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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田缘 作者:乡村原野(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2-01完结)-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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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灵急忙道:“姑娘身上有伤,要吃清淡的……”

    “红灵!”昝水烟轻声喝止红灵,又对冯氏微笑道,“不管什么都好,晚辈不挑嘴的。就是要麻烦几位姐妹了。”

    说完歉意地扫了杜鹃姊妹一眼。

    冯氏忙笑说不麻烦,也有清淡的菜。

    红灵暗自后悔失言,看看小姐又觉得心酸。

    刚才来时,黄家景况一览无余。跟一般乡下农户比。也许算殷实整齐,但对于住惯了豪门深宅的她们来说,实在是惨不忍睹。吃食上,想必能有肉就不错了——瞧黄鹂说到鹿肉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能懂什么饮食忌讳?

    所以。冯氏说有清淡的,她并没抱太大希望。

    杜鹃对昝水烟笑着点点头,也没解释,扶着冯氏就出去了。一路走,一面低声埋怨她:“不是叫娘别下地么?怎么又去了!娘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冯氏喜悦地说道:“下午不去了。省得你们一个个的老说我,比你奶奶还像我婆婆。”

    黄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黄雀儿也笑了。

    来到外面,杜鹃看见黄元并未多话,只说吃饭了。

    黄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紧闭嘴唇。

    很快。她母女几个张罗开来:为了怕吵到昝水烟主仆,便将饭菜端去西厢堂间,招呼黄小宝等匠人吃饭。

    桌上,林家木匠问来人是谁。

    黄老实刚要说话,黄元抢着道:“我原先的一位亲戚。”

    黄老实见儿子这样。难得聪明地闭上了嘴。

    接着,黄元又以别话岔开,那人才没追问了。

    只有黄小宝,担忧地看着黄元。

    厨房里,杜鹃和黄雀儿又洗了锅烧火,重新熬了些玉米糊。盛了一砂锅,另装了两大碗菌汤。并些小菜,和黄鹂一起端了送去房中。

    “昝姐姐,先吃些东西再睡。”

    黄鹂乐呵呵地道,一面用小木碗装粥。

    杜鹃则上前扶昝水烟和红灵起来,拿靠枕垫了后背,靠在床头。一面道:“煮了点玉米糊,舀着吃方便。”

    昝水烟忙谢她费心。

    红灵见这样寒素,替小姐委屈,又不能说,眼睛就红了。

    因她们主仆手上都缠着厚厚的棉布。杜鹃便和黄鹂喂她们。昝水烟坚持不让,一定要自己吃。

    杜鹃笑道:“你们手上有伤,要是一个拿不稳,把汤洒在床上,你们不好意思,我们也麻烦。是不是?”

    昝水烟就愣住了。

    黄鹂也笑道:“昝姐姐别客气,就让我喂吧。”

    昝水烟无法,只得任她们姊妹伺候。

    当下,杜鹃喂昝水烟,黄鹂喂红灵。

    才喝了两口汤,昝水烟便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汤,怎如此鲜美?”

    红灵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黄鹂。

    她原对黄家的饮食不抱希望的,谁知这汤一入口,竟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可不奇怪?

    黄鹂见她们这样,得意极了,抢着道:“是灰树花!昨天才捡回来的,又新鲜又好,还有新鲜鹿肉,所以我说你们赶上了。”

    昝水烟注视着杜鹃道:“黄姑娘好烹饪手艺。”

    杜鹃含笑道:“乡下穷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什么都新鲜,做出的饭菜就要比城里胜一筹,厨艺倒在其次了。”

    昝水烟恍然,遂低头专心喝汤。

    一大碗菌汤喝了,又吃玉米糊。

    结果,味道再次令她们大吃一惊——这样粗糙的东西,也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来,真使她们不敢小瞧黄家了。

