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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市长秘书 [全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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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着力分析了这一现象。我分析的目的是要安慰我自己,让我自己面对这个世界时不至于仓皇。我看了很多揭露李国藩和张国昌的文章,文章一直在解释李国藩受贿两千多万是客观条件造成的,主观上并未积极主动有计划有目的地索贿,而是既来之则安之,大大咧咧不当一回事,因为他抗拒不了强大的客观条件。
  我敬佩李国藩平时善于利用媒体做秀的惯性影响,让一些善良的人不愿意接受残酷的事实。而张国昌在忏悔书中却说:“李国藩在东州当市长,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工作作风和明目张胆以权谋私的恶劣行径,直接诱发助长了我的贪欲和犯罪的胆量。”
  老百姓痛恨赌博的贪官,称张国昌为纸醉金迷的赌徒,赌徒赌场疯狂,弹指间千金散尽。而李国藩何尝不是一个赌徒,他自己都承认:“我为了满足不断增长的私心和贪欲,不惜昧着良心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丑行,不惜用自己的政治生命进行冒险赌博。”
  我在梦中不再是一块石头,而是孙悟空身上的毫毛,被风一吹,我就变成了新我。新我的血液是火焰,眼睛放着月亮的光。这种目光可以透过黑夜,可以看见心灵的庄园。
  心灵不是神,他是一个巫师,可以让精神出轨,但我的血液可以燃烧心灵,让心灵的庄园成为伊甸园的圣殿。
  我站在圣殿上长发若白云,肉体已经被我的血液烧成信仰去滋补心灵的庄园。我发现我的前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梦境,梦魇过后,生命就像个易碎的笑容。梦魇是华丽而惊心动魄的,我在坚硬的现实里崩溃之后,又在虚无中重生。这虚无填满了我的胸腔,让心灵一阵阵剧痛,每一次剧痛都在心灵的庄园如同地震般产生深深的裂痕。这裂痕有时化作一幕幕的回忆,影子手舞长剑,化作簌簌黄叶飘落。我独自站在心灵深处,任无边落木萧萧而下,一地落叶,彻眼金黄。
  我在梦里是英雄,是侠客,拥有整个心灵的庄园。我成了梦幻之王,血管里流淌的是熊熊火焰。
  21、警觉
  市委书记魏正隆居然失眠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失眠。都下半夜了,他还在辗转反侧。高淑萍本来睡着了,但是,魏正隆翻过来掉过去的睡不着,终于把妻子折腾醒了。
  起初高淑萍以为丈夫不舒服,打开床头灯,把手探在魏正隆的额头上摸了摸,不热,两口子相濡以沫一辈子了,高淑萍知道丈夫有心事。
  “正隆,炒股的事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嘛,一万块钱本金撤回,挣的钱一分不要,你怎么还放在心上?”
  这几天,魏正隆发现妻子的情绪反常,每天都像捡了金元宝似的。晚饭时再三追问才知道,高淑萍背着自己,炒起了股票,而且不出一个月就赚了十万块。
  魏正隆心知肚明,自己的妻子根本不懂股票,一万块钱,不出一个月赚了十万块钱,这里面大有文章。
  经过耐心询问才得知,妻子是在胡艳丽的怂恿下,才去炒股的,而且根本没有独立开户,一万块钱的本金直接打到了胡艳丽的账户里。
  这些天胡艳丽几乎每天都与高淑萍通电话,高淑萍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股票涨了的好消息。直到昨天,胡艳丽要把挣的十万块钱送给高淑萍,高淑萍才猛然在心里画了个回儿,胡艳丽是冯浩的爱人,冯浩是薛市长的秘书,这里面会不会有文章?
  高淑萍跟魏正隆一辈子了,政治上不糊涂,她并未答应胡艳丽让她把钱送来,而是请胡艳丽把钱继续投在股票里,利滚利,其实,高淑萍这是缓兵之计,她是想搞清楚这钱拿得拿不得再说。当然,有一点高淑萍很清楚,这钱拿得拿不得都不能让丈夫知道,因为一旦魏正隆知道,即使拿得也拿不得了。
  高淑萍背地里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把炒股的经过说了一遍,儿子劝母亲三思而后行,最好跟爸爸商量一下。就在高淑萍迟迟疑疑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自己的心思居然被丈夫看破了。
  高淑萍不糊涂也不贪婪,经过丈夫耐心地开导,她顿时明白了股票背后的文章,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睡觉前,高淑萍就答应丈夫,从明天开始就撤出本金,从此以后,再也不瞎折腾了,到社区参加合唱团,丰富自己的退休生活。魏正隆听罢,很是欣慰。可是,高淑萍不知道为什么从不失眠的丈夫怎么就失眠了。
  “正隆,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吧,或许说出来会好些。”高淑萍温柔地说。
  “淑萍,我琢磨胡艳丽拉你炒股这件事并不简单哪,恐怕与薛元清有关,如果这真是薛元清指使的,那么他就成了第二个张国昌了。”魏正隆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说他想扳倒你好取而代之?”高淑萍惊异地问。
  “当年李国藩就是怀疑张国昌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才痛下杀手,最终引火烧身的。”
  “到头来还不是害人先害己!”
