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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其人如玉,其情似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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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是有爹的,谁敢说你没有爹?”她蹲下来,把孩子抱到葛剑红跟前:“想不想抱一下你儿子?” 
葛剑红双唇颤抖,不是不愿去抱,而是不敢抱。柳媚颜为了保护孩子不受人欺凌,在他全身涂了毒药,凡是碰他的人,肌肤都会发黑生虫,正因为此,他才面黄肌瘦。 
“抱呀!怎么?这是你儿子啊!”她催促的神情已阴冷,“你不要我!现在连儿子都不要了?” 
葛剑红忍着身上奇毒,乞求道:“媚颜,我对不起你,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吗?” 
她叫道:“你嫌丢人?我还没嫌丢人,你倒先不乐意了!若不是当初抛弃我们,我们母子两又怎会在江湖中丢人现眼,遭人笑话?孩子又怎会受人欺负?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还怕什么!” 
葛剑红羞愧地低头,可是血污遮住了他脸上原来的颜色。 
“想当初你跟我说了多少甜言蜜语?我真傻,我怎么可以相信男人对我说这种话?”她的情绪又平和下来,悲悲切切,泪眼婆娑:“那时你说教中有急事催你回去,只回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我信你了,我每天都在盼,从日出到日落。”她温柔地摩挲着葛剑红血肉模糊的脸,啧啧道:“真可怕!看你这张风流的脸还怎么勾引女人。”她拾起地上的一个点心,塞到葛剑红嘴边,哄道:“吃吧,吃下去就好了,不会这么痛苦了。” 
就像干渴的人遇到了甘露,葛剑红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去,落魄而狼狈。 
柳媚颜眼神顿时凶狠,浮起阴冷的笑容。 
不好!秋似水暗叫,冲上去阻止。 
“你滚开!”柳媚颜一掌拍去,掌中带毒,秋似水不得不避让。 
她像条妖媚的毒蛇,娇柔曼妙之姿,阴冷狠毒之心:“你们这群男人真傻!真以为我会在里面放解药?你们都被我骗了。”她冷艳地扫过熙元,秋似水和所有的人,又回到葛剑红身上:“你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她利用汝年王抓来葛剑红等三人,并在他身上下了毒,没想到又被救走。于是她又找到葛剑红,告诉他解药在熙元那里,想让他自己去要。可他却怯懦地求助于秋似水。 
葛剑红把手指伸到喉咙里,想把吃的抠出来,但已经晚了。 
她鄙夷道:“怕什么?我又没有在里面下毒!不过是普通的点心,就能让你们斗得不可开交。你不是说你是奉教主之命回总坛吗?现在你教主就在这里,你跟我说清楚!”她转向秋似水,眼睛是蛇的眼睛:“秋似水,你倒是说句话呀!不要站在这里白看戏!你们这一群人不都自以为道貌岸然吗?你们来评评理!” 
她的三悲三怒,演尽了天下弃妇的哀愁怨怒。 
“你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有什么亲人,爱人,朋友不能背叛的?你们才是真正的蛇蝎心肠。” 
她抬脚踹了下葛剑红,只听得一声惨叫。 
她的话无的放矢,可在场有两个人听地十分惊心。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场,又怎会起争执?可是自己的尊严又怎能轻易丢弃?左右为难,该如何是好? 
葛剑红苦苦哀求她:“媚颜,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发誓我会补偿你们的。” 
柳媚颜狂笑道:“我不要你道歉!我不要你补偿!儿子是我的,没你的份!我会照顾他的!我只要你受折磨,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又把他装进麻袋,提起往外走。众人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一条路,无人敢阻拦她。 
熙元和秋似水几乎不敢相信这件事就以这么个闹剧收场。 

一场爱与背叛,在他们眼前上演。她造成的余威,还回荡在他们心间。 
呆滞的两人不知该如何解除这僵硬的局面。 
秋似水看了眼熙元,眼中闪过一道疑惑,声音有些干涩:“你中毒了!” 
