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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错过你为遇见谁+月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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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天还要考试咧。

《国际公法》,我以后嫁不出去我就找你。

好吧我承认,事实跟这没有太大关系而是——我不敢。你要是跟一个男孩青梅竹马十几年,关系一直很稳定很适意,彼此就像对方的一部分,你也不敢这么贸然。

我回头,摘下二饼揉额角。

“怎么了,头疼?”

“有点。”我把它拿在手里。

“那回去躺一会儿。”

他说回去,我一想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啊,非常郁闷:“没事,你不要管我。”

他看看我,这么对他独一份的不讲理:“好啊,你找到管你的人,我就不管了。”

我越发纠结了:“那是,追我的人又不少。”

相信我,我平时没有这么虚荣。

“有合适的没?”他想了想又问:“比如你那个师兄,就元旦晚上那个,不是长的挺帅的。”

“对呀对呀。”仗着信息不对称,我无耻地说:“他追我呀,你说我要不要接受?”

“……”

距离说完这句话的五秒钟后,我充分了解了什么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们转弯就撞见当事人。

他靠在栏杆上,转头看看我们。

这个人沈思博也必然记得,毕竟他上次险些给了他一拳。

“齐,齐师兄?”

他跟以前一样,点点头,语调听不到任何私交:“你好。”

接着我看见骆婷,从几米外很慢的走过来,齐享向她伸出手,扶住她胳膊,另一只手臂放在她肩膀。

“庄凝?”骆婷原本一直看着他,转头才看见我:“在这儿干吗呢?”

“……散,散,散步。”

“哦。”她大概不了解我这个撞了鬼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沈思博:“那你们继续吧,不打扰了。”

她就走过去了,从背后看,他们太靠谱了。

而齐某人从头到尾基本一句多余的话都欠奉,态度还相当泰然,追求者三个字,与他就是干橡胶和电流的关系。

但大概因为心虚的缘故,两米之外我听见骆婷的声音,因为好奇扬起一个升调,像半空里直指我羞愧的一面小旗帜:

“齐师兄,笑什么呢?”

青春断代史(十八)

我这个时刻千万不能娇羞,一娇羞就完了,一娇羞我就要崩溃了,而沈思博也很厚道,明明眼神里全是忍俊不禁,面容上却淡淡的,绷的这么明显,简直要我的小命。

“装!让你装!”我把眼镜戴上,空出手气势汹汹地去掐他。

他眼明手快地闪开来:“小姐,请讲点道理。”

“不讲,反正我们又不认识。”

他配合的纠正我:“是刚认识,你贵姓来着?”

我们有时会玩这种扮演陌生人的游戏,假装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又荒唐又无聊但乐此不疲。

我就把不愉快忘掉了:“干吗告诉你?”

我无聊透了顶,他也陪着我穷开心:“因为大家有缘。”

“谁,哪个?没看见。”感情稍稍得志就这样虚张声势的嘴脸,往来行人看了一定非常讨厌,但我身在其中,心醉神迷的时刻,招人烦也认了。

沈思博走快一步,挡在我面前:“看见了?”

他在左我就往右看,在右我就往左看。他跟着我的目光亦步亦趋,我终于憋不住,笑起来,额头撞在他肩膀上:

“干吗呢你。”

“帮你矫正视力。”他伸手,手指划过我额角,摘下我的眼镜。

我抬眼看着他清秀的五官,这个男孩子离我这么近,一低头就是一个顺势的吻,我不敢动,怕稍稍一动,气氛就要移位。

但他只是作势擦一擦就还给我:“换一副吧,眼神都那样儿了。”

我戴着这幅眼镜,从接触到的皮肤一直痒痒到心里:“说了不要你管。”

“那不行。”他笑,白月光一样,跟着补充:“我答应过你妈,要对你负责。”

关我妈哪一旮旯的事。另外,什么叫,负责?你学语言的,沈思博,请解释清楚它的涵义,尤其是男女关系上那种。

但他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明显的,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阵红——也不知道算是口误还是唐突,我很希望是后者,但我呐呐的,在这一刻突然失语。

前边分成两条道,左边往学校后山及东门,右边本来一条大道通向寝室区,此刻尘土飞扬。

“学校又在盖什么?”沈思博低声问,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

“新教学楼吧?真是的,盖不够。”

“扩招嘛。”然后他说:“这一段不安全,晚上不要单独走。”

“没事儿。”

他脸色总算缓过来了:“庄凝,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

“勇敢?”