  “淑萍,薛元清不同于张国昌,更不同于李国藩,这个人不光野心大,而且心胸小,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从胡艳丽拉你炒股这件事可以看出来,薛元清已经坐不住了,我真担心东州再发生一次‘李张大案’啊!”
  “正隆,有这么严重吗?”
  “淑萍,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决不允许某些人打着发展东州经济的旗号,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搞什么形象工程,政绩工程,甚至是腐败工程,哪怕再发生一次‘李张大案’也再所不惜!”
  高淑萍望着情绪有些激动的丈夫,脑海中浮现出东州城刚刚发生‘李张大案’时,魏正隆痛心疾首的表情,当时也是这样一个夜晚,魏正隆失眠了,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如今想起来,真可谓是大江东去,木落萧萧,高淑萍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在了丈夫的怀里……
  22、挂羊头
  林大勇把我从梦中骂醒,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澳洲生态园。这是一个有着纯正澳大利亚风情的巨大庄园,一望无际,老板是华裔澳大利亚人叫何进。据说他有一个让东州成为“日本菜篮子”的宏大计划,何进就是用这个计划说服了薛元清而投资东州的。
  澳洲生态园的土地都是东州最好的菜地,三千多亩地有二千多亩是东州市政府划拨的,据说是为了吸引外商投资。
  林大勇的车一进澳洲生态园,我就发现一个问题,这本来是一个高科技农业庄园,却盖了成片的具有澳洲风情的小别墅,还有十几座高层公寓,房地产开发的面积足足占据了澳洲生态园的一半,而属于主业的高科技农业只有六十多亩的温室。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澳洲生态园是在挂羊头卖狗肉,“日本菜篮子”是羊头,房地产开发是狗肉。薛元清上当了。很显然澳洲生态园改变了用地性质,何进的房地产开发是违法的。
  我把想法告诉了林大勇,他却说:“雷默,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可是薛元清市长上任后主抓的第一个大项目,是引进外资的成功典范,你来是挣钱吃饭,又不是法人代表,澳洲生态园不黄更好,黄了咱们再换地儿。”
  为了不让林大勇失望,我决定见见何进这个人后再说。林大勇着急上班,一个人开车走了,把我扔在澳洲生态园办公大楼下,我独自上了五楼。
  “请问先生你找谁?”一个保安拦住我问。
  “找你们何总。”我说。
  “先生有预约吗?”
  “有。”
  “先生是哪个单位的?”
  “市政府办公厅的。”
  保安一听是市政府办公厅的,连忙前边引路,我跟在保安后边顺着幽深的走廊往前走,高大的欧式门上写着副总经理,一连过了十几个副总经理的办公室,终于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位是市政府办公厅的,找何总。”
  保安对一位漂亮的女秘书说完,转身走了。
  “先生贵姓?”女秘书冲我莞尔一笑问。
  “我姓雷。”
  “与何总有预约吗?”
  “有。”
  “何总在与几位副总谈话,请稍等。”
  “好的。”
  我坐在沙发上。女秘书给我倒了一杯茶。我谢了她。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的人有七八个,女秘书好像是头儿。
  何进的办公室在里屋,高大的欧式门嵌了个缝儿,里面有人说:“我们这个时代不缺少英雄,只缺少伟人。伟人是用来统治英雄的,有人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不敢苟同,从古到今的皇帝有几个是得民心的,不照样坐天下?不同的时代造就不同的英雄,英雄是时代的缩影。时代造就英雄,伟人造就时代。澳洲生态园是时代的产物,是应运而生,你们是澳洲生态园造就的英雄,而我造就了澳洲生态园。”我听着从门缝儿里传出来的高论,心里不自觉地发紧。我听着像新版的《狂人日记》。
  “里面说话的人是谁?”我问女秘书。
  “这就是我们的何总。”
  我从心里有些冒寒气。这个何进是个怎样的人?我听他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这时又有人说:“何总,上次我去北京参加全国人才招聘会请人事部的人吃饭,花了两千多,这是发票,你给签个字报了吧。”看来,如此大的一个集团,一个副总两千元的权限都没有。  “报发票的人是谁?”我又问女秘书。
  “是主管人力资源的副总裁。”
  这时,何进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六七个人,女秘书赶紧对何进说:“何总,这位是市政府办公厅的雷先生,等您很长时间了。”
  “何总,你好,我叫雷默。”我站起身与他握手。
  “啊,我知道了,是林大勇介绍来的。到我办公室吧,我听说你给张国昌当过秘书?” 何进既热情又傲慢地说。
  在何进办公室,我一边应酬着说话,一边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中国历代帝王的头像。我心想,看来,何进把自己当成澳洲生态园的土皇帝了。
  “看来何总并不缺副总经理,你已经有一个班的副总经理了。”我语气揶揄地说。
  “我对他们的表现相当不满意,跟不上我的思路,做点具体工作还行。你给市长当过秘书,又在市政府工作多年,一定能跟上我的思路。”何进的口气不像老板,倒像领导。
