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红尘-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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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皇帝因为何种罪名把她投进监牢,可以确定的是,皇帝像是早就忘记她这一号人物的存在,这牢房,怕是要被这个女人坐穿了。
采薇现在非常、非常后悔,可……悔之晚矣!
皇帝的心思从来叵测,她……怎么会笨到把希望寄托在皇帝的身上呢?怎么会笨到异想天开要皇帝替她报仇雪恨呢?皇帝喜欢美人,可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是皇帝随便就会赏赐出去的女人……在皇帝心里,她甚至连成过亲生过孩子的尹沐夏都不及!
她从来只是皇帝的工具,用完了就丢掉不要的那种……
呜……
她好悔呀……
她……当初不该趁着赵隽不在王府,找着雨嫣相约潜逃;不该在雨嫣不愿意和她一起逃跑,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身孕时嫉恨难忍;不该拿雨嫣成了世子名副其实、锦衣玉食的侍妾来对照自己肮脏、粗鄙、低下的杂役生活;不该在与雨嫣争执撕扯中,恶念陡生冲动地把她推进荷花池里……
她悔呀!
她穿着雨嫣的衣裳,顺利地逃出王府,顺利地见到皇上,狠狠告了晋王府一状,又灵机一动把杀人罪责推到尹沐夏的头上……原本以为,她就此报了被晋王府虐待的仇,长出了一口恶气,谁曾想,皇帝压根儿没意思为她主持公道,把她丢进牢里,一丢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她不想永生永世呆在这暗无天日的斗室里呀,只要放她自由,她……她宁可再回晋王府洗马桶……可是,谁来救她?全世界……好像都遗忘她了……呜……呜……
她悔呀……
第 111 章
月黑风高之夜,一条黑影悄悄越过高高的宫墙,潜入深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皇太后的寝宫……
今日是皇太后七十寿辰。
白日里,皇亲国戚和朝臣们都纷纷贺过寿了,夜里,皇太后的子孙以及后宫有地位的嫔妃们全聚在太后寝宫里,再行庆贺。
“人生七十古来稀,哀家活到这年纪,膝下儿孙满堂,心愿足矣,只是……太子……唉!”皇太后环顾殿堂,看着坐在身边的皇帝,面上郁郁不乐,叹起气来。
“母亲,皇兄也太不疼惜自己的亲儿子了!不就是……值得如此大动肝火么?把人关在天牢里,受些教训便罢,难道当真要治罪?皇兄,今日乃是母亲的好日子,令母亲忧心,你于心何忍哪?”长公主瞥了眼皇帝哥哥,含着笑,半真半假地说。
“皇上,你意欲如何处置太子?大逆不道便罢,谋反……从何说起?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比自己的皇儿更重要么?”皇太后看着皇帝,不以为然,语重心长。
皇帝抚了抚胡须,微含歉意地笑道,“母亲说的是——只是,这逆子行为太过无良,薄施惩戒恐怕无法悔悟,朕关他在天牢,也是要他反省……”
“皇兄此话……莫非已经不怪罪太子了?”长公主喜不自胜。
皇帝抚须颔首,算是做了答复。
“身为天子,气度理应过人,皇上愿意谅解太子,方显圣君仁爱之怀!”皇太后脸色渐渐明朗,问道,“皇上何时让太子出狱?”
“过些日子罢!”皇帝金口道。
“可惜了,太子身为长孙,今夜不能亲自为母亲祝寿,母亲定然遗憾无比吧?若太子今夜能来,母亲更是福寿双全了!”长公主又笑着对皇太后说。
皇太后看一眼长公主,缓缓道,“太子此次行事确实鲁莽,皇上薄施惩处也是应该!多在天牢里待上三五日,方能反省深透,此事——依皇上的意思,到此为止罢!”
“谢母亲明察!”
“母亲说的是!”