    红灵分外喜悦安心,觉得这样才好,小姐的伤势痊愈就快了。心情一好,她话就多起来,好奇地问黄鹂许多问题。

    杜鹃和昝水烟却静静地一个喂,一个吃。

    一时吃完了,又端了水来让她们漱了口,杜鹃才道:“你们安心睡一觉吧。外面有人干活,会有点声音,请将就些。我会让他们声音小些的。”

    昝水烟忙说不碍事,请她们自便。

    黄鹂道:“我就在外面廊下做针线,昝姐姐有事叫一声,我就听见了。”

    昝水烟忙谢她体贴,目送她们姊妹出去了。

    红灵等她们走后,小声对昝水烟道:“小姐,这比咱们想象的要好……”

    昝水烟轻叱道:“别乱说话!好好睡觉养神。”

    红灵忙闭上嘴,乖乖地躺下睡了。

    昝水烟则望着窗户出神,好一会才睡下。

 第295章 私奔的女子(3)

    再说杜鹃,和黄鹂收拾了碗筷出来,见黄元正等在厨房门口,便问道:“你要去看她?”

    黄元摇头道:“等她歇歇再说,我要去私塾了。”

    杜鹃点点头,道:“我也这样想呢。”

    黄元沉默了会,又问道:“她还好吗?”

    杜鹃道:“还好。刚才吃了两碗粥,一大碗汤。”

    黄元扯了下嘴角,好像在笑,眼中却无笑意,幽幽道:“你做的东西好吃,谁不喜欢吃。”

    杜鹃就不出声了。

    黄元低头看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半响才道:“我去私塾了。”

    杜鹃只点点头,望着他大步走去。

    直到他出了院子,她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去吃饭。

    一回头,却发现冯氏站在身后,吓一跳。

    冯氏终于也觉得不对劲了,特来问杜鹃昝水烟的事。

    “杜鹃,昝姑娘这回来做什么的?怎这副形象打扮?”

    “我也不知道呢。”

    “你没问她?”

    “娘,她累得那样,我怎好问的。”

    冯氏听了杜鹃的话,眉头皱紧。

    杜鹃忙道:“娘别急,等她们睡一觉起来再问就是了。”

    冯氏点点头道:“也是,这么急着问,倒像不欢喜人家上门来做客,生怕住久了似的。你回头背着人悄悄地问她。她肯定有事才来的。”

    杜鹃“嗳”了一声,答应了。

    她心想,我才不会问呢,要问也是你儿子问。

    想到黄元,又想起一事来,忙又叮嘱冯氏:“娘,你告诉爹,别在外跟人说昝姑娘是府城巡抚大人的闺女。咱不知道她的来意,这事得先瞒着。”

    冯氏听了急忙答应。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突地跳,很不安。

    杜鹃见她神色不好,催她去睡一会,说对胎儿好。

    冯氏听话地进屋去了。

    这时。黄雀儿探头喊道:“杜鹃,来吃饭了。”

    杜鹃忙答应着去了。

    厨房的小方桌上,摆了好几个菜,都是先留出来的,有的是两菜合在一个碗内。她姊妹三个各霸一方,静静吃饭。

    黄鹂不像往日那般专注吃菜,两眼滴溜转,看看杜鹃,又看看黄雀儿,想要就昝水烟来的事发表些意见。又不知如何开口。小女娃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敏锐,也嗅出了不寻常。

    杜鹃根本顾不上她,想趁着吃饭的时候想事。

    结果,心里空空的想不出东西来。

    又或者,是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反正。她就是无法集中思绪好好地思考。

    最后,她颓然放弃再想,搛了块鹿肉吃了,问姐姐和妹妹道:“今天这肉烧得怎样?香不香?”

    黄鹂见她开口了,立即振奋道:“香!最好吃!”

    黄雀儿宠溺地羞她:“你哪回不说最好吃?”

    见小妹子讪讪的模样,杜鹃噗嗤一声笑了。

    舀了一勺汤喝了之后,她道:“不过这汤确实比往常鲜。刚才昝姑娘和红灵都说好呢。”

    黄鹂得意道:“红灵说她从没喝过这么好的汤!”

