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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菩萨蛮-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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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乌云愈发浓密,雨又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打在驸马府的朱檐上,迷迷蒙蒙的雨帘之中,只隐隐地看见一角画檐伸向天外。 

  宫人执着莲花灯笼引着御医走在回廊之上,宫灯之火随风飘摇明灭,照得脚下的路面也斑驳不明。 

  终于来到了内寝之外,却见所有宫人远远地候在阶前,御医的心不禁又是猛地一突。 

  他独自穿过几重轻纱幔帐,走到床前,也不敢抬眼,直接跪在了脚踏之上,伸手诊脉。 

  何冬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他面色惊虑交错,自己竟也跟着心急如焚,却不敢出声,只能屏息等待着。 

  许久,御医终于收回了诊脉的手,却是诺诺地不知如何张口。 

  夜宴不耐烦地催促:“说!” 

  御医磕了个头,颤颤微微地道:“启禀公主,这……据老臣推算,您有了一个半月左右的身孕,而且……” 

  “而且什么?” 

  御医皱着眉,斟酌着语句,小声对夜宴道:“你的身体因为中毒过深,实在不适合怀孕,若是公主非要留下这个孩子,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 

  夜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倒在身后的靠枕之上,迟疑着低下头看着面前跪倒的年迈御医,秀眉深蹙,目光幽幽地含着一种脆弱的迷茫,鎏金八方烛台上的烛光,摇曳着把她的影子拖在地上,溶成了一个忧伤的暗色。 

  一侧的何冬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着:“庸医!你以前还说过公主不可能怀孕,怎么……” 

  御医连忙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含糊地开口:“老臣不敢欺瞒公主,按说您确是很难受孕,但是据老奴推测……您大约是服了某种极阳的烈性……秘药……然后……方在极度巧合之下有了这个孩子……虽然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但这种药已经对您的身体造成了损害,所以老臣奉劝公主,还是不要这个孩子为好……” 

  “是吗?”夜宴喃喃地应了一声,她墨色的瞳已经失去了焦距,不知落在了何处,恍惚地想着什么。 

  “知道了,以后就由你来为本宫把脉,还有,今日你对本宫说过的话胆敢泄露出去半点,小心你的人头不保。” 

  “老臣遵命。” 

  御医从地上爬起,拭着满额的冷汗退了出去。 

  那边,脸色骤变的何冬刚要开口,却被夜宴先一步拦了下来:“什么也别说,本宫都知道,本宫得好好地想一想……” 

  夜宴起身幽魂似的走到屋外,雨越下越大,苍白的闪电撕破黑色长夜,雷声轰鸣着震动了天与地。 

  她接过宫人手中的伞,独自在漆黑的廊道上行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她愣愣地停住了脚步,站了许久才门扇。 

  书房内,空无一人,眼睛朦胧了一下才适应室内的昏暗,紫檀木的屏风后,桌案上的一副信笔丹青还没有画完,那笔也只是匆匆地投掷在墨玉的笔洗之中,还未来得及收起。 

  夜宴纤细的手指抚上画纸中那朵鲜艳的牡丹,心中一片黯然。 

  “他人在郊外和锦璎相会,你在这里再痴情,他也不会知道。” 

  忽然传来的说话声,使得夜宴猛然抬头,一抹英挺的身影正站在窗前。 

  是悱熔。 

  而他似乎也看着她有些发呆,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许久之后,夜宴才开口说话。 

  “堂堂的北狄太子,竟然偷潜进驸马府,不怕有失身份?” 

  “这个药给你,你身体不是很好,对调养身体有很大的益处,也……不会影响孩子。” 

  夜宴幽幽的目光掠过案上的瓷瓶,凝视着悱熔刀锋般的面庞,宛若剑光寒影似的眼波,像要将他刺透了一般。 

  “你故意对皇上说错日期的,对吗?你这么确定本宫会要这个孩子?” 

  “你会,今时今日不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的到来对你都有太大的裨益,你不会就这么轻易舍弃的。”悱熔依旧是嘻笑亲昵的神色,难掩得意地道:“呵呵,原本我也没有计划那么多,却没有想到上苍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夜宴浅浅一笑,带着一点点妩媚和一点点讥讽。 

  “呵呵,你倒是很确定,这个孩子一定是你的。” 

  “我当然确定,正好一个半月,除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还有皇上啊,还有本宫的丈夫啊。” 

  夜宴不惊不动,神色依旧淡淡的。 

  “我就是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 

  被悱熔拿话一堵,夜宴心下一阵气恼,轻巧地一挑峨眉,冷笑着开口:“那又如何,即使再有益处,本宫不想要那无论谁也保不住他。” 

  悱熔觉得一种无名的情绪涌了上来,一阵微微的墨香和着雨夜的凉意一起靠近了他,深邃的眼眸反射着夜色中朦胧的光亮,扭曲着划过森冷的底色,可是那俊朗的面容上却恍惚露出了温柔似水的神情。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她站在黑夜中,嫩黄的衣裙在滑过天空的闪电中沾染了明亮的光泽,带起一抹温柔的凄凉,“本宫要是生下这个孩子,最有益处的恐怕是你,不论男女,虽然做不了君王,但将来黎国至少一半的权利都是他的,到时候你再来个父子相认,也许北狄和黎国就能合而为一,你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悱熔。” 

  “所以,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是吗?” 

