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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上官鼎七步干戈-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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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良笠道:“老奴心知一定是公子买下那千年灵芝,所以便跑到林百万这儿来想探个消息,只因……唉……”

  他连声叹气,齐天心心中最存不得事,当下急问道:“杜……杜公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家小姐遭到什么不幸不成?”

  杜良笠黯然点头。齐天心大急,伸手抓住杜良笠手腕问道:“杜公公,你快说,只要……只要……任何事在下都可想法替你们解决!”

  杜良笠见齐公子神色极是焦急,他心念一转,不由大慰,忖道:“这人和小姐不过萍水相逢,只有数面之缘,情分却如此之重,看来小姐慧眼识人是错不了的。”

  杜良笠道:“小姐练功失窍,心火内焚,四肢已然僵死数日了。”

  齐天心心中一松,他原以为杜良笠说出来比这个还要严重十倍,他想这练功走火入魔一般人虽视为天大之事,但他只须用爹爹近年参悟出来的通脉大法,助其血脉归窍,不难就会恢复。

  杜良笠见他脸色反而轻松起来,心中大是犯疑,要知血脉失窃,往往不但练功不成,反而送掉性命,或是四肢僵死,半身不遂,武林中人练功所以不敢求急进,便是害怕报基不稳,容易走火入魔。

  杜良笠道:“老汉有个不情之请。”

  齐天心接口道:“你不用多说,咱们这就去替你家小姐瞧病去。”

  杜良笠道:“公子高明自非小仆所能窥见一二,但这心火自焚,真是非同小可,非但需要功力绝高之人为其引经归究,还需……还需盖世灵药固其真元,所以……所以老仆斗胆请公子……公子施救。”

  齐天心道:“就是没有灵药,在下也自有方法使你家小姐复原,我那灵药已送给一个朋友了。”

  杜良笠脸色灰败。齐天心微笑道:“你只管放心,天下岂有治不好的伤?包在下身上便是!”

  杜良笠心中虽则犯疑,但他亲见齐天心之能,似乎无所不行,当下忧喜参半,陪着齐天心走到城中一家院落门口,两人翻身入内。

  他领着齐天心进入小姐闺房,庄玲出身大富之家,对于布置很是内行,齐天心一进入内,只见布置得花簇锦团,十分富丽堂皇。

  他自幼便和父亲处在一起,就从未见过这妇女闺中陈设,这时只觉室中色彩柔和,令人无限宁静。

  他抬目一瞧,只见锦帐低垂,杜良笠打开锦帐,床上躺着.的正是他长目凝思,深宵梦回的女子,只见她双目紧闭,已然失去知觉。

  杜良笠道:“老奴怕心火上饶心肺,只有出手点了小姐睡穴,这只是一时之计,时间久了真如火上加油,更不好治啦!”

  齐天心见庄玲脸色白得毫无血色,她皮肤本白,人又生得纤细,此时病中娥眉紧凝,更显着楚楚可怜。

  齐天心缓缓道:“在下要替你家小姐通脉,请老管家护法。”

  杜良笠心中七上八下,他知如果功力不足,经脉不但不能贯通,反而引火上烧,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他点点头,见齐天心满有把握,不由心下略放。

  齐天心伸手一探,只见庄玲手足冰冷,后心跳动微弱,生机已极渺茫,他心中一惊,料不到情况如此之恶。庄玲走火入魔已经数日,杜良笠慌忙中急乱投医,不但无能渲泄体内其火,反而压抑血脉,真无异饮鸩止渴,伤势不可收拾了。

  齐天心沉吟半晌,眼中竟流露出一种惶然之色,他一生之中就没有一事不是轻而易举取得的,此时竟然觉得毫无把握,不知如何是好。

  他耳畔似乎又传来父亲沉着的叮嘱:“这通脉大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替人疗伤,如果真气一时不足,不但你自己首当其冲,真气逆转,内脏受伤,那被疗伤的人立刻断脉而绝。”

