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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抓痒-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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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枪吗?

  你一跳。枪?曾经有人向你兜售手枪。你没有要。当时你想,要枪干什么呢?自己这种人,只有别人杀自己的份,没有自己杀别人的份。自卫?像那个卖枪者说的。可是你总不能随时把枪揣在身上呀?即使是晚上睡觉,也不能把它藏在枕头底下,那样是会睡不安稳的。

  现在你忽然觉得很需要一把枪。

  这是一种盲目的屠杀。这屠杀仿佛更带着快意。因为盲目,所以更快意,就好像你跑到大街上去,朝随便的什么人开一枪,或随便把哪幢房子给炸了。

  你真的觉得自己想去做。也许你其实一直需要枪,心中一直需要着,渴望着。

  我没有枪。你懊丧地说。很认真地懊丧了。我有钱,可是我没有枪。

  钱不能换来枪吗?

  不能。钱是软的,实际上并不能让你硬起来。只配用钱去笼络,卖通,贿赂,或者说去捐献吧,永远只能这样,永远成不了真正的主人,就像,科威特。就像,日本人,出钱买单的冤大头,窝曩。

  怎么说?

  永远是孙子。你说。我就是一直在他妈的干这样的事。贱事!我搞开发。没有政策,你开发个屁啊!有了政策,才有了项目,项目是必须用钱来换的,钱来铺路。说白了,就是贿赂。你以为我愿意吗?愿意讨贱?见了那些乌龟王八蛋,老子只觉得恶心!巴不得走远远的呢!谁那么贱?可是我必须做!就为了钱。要不然就没有钱。没有钱,贱!有了钱,更他妈的贱!你去问问他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我他马的真是贱啊我,那个“阳光实业”的老板真他妈的贱!

  你猛地缩住了。自己把自己公司的名字说了出来。

  她要知道了!她一定听到了。她当然知道你的公司名叫什么。现在她知道对面这个人是谁了。你惊慌地盯着视屏,等着她反应。你感觉到末日要到来了。

  果然,那边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反应。这恰恰说明她知道了。

  一丝凉风刮在了背上。你感觉自己站在毫无遮掩的悬崖上。

  你猛然发觉摄像头在对着自己。你把它拨到空空的墙上。你的头脑也一片空白。

  你忽然抓起鼠标,点击撤消键。撤消!撤消!撤消!可是你找不到这个键。你并不是用文字输入。你是用语音。无法撤消。

  你猛然记起自己电脑并没有关。你关掉了它。关掉了,又有点后悔了。因为这更说明了你心虚,你在逃脱着什么。也许不关掉还更能遮掩一些。现在彻底完了。

  你希望拿什么来交换,换回你的行为,即使你将接受更大的灾难,也在所不辞。可当然不可能。

  你又开始寻思能不能抵赖。可是,不行。单凭你对对方脱了裤子做出那些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你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即使想在网上撒野。为什么偏偏要冲她做?为什么要冲她而去?

  也许对方的并不是她。那手上的白粉屑并不是什么粉笔,而确实是毒品。你一直以来都搞错了。那个真正的她,还在跟你闹着别扭,吵架,打架,离婚,吵吵闹闹,弄得满城风雨,整个上海都知道。整个上海都在谈论这个事情,丈夫多么坏!舆论上的,甚至法律上的,拘禁,判刑,重判,再重判!也比这样强啊!这算什么?跟自己的老婆在网上玩性游戏?这都成了什么事了嘛!

  夜很静。

  假如离了,也就罢了。现在正是你们彻底破裂的好时机。反正是离。你还怕什么?难道是真怕自由?真怕空虚?

  她为什么不离?你也为什么不离?

  你没有回卧室睡觉。你没有勇气。即使她关了灯以后。灯关了很久了。

  该怎样隐藏,怎样辩解呢?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再如何面对她。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入睡的。好像没有睡。你希望做个梦。可是已经很久没有梦了。你希望做个梦把现实和非现实的界限打浑了,就像庄周,不知道是梦里真实,还是现实中真实。

  你渴望一直生活在梦中。那发生的一切,原来并不是真的。

  但是第二天你还必须起来面对她。糟糕的是你们还是夫妻。糟糕的是,你们已经过了吵架期,或者说,彼此觉得没趣了。不使气扛对方。日子就又过了下去。说话,问话,做事。假如还在吵,你可以借此不出去,或者出走,不见她,避开她。

  既然没有吵,你们就还得相见。同一屋檐下。你们还是夫妻。一家人。既然是家,就还存在着家的作息规律。按规律,这时候该到起床时候了。即使你装睡懒觉,拖时间。一直拖到将近中午。也不能不出来。妻子这时候不出来做饭,就意味着罢工,丈夫不出来吃饭,就说明你有问题,在躲避。

