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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菩萨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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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那带有血腥味道的手向自己缓慢地伸过来,夜宴笑着,逐渐无法思考,瞪着慢慢涣散的眼睛,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是的,舅父。” 

  “只要想,就要不择手段……”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夜玑端如丝般温柔的声音。 

  也许,命运之门在这时就已缓缓开启,这次的邂逅是否就注定了以后的悲伤,夜宴不知道。可是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她只知道,她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那一年她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 

  第三章

  三年后,永历四十九年四月初七,夜宴和夜玑端回到了阔别将近十二年的都城——镜安。 

  也许黎国的天子已经厌倦了皇宫的权利被分支出去,于是下了一道圣旨,夜玑端由清平侯升为清平公。 

  回镜安前夜宴已经知道,此次恩科探花名叫谢流岚。三年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错过了科考。 

  三年间她婉拒一门又一门的婚事,今年夜宴已经十九岁,同龄的女子大多已经成了母亲,而她只是坚定地等待着,如今谢流岚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庞大的车队缓缓进入了镜安城。 

  都城镜安依山而建,“千百家似围棋书,十二街如种菜畦”,城里以宽阔的朱雀大街为轴线,对称划分南北十条街,将城内分割为如同围棋盘的格局。 

  而这里也是黎国最繁华的城市,这片在黎山山脚下的富饶土地,每年都会聚集异国的各色商团。最大的集市,最多的交易量,让镜安城像盛开的牡丹一样不自觉地流露出繁荣富贵的气息。 

  回到镜安的当日,因为旅途劳顿再次病倒的夜玑端,坐在躺椅上嘱咐:“夜宴,明日开始你就要住在宫中,最近皇宫气氛诡异,凡事多加小心。” 

  “是的,舅父,我明白。” 

  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皇宫朱色的宫墙在雨水的浸润下仿似沾染泪迹斑斑,逐渐扭曲、变深。 

  夜宴坐在宫轿里,雨势已渐渐停了下来。她把轿帘掀起一角,看着雨后的皇宫,还是跟记忆中一样:硕大的斗拱、耀眼的金色琉璃瓦、绚丽的彩画、高大得近乎狰狞的盘龙金桂、墙壁上的砖雕、栏上的石雕……只是在雨水的洗刷下,都变得萧索阴沉。也许是奇异的巧合,她在雨中离开,又在雨中归来。偶尔还有零星的雨丝飞落在她的手上,她放下轿帘,心思百转地坐了回去。 

  夜宴在太极宫的侧殿外等待召见,站在雕镂细腻的汉白玉台阶上,此刻的她以一种面对敌人的情绪,摆出高傲的姿态。 

  “长公主,皇上宣您进殿。”总管太监何明绨来到她的近前,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身,声音尖锐而刺耳。 

  “何明绨,许久不见了,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夜宴略侧过头,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她还记得,当年就是何明绨用那双枯瘦的手,把万艳窟灌进她口中的。 

  听闻她如此说,何明绨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劳长公主挂念,奴才是伺候皇上的,皇上身子好,奴才自然也跟着好。” 












  眉毛不经意挑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夜宴迈步走进了殿中。 

  诺大的侧殿,只有两名小太监执着拂尘站在御案的两侧,那明黄的案上叠放着未看的奏折,一旁还有一砚朱砂,龙涎香的青烟从铜铸的仙鹤嘴中缓缓飘出。 

  也许这里才是最有人气的吧,夜宴在心中苦笑地想着。 

  站了许久,黎帝凝舒方由内寝殿中出来,赤黄九龙袍衫、翼善冠、九环腰带。他的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的纹路更加深刻,容貌冰冷而艳丽,神情傲慢中却透着倦怠,唯一没有变的似乎只有那双黑若星漆的眼睛里隐藏着的厌恶。 