皇帝和长公主同时应声。
此情此景中,有一个人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宋皇后,不过,她一直在低头进食,没什么人去注意。
“虽是如此,哀家的寿面,太子不可不吃……来人,整治一桌席面,送到天牢太子处。”皇太后转而吩咐左右。
内侍们应了,迅速整治出两大食盒美味佳肴,派两个宫女提去天牢。
“屏儿,你与太子乃是姑表兄妹,太子面壁思过,你也许久不见他了,不如走这一遭,给太子送送寿面,母亲,您同意吗?”长公主笑吟吟道。
“唔!”皇太后不置可否。
“母亲——”柴屏郡主有些羞赧,迟疑。
“去罢!”长公主推推女儿,使了个眼色给她。太子身陷囫囵,见人主动关怀,必定感激涕零,这——可是打动太子真心的绝佳机会,不利用就太傻了!皇帝哥哥今夜松了口,愿意饶恕太子,太子之女祸,不日就会风平浪静,还会重当他的太子,所以,这个女婿,她仍然得力取。至于赵隽,她本来就不看好他,那天谈不拢亲事,女儿也该死心了,专心一意对待太子才是!
柴屏郡主接收到母亲的眼色,顺从地站起身,跟在两个送寿面的宫女身后,款款走出门去。
柴郡主走出太后寝宫,穿行在回廊里。
“郡主,请等一等——”
身后,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柴郡主停下脚步,回头,看清叫住她的人是宋皇后的贴身宫女。
“郡主,您走得匆忙……皇上特意赏赐太子一壶美酒,您且带上。”宋皇后的贴身宫女气喘吁吁地跑到柴郡主跟前,边说边把一壶酒交给柴郡主,然后匆匆转身回去。
柴郡主把酒壶递给拿食盒的宫女放好,又继续向天牢走去。
天牢,到达了。
柴郡主传了皇帝皇太后口谕,宫女拿出通行令牌,守卫没有阻挠,放她们进入天牢。
太子入狱也有些时日了,却丝毫不影响他高贵优雅的仪容,此时此刻,他犹如端坐在大殿上似的正襟危坐,看到柴屏郡主和宫女出现,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的举动。
宫女把一道道美味佳肴一一摆在太子面前,终于摆完了,太子轻轻挥挥手,“你们退下吧!”
“是!太子!”宫女躬身退出监牢。
“你——也回去罢!”太子看着留在原地不动的柴郡主,淡淡地说。
“一人独斟,太子不觉得冷清么?”柴郡主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太子,一杯自己拿着,“今夜是皇外祖母寿宴,皇外祖母在席上很是挂念太子,嘱托柴屏代送寿面、寿酒……太子,柴屏在此陪你饮一杯吧,同贺皇外祖母七十大寿,好吗……”
太子看着柴郡主,缓缓举起手中杯,凑近嘴唇,没有马上就喝,而是低垂目光,凝视着杯中酒——
“太子请——”柴郡主催促道,把酒杯凑近嘴唇,示意太子共同满饮。
“不能喝!”一声沉沉的低喝,带着太子和柴屏郡主隐隐熟悉的语调。
两个人一愕,迅速看过去,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站在牢门外,悄无声息,形同鬼魅。
这个人,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是谁,但那声音……
黑衣蒙面人说完话,不浪费时间地踏进牢里,挥手打掉太子手中的酒杯,酒,泼洒到地上,刹时烧灼出一片焦黑,冒起一股青烟。
太子目光转向柴屏,平静,却冷意十足。
“不……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柴屏骇然地连连摆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快走吧,没有时间了——”黑衣人对太子说,仿佛没有看到另外的人,率先闪出牢房。
“真的不是我!别走!赵……唔……”柴屏紧跑上前几步,想要揪住黑衣蒙面人,太子迅速出手,伸指点在她腰侧昏睡穴上,柴屏郡主立时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太子紧跟黑衣蒙面人,也闪身出了牢房,消失了身影。
天牢里,只剩下一个柴屏郡主,牢门外,倒是一路东倒西歪些被点中穴道人事不省的宫女、狱卒、侍卫。
仍然是月黑风高的夜,静悄悄的天牢,猛然爆发出阵阵呼喝:
“有贼——”
“贼人劫了天牢——”
“犯人逃走了!搜——”
第 112 章
响彻夜空的喧嚣声很快惊动了太后宫里的皇太后、皇帝和皇后。
皇帝起身离席,急忙赶回“养心殿”,传人查问。
“太子不见了,牢里发现昏迷的柴郡主,一桌菜肴,还有一壶毒酒。”天牢守卫队长如实禀报。
“毒酒?哪来的毒酒?谁人所送?”