“……傻大胆。”

我第二学期开学时见到骆婷,她还是一个人。

“齐师兄呢?”我问。

“实习去了吧。”她答。

“什么叫吧,你男朋友你都不知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她奇怪地看我。

嗬,难道我还撞鬼了不成:“上学期末,小广场。”

她回忆了两秒钟:“哦,那个啊。”

“如果你不喜欢别人说,我谁都不告诉就是了。”

“不是的庄凝。”骆婷微微笑起来:“那天是我穿高跟鞋摔了一跤,齐师兄扶我走了一段而已。而且。”

她的笑容隐约有点惆怅:“齐师兄吧,他心里只有他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一个。再没别人的地儿了。”

“哦。”我点点头,兴趣不大。

老实说,我这会儿也在惆怅,《国际公法》考的不大好,否则奖学金我至少可以拿二等。

寝室几个女生个把月没见面,一重逢就开始拍拍打打,连苏玛这个冷淡的小孩都露出点笑意来。

“去外边吃饭吧。”曾小白提议:“谢端请客。”

这个家伙还是她一贯布尔乔亚式的精明,我一个月没见她了,也不觉得她讨厌了:“请问凭什么?”

“她拿到奖学金了呗。”

“除了你都拿到了。”苏玛说。

我知道此时笑起来有失厚道,但一个没忍住。

曾小白耸肩:“不稀罕。”

谢端急急忙忙地表态:“我请我请就我请吧,没事儿。”

每个人都是老样子。我站起来,拍拍谢端:“哪能呢,我来吧,我还没尽过地主之谊呢。”

我们四个人坐车去市区,吃完饭在步行街上溜达。湿嗒嗒的清寒早春,就午后这么一小会儿还算宜人。我们从一个商场流窜到另一个商场,被柜上的价目表惊得落荒而逃,或者说,假装落荒而逃,享受年轻时那一点点满不在乎的小快意,坦然甚至快活地承认自己买不起。

“庄凝。”走了一段谢端突然碰碰我:“等会儿好不,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陪你。”我笑:“下次你直接说‘庄凝,陪我去买’,就好了。”

她竟然没有声音了,挽着我的胳膊,隔了一会说:“谢谢你哦庄凝。”

“嗨——不过你到底要买什么?”

“……呃,走过了。”

她要买的东西被“福茗”茶庄的售货员用小小的簸箕舀出来,盛在塑料纸袋里,每一颗都个大饱满,汁很多,色泽暗红而柔润。我的嗅觉里,都是它们清秀的甜香。

“您要的红茶梅,二十块,谢谢。”

“谢谢你。”谢端把钱递过去,没出门就心急的拈一颗放进嘴巴里,眼睛都眯起来。我看着她,忍不住微微笑。

“庄凝你尝尝。特别好吃。”她拉过我的手,倒一颗在上面:“我都不知道这边也有分店。”

我爸是北方人,我跟他一样都不爱吃甜食,但看看这个女孩殷切的小模样,我还是把这个甜蜜的小东西吃完:“很好,再给我一个。”

她开心坏了:“好吃吧?曾小白!苏玛!”