“不用你告诉我,我知道。”他冷漠地回答。从他第一次见到柳媚颜时,闻到香味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听他语气不善,秋似水冷道:“是啊!你知道!你总是什么都知道!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根本不需要别人帮你!别人的好心不过是多心!”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他毫不犹豫地带人回去。 
熙元惊愕地立在当场,望着他人群中瞩目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秋似水回到总坛,不见葛剑红,便知他是凶多吉少了。几天来诸事不顺,使他心神不宁。若是以前,他会到山中禁地静思几天,可现在那山间木屋中的回忆只是更加乱人心曲。 
正在他心绪起伏之时,来人禀报说,盯哨的威虎镖局的镖已经送到穆家了,而且所运得已确定是土石。 
也许做点正事,便可渐渐忘掉不尽人意的记忆。 
想到这里他心生一计。 

三百兵护送熙元过了吉玉关,便回营了,只留下十几骑。带队的将领主动要求送他回京,被他拒绝了。一来,吉玉关是要隘,随意调兵已是不得以,军队往来路途遥远,实在不必大费周章。二来,这么多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他只觉烦闷。 
马车飞驰,这一带,寸草不生,只看得到光秃秃的石头。马蹄声回荡在嶙峋的山石间。 
忽然听到搏斗声,熙元探出头询问:“怎么回事?” 
宋琏看了看:“有强盗在抢劫路人。” 
“还不去救人?”他斥道,自己也跑出车外。非要等自己下命令才行动的个性,有时让熙元无可奈何。 
宋琏已带人上去救,蒋中范把熙元按回车内:“主子,您在车内坐好,救人的事交给他们就行了。” 
“没关系!”他强着要去看。说起来他的好奇心之大,直让他身边的人急得满头大汗。 
熙元上前一看,居然是在宜庆遇到的三个异族人。那个异族男孩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此刻这个男孩身上血和尘土混在一起,显然已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撕杀,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鲜血直流,其中便有两具是两个年长的异族人。 
一个强盗向男孩扑去,他庞大的身躯把他压倒在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宋琏等人把其余的强盗摆平了,跑来掀开压在男孩身上的人这个强盗已经死了,心口森然插着一把缀满宝石的匕首。 
男孩神情恍惚,已不见了刚才搏斗时的英勇。满地的尸体和同伴的死对他的冲击太大,让他这个还年轻的人无法承受。 
熙元向他走去,男孩一见熙元,很是意外,猛得飞身扑在他怀里。不知他凭什么相信熙元不会推开他,总之他这么做了。熙元紧紧抱着这个受惊的人,尽管他身上肮脏不堪。 
这个男孩个子不高,刚过熙元的肩膀。他感觉到他在怀里不住颤抖。 
“他们死了……”他抬起头,极力忍住不哭,就像个男子汉,“阿吉汗和乔金死了。” 
熙元知道他是在说他两个同伴:“对不起,我来晚了。要是我早点到,他们就不会死了。”没有理由的,他在向他道歉,希望能够安慰他,“勇敢一点,不要哭。” 
“我才不会哭呢!”他抽了下鼻子,生涩道,“老人说过,人死了,但精神不会死,会化为展翅的雄鹰,在天空中翱翔,保佑着神鹰的子民。所以我不会哭的,我只是……只是有点不舒服……”男孩微微红了脸,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神鹰是勇敢而无畏的,所以神鹰的子民也是勇敢无畏的,你完全符合这点。放心,神鹰会保佑他们的精神永生的。” 
男孩在他的抚慰下,渐渐平静了。 
宋琏从强盗身上拔出匕首,双手递给男孩。 
男孩接过,在衣服上擦净血污,插回腰间。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五色光芒,怪不得会引起邪念。以后应该教教他如何隐藏自己,熙元心想。 
“主子,要不要就地埋葬他们?” 
熙元不了解男孩那族的风俗,问他:“就埋这里行吗?” 