“救醒的守卫说,酒菜俱是柴郡主送去的……守卫当时放人入天牢,不及锁回天牢大门,猝然遭袭,袭击者何人,亦不及辨清,太子被劫,下臣窃想,极可能是太子党羽所为。”
“不孝子!枉朕有意宽大为怀……不知悔过,勾连外人私自潜逃!逆子!气煞朕也!”皇帝怒气冲冲地发布命令,“封锁全宫,仔细搜查,务必找到太子!”
“下臣方才业已通知各方守卫严加把守各个关卡,便是鸟儿也插翅难飞,太子定然还在宫内,下臣定当全力以赴!”宫中侍卫统领应答,领命而去。
“传柴郡主和送食宫女。”皇帝又下令。
柴郡主和两名宫女被传上殿来,战战兢兢地跪在皇帝面前。
“说罢,谁人指使尔等毒害太子,从实招来。”
“冤枉!奴婢一无所知——”两个宫女叫冤不止。
“毒酒从何而来?”皇帝转向柴郡主,皱眉问她。
“酒是舅舅吩咐下人交由屏儿送与太子表哥的呀!舅舅不记得了么?”柴屏既惊且怕,不停拭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沾上毒害太子的罪名。
“胡说!朕何时要人拿毒酒给你了?”毕竟虎毒不食子!究竟是谁想要毒死太子?皇帝眉头蹙得更紧。
“舅舅!您要相信屏儿呀!屏儿的心事……舅舅一清二楚,屏儿怎么可能谋害太子表哥呢?事实确是屏儿送寿面的途中,舅母的贴身宫女追上屏儿,交给屏儿一壶酒,说是舅舅特意赏赐与太子表哥的……难道……是舅母……不,不……”柴屏郡主猛地张大嘴巴,因自己的猜测震惊得合不拢了。
“酒是皇后的宫女交给你的?”皇帝面色一沉。
“千真万确!宫女可以作证——”柴屏赶忙指着两名宫女。
两名宫女面面相觑,为自己凭空陷入宫廷勾心斗角的权势之争而苦恼。
“可有此事?从实招来——”皇帝不耐烦地喝。
“……是……真的……”宫女赶紧叩头作答。
“退下罢!”皇帝对柴屏和两名宫女挥挥手,像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了。
柴郡主和宫女如遭大赦,慌忙退出“养心殿”。
“你也退下!”皇帝挥手遣走天牢守卫队长。
被传讯的人都离开“养心殿”了,大殿上,只剩下皇帝和他的贴身护卫高力以及两名内侍。
“安得——”皇帝沉吟了一会,脱口呼唤。
“圣上,安公公已奉您旨意出宫……”高力小心翼翼地提醒。
“哦——朕忘性大了。”皇帝感叹一声,支着颐,入了一会儿神,神色渐渐欣悦,和高力聊起天来,“高力,大唐明皇李隆基得美人杨玉环,甘冒夺子妻之恶名,盖因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朕后宫之大,竟无一人得似其美貌聪慧者……尹丞相欺君太甚!若非……朕定然重重惩戒于他!”