结果一包话梅,被曾小白一个人吃掉四分之三,谢端拿着纸包跟在后头。苏玛说:

“曾小白,你不腻哦。”

“还好。腻了就去吃麻辣烫。”曾小白很随意地说,一边把梅核吐掉,然后她往街那头看了一眼:

“哟呵,有人结婚。”

我们一路徜徉过去,低调打量并评论这一对新人。女的挂在男人臂上,在庸常的婚饰里,面目模糊的两张脸,只见粉色的胭脂和开到盛时的笑。

“新娘漂亮吗?”

“不错。”

“新郎帅不?”

“不帅,跟她差不多高。”

“那就是有钱人了?”

“看起来不像,婚车都是普桑。”

“那,这就是**啦!”曾小白冒一句。

谁也没听清她说得什么鸟语,再问,她才含糊地说,爱情。

对于“爱”这个词,连皮厚的曾小白都没太好意思直呼其名——不漂亮,没有钱,不是爱是什么?我知道曾小白这样的女孩,对于平淡总有一种不可说的揣测,它注定与她缘悭一面。

“那也可能是凑合。”谢端低声接道。

曾小白耸耸肩:“为什么要凑合?国旗手敢说我太物质他不满意,我就和他分手。”

“那你哭成那样。”苏玛说。

“哭成那样我也不凑合——庄凝你呢?”

“我也不愿意。”我回答:“不过我对别人的生活方式,也表示理解。”

“话都被你一个人讲掉了。”曾小白愤愤地:“你真虚伪。”

“谢谢,同志仍需努力。”

青春断代史(十九)

我到这个学期,才渐渐的,感觉到了一点群居的快乐,以及以前看的小说上描述的种种,朝夕相处的女伴的美妙。经历了初时的不适和磨合,寝室生活逐渐成为老钢琴弹出的慢板,有杂音和乱声,但大致曲调圆融。

我和谢端尤其走得近了。

我从小到大,稍稍亲密一些的女孩,每每都是人堆里把握决定权的那一个,个性张扬,从来懒得妥协。我们一起逛超市,如果不事先说好,往往会各奔各的需要而去,时常逛了一圈下来,发现彼此踪影全无,碰头再相互埋怨。

跟她我从来不担心这个,我到哪儿,不用说她都会一直安安静静陪着,初时我还是老样子,直奔目标,等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一转身就撞到她。

“你不要买东西?”

“你要买啊,当然先陪你。”

老实讲,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惯常生活之外的另一种友情体验与相处方式,竟然有人,她不觉得妥协是什么坏事。她如此轻易的,就让她的需求屈从于他人的需求。她让我费解的同时,不能不产生保护欲。我不能不管她。

她是温柔细致的孩子。早上我偶尔迟起,她会从食堂买好豆浆和煎包在教室占好位子等我。

我们一起去学校放映室看电影,《午夜凶铃》。挪了小板凳占好前排的位置,然后一到恐怖镜头,就“啊”一声,搬着凳子往后移一段,散场时已经是贴着后排墙坐,蹭了一后背的墙灰,互相拍打半天,灰头土脸。

我们一起上课下课,吃饭,泡图书馆,上个洗手间都结伴去。

只是我不问她家里的事,她也从来不说。只有一次,她心满意足的抱着我的胳膊,说:“庄凝,以前觉得你好难接近。”

“是吗?”

“是啊,你看上去非常骄傲。”

“有这种事?我这么讨厌啊?”我逗她玩。

她却认真地解释:“不,不,不讨厌,相反的,是那种特别——怎么说呢,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就是那种。”

“哦,其实也不是的。”我想起我过年的时候在沈思博家吃饭,打牌时还故意输给他妈妈逗她开心。放烟火时他妈妈搂我的肩膀,对大院里其他人道,小凝啊,是我的小儿媳妇。

“不管怎样,好高兴哦,我们在一起。”她腻着我,脑袋往我肩头一歪。

我样子很嫌弃的轻轻推一推她:“小姐,请不要弄的像告白,我还要嫁人的。”

“你不知道的庄凝。”她笑,声音在我耳侧,低低的,语速却很快,仿佛怕讲慢了就跟不上决心:“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跟我玩。”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