  夜宴缓缓走到红木的案边,腹部正对着尖锐的棱角,然后站住,长长睫毛下的墨色眼睛轻轻地扫向他。 

  从前他就已经觉得那双美丽的重瞳太过明慧,同时也无情得不像是人类。 

  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正流淌着一种带有阴谋和不含善意的寒气,而被凝视的他则有种被阴云笼罩了的感觉。 

  “没错,不小心失去一个孩子,真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比如本宫就这么滑倒,撞到桌角……” 

  “住手!” 







七十三




  他一向自豪的理智还是被瞬间粉碎,悱熔一把抓住她的手肘,将她扯离了那个危险的区域,带着想把她捏碎融入骨血似的力度,紧紧地抓着她,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冷心冷肺。你说吧,究竟要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生下他?” 

  夜宴挣开他的掌握,走到映着婆娑树影的窗前,轰然雷鸣,万钧雷霆压过天际,耀眼的闪电淹没了一切光线。窗上折枝牡丹的雕花斑驳着映在她的面上,沉默了许久,她才回头看着身后有些悒郁的男子,绯色的唇角浮起了一丝莫测的微笑。 

  “我们做过交易,那时的时限是五年内彼此互不侵犯,如今本宫要你发誓,只要你活着,今生今世就不对黎国动一兵一卒。” 

  “哦?我发下这个誓言,可有什么好处吗?” 

  悱熔似乎不怎么在意地拧起入鬓飞扬的眉,看着面前貌似柔弱女子。 

  她挑起唇角美丽而阴厉地笑着,透着一种奇异的不祥。 

  “没有,什么也没有,你只会得到这个孩子的平安降生。” 

  不知为何,悱熔突然觉得屋里的空气焦躁得让人窒息,他深呼吸了一下,稳定自己的情绪,随即为自己的举动几乎失笑…… 

  他居然也有几近失控的时候呢,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面前这个怀着自己骨肉的女子。 

  片刻之后,他决定不再犹豫,举起右手的中间三指朝天而立,慎重地开口道:“好,我悱熔对天起誓,只要夜宴生下这个孩子,今生今世我绝对不会对黎国刀兵相见;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那么,本宫承诺你,这个孩子会平安降生。” 

  夜宴平静地看着对天起誓的男子,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冷漠的微笑着,绽放在清冷容颜上的笑容像是冬日的冰雪上摇曳的寒光。 

  悱熔凝视着这个让自己心情变得奇怪的女子,他的唇角不可抑制泛起了笑意,伸手紧紧地抱住她单薄的身躯,带着一点隐藏得很好的恶意,轻轻地在她形状美好的耳边细语:“夜宴,你知不知道如今你要的这个承诺,对锦瓯是多么的有利?真是没有想到,你爱他爱得这样深呢。” 

  面无表情的夜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很想马上推开他,毫无感情的眼眸凝视着墙上挂着的烟雨山水图。 

  她爱锦瓯? 

  爱吗? 

  爱吗? 

  爱吗…… 

  蓦然何冬尖锐的嗓音在房门外响起:“公主;皇上来了。” 

  悱熔却并不惊惶,天空一般魅惑的眼仔细端详了她片刻,从自己的颈上摘下一枚金锁,慎重地放进了她的手中。 

  “这个给将来的孩子,我希望他叫熔。” 

  随即,转身离去,一个纵身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夜宴凝视着苍白手掌上烙着男子体温的晶莹黄灿的锁,那上面刻着一个明晃晃的“熔”字。 

  她勾起唇角笑了出来,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沿着金锁上的字迹虚滑而过,最后,掩在那只手的上面,交和的手移到唇边,她呢喃:“我多么希望不是你的孩子,可是又是多么庆幸是你的孩子……” 

  飘摇的风雨夜里,痛苦挣扎的人。 







七十四




  第二十章

  透过开着的门,遥望回廊的另一头,一盏宫灯摇曳着一个人影,迎风踏雨,缓缓地走了过来。 

  明黄的龙袍,倨傲的气质,即使衣袖间都已经溅满了雨水,依旧无法影响他天地君王的高贵。 

  夜宴和夜色一样深沉的眼睛看着他走近,握紧了手心,竟然有些颤抖。 

  “夜宴,你为什么出宫?” 

