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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短篇小说(第十九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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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一只残损的 隋代梅瓶——关于它美妙的形状和蓝得不可思议的釉色。她搜肠刮肚
和他谈论着自己从没去 过的新疆,伊犁,喀什,库尔勒和吐鲁番。她杜撰。她任性
地不让他再次回到昏沉的睡梦 中去。

  后来,他终于想起来了——

                                3

  他房间里一切似乎都带着凌乱不整的单身汉宿舍特征:涂料剥落的墙壁,式样
过时的家具, 以及光秃秃的、磨得有些发亮的水泥地面。一条狭窄的过道把本来就
十分局促的小饭厅分隔 成两半,它的一头通向一个黑乎乎的、潮叽叽的盥洗间。只
有一间朝南的卧室,但从里面乱 糟糟的格局看,更像是间宽敞的工作室。正对门的
墙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羊头骨。下面是一 只笨重的贮物柜,柜顶堆满了不知哪年哪
月的空啤酒瓶,落满了纠结的灰尘。

  几乎每隔半个多小时,不远处的沪宁线上就有一趟火车隆隆驶过。这搅扰人的
喧嚣从早晨一 直延续到夜里,直到凌晨才渐渐稀疏起来。它们仿佛带着啸音,震颤
着穿过整座黑暗中的公 寓楼,使睡在床上的人不由得产生整个房间都开始缓慢移动
的幻觉。

  然而,这所简陋、嘈杂的房子在一个充满感激的借宿者眼里,却无疑包含着某
种默默无言的 友善和慷慨——她甚至觉得,房间的简陋和杂乱 ,正是主人特意摆
出的一个欢迎的姿态。 夜晚,在她东奔西走半个多月之后,终于重新恢复了它应有
的轻松和舒适。

  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用肩膀和下巴夹着电话,给远在福州的母
亲报平安。要 替一个出远门的朋友临时看一下房子——哦,不是前年跟她回福州过
春节的那个疯丫头;这 是个高个子,短头发,最近刚刚染成了时髦的红色。她拼命
忍着笑,一只手垂在床边来回摆 着,仿佛竭力想在地板上搜寻一根不存在的红发,
而担心的母亲仍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个 不停。

  我想,这可能是她不经意中创造出的关于他的第一个形象:热情的大个子,友
善而又慷慨, 不拘小节——以一片温暖而又充满活力的红色为布景。

  她在这里住了整整六十七天,一直呆到了秋季新生入学,在他房间里——也许,
她对他的好 奇正是从这里开始的。她每天在他床上睡觉,在他的盥洗间洗漱冲凉,
薄薄的毛巾毯上似乎 还隐约残留着他的气息,却竟然对他一无所知。要了解这一切
是容易的,只消给那个热心姑 娘拨个电话,但是就她们之间有限的交往而言,又多
少有些滑稽和突兀。

  自从带她来这个房间后,那姑娘似乎就自动消失了。偶尔,她心血来潮地打电
话来,话题也 始终围绕着苦恼的腰围:她的前任男友嫌她太瘦,所以去年她拼命练
游泳;而最近这个,似 乎又抱怨她太胖。这样一来,她现在不得不每天下班后去健
美中心跳操——即使在和她通电 话时,她仍不放弃对腰部赘肉的徒劳斗争。这类充
满粗重喘息声的单向交谈,不过使一个心 神不定的被动倾听者感到更加困惑罢了。

  也许,只消一帧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就可以将遥远的地平线上那个漫游的影
子固定下来。 但是,由于不存在的制谜者的恶作剧,她似乎恰好置身于一个摄影师
的暗房。书架上成摞的 影集以及胡乱挂在墙上、夹在尼龙绳上的大堆照片,似乎构
成一道厚实的帷幕,固执地把他 留在难以辨认的暗影里。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要她逆着光线和时间的方向,去搜寻一张隐藏在摄影镜头
背后的脸—— 而她真的尝试了一番:先排除静物和风景照,然后排除照片上所有的
女性、老人和儿童,接 下来是在污水横溢的棚屋里憨笑的民工,愁容满面的小贩,
然后是站台上互相抱头痛哭的大 学毕业生,以及幽暗的舞厅门口姿势妖娆怪异的半
熟青年。在最后剩下的十来张照片中,她 犹豫半天终于选中了两张。有时候,她觉
得他就是照片上那个高大瘦削,神色忧郁的年轻人 。有时候,一个有着浓密胡须的、
眼神温柔的男人似乎又更具说服力。

  我跟你说过,她经常会感到孤独。在他的房间里,猜谜就好像成了她独处时的
游戏,成了一 种秘密的、不能分享的乐趣和度过时间的方式。每当这时,四周的一
切似乎都组成了一个巨 大而难以破译的谜面。

