挂在嘴边上拿来规劝他们大哥。
“百里府的责任?”百里寒衣忍不住重复一遍,然后刷地把扇子横在前面,自己在后头肆无忌惮地颤抖。
百里青衣瞅着他,唇边也不禁漾起一抹温暖的笑:“别太把这六个字不当一回事,总有一天你要为了这六个字苦心经营。”
“苦心经营?”百里寒衣抬头,眼中隐约还闪着一层泪光。“你是说操劳致死吧?”他一脸的恭敬和敬谢不韪:“身为百里府的一员,理应分担百里府的责任,但是我坚持,最大最重的那个担子,仍然由大哥您来担。”
“哦?”百里青衣挑眉转身,尾音拉得长长的。
是错觉吗?百里寒衣没由来地全身警戒。
“大哥!”百里铁衣这时兴冲冲地闯进来,“问出结果了。”
“三弟真是神速。”百里青衣转身,脸上赫然是招牌的春风笑意。“结果是?”
“遮雾山七绝崖。”百里铁衣笑容微凉,为什么大哥夸他神速还要夸得那么讽刺?
“……”百里青衣眼神飘了一飘,这才转脸面向百里寒衣,郑重其事地交代:“我出去一趟,这里暂且交给你了。”
百里寒衣了然地点头。
“大哥,替我向小无儿……我是说殷大小姐问好。”
“……”百里青衣眯眯眼,无害地笑笑:“我会的。”
“大哥!”百里寒衣再次在后头叫。
“对着一个你牵挂了六年的女子,方寸这玩意儿就随它乱去吧。”
百里青衣背脊僵了一僵,然后——翩若惊鸿地飞去。
看朱成碧
“无痕”总部大概是依托在崖壁上,很可能根本就是吊在悬崖伸出的一截下面。
寒气真重啊。
殷悟箫在夜里迷迷糊糊地一边睡,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
不知道是不是想着想着就兀自从口中说出来了,她似乎感觉有人听到了她的叹息,然后在拉她的被子。是睡在床的那一头的漫思么?那家伙睡觉也不安分。
她于是抱紧了被子。
然而一个她无法反抗的力道强制地把她的手抬起来——塞进被子,然后把被子细心地掖好。
真好,终于不透风了,她在梦里叹息。可是还是很冷呀。
好像有谁在低低地笑着,嗓音还很好听。
你接着笑呀……哼哼……
脚底突然传来一丝凉意,她皱了皱眉,正待缩脚,双脚却马上被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热烫而略有些粗糙的感觉令她满足得蜷缩起来,暖意源源不断地从她脚底导入,直到暖遍了她的全身。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她想起小的时候,和漫思一起在京城冷冽的冬天里跑出去打雪仗,有一回不小心弄丢了鞋子,漫思便把她的一双鞋子分开,两人各穿了一只回去,结果回到家,两人的另一只脚都冻成了冰棍。楠姨那时大骂着叫人快去捧两盆雪,一旁站着的岑律只有十五岁,却二话不说地拉起漫思的脚塞进自己的怀里捂着。
她坐在旁边,家里有下人见了也照葫芦画瓢想捂暖她的脚,却被她拒绝了。她看着岑律和漫思那两人,心里竟有些羡慕,她知道下人们这样对她的心态和岑律对漫思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能像漫思一样拥有一个人,一个在身边全心全意守护自己的人?
不期然,一张美的不可思议的脸孔浮上心头,除了百里青衣还能有谁?
殷悟箫惊了一惊,蓦地醒来。
一室的冷清充斥她的眼帘,只有壁上的鸦在张牙舞爪。她有些失落,一侧,石漫思细细的鼾声正在起伏。
不对!这时身上仍旧盎然的暖意不是假的!她急切地撑起身子,借着些微月光,低首正看见床沿的褥子上还印着一个浅浅的有人留坐过的印子。她覆手上去,上面还残留着几许体温。
她整个人停住,认真思考了一番。
刚才的梦绝对不只是个梦而已,而那个施功为她取暖的人……
有能力无声无息只身潜入无痕总部的人,天下也没有几个吧?
有胆子冒险进来探视她的安全,却没胆叫醒她么?
这人怎么总这样?
她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霎那间心中像被狠狠扎了一下。
※ ※ ※
“我说,你就替我去通报一声又如何嘛!”石漫思磨破了嘴皮子,还是无法诱得给她们送饭的丑儿替她传话。
“主子说了,只管你们吃好住好,其他要求一律不准。”丑儿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却大人一般平板答话。
“只是通传一下,无论对你主子还是你都没什么损害不是?”
丑儿看也不看她,径自摆好碗盘。
石漫思拈起盘中一颗花生,不雅地扔进嘴里。
“你们这儿都这么死板么?我们可是你主子再重要不过的客人,耽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么?”