  锦瓯一踏进书房内,就把夜宴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感觉她纤瘦的躯体柔顺地镶嵌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他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似的,拉扯着夜宴的衣袖:“不要再和朕吵了,朕答应你,不会再难为谢流岚,这样行吗?生下这个孩子吧,朕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我这个样子,不出宫怎么行。” 

  夜宴看到面前的这个男子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悦的笑容,这样灿烂的笑脸,似乎很少在他的面上出现过,原来他一直都是不快乐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口是如此的疼,咬了下绯色的唇,乌黑的眼睛弥漫起一层无名的雾,她从衣袖下伸出冰冷的手掌握住锦瓯的手,强撑着笑道: 

  “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有了身孕,怎么能不小心。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流岚回镜安才一个半月,而我这两个月的身孕又是怎么来的,如何不叫我离宫避嫌。” 

  “朕就是不喜欢你在这里。” 

  锦瓯抱着她站在渐渐深晦起来的夜色中,夜宴没有说话,只是任他温暖的声音从耳边扫过,抚慰着自己混乱的心神。 

  “那就到陪都洛州的离宫好了,朕就以巡视为名陪你到那里把孩子生下来,你看好吗?” 

  听到锦瓯这么说,夜宴恍惚地看着沾染了雨珠魅色的窗外,有个隐约的青袍身影,她缓慢地闭上墨色的眼睛,细弱地呢喃: 

  “唉,你说好就好吧。” 

  “那就明天启程,朕现在就去回宫安排一切事宜。” 

  说完不待她响应,锦瓯便匆匆地走出了书房,明黄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夜色掩映的雨幕之中。 

  夜宴站了许久,发现窗外的人影似乎并没有进来的意图,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迈步离开,回到了卧房之中,静静地坐着。 

  不久之后,谢流岚进入室内,坐在窗前的椅上。被雨淋透的衣衫已经换下,神色仍是略显憔悴。 

  他温柔地对夜宴笑笑,张开嘴,想说话,这才觉得从心口到咽喉堵得发痛。 

  “你怀了皇上的孩子,是吗?” 

  他的问话,让夜宴的脸色瞬间变得如晶玉一般透明,几乎要失去了生气。 

  “是啊。” 

  “那天,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再次得到证实,谢流岚敛着眉眼,隐去了所有的情绪,低低地说了一声,“你睡吧,明天就要启程去陪都了。” 

  “流岚!” 

  夜宴唤住他起身就要离去的身影,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轻缓的声音中自有一种淡淡的愁思:“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才能见面,再陪我一会可以吗?只是说说话。” 

  “天色已晚,公主想必也累了,怀孕的女子应该早些休息,流岚告辞。” 

  仿佛是冰雪化身的男人淡笑着转身,那背影寒凉无比。 

  谢流岚迈步欲去,方才走了一步,猛地,手臂被人紧紧地抓住了,转过头,映在眼帘里的却是夜宴清雅秀丽的容颜,而那双清亮得似曾相识的眼笔直地看着他,不掩所有的阴霾。 

  “我知道你今日出府,是去见锦璎。”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公主你真是无所不能得……让人恐怖……”他微微一窒,凝视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那么你应该知道,锦璎公主和我说了什么才对,她希望我去北狄,她说我留在黎国永远不会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痛苦,而北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你想去?” 

  她浓如羽翼的睫毛下面是乌黑透亮的眼,黑暗如夜,亦沉静如夜。 

  谢流岚看着那双倔强的眸子,如同暗黑火焰,刹那间燃尽一切。他的身子不易察觉地轻颤了一下,轻推开她渗着冰凉的手掌,又重新坐回了椅上。 

  “是的,我想去,我想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一直都爱。我本是犯官之后,不论怎样的好学上进,仍旧免不了受人的歧视,也许你是第一个肯用正常眼光看我的人。我真的很感动,我是真的爱你。可是,直到我遇到皇上,你知道那时我身无分文,又患重病,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而皇上却并不在乎,不仅救了我的命,还照顾我,所以我不能拒绝皇上的请求。” 







七十五




  金兽烛台上红烛摇曳,萦萦火光将他的身影拖曳在乌砖的地上,重重叠叠地压在一片破碎的光影里。 

  无法逃避的他,双眼里宛如有秋水流光,淌过了痛苦的影。偌大的室内,无边无际的沉暗,让他呼吸不得,最后化作了一声忧伤的叹息: 

  “唉;这些年我在灵州,一直活得像个病人,爱不得的苦、相思入骨的苦、嫉恨交加的苦,还有郁郁不得志的苦……每当清晨我用铜盆中的清水洗漱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先闭上眼睛,我怕,真的很怕,怕看见自己半人半鬼的样子……我负你在先,害你在后,这一生一世已经是辜负了你,那么请再允许我自私一次,让我走吧。” 

  夜宴呆住了,站不稳似的摇晃了几下,才颤抖着声音问:“你真是残忍,这么多年你终于承认爱我,却要选择离开我?” 

  他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我想去北狄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再受这种折磨,请你原谅。” 

  “和锦璎吗?” 

  谢流岚慢慢闭上了眼睛,眉锋蹙起,带着些许的迷惑,还有几丝痛苦。 

  “也不是不可能,她说可以劝悱熔写一封休书,她知道我的一切,可是她不在乎,也许我可以……” 

  “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 

  夜宴凝望着面前的男子,鼓起勇气开口,手却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那长长的凤仙指甲,已经深陷在了血肉之中。 

  谢流岚睁开眼安静地看着她,儒雅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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