  你听见她在下面厨房开水,还有锅盆朴勺撞击的声音。饭的味道出来了。菜下锅时爆出炸响。渐渐平息了。菜熟了。你必须出来了。你蹿进卫生间,刷牙,即使是大便,也不能永远不出来。

  她叫你吃饭。你不敢正视她。她好像总在瞟着你。她的眼睛在光线下花花的。那天天气很好。你们家的采光设计是一流的。像落在了整一个玻璃的世界中。两个人的目光好像在捉迷藏。当她瞟过来时,你急忙闪避;她也一样。你发现当你瞟向她时,她不在看你,但眼睛前无疑残留着两束光影,就好像水上的波光一样。

  她笑了。好像是跟你笑,又似乎不是。这笑是什么意思呢?是表示我知道了视频那边的人就是你?或者还是因为礼貌?老夫老妻间的,有什么礼貌可言?何况关系都已那样了。

  许多时候,笑是可怕的。笑,是一种最不可捉摸的东西。这笑,比凶恶更可怕。你争辩吧,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你不争辩,又似乎确实在指着你。你无计可施。总之是被软软地网住了。你挣不出这网。它无形。就像光。你逮不住,也抹不掉。那是凝视着你的目光。你被这目光死死盯住了。

  你也朝她笑了笑。那笑,更像是在乞怜,在讲和。

  睡得好?她问。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你寒喧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其实没有一直睡,在上网。(你这样说的目的是不至于让她太觉得你在扯谎,然后愤而出来揭露你。)但是你又说自己看的是新闻。新闻,这最庄重的东西,能跟你们所做的事拉开距离。你说了一件新发生的国家大事。其实鬼才相信你会关心国家大事。你是硬说。活像裤子都已经被扯破撕下来了,手却还死死揪住孤零零的裤头。

  我知道。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已经知道了这新闻,还是已经知道了你,在扯谎?

  你不明白。这问题太纠缠人。你简直被逼得愤怒了。你要用反凝视,来抵御她的凝视,减轻自己的压力。你也知道吗?你问。

  是呀。

  最近你上网率也挺高的嘛,进步蛮大的嘛。你说。

  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也去细琢磨。你明显感觉到她的脸有点红了。可是她说:哪里,在老师面前永远只是小学生。

  她在暗指你,可视聊天,是你教她的。

  你才是老师呢。你反驳。

  我吗?我是老。老太婆了。

  你老太婆?那我可就是老大爷了。你说。

  你老当益壮。她说,你看你那么一身健壮的。

  一身?健壮?她明显是在指你的肉体。你竭力在逃避,她却一直在挑明。

  你怎么看到的?你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话。你们是夫妻呀,她天天看得到你。

  她却说:这不。戳了戳面前的你。

  笑了。

  其实我没有上网。她又说。(是在撇清?)

  你问:那在干什么?

  备课呗。她说。

  哦?你做出特别关心的样子。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后来我梦见嵇康了。她说。

  谁?你问。你紧张。矛头指现了。

  她却说,是那个魏晋诗人。嵇康,嵇叔夜。

  现在教材改革,把嵇康也选进教材了吗?

  怎么可能选他呢?她说。

  为什么不能?

  因为会让学生太明白了呀。

  难道教育不就是启蒙吗?

  非也。她说,用筷子拨着呲拉起来的饭粒。教育是有限的启蒙。根本目的是为了欺骗。

  你一惊。

  所以《桃花源记》是保留篇目。不管哪一套教材,都是必选的。她又说。

  为什么?

  里面有理想主义呀。她说。人类原始的理想社会,乌托邦。陶渊明本身也是个好教材。不为五斗米折腰啦。但是,好像也没有用了。在上《桃花源记》的时候,就有学生说:陶渊明也真会吹牛。

  吹牛?怎么说?

  学生说,哪有那样的社会呀?吹牛罢了。

  你可以对他说,这是寄托着未来的理想嘛。

  我说了。她说。教参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谁信呢?未来?

  她笑了。你也笑了。不是吗?希望到现在,忙乎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实现。这就是陶渊明的不高明之处了。倒是嵇康高明得多。她又说。是那个诗人,嵇叔夜。她特地点明。

  你又笑了。怎么说高明呢?你问她。

  会骗呀。她说。骗得巧妙呀。不是骗未来,而是骗现世。

  她是这么意思?

  她说,昨晚我梦见嵇康的时候,我唤他:嵇叔夜。他却把头转到了后面寻找,好像我叫的是他身后的什么人。他后面人海茫茫。没有人回答。他问我:你找的是谁?我说,我也不知道找的是谁。你不认识他?他问我。不认识,我说,就是摆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谁是嵇康。

  你一愣。你不认识?

  不认识。

  你明白了。

  但你马上又更惶惑起来。明明认识,却又对自己说不认识;名名知道,却对自己说,我不知道。把有变成无,捂起来罢了。就好像把大便捂在裤裆里。这是多么的可怕!