  “儿臣夜宴拜见父皇。”夜宴屈膝跪了下去,唇角不禁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是的,厌恶。她的父皇凝舒,私通自己兄长的妻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兄长,用他们的血铺就了通向王位的道路。他不想面对这一切,却也永远无法抹去这一切。他恨不得她去死,因为他从她的重瞳中可以看到自己的罪恶,她就是这一切罪行最大的证据。 

  黎帝坐在龙椅上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她。 

  整整十二年过去了,面前下跪的女儿,翠华摇摇,臂上缠着雪色的镜花绫披帛,拖摆至地的广袖双丝绫罩衫像是泉水一般流淌在汉白玉的地面上。只能算清秀的容貌,并没有继承已故皇后的绝世美丽,眉宇间也和自己毫无相似,倒是那神情像极了夜玑端。虽只是神情相似,但足以搅起他最不可抑的心病,心绪间难以觉察地出现了一丝紊乱。 

  “在幽州一切可好?” 

  “在舅父的照顾下,儿臣一切都还好。” 

  因为君王没有下令平身,夜宴便一直低头跪着,白皙的颈项弯折成优美的弧度。虽已到初夏时节,玉石的冰冷还是一丝一点地从膝盖渗到了骨子里。 

  “幽州距离镜安路途遥远,玑端的身体还好吗?” 

  “回父皇,即使路途遥远也得在限定的期限内返京,一路上鞍马劳顿,舅父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夜宴依旧肃容回答,语气中隐隐的责怪,已经对君王无上的权威做出了挑衅。 

  “好,很好。不愧是凤凰的好女儿。” 

  黎帝薄薄的唇不自觉地牵出一线阴冷。凤凰是故世皇后的闺名,代表夜氏的女儿必定为皇后之意,可见当时夜宴外祖父的用心。 

  她轻笑,明媚的眼睛如同天上淡淡的月亮:“儿臣也是父皇的女儿。” 

  “是吗?”黎帝轻笑了一声,即使岁月留痕,那容貌依旧称得上完美无缺,任凭谁都会感到畏惧的眼睛充满了冷酷的光,在这一瞬间迸发出了烈焰,“今晚有家宴,你年纪也不小了,朕会尽快给你物色一位驸马,你下去吧。” 

  “谢父皇隆恩,儿臣告退。” 

  这就是他们的关系,疏远得好似隔着一条长长的银河,只是她决不会跨过去。 

  她将一只手置在上前宫人的手臂上,有些发麻的腿方才能直立起来。 

  转身缓步走到殿门口,一道明艳的身影已从她的身边一晃而过,夜宴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父皇,儿臣要向您讨一样东西,您一定要答应儿臣。” 

  还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声若黄莺出谷,婉转悠扬,即使身为女子的她,也不禁怦然心动。在这辉煌寂静的大殿中,女子急促的脚步声带起一阵空洞的回响,把沉闷的空气带得活跃了起来。 

  转眼间那女子已经站在御座的旁边,簪环晃动,脸上也现出一团红晕,带着一种娇羞和欢喜的颜色,似牡丹盛放,艳光四射。 

  纤秀的手指紧紧抓着那明黄的袍袖,来回摇摆。这种不雅的举止在她做来却给人一种超脱的飞扬感觉。 

  “锦璎,好好说话,你快摇散父皇了。” 

  这一瞬间夜宴已知晓了女子的身份,她的妹妹——九公主锦璎,黎帝最宠爱的女儿。 

  夜宴忽然发现黎帝那双无情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锦璎,并且逐渐变得柔和如水,近似苍白的面上浮出一丝浅笑。在夜宴的记忆中似乎从没见过,这跟刚刚那个冷漠高贵的帝王可还是同一个人? 

  那被他所凝视,并且给予微笑的女子,大概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吧。 

  “长公主。”何明绨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夜宴这才回身,迈步离去,跨过高高门槛的一刹那却还是听到钻心入骨的一句话。 

  “父皇,儿臣和今科探花谢流岚两情相悦,您一定要成全我们。” 

  夜宴脚步一恍,两情相悦? 