  他想起父亲的神功,已达不可思议的地步,近年来才参悟出这套疗伤大法,自己功力虽然不错,但万—一个不好,真如父亲所言,那可就要抱憾一生了。

  他反复沉思这个问题,这公子哥儿一生中只怕就只有此事令他犹豫的了。

  他心中忖道:“如果有成形灵芝在身旁,情形一定要好些。”

  他不禁有些后悔,应该将那灵芝切下一小片留下,对孙帆扬并无大碍,此时倒大可用上了。

  他见庄玲出气愈来愈是微弱,眼看便不成了,他长吸一口其气,右掌缓缓按在庄玲后心大穴之上。

  他右掌真力直吐,双脚盘坐在床边,他心中想道:“如果父亲在旁边多好,那是十拿九稳的了。”

  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在他漫游湖海,扬名立万的日子中,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父亲,此时危险关头,不禁希望父亲在分相助,世人天性都是如此。

  他转念又想道:“如果这通脉之法无效,我这一生还能快乐道游天下吗?”

  他思潮纷乱,突然右臂一震,一股炎热之流上涌,他心中一凛,不再敢分神,双眼内视,缓缓发出真纯内力。

  整个屋子里静得呼吸相闻,杜良笠心神紧张,坐立不安在屋门口来回踱着步子。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他只见齐天心仍然分毫未动双眼内视,脸上一片庄严,白玉般的面孔,莹莹放光。

  他看不出丝毫苗头,心中真是争如火焚,又不敢贸然相问,忽然见齐天心左手一抖,也按到小姐脑后大穴之上。

  他心神紧张,轻步走列床边,只见齐天心睑色突变酡红,而且愈来愈是鲜艳,小姐却是全身颤栗,脸色愈来愈白。

  杜良笠知已到生死紧要关头,连呼吸都不敢重了,过了一会,齐天心额上汗如雨下,那淡蓝色长衫,慢慢地一点点透湿,那料子原是蜀锦上品,本来绝不沾水,此时竟然透湿,可见出汗之多了。

  又过了一会,齐天心睑上红色渐褪,头顶上袅袅冒出一股白烟,这时庄玲脸上渐有血色,杜良笠心中大喜,忽觉身边阵阵寒气,原来竟是从齐天心体内发出。

  又过了一个时辰,齐天心红红白白转了数次,已略有疲乏之色,庄玲呼吸渐渐粗壮。杜良笠心中狂逃,他心中想,再过不久,又是个活生生跳蹦蹦的小姐,真是狂喜不已。

  正在紧要关头,忽然门外玲声大作,杜良笠怎样也不愿在此刻离开,但他伯玲声分了齐公子之心,当下飞奔而出,打开大门,只见少年董其心端端立在门口。

  他不知董其心为什么突然来此,心中颇感不安,董其心笑笑道:“老丈突然搬走,小可实在琐务缠身,竟不知老丈搬到何处,托了好些朋友才找到。”

  杜良笠道:“不知小兄有何贵干?”

  董其心道:“老丈想是临去匆匆,令爱遗失一册巨册,店里的小二拾来交给小可,小可待来相还。”

  杜良笠脸色一变,他知小姐平日精明机灵,她遗留她自己日常所作诗词,如非对这人还有怀念之意,便是别有用意,他忽然想到小姐那本册内有亲笔写的姓氏,他一路上和董其心到洛阳来,冒充父女的行藏只怕要败露了。

  董其心为人君子,其实并未翻阅小姐之册,他此时定睛一瞧,面前之八分明就是年幼时收留自己的杜公公,他城府极深,当下并不点破。

  董其心暗忖那同行的女子定是庄玲了,难怪甚觉熟悉,在道上杜良笠乔装老农,不但容颜改变,就是行动也甚是迫真。他心想杜公公要瞒他只怕另有阴谋,但他愿这两人别再和他纠缠不清,只因他心中对小玲小姐含了一份深沉歉意。