男孩点点头,又往熙元怀里靠了靠。 
熙元吩咐道:“把这些尸体都埋了,”指了指生擒的强盗,“把他们送到衙门。” 
男孩看到他们埋葬了死去的同伴,又伤感了好一阵。 
“我叫朵尔木。”他竭力向熙元展开最灿烂的笑容。 




第十二章 

熙元带他回车中,稍微给他清洗了下。他惊讶地发现朵尔木沾满血渍的精美华服上,绣着一个火苗的图腾。 
“你是库卢族的皇族?”熙元扼住他的手腕,扳起脸质问。当他知道他的民族崇拜雄鹰,他并未觉有何不妥,因为许多族群敬雄鹰为神,但跳跃的火苗图案却是库卢族皇族特有的标记。 
朵尔木被他吓了一跳,但不以为意:“你那么凶干嘛?”他亲昵地凑过来,眨着大眼睛说,“对啊,我是库卢族的皇族!你怎么知道的?” 
这下熙元反倒愣了,库卢族与本国的边界之争,连年不断,仇恨与日俱增,是自己在位的第一大事。对于侵犯他领土的人,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个男孩既然身为库卢皇族,不应该不知道才对,那为何还大胆亲近自己? 
“哦,我知道了!”朵尔木恍然大悟,指着衣服上的图腾,得意洋洋地说,“你是看到这个了,我猜得对吗?” 
望着面前奔放而纯朴的人,熙元实在对他提不起丝毫恨意。 
“我也知道你一个秘密哦!”朵尔木毫无心计地笑着,带着孩子的骄傲。 
“什么秘密?” 
朵尔木搂过他的脖子,咬着耳朵轻轻道:“我知道你是中原皇帝。” 
一句揭穿他身份的话,令他异常警觉:“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他的喝问吓坏了朵尔木,男孩眼中湿润了一片,强忍着扭过头:“你好凶哦!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熙元忽然觉得自己太卑劣了,面对一个对自己真诚释放感情的人,他还疑神疑鬼,甚至想仇视他。他放低声调,柔声道:“我不凶,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朵尔木撅着嘴,晃着脑袋,一副顽童模样:“我不告诉你!” 
熙元觉得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揉着他的头发道:“小家伙,尽使坏!快告诉我!” 
“不要叫我小家伙!我已经成年了!”他抗议道。 
“好,好。不叫你小家伙,朵尔木对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因为我有你的画像!我每天都会看,每次看的时候,我就会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熙元笑道:“你每天看我的画像干什么?” 
朵尔木凑到他跟前,羞涩道:“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妃子?” 
“胡闹!你是男的,怎么做我的妃子!”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二哥就有男妃的!” 
“那是你们库卢族,这里是中原。” 
“库卢族怎么了?中原又怎么了?你可是皇帝,你的话就是圣旨,就是金科玉律!只要你说可以,谁敢说不可以?” 
“别胡思乱想了!我看你也累了,趁前面的路还远,睡一会儿吧。” 
朵尔木对他做了个鬼脸:“你这叫避重就轻。” 
“成语学得不错嘛,睡吧睡吧。” 
朵尔木不与他多说,倚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他的热情和大胆感染着熙元,让他郁闷的内心得以释怀,忘却烦恼。上次在酒楼中是,这次同样也是,对于不快乐的事,或许真的可以学会遗忘。 

熙元和朵尔木到达许都,在一家客栈里落脚休息。 
客栈里热闹非凡,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听一个万事通模样的人说新闻。 
“你们听没听说,无极教最近又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呀?快说!”底下人喊道。 
“嘿,瞧你们急的那样!就知道你们没听说过!我告诉你们啊,无极教已经把穆家的五行石当中的土石拿到手了!”许都正是穆家所在地,是许都的第一大家族,因此有关穆家的事在这里传得特别快。 
“自从上次无极教上穆家夺取土石未果,他们就一直盯着穆家呢!关三爷先前一直在穆家,无极教掂量着没出手。前天关三爷前脚刚踏出穆家大门,无极教就传出消息说:秋大教主离开凤无崖,向许都来了。” 
“你胡说吧,凤无崖到许都少说也有十来天的路程。秋似水有腾云驾雾之术,这么快就到了?” 