我就没有再问。

梅雨是专属于江南的,漂亮的词。梅子飘香的时候,淅沥的春雨,静夜里润进人心里。

但身临其境,才会知道,脚下泥泞,四壁潮湿,衣服晾了三两天,揉一揉还是像两栖动物的表皮,冰冷粘腻,这绝对不是什么诗意的感觉。

我们寝室阳台角落里,甚至冒出了两颗黄豆大小的菌菇。我们四个人围着它们,像恶少围着娇弱的良家少女,商量要煮了还是炒了,把八大菜系都考虑一遍才想到我们简陋的寝室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于是一哄而散,该看书的看书,该卖东西的卖东西。

一直到了某天清晨,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见曾小白的尖叫:

“哎——太阳!出太阳了!”

真的,日头久违这么多天,就跟在清水里滤过似的,特别水灵,特别蓬勃,所及的每一处,都特别干净。

校园里陡然多出许多人,每个人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潮气,似乎都从骨头缝里,一点点蒸腾出去。

等我和端端把被褥抱下去,楼下已经没有空地了,只能再行进一段,那边有个足球场。一帮男孩在泥水未干的草坪上呼喝争抢。

“他们,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把被单晾好,我用肘撞撞端端:“狼奔豕突。”

她笑,轻轻撞回来:“你最刻薄了。”

“本来就是,一个球而已,跟抢食似的。”我话音还没落呢,就听耳边有风声,“嗖”一只足球几乎贴着我新上身的T恤,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上前面的栏杆,再弹回来。

我大怒,转头看见卓和颠颠地跑过来:“对不住……嗨,是沈嫂?贤惠呀。”

我嘴巴已经弯到半途了,方才想到不合适,卡在那儿进退不得:“一般一般。”

他眼睛正往我旁边看,谢端把头低下去,对自己一双鞋欣赏不够似的。卓和看了她两眼就把目光掉回来:

“哦,思博没在。”

“呃。”他到底是怎么在看美女的同时,注意到我在向他身后张望呢:“寝室睡觉?”

“没,大早就出去了。”

“上课?哦~帅哥你逃课了是吧?”

“哪儿,是系里一个师姐,大三,这不忙着实习吗,手头带到一半的家教,请他帮着带,他人你知道的,哪好意思回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岂止知道。沈思博绅士了二十年,每一天都让我又偏爱又无奈。说是嫉妒也到不了那个程度,小小的失衡却一直在。

“哦。”

“沈嫂这就是你不对了,也不多关心他一点,他现在辛苦,人都瘦了。”

“他今晚上回来吗?”

“回来的,回来的。”卓和看上去特认真:“真的,您可得好好慰劳他。”

晚上我给沈思博打电话,他讲话断断续续,听动静正不断把谁往旁边拨拉:“……等等啊,我出去跟你说。”

“怎么了?”

“没事,有人打鸡血了。”他笑:“我离他远点。”

然后我听见卓和的声音:“小沈,你就尽不知好歹吧你,庄……”

我其实蛮想听他下面的话。

“可以了。说吧。”

“哦,没别的事。问问你,生日还回家?”

我跟他的生日隔了小半年,一个严冬一个酷夏,都不是什么好时段。

他顿了两秒:“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了吧,挺忙。”

“那怎么行,过九不过十嘛。”

沈思博在那头哑然失笑,细碎的气息落在我脆弱的耳廓:“你这个话都出来了,你不是一向觉得很土?”

“呵呵那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用手指不断绕着电话线圈,说:“要不那天我陪你,随便过过?”

“好吧。”他一向都迁就我:“但那天我要出去做家教,你等我。”

我搁上电话。室内异常安静。

我头一低就要起身走开,当然未遂,余下那三位一人一只手就把我给摁住了:

“他答应了?”

“哎。”

“哦也,庄凝,就明天,把他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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