  他交出绢册,正待离去,忽然屋内传出一阵清晰啸声,那声音虽极细微,可是如长箭疾飞,直贯入耳,董其心大震忖道:“这啸声分明是绝代高手勉力运力吐气,真气久聚不散,自然形成声浪,这人是谁,洛阳城中除了齐天心而外,难道还有其他高手。”

  他心思敏捷,一时之间脑中已闪过数种不同念头,他瞧着那伪装的杜公公,心中忖道:“如果屋里的人是齐天心,那么能令他奋起全力而拼的人,更是功参造化了,真有此人,我也不是对手。”

  那啸声缕缕不绝,董其心惦念齐天心安危,他也不管杜良笠阻住他,轻身一闪,便直奔屋内。

  杜良笠眼看拦之不住,也飞奔入内。

  董其心一瞧,原来齐天心是在为人疗伤,施出这无比的真力,他心中一定,口中低声道:“齐公子,小弟助你一臂。”

  齐天心运功至紧要关头,他恍若未闻,董其心缓缓地伸出一手,搭在齐天心的肩上。

  过了一会,忽然一声惨叫,四周一片寂静.更显得凄惨无比,杜良笠跳起身叫道:“小姐死了?”

  齐天心凝重走下床来,他向董其心望了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又是怪他多事,又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杜良笠如一头疯狮,冲到小姐床前。董其心轻轻一挥,将他震退几步。

  齐天心转身又向床上庄玲望去,那目光中充满了热情和怜爱,董其心心思细密,如何瞧不出来,他轻轻道:“老丈你小姐已经好了!”

  杜良笠一怔,颓然倒在地下,董其心含笑退出,庄玲那秀丽面孔又重回到他胸中,不知怎的自己从小从来就没注意这位大小姐,此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董其心默默地走着,街上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董其心沿着碎石路缓缓地向前走去,他孤单的影子长长地斜拖在地上,有时候,他走近了墙边,于是影子投射在墙上,他停住身来望着自己半侧面的影子,默默地对自己说:“其心,你瘦了。”

  忽然之间,他从墙角落上的影子发现了一件怪事,只见一棵大槐树的影子上却盖着一个瘦长的人影。

  董其心心道:“难道是一个人爬坐在树上?在这时候?”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果然槐树的树尖上坐着一个老人,那老人身上穿得又薄又破烂。其心暗道:“这个时候他坐在树尖上乘凉吗?”

  他向上望去,那老人忽然咧嘴向着他笑了一笑,其心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老先生好。”

  那老人摇了摇头道:“好什么?简直不好极了。”

  其心不禁又奇又疑,因为他发现那个老人坐的树枝只有小指头那么粗,但是他坐在上面,树枝儿连湾都没有弯一点,他暗暗骇然,这老人显然是一身上乘的轻身功夫。

  他再搭讪道:“你老人家坐在上面很惬意呀……”

  那老人嘻嘻笑道:“凉快倒是凉快的,只是肚子饿得不好受。”

  其心道:“那么你老人家怎么不下来找个馆子吃一顿呢?”

  那老人面上忽然露出无限羞愧的神色来,结结巴巴地道:“只因我老人家袋囊分文也没有呀……唉,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我老人家空着肚皮,喝西北风已经七八天了。”

  其心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见老夫人十分有趣,便笑道:“前面有家豫菜馆,便由在下作东,请你老人家吃一顿如何?”

  那老人惊喜地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但是他的身子已如一缕轻烟一般从树顶上飘了下来,落在地上,真如一张枯叶一般,其心心中又是一震。

  他指了指前面道:“老先生不要客气,只要肯赏光就成啦!”

  那老人伸出大拇指道:“好,好,你这人真不错。”

  其心暗笑,便向前面饭馆走去,那老人神经兮兮地跟在后面,一路上不停地自言自语,不知他在说什么。

  到了那饭馆里,其心道:“老先生想吃什么,随便点罢!”