  已经停止的大雨,突然又倾盆而下,宫人连忙撑了伞跟在她的身后。牡丹纹的宽袖掩了殷红唇下的咳意,体内逐渐升高的炽热感,开始在她的血液中盘旋。每到夏日,万艳窟的余毒就好似火一样在体内燃烧,可偏偏肌肤却冰凉得厉害。 

  夜宴好似已经失去了知觉,梦游一般回到了旒芙宫。 

  宫门口,年迈的太监何冬持着伞已远远地迎在那里,看见她便激动地颤抖起来。这个一直忠心跟随母后的宫人,是看着她长大的,夜宴对他有着一种近似亲情的依赖。 

  “公主,没想到老奴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 

  “起来吧,何冬。”她连忙伸手阻止了他的下跪。 

  虽然是晌午,但下着雨天空仍然昏昏暗暗。青花折枝花卉的八方烛台已经燃起了红烛,照得屋内光明如昼。窗外风声低啸,雨点密集地打在窗上,噼叭有声,显然是下得更大了。 

  旒芙宫相传是先朝宠妃的居所,据说此宠妃妒心极重,最后被厉鬼缠身而死,所以这所宫院就这么空了下来,而今赐给夜宴,是诅咒还是怨恨?其实已经没有区别。 

  这样的夏日,在这个皇宫中,肯真心无二静静陪着她的只有何冬。 

  似乎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夜宴有些烦躁地坐在梳妆镜前,摘下了头上的金簪步摇,一头浓密的黑发泉水般披散在身后,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来给本宫梳梳头吧,十二年了,记得小时候每天清晨你总是会给本宫梳头的。” 

  “是啊,那时候公主很粘老奴。” 

  何冬默默地上前取过一柄玉梳轻轻地梳理着,笑容把满面纵横的纹理变得更加深刻。枯枝一样的手在她柔软的发间滑过,带出了异样的温暖。 

  “在宁夜宫,甚至整个皇宫里真正喜欢本宫的,大概只有你了。” 

  “公主,您折煞老奴了,国舅爷啊,现在是国公爷了,对您一定会疼爱有加才对。” 

  “是啊。”叹息声轻轻地从夜宴口中吐出,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里,“父皇对本宫说,今晚有家宴。” 

  “是的,今晚在太液池旁的御花园中举办宴会,还有新科的三甲,据说要为适龄的公主挑选驸马呢。” 

  “哦,是吗?说起来锦璎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些年一直在幽州,对镜安并不太熟悉,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喜欢什么,本宫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太不称职了。” 

  “这个老奴也不太清楚,只是老奴知道,北狄国的三皇子很喜欢九公主,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冬本来有些昏黄的眼骤然精光四射,“而且,老奴前几日还得知一项极为机密的事情。” 

  “什么事?” 

  “皇上他……病重了。” 

  “可是本宫今天见父皇的时候……” 

  夜宴一愣,勉强弯出的笑意,却在回想到太极殿上黎帝凝舒过于苍白的面色时顿在唇角,形成了僵硬的弧度。然后,她轻轻地用牙齿咬住了红唇,头微微地偏了,从铜镜中看着何冬,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身后的何冬皱起已经有些花白的眉,眼神里带着悲悯的神色,他的心口微微一痛。那个男子终究是她的父亲,无论他对她做过什么,有多么残忍…… 

  他拿着玉梳的手有些颤抖,乌黑的发在玉色的映衬下,柔软且流淌着隐隐的光泽,如宫中进贡的上等丝绸。 

  “这件事极为机密,从上个月起,皇上夜里就开始咳血。” 

  “怎么本宫和舅父从来没有收到消息?”夜宴说话的时候,睫毛低垂微微地颤动着,仿佛秋风中挣扎的残叶,在皎洁如月的脸颊上投下两抹暗影。 

  “皇上严令封锁消息,这件事只有何明绨和他身边几个极为亲近的宫人知道,老奴也是前日才打听出来的。” 

  “哦,那他的意思是要把本宫远嫁北狄了?” 