“这话问得好!你们继续听我说!穆家人和你们想的一样啊!秋似水怎么说还有十几天才能到,所以他们并不太紧张。可昨天晚上穆家别院突然着了大火。那个火势旺啊,连天都被烧红了……” 
“你说重点吧,别废话了!” 
“穆家上上下下都跑去救火。好不容易天亮了,火也灭了,穆向天回去一看,啊呀!糟了!”他夸张地拍了一下桌子,模拟着穆向天又惊又恐的表情:“土石不见了!” 
底下哗然一片。 
“再一打听消息,什么呀,人家秋似水根本就凤无崖没出来过半步!秋似水来许都根本是假的,是骗人的幌子,让穆家人放松了警惕。别院着火也是幌子,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无极教早就派人盯着穆家,只要他们一乱,就从中取石。”他说着做了个伸手抓取的动作。 
“这下他们不是要急死了……” 
熙元听到这里,便不再留心,心中不太自在:为什么到处都能听到有人议论无极教?想要刻意忽视他们,真是件难事!秋似水丝毫没有因为别人而改变行为作风! 
朵尔木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饭菜上,没有停过筷子,还不停得往熙元碗里夹菜。“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啊!刚才你不是说饿吗?” 
“对了,你准备到哪里去?难道一直跟着我?” 
“我不知道。以前都是阿吉汗他们说去哪,我就去哪。现在他们……我不知道……” 
“你不回库卢族?” 
“我是出来玩的,不想那么快回去。怎么?你嫌弃我蹭你的饭?” 
熙元被他逗笑了,伸出筷子去夹菜,忽然体内一阵怪痛,筷子都拿不稳,掉在桌上。 
“你怎么了?” 
熙元只觉得五脏六肺在身体里相互牵扯,相互摩擦,哪儿都痛。 
“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朵尔木紧张地靠过来,替他揉着胸口。 
揉了几下,怪痛又忽然消失了,来得快,去得更快,身上感觉不出丝毫异样:“我没事,”他摇了摇头,继续吃饭。究竟怎么回事,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 
“我扶你回房吧?” 
“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意的又何止是熙元? 
“易风,别难过,我们还有机会再抢回来的。” 
“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想不通,华佗石在我家祖祖辈辈都好好的,一旦被传为土石竟然引来杀身之祸。一家人提心吊胆,这是何苦呢?” 
“既来之则安之。是福是祸,先别过早下结论。” 
“没想到秋似水这次的行动那么迅速,杀得我们措手不及。” 
“你要是还在穆家,秋似水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穆易风笑了笑:“你别哄我了,我在不在还不都是一样,我的武功还不及原来的一半,即使我在现场,也帮不了什么忙。” 
“你可以用脑子啊!杀人这种事就交给我吧,免得弄脏你的手。”吴影然略显幼稚却又冷漠的脸庞显出难得的温柔。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叫你杀过人了?”他推搡了他一下,“影然,你猜华陀石现在在什么地方?” 
“既然秋似水还在凤无崖,他们必然没有把握把华佗石运到凤无崖,那么现在最安全的就是原封不动。所以,华陀石一定在无极教分坛。只要华佗石还没到凤无崖,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拿回。”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秋似水接到“土石已取得”的消息,并未感到太多宽慰,因为这东西一天未到自己手上,就可能被人夺去,他就一天不放心。于是真正动身前往许都。还未在凤无崖过上段安稳日子,又要离开了,也许正是像这样四处奔波的日子才适合他。安乐和平静不过是嘴上的奢侈。 
正在他要准备出发时,凤无崖来了位许久不见的客人宋沫涵。 
宋沫涵一来到凤无崖,那双精怪的眼睛就没有歇息过,而有些惶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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