  洗脸时,她会对着搁架上的剃须刀久久出神;她在书架前逡巡,她拉开卧室里
那些没有上锁 的抽屉,她逐一翻看他挂在衣橱的衣服。这个难以释怀的念头使她苦
恼得近乎疯狂。

                                4

  他先是竭力否认,最后不得不招供,那正是他的名字。

  他说他认输了。

  但她依旧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也不准他去打听。

  她要他去猜——她说,声音是一个人身上最难以复制的特征之一。她说要直到
有一天,他在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从各种嘈杂的人声里把她认出来为止。

  他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他始终既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她的地址和电话
号码。他不得 不耐心地等待。

  一直是这样,一直是她打电话给他,而他被动地接听。

  他终于和她提起,她离开时故意留在床头的那本翻译小说。他说他一直在读,
断断续续地, 每天临睡前读上几页。他完全不理解书中那个残忍的刽子手,那个专
门摄取少女们体香的怪 异而病态的格雷诺耶。他认为这相当恐怖。

  这故事是真事吗?他有些天真地问。

  ——真的有过这么一个人吗?


                        那一段难忘DE生活

                              陈静

  1998年8月底的一天,那张我从未期盼过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姗姗而至——那是一
所声誉不是很好的大学,但正是由于这张通知书的到来,使我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
——是按原来设想的计划出国,还是安安稳稳地上这所大学。

  最后,我放弃了出国。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当时是高估还是低估了自己随遇而
安的能力。做出这个决定,爸妈都很高兴,其实他们早希望我做这样的选择,而他
们一开始的不表态是怕我事后埋怨他们不民主。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叫
“小海螺”的餐厅吃了海鲜,又去了北辰给我买了一条“苹果”的牛仔裤,还花了
将近四百块钱给我买了两件衣服。的确,那是很奢侈的一天,我似乎也很高兴。

  “你是昂着头走进教室的,目光飘飘的,好象很傲。”这是后来与我很熟的几
个女生告诉我的。我说,其实我不傲,只是为了臭美不戴眼镜又没来得及配隐形—
—结果什么也看不清,所以目光看起来不“聚焦”。她们听了点头直乐。但这些我
却来不及向其他的人解释了。因为五个月后的元旦放假,我不知中了什么邪,说什
么也不肯来了。当时的情景很有意思,本来第二天就要回学校,可老爸非得要我打
一针感冒疫苗,结果打完就出现了负效应,发起了烧,不能按时返校。烧是没几天
就退了,可又心血来潮地看了新闻,知道了99年高校扩招的消息,我却认为这注定
与我有关。偏偏这次,一向总让我别高估自己的爸妈都没打击我的积极性,只是说
第二天陪我去高中的母校;征求一下熟悉我的老师们的意见。不出我所料,老师们大
都劝我不要这么冒险,毕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就高考了,又要理转文,成功的几率
太小,还是安心上原来的大学吧。我本来意志挺不坚定的,但听老师们这么说,倒
使我下了退学的决心。好在原来的班主任张老师的话让我信心倍增:“我认为行,
为什么不行?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就一定能成功!”张老师过去没少为我的理科成
绩操心,她说她向来都认为我应该学文。高三的时候她怕我丧失信心,曾不止一次
地在班上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念,并说:“你们应该以陈静在咱们理科班感到荣幸。”
虽然早知道那是夸张,但老师的苦心至今让我感动。

  父母最终下决心也是因为张老师的话,他们认为在某些方面,也许班主任比他
们更了解我。张老师也的确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她是我们校长的夫人,有她的帮助,
我的复读手续办得很顺利,而且她为我在几个文科班里选了(11)班,还跑上跑下
地找了一个全校都很有名气的老师为我补习历史。

  我是在99年1月10号晚上7点零5分走进高三(11)班的。当时正在上晚自习,我
的进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一来可能是因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转进来新同学,
二来可能是以前有人认识我,对我的到来很惊讶。不过,他们对我的到来表现得很
友好。教政治的班主任让我作自我介绍,我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我叫陈静,以前
是上届七班的。很荣幸认识你们,希望大家多多帮助。”大家对我友好地鼓掌表示
欢迎。我还没有想到的是老师让我坐了第一排——复读生一般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我想这也一定与张老师不无关系。

  我没有什么适应过程地就投入了文科班的生活——也没有时间允许我去适应。
刚开始有点害怕,因为第一个星期我连什么是经济常识、哲学常识和政治常识都搞
不清楚,更别提各种各样的原理和方法论了。那一段时间,天天疯了似的写啊背啊,
平均三天用完一根圆珠笔芯。不过,看着用完的笔芯一个个增多,写上字的笔记本
一页页加厚,我真的有种成就感和满足感。但有时也觉得时间不够用,五本历史书
无论怎么背还是忘,很多时候急得想哭,是周围的几个女孩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
我无限的帮助和鼓励。她们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借给我从前的笔记,还说很多话
来宽慰我,我真的庆幸我遇到了这么多这么好的同学。现在那几个女孩,高静考入
了北京大学,王晓玲考入了对外经贸大学,李毅考入了河北大学,李伟杰考入了外
交学院,而我最初的同桌段晶晶也考入了河北师范大学。我永远对她们怀着一份感
激的心情。