  后来呢?你问。

  后来,我就发现了中国文化的一条线了。

  线?

  被捂起来的线。

  你又一惊。

  暗线。她说。隐藏起来的线,虚的线。从老子到庄子,从张道陵到竹林七贤,从文学到艺术,从绘画到戏剧,不要实,要虚,虚拟,写意,以虚代实,计白当黑……无,意味着真正的有,虚,意味着真正的实……

  她在指什么?

  这不是在说电脑嘛。你脱口说道。你为什么要提电脑?难道你要把事情捅穿?

  对啦,她居然也说。这就是现代的智慧。

  智慧?她又在指什么?

  你智慧。你说。与其是在肯定她,勿宁是在再作一次确认,她手不是真的用智慧忘掉真实。

  我当然智慧。她说。因为我是教师呀。

  教师就智慧吗?

  因为我懂得如何欺骗。

  你有什么法宝?

  用药。

  药?

  毒药呀!她说。

  毒药!

  我以事见法。我知道这是什么“事”……她诵道。你一惊。

  你就是那个……毒药?

  她笑了。

  那毒药就是你?这你倒是没有想到。

  她笑。

  所以她知道你的那首诗。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的诗了。没有人记得你还曾是诗人。

  你猛然想起:不对!这个毒药那么早就给我发邮件了,早在你教妻子上网之前。难道,妻子她早就会发邮件了?她从来没有告诉你(当然她未必要告诉你,她早就不需要你了,摒弃你了)。那么,她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你毛骨悚然。

  原来她并不笨!原来她确实是高智商。你们都是高智商。高智商和高智商间的较量,是殊死的。

  你呀,你呀!你叫道,原来都是你这个坏蛋!原来全是你……你忽然说。要摊牌了!这是最大的确认。你索性自己摊牌算了。自己向自己下开枪命令,总比别人下命令好。

  什么全是我呀!可是她却叫了起来。

  你愣了。

  我就做这么一件事,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喔!她说。

  她不肯承认……

  她明明知道。可是她却不肯全承认。只承认一部分。倒像把帷幕拉开一角,不全部拉开,又合上了。

  简直不可忍受。

  你好。你又在网上呼她。

  你好。她回答。

  她还戴着那“香奈儿”钻石项练。可见她的疏忽。

  你这么经常这样,不怕你丈夫知道吗?你问她。

  不怕。她说。

  为什么?

  因为他不知道。她说。

  啊。你想。不知道。是不可能知道。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知道呢?即使是戴着“香奈儿”钻石项练,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戴“香奈儿”钻石项练啊!也许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她。你又想。

  这是别的女人。是别的一个女人。

  我们来玩吧。你又沉湎下去了。

  好,不过要快点,我丈夫快回来啦。她说。

  她丈夫回来,会打她的。你想。

  这不是她。完全是别的一个女人。

  你又打了她。

  你找的理由是:电话响了她没有马上出来接。

  你好。

  你丈夫那么坏,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问她。为什么不离?

  离?离了后呢?

  找个好的呀!你说。

  可能吗?

  可能。

  不可能的。她说。

  怎么不可能呢?即使找得不对,可以离了再找吧。

  再不行呢?

  还可以再找。现在社会已经不再歧视离婚女人了。

  这不是成了一个圈了吗?

  圈?

  是圈,还有什么出路呢?

  不可能没有出路的。这世上总有好人的。

  有吗?

  怎么,不相信吗?

  我是不相信自己。她说。

  什么?

  那一天,我看到了地狱。

  地狱?说得莎士比亚似的。

  告诉你一件事吧,她说,那一天,我被学生逮着看了生殖器。

  你一惊。是她!

  可她怎么这么说?这岂不是在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告诉你,她就是某个人?或是她早就认定了你已经知道她是谁?

  她又说,你知道我的职业吗?

  她介绍自己的职业,是故意,还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就是你呢?

  不知道。你说。

  我是当教师的。她说。那一天,我怎么就死死挪不开眼睛了呢?

  ……我瞧着那学生的生殖器。是被逮着强制看的。说是被强制,可是,那强制你的手已经松开了,我还在看着。

  这是丈夫以外的男人的生殖器。我那情人的,我其实并没有看过。不好意思去看。因为当时我爱他,还想跟他发展正常的关系。越是有爱的奢望,就越不能清楚看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现在这学生的东西如此鲜明地逼近我的眼。我瞧见了自己。

  何况这又是我引以为儿子的学生呢?

  其实我也曾经看过别的男人的这东西。有一次,我从学生那里缴到一本《龙虎报》,那图上的生殖器很奇怪地倒竖着。不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它不像了。也许是因为,这不是平时所见的生殖器(而且平时所见的丈夫的生殖器总是挂着的,当它竖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了)。是这,别的男人的生殖器。原来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有这样的东西。从此我走在外面,见到男的,就想象到他们的生殖器。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这些东西像见不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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