仍然没有回应。
“干大事的人是要懂得冒险的,你也不想一辈子做个端茶送水的是不是?”改为以利相诱了。
丑儿冷冷觑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石漫思面色遽变,清秀的五官扭曲起来,惨白得狰狞,一手猛地扣住脖子,沙哑地艰难叫出:
“有……有毒……”说话间已砰地一声倒地,连带砸倒了两张红木椅。
丑儿干脆看也懒得看,径自收了食盒就要走。
“你……你这孩子也太狠心了吧?”石漫思腾地从地上跳起来,哇哇大叫。连这一招都没用,“无痕”的教育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等等。”靠在床沿上看戏的殷悟箫这时才开口。她掏出一个红色的物事:“把这个带给你家主子。”
丑儿定睛一看,那是一个艳红的血玉玲珑坠。
“这……”平板的眼波不由得闪了一闪。
“怎么,在你主子身上没见过么?”殷悟箫语带嘲讽。
见过,就是见过才会惊讶万分。丑儿不敢大意,忙接过玉坠,答了声是便退出门去。
石漫思大奇:“你那坠子不是当年你娘有孕时和乔家定下亲事的信物么?好像乔家表哥身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殷悟箫深吸口气:“不错。”那玉坠本是一对,不过自从她遇到宇文翠玉那一回,她就再没见乔逢朗戴过。
她原来觉得,玉坠是带走了一部分的逢朗哥哥,把他的善良谦和都带走了,现在才知,玉坠带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 ※
“姑娘请留步,主子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门口的守卫冷冰冰地说着礼貌的措词。
“哦?”宇文翠玉富有兴味地挑起柳眉,“大白天的,你主子莫不是在会客?”这“无痕”总部到处弥漫着一股杀戮和绝望,连她都产生出一种不确定感,隐隐觉得,除了要和“无痕”主人合作,她对这个人简直是一无所知,而某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将会对她十分不利。
守卫垂首:“主子是独自在房中,并无他人。”
“哼,这就更奇怪了,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敢让人知道吧?”
守卫不语。每月初八主子必会一个人关在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组织内也决不会有任何人敢去打扰,因此他对守卫的职责也不太上心。组织里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天的主子,就如瘟疫恶魔,避之唯恐不及。
宇文翠玉却摄人心魂地一笑,而后转身,口中若无其事地轻吐:“唉,你们组织里的人,还真是个个都没有人味儿呢。”
话音未落,守卫闷哼一声,便失去意识倒地不醒。宇文翠玉微笑弹弹偷袭的手指。
真有抓住“无痕”主人弱点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推门进去,宇文翠玉不由得讶然。
一身黑衣的男子脸朝下伏在桌上,一动也不动,旁边是一个酒坛,房内酒气冲天,带着沉沉的腐朽味道。
宇文翠玉皱眉,掩上门,上前移开酒坛。她尝试拍了拍“无痕”主人的肩,果然毫无反应。
“搞什么?堂堂一个杀手之王竟关在房中喝闷酒?”她自言自语。想了一想,突然大发善心地拎住他的后领,打算把他扛到床上去。
从他腋下探出头来,宇文翠玉再度皱眉,男人的沉重躯体整个挂在她身上,腥臊的酒气也染了她一身。她突然有些后悔,于是也不管他是否舒适,拖了这身体便往床边靠去。
走到半路,男人突然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宇文翠玉一惊,转脸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眸子,顷刻间她脸上血色褪尽。
“是你?”她浑身竟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她知道“无痕”主人每次出现都是在易容过后,却不料面具下的真实面孔竟然是如此熟悉的一张脸!
“你……”她颤抖地抚上男人半边凸凹不平的可怖脸庞,似乎想要确认这是否又是另一层韧皮面具。
血红的眼珠打量着她姣好而近在咫尺的容颜,蓦地闪过一丝精光,然后,他笑了。男人伸出大手,扼住宇文翠玉洁白的下颌,强迫她正视自己,却不料因酒精的作用而头重脚轻,整个人不稳地扑到在地,连带地将宇文翠玉压在身下。
宇文翠玉因受到撞击而大声痛呼:“好痛!”她咬紧牙根:“你走开,走开!”凸凹有致的娇躯拼命挣扎,男人呼出的沉重酒气此时化为灼热而暧昧的侵扰直逼她细嫩的颈边。她雪白的容颜忿怒地转为赧红,虽说她心机深重,却从未与男子如此靠近,这样的贴近令她瞬间无所适从起来。
突然,她不动了,丽眸不可置信地瞪住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对方眼中布满血丝,唇边却噙着一抹邪佞的笑,眼神凌厉噬人,而最令她惊愕恐惧的还不在于此,而是紧贴的身躯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身体的某一部分发生了变化。
“你……秦栖云!”宇文翠玉惊惶地叫了起来,生平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害怕。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只有温文尔雅,善良好欺,没想到他的真面目却是如此狰狞,此刻伏在她身上,狂乱而危险得像出笼的野兽。
秦栖云沙哑而得意地笑了。他低头满意地审视绝丽的芳容,一手毫不怜惜地抚上,然后顺势如潮水般漫过颈子,锁骨,直至覆上她饱满而发烫的胸坎。
“是你。”他低沉地出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宇文翠玉一愣,记忆中竟忽然出现多年以前她认识的乔逢朗,就像那时她偷偷跟在他身后,却被他察觉时,那人也是这般回头无奈而温柔地冲她笑着说:“是你。”
蓦地秦栖云扭曲可怖的脸孔模糊起来,重叠在上面的是一张俊雅的脸庞。而那俊雅的脸庞缓缓压了下来,在她唇上奋力而狂热地撕咬吮吸着。
意识渐渐从宇文翠玉脑中消散,她闭上眼睛,听到自己满足地轻叹了一声。
※ ※ ※
大风灌满了百里青衣单薄的青色袍子。
“大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百里寒衣从后方靠近。
百里青衣再度看了看远处重叠苍茫的山峦。“明日一早,我们就攻上山去。”
安插在储秀山庄里的眼线早带人将山庄整个搜索了一遍,在密室中查出了不少与朝廷大员的往来信函,不过这些都是岑律所要处理的问题。现下他们所要面对的,是如何狠下心将共有六年兄弟情谊的秦栖云逼入绝路。
“大哥果然没有猜错,这殷大小姐,真的是解决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