    黄雀儿嗤笑道:“人家那是客气。这你也信?”

    她已经知道昝水烟是荆州巡抚的闺女了。

    杜鹃却微笑不语。

    她是完全相信的。

    因为以昝家的富贵。好东西肯定很多,但要想得到这么珍贵新鲜的菌子,则完全不可能。除非他们自己乡下有庄子,他们亲自去吃。那也比不上深山里出产的品质好。

    想到这,她慢慢细品那汤,渐渐沉静下来。忘记了口腹之欲,仿佛回到那山上,在栗树下捡菌子的喜悦心情。

    再说黄元,在私塾里煎熬了一个下午后,回来就问杜鹃:“昝姑娘醒了没有?”

    杜鹃摇头道:“还没醒呢。怕是累坏了。”

    黄元道:“等她醒了叫我一声。”

    杜鹃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要问她?”

    黄元点点头道:“总要问的。”

    问清了才好做决定。

    他说完就回自己屋去了。

    正锯木头的黄小宝忽然停手,走来上房廊下,低声对杜鹃道:“杜鹃,昝姑娘来干什么?”

    杜鹃摇头,说“不知道。”

    黄小宝朝黄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更压低声音道:“你怎不问她呢?我觉得不大对呢:她一个大户人家姑娘,就这么来了,能有什么事?她不是有个哥哥么,怎不送她来?”

    杜鹃只得说等她醒了再问,又叮嘱他不可对外说昝水烟的身份,黄小宝疑惑地答应了。

    黄昏时分,昝水烟终于醒来了。

    她是被外面的鸡叫狗咬和小娃儿的欢声笑语给吵醒的,不然,以她现在浑身绵软、连个指头都不想动的状况,怕是要睡到明早才能醒来。

    她睁开眼睛,感觉屋内有些昏暗。

    原来,是窗帘拉上了。

    外面有微光透入,可见天还未黑。

    她听着那些声音,并没有初临异地的恐慌。不安是有一点,但不是来自于乡野环境和质朴的生活,而是来自于黄元,来自于黄家——她不知他将如何安置她。

    正默想,忽听房门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是杜鹃。

    她走到床边,见昝水烟睁着眼睛,忙问:“醒了?”

    昝水烟想点头,却动不了,便冲她眨了眨眼睛。

    杜鹃上前,问她可想方便。

    见她闭了下眼,便抱着她下床,去里间方便。完事后,送她在床上靠着,又端了水来喂她喝了些。做完这些,才告诉她道:“黄元下学了。来看你。”

    昝水烟心里一颤,轻声道:“快请进来吧。”

    杜鹃走到窗前拉开半扇窗帘,这才出去叫人。

    少时,黄元出现在门口,却不见杜鹃。

    他迟疑地看了看床上的昝水烟,又看看还在沉睡的红灵。迈步走了进来。

    “姑娘可好些了?”

    他端了个凳子,放在床前一尺之地,端坐下来,先问候床上人。

    昝水烟面泛红潮。微微欠身道:“好些了。多谢记挂!”

    黄元深吸一口气,郑重开口问道:“姑娘所谓何来?”

    昝水烟凝目看他,反问“公子不知?”

    黄元垂眸,苦涩道:“姑娘何苦来!”

    昝水烟幽幽道:“甘之如饴!”

    黄元沉默半响,才又问:“怎不先告诉在下一声?”

    昝水烟又反问道:“告诉你了,你会答应吗?”

    黄元头往胸前低垂一分。

    过一会,他重又抬头,双目炯炯地看着她道:“不管如何,姑娘也不该自贱身体。或让人接,或让昝兄送。怎能自己爬过黄蜂岭?万一有个闪失,让黄元情何以堪?”

    昝水烟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泪珠滚落。

    “水烟想试试自己,既效仿‘文君夜奔’。可有‘当垆卖酒’的勇气。若连黄蜂岭也不敢过,也不必来投奔公子了,直接转头便是。爬过黄蜂岭,乃是水烟向公子明志:将来无论甘苦,为妻为妾,绝不反悔!”