  老人点了点头道:“唉,这些好吃的东西有好久不曾吃过了。”

  他指手划脚,叫的全是大鱼大肉,却是不值得几个钱,其心微笑看望着他,那老人风卷残云一般,片刻之间,便把大盘大碟的鱼肉吃了个光,还扎实地吃了三大碗饭,这才打了一个大饱嗝,摇头叹道:“唉,这一顿饭,不知又要挨到哪一天才能再吃这么一顿了。”

  其心到现在才发觉这老人说的话竟是一口河南乡音,他忍不住道:“老先生,你府上哪里?”

  那老人道:“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也罢!”

  其心奇道:“怎么说来话长?”

  那老人道:“若说我爹是河南人,我娘也是河南人,我自己也生在河南,那我当然是河南的人,可是河南人是天下最卑鄙的人,我老人家耻于做个河南人,是以我又不是河南人啦。”

  其心听得口呆目膛,他想不到世上有这种道理,不禁呆住了。

  那老人却继续遭:“小孩子,你是河南人吧?”

  其心点了点头,老人想了一想道:“我——我不是骂你。”

  其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忽然楼下传来阵阵喧哗之声,那喧闹之声愈来愈响,简直吵得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其心皱眉问酒保道:“什么事情那么吵?”

  酒保俯耳低声道:“彭大爷的赌局开始了。”

  其心道:“彭大爷?谁是彭大爷?”

  酒保道:“彭大爷是咱们这里的大富翁,他老人家每天这时候在楼下设赌局,赌得可真大哩。”。其心呵了一声,那老人却是呼地一有站了起来,拉住酒保由衣袖道:“什么?赌钱吗?”

  那酒保道:“不错。”

  那老人脸上忽然流露出奇怪的表情来,他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摸不出来,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唉!一文钱也没有,真赌不成了。”“其心暗暗好笑,那老人道:“咱们走吧!”

  其心付了账,他们走到楼下,那老人又不肯走了,央求道:“咱们看一看再走吧!”

  其心皱了皱眉,只好停下身来,只见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正在掷骰子,那些人当中有大腹便便的商贾,也有衣服华丽的富家公子,桌上全是雪白花花的银子,看来他们全是现钱赌博。

  那神经兮兮的老地瞧了半天,显得蠢蠢欲动的样子,其心暗道:“这个老人分明身怀上乘武功,不知为什么要装得如此疯疯癫癫的,难道他真是个嗜赌的家伙?”

  只见那老人瞧了一会,似乎忍之又忍实在忍不住了的样子,他转脸道:“喂!小孩子,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借一点给我老人家可好?”

  其心不知他在搞什么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老人道:“惜我二十两银子,我付你五分利息。”

  其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想道:“这老家伙难道是个疯子?”

  那老人见他不答,急得凑近来低声道:“我瞧那谁庄的一脸霉气,赶快借我点钱乘机狠压一把,六分利息怎样?”

  其心无奈,只得掏出二十两银子来,那老人拿了银子,马上就乐不可支地跑上前去,正好那做庄的要掷骰子,老人把银子往桌上一放,叫道:“慢来,我压。”

  众人见他一身又脏又破,都皱着眉,那庄家倒像是四海的朋友,问道:“压多少?”

  那老人见桌上压的至少都是百两以上,他不禁十分羞愧地道:“二十两,天门。”

  立时爆出一声哄笑,老人却是不动声色,牌一摊开,老人赢了,他一言不发,把四十两往天门再一压。

  牌开出来,他又赢了,他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又把八十两推在尾门上。

  牌一摊开,他又吃了,其心见他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由二十两变成了一百六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便扯了他一下,示意地该收手了。

  那老人好似没有感觉似的,伸手一推,把一百六十两银子全下在天门上。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看不出这个破破烂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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