  “别别别,我这个人善于做点具体工作,既然何总并不缺人,我也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雷默,多少人想上我这来呢。” 何进有些不解地问。
  “那是他们没有自知之明,只考虑待遇,不考虑自己有多大本事。我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我故作谦逊地说。
  何进表示遗憾。
  我起身告辞,走过门口遇到一个人,是市外办的翻译,叫池圆圆。这可是市长的翻译,而且曾经是张国昌的相好。我们见面有些尴尬。
  “雷哥,好些日子没见了,你还好吗?”池圆圆见我略有惊喜地问。
  “还好,你这是找何总?”我试探地问。
  “我一会儿见个外商,请圆圆当翻译。”何进得意地说。
  “何总,你可是澳大利亚人,还用别人当翻译?”我不解地问。
  “你见过哪个国家领导人见外宾自己当翻译?这是外事接待礼仪。”何进傲慢地说。
  我心想,何进是个疯子,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何总、圆圆,你们忙,我告辞了。”
  我转身就走,后面传来池圆圆的声音:“雷哥,改日我请你吃饭。”
  池圆圆是张国昌自己勾搭上的,我从中没起过任何作用,案发前两个月,市外办主任请张国昌吃饭,外办主任带去了七八个小女孩,都是翻译,一个比一个漂亮,其中池圆圆是最漂亮的。张国昌喜欢唱歌,喜欢和漂亮小姐跳舞,整个一个晚上池圆圆都搂着张国昌跳,两个人跳得都非常投入,情意绵绵。我想,坏了,张国昌要被池圆圆拿下。
  果不其然,有一天,我与张国昌去北京出差,他让我晚上在贵宾楼订包房,说给一个女孩过生日,我见过的。我猜了一天,也没搞准是谁。
  晚上吃饭时,池圆圆风情万种地来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张国昌搞女人不背我,赌博为什么背着我?去香港、澳门、美国、韩国、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地赌博的事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那天晚上池圆圆就住在了张国昌的房间里。第二天我还陪他们二人去燕莎、赛特逛了街。池圆圆出手大方,为我买了一双名牌皮鞋,大有封我嘴的意思。
  从北京回来后,池圆圆又到张国昌办公室来了几次。二人的关系已经不是我能挡得了驾的。我看见张国昌送给池圆圆一个价值一万多元的钻戒。
  案发的前两天,张国昌突然换了手机号。手机号是委托池圆圆换的。张国昌以前的手机号是我给配的,很少有人知道。张国昌的皮包平时在我手里,他的手机就放在皮包里。那时候什么人给张国昌打电话我基本掌控。可是案发前两天,张国昌不仅换了手机号,而且手机不离开自己,手机号我还没来得及记住,张国昌就被双规了。
  省纪委、省反贪局、市纪委、市反贪局都找过我,问我的也是同一个问题,张国昌的手机号是多少?我把我知道的手机号都告诉了他们,但是他们都不满意。一再追问我,还有没有别的手机号?我说,“我所知道的手机号都说了,实在没别的号了。”他们这才作罢。
  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手机号为什么这么重要,直到孟丽华被双规后我才知道,原来孟丽华买通了看守所的人,送给张国昌手机用,张国昌在看守所的监控室里就可以和外面的孟丽华通话,而张国昌用的手机号码就是池圆圆在案发前办的我没记住的那个号。我估计连孟丽华也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给办的,更不会想到是张国昌的小情人所为。
  因为张国昌在看守所随时掌握外面的情况,他心里有孟丽华活动的“底牌”,所以办案之初他一直缄口不语,夫妻俩内外勾结,串通一气,企图翻案。
  池圆圆是一个连张国昌都能拿下的女人,何进更不在话下。我心想,这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傍完大官傍大款,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23、鹤鸣春
  我离开澳洲生态园,给林大勇打了电话。林大勇认为我不冷静,那么好的待遇说不要就不要了。
  “大勇,我有直觉,”我解释说,“即使去了澳洲生态园,何进也不能给我那么好的待遇,而且很容易搅到薛元清和杜文革的漩涡里。”
  “雷默,你小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嘿嘿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放弃了,放弃不需要理由,因为我有不放弃的教训。我对放弃进行过理性思考,我知道放弃不等于遁出红尘,但放弃是一种痛苦和勇敢。放弃者最起码的理性就是没有盲从,因此可以上岸,甚至似玩童一样,嘲笑着规则和秩序。
  我当秘书时就没有盲从,没有随张国昌去豪赌,哪怕在一旁拎着钱袋子,因此似有自由。我选择离开官场,是一种理智的放弃,因为没有哪位领导有勇气愿意启用曾经给大贪官张国昌当过秘书的人,这是一种冒险,再加上张国昌生前在官场上树敌太多,如果继续在官场混,无异于空耗生命。
  迟小牧给我打电话,请我在鹤鸣春大酒店吃饭。迟小牧最近通过胡艳丽又搞到一块好地,生意兴隆。这次请我吃饭,是想请我到他的公司任副总经理。我已经烦透了打工的事,心想,你迟小牧能成为老板,我雷默也不差啥。不过饭还是要吃,朋友一场,无论如何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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