    黄元血气上涌,猛然站起。看着那个柔弱的女子,不知是怒还是痛,更有无措,嘴唇连连颤抖。

    最终,他丢下一句“姑娘请好好安歇吧。”然后转身疾步而去。

    昝水烟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心里又沉沉的:接下来会怎样?

    黄元奔出闺房,在外间看见呆立的杜鹃。

    他站住,静静地望着她,轻声道:“我去给昝兄写信。”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写信?

    杜鹃看着他的背影自嘲地笑。

    她可真够倒霉的,竟遇见了活生生的“卓文君”。

    转脸看看那房门。再也不想进去了。

    黄元回房后,铺开纸笔,奋笔疾书。

    然而,写完一张看后,不满意,当即撕了;接着又写,又不满意,又撕了;他一连撕了七八张字纸,才颓然撂笔,呆呆地看着窗外发怔。

    夜幕降临的时候,身后有了响动。

    黄鹂走进来,挨到他身边轻声叫道:“哥哥!”

    黄元“嗳”了一声,拉了她的手问“二姐呢?”

    黄鹂小声道:“二姐和大姐磨山芋,洗山芋粉。”

    说完抽出手去,摸着火折子,为他点上灯。

    黄元听说杜鹃在做事,心里松了口气。

    想起她永远灿烂的笑,暗下决心,又提笔蘸墨。

    黄鹂看见桌上扔了好几个纸团子,迟疑地问道:“哥哥,昝姐姐她……”

    黄元打断她的话,温声道:“你先去,我写封信。回头来帮你们推磨。”

    黄鹂雀跃道:“嗳!就要吃饭了。爷爷奶奶等着呢。”

    黄元皱眉道:“爷爷奶奶来了?”

    黄鹂撅嘴道:“嗯。”

    黄元再没说什么,又奋笔疾书起来。

    黄鹂便不打扰,悄悄地走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黄元这次很快就写好了,只一页纸。装入信封后,又迟疑起来,不知找谁带这封信,或者说送这封信,因为这信非同小可。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

    唉,早知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写信了。

    将信收拾好之后,他走出屋去,却听见隔壁传来黄大娘的说笑声“……乡下地方,穷苦的很,你们那样人家出来的,就怕住不惯……”他心一沉,往西厢走去。

    杜鹃姊妹正在西厢磨山芋。

    因厨房小,厢房盖好后就把石磨挪过来了。

    他还在门口就叫“黄鹂”。

    黄鹂跑出来,黄元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她不住点头,然后就往上房去了。

    黄元则走进厢房里间,见黄雀儿坐在石磨前喂料,杜鹃正在推磨,忙挽袖子道:“让我来试试。”

    黄雀儿转头笑道:“你不会。”

    杜鹃却侧身让开道:“试试也没什么。”

    遂教他怎么扶,怎么推,说“看着容易,推起来可不容易。不懂使巧劲的人,根本推不转。光有力气是不行的。”

    黄元见她一如既往地说笑做事,更放心了,呵呵笑道:“再难能有多难!还能比我考秀才难?我就不信。用‘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学个推磨还不成!”

    杜鹃顿时笑起来,道“我看你怎么学!”

    姐弟几个正笑闹着,黄大娘和黄鹂走了进来。

    见黄元推磨,她马上道:“怎们要你推?你哪会这个。”

    黄元解释说他想试试玩的,大娘才不言语了。

    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满面笑容地对杜鹃感叹道:“那昝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又白又嫩。村里人整天说你好看,这下可把你比下去了。她又文静又大方,还体面懂礼。真真是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

    杜鹃笑道:“那是,咱们是乡下丫头,怎么比!”

    黄雀儿不满地说道:“杜鹃也白,脸上总是白里透红。”

    黄鹂道:“二姐天天晒也晒不黑。跟昝姐姐一样好看。”

    黄大娘看看杜鹃,确实很美,无法睁眼说瞎话,强辩道:“总还是差些。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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