  “正是,这样夜氏失去了继承人,自然就会瓦解,而且又稳固了边疆,可谓一箭双雕。” 

  忽然觉得心中一片燥热,她蓦地站起身走向门旁,衣裙上的丝带随着她的步履飘扬,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幽昙。 

  “何冬,你认为谁最可能继承皇位。” 

  何冬一惊,手中的玉梳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老奴不知道谁的胜算最大,老奴只知道谁的胜算最小。”看着雨水掀起的晨曦一般的雾气,何冬缓慢又有些阴沉地说道,“就是皇长子——吴王锦瓯。” 







十一




  雨势依旧瓢泼,树上的叶子终是经不住雨水的折磨,摔落在地面。远处隐隐地传来钟声,一股奇特的尘土气息在风里飞散。如此幽静的景色,却在这世间最污浊的地方,带起了一丝阴险的味道。 

  “呵呵,真是有趣啊,同是一母所生,父皇那么喜欢锦璎,却那么讨厌锦瓯,余德妃想必也很苦恼吧。” 

  夜宴微弱地笑着,面上唯一的血色尽褪。太极殿上那明艳绝代的姿容,叫她恍惚想起许多年前。 

  锦璎,小她三岁的妹妹,自小她们就不喜欢彼此。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御花园,那时候牡丹开得正好,盈盈而立、粉雕玉琢的女娃,冲过来就对她大叫:“妖孽,你是妖孽,父皇说了,女子目有重瞳就是妖孽!” 

  她的反应是一个耳光狠狠打过去,打得锦璎哭声震天,引来了所有的人。 

  黎帝温和抚慰着锦璎的修长手掌,以及对着她好似寒冬的冰冷眼神,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怨恨也许就在那时开始的吧,心结自此越结越深。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室的骨肉亲情从来都是淡泊的。 

  “辛苦你了,何冬。” 

  许久夜宴开了口,她的声音沙哑低沉,缓缓的,眼光迷离,仿佛透过雨帘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何冬看到她单薄的背影微微颤动着有如荡漾的水波纹动。 

  “公主折煞老奴了,这一切都是老奴应当做的。” 

  由于是四月初八,佛祖诞生的期日,宫中照例设了香案,供了素果,余德妃领着后宫的女眷参拜、放生。虽说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但是繁琐的程序下来,天色已渐黄昏。 

  余德妃又和众女眷们,聊着家常。 

  十余年不见她也老了很多,即使再怎样保养得当,眼角眉梢的皱纹,还是被岁月无情地刻了出来。 

  “夜宴,你回来就好了,你知道我们都很想你,一晃十二年过去了,当年那么小。” 

  夜宴看着她,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极为灵动的美丽女子,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可是许多年过去了,她的眼睛已如死水一样波澜不惊,所有的感情都深藏在里面,不知情的人都会被她的温情脉脉所感动,而夜宴却知道,那里面包含了多少憎恨。 

  其实余德妃恨的是夜氏,如果不是夜氏,她现在已经入住宁夜宫,成为一国之母了。可是夜玑端不允许,他对夜宴说过,那个位置只有他的姐姐配坐,也只有他的姐姐能坐。所以即使余德妃是皇长子的母亲,她依然只是一个妃子。 

  夜宴略略欠起身来,淡淡地道:“承蒙娘娘挂心,夜宴这些年都很好。” 

  “你也该成亲了,早日找个驸马,也省得你父皇和我忧心。” 

  适时地低头浅笑,避过了她眼底的讥讽,也避过自己的厌恶。 

  “皇姐的年纪就是再大,也是夜国公的外甥女,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更何况是夜家。” 

  锦璎半揶揄半嘲讽的语气,周围的嫔妃碍着黎帝对她的宠爱,只得勉强地附和而笑,却又因惧于夜氏的权势,于是都拿着绢帕掩住了口。 

  夜宴却只浅浅地笑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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