  想哭的并不仅仅是在学习上遇到困难的时候。记得上课的第一天,英语老师发
练习题,全班正巧少一份,当然是少我的。当时作为课代表的李伟杰去向老师要,
老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明白那目光中的含
义:不就是个复读生吗?我无言,我不想去与她争执什么。我捡起地上一张破了的
卷子,轻轻拂去它上面的脚印,但有一个脚印,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挥之不
去。

  复读有什么过错?那渴求知识的双眼又有什么过错?还是那位有着与我们同龄
的孩子的英语老师,在临近高考的一次模拟考试后当着全班同学这样训斥一位女同
学:“你怎么这么笨,亏你爸妈还花钱叫你来复读?复读生,这么不知道自重!”
那个女孩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在脸颊,这位老师还在说个不停。教室里鸦雀无声,我
回头,最后一排的复读生都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瞪着老师。是怨恨,是控诉?难
道复读生就意味着屈辱与不得不抛弃自尊吗?我不知道多年以后这位老师将如何评
价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又该如何评价这位老师。她的确是位不错的老师,她牺牲
了许多自己的时间为同学解答问题——但,她是位好老师吗?众目睽睽之下,我站
起来了,大步走到讲台前,轻轻扶住几乎已要倒下的那个女生,然后用自己从未用
过的语气,看着那位老师说:“老师,请您不要说了,您已经很过分了。”然后把
那个女孩送回到座位上。教室里依旧安静,谁也没有说些什么,就好像一切都没有
发生过。而我却知道,它的的确确地发生了,我不在意它会带来什么后果,我只知
道在那个时刻,我必须维护我们自己的那一份尊严。

  为了给我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家里为我在学校附近的老年公寓里租了一
个单间,租金是每月500元。想来很有意思,我想我可能是年龄最小而入住老年公寓
的人了。但那里的确很安静,是个让人学习的好地方,只是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有
时会有种强烈的孤独感和恐惧感。有一天夜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然后
又听见了一个老年人奇怪的叫喊声,吓得我在被窝儿里直抖,想哭却哭不出来。楼
下传达室里的电话会带给我快乐,有时候会接到老同学问候的电话,这样我一整天
的心情都会极好。白天看传达室的老伯很好,我进门出门的时候都会冲我笑。但我
很怕晚上看门的那个老伯,他总戴着一顶帽子,我看不见他的眼睛,每当我接电话
时他总会絮叨个不停,有一次我差不多听清楚了,他是在怪我晚上总爱披着头发并
且裙子不够长。总之,在那儿住了半年,花了三千块钱,我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就
是:我老了,绝不住老年公寓。

  我的政治成绩进步得很快,这里面包含着很多大家对我的帮助。我由开始时的
87分上升到98分,第三次模拟考试的时候达到了108。5的平均分。我很高兴,但也冷
静地发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带有偶然性的一卷得分很高,而在很大程度上反映
水平的二卷上得分很少,所以不能盲目地乐观。在晚自习上,我拿着卷子走到了班
主任身边:“老师您看,我的二卷分儿总也上不去,这是什么原因啊?”没想到老
师很凶地冲我叫起来:“陈静,你都考到平均分了,怎么这么不知足!”我走下讲
台,全班同学都看着我,带着同情。下了课,等老师离开教室,大家都围过来:
“陈静你别生气,你想想,你才来了三个月就考到了平均分,进步太快了,老师心
里能是滋味吗?”“可里面有很多老师的帮助啊!”“哪个老师希望自己的课这么
好学呀,是不是?”我们都笑了。我没有怪老师,我深知这成绩中包含着老师的心
血。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老师主动走到我的身边,耐心地为我分析考卷中存在的
问题。末了,我对老师说“谢谢”,老师竟像个孩子似的脸红了。是啊,只有相互
理解,才能培养出融洽的师生感情啊!

  教数学的王老师是我必须提及的一个人物。高三(11)班是个很活跃的班级,
只有数学课,让他们不敢活跃。甚至每次上数学课以前,大家都要跑着去WC,这让
我一开始很诧异,但后来我也自觉地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王老师总是拎着一沓卷子
大步流星地迈进教室,然后用他很有穿透力的声音说:“十五分钟报答案。”大家
就得立刻埋头演算,马虎不得。这还算好的。有时候他挨着桌发卷子,发完最后一
桌就让第一桌的同学报选择填空题答案,然后再让另外一个同学说出大题的解题步
骤,下一个同学报大题答案。这样一节课下来,每一个同学都紧张得要死,消耗不
少脑细胞。王老师开始时对我没怎么注意,但后来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我是从大学退
学又理转文的,对我发生了兴趣。从他第一次叫我回答问题,左邻右舍就告诉我:
你没好日子过了。果不其然,每节数学课,他都要点我好几次,逼得我不得不在疯
狂地啃历史和政治的同时,又学起数学来,他这套独特的教学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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