“圣上重得美人归,可喜可贺!下臣依圣上之意,命人于市井之间散播夫人死讯,届时迎回夫人,已形同再造之身,况世上本多面貌相似之人,谁人又敢妄加怀疑夫人前身?圣上明智过人,此招极高!”高力谄媚道。
“明皇为得杨贵妃,先令度为女道士,数载后方召入内宫,朕可等不得许久……”
“皇上等不得何人许久?”皇帝的正宫宋皇后从殿外进来,远远便打断皇帝的话。
“皇后,你不陪伴太后,来此何事?”皇帝看一眼宋皇后,神色不悦起来。
“贼人闯入宫中,挟太子走脱,本宫担忧皇上安危,是以前来陪伴。”宋皇后像是没有看出皇帝的不高兴,径直坐到皇帝身边,又对高力和那两名内侍说,“本宫与皇上说话,你们殿外侍候。”
“圣上——”高力只看着皇帝。
“去罢!朕也有话要与皇后说!”皇帝重重地道。
高力和内侍遵命,退出殿门。
“沏茶来!”宋皇后对门外叫一声。
话音未落,一个宫女端着茶进来了,各给皇帝和宋皇后呈上一杯。
“这茶里——有毒么?”皇帝看着茶杯,哼道。
“皇上万金之躯,理该慎加珍重!”宋皇后泰然自若,拿起两杯茶,分别喝上一口,然后看着皇帝,“皇上,臣妾分别试过了,并无异状,可惜皇上那杯沾了臣妾的口,不干净了,皇上还要喝么?”
“放着罢!”皇帝摆摆手,盯紧宋皇后,“朕想知道,你——为何下毒谋害太子?”
宋皇后毫不惊慌,“皇上,太子大逆不道,臣妾乃是为皇上抱不平!”
“朕的儿子如何,朕自会处置!你胆大妄为、自作主张,若不收敛,朕绝不姑息!”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见皇上心慈手软,也是担心皇上终为逆子所害,这才铤而走险。皇上息怒!喝口热茶,平心静气,早些歇息吧……”宋皇后低眉顺眼,一面举杯啜饮,一面拿起另一杯,体贴地递给皇帝。
皇帝动了怒,口干舌燥,从皇后手里接过茶杯,一气饮干。
“……不能喝……皇上……有毒……”突然,高力捧着肚子踉踉跄跄奔进殿来,伸长手试图制止皇帝。
“来不及了!”宋皇后阴冷地怪笑一声。
“你……”皇帝又惊又惧,瞪着宋皇后,隐隐感到腹内疼痛起来,顿时失声嘶吼,“贱人,你竟敢谋害朕……”
“臣妾岂敢!皇上,臣妾只是与您开个玩笑,只要您答允臣妾一事,臣妾定保您安然无事!”
“贱人……贱人……”皇帝腹内绞痛愈加厉害,不禁冷汗直冒。
“大逆不道……妖后……快拿解药出来……”高力脸泛青黑之色,拼尽力气冲到宋皇后面前,伸手便要掐住她的脖子。
“休得伤我母后!”蓦地一声喝叫。
“啊——”高力身形一顿,凄厉地嚎叫一声,往后一倒,瘫在地上,不动弹了。
“你……”皇帝手指颤栗地指住乍然出现,手里执着从高力体内抽出的鲜血滴嗒直往下坠的大刀的四皇子,腹痛加上恐惧,几乎说不成话,“……你……你们想做什么……”
“皇上,太子大逆不道,早该废除,您即刻写下诏书,立四皇儿为太子,臣妾便为您解除苦楚,如何?”宋皇后劝道。
“先拿解药来……”皇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力地伏倒在龙案上,显然已是难以支撑。
“皇上,时间不多,您还是先把诏书写了吧!”宋皇后把一块空白黄绫摊开在皇帝面前,又把狼毫沾上墨,递给皇帝,“您就写:赵倬意图谋反,废之,传位于四皇子赵僚。快写吧!”
皇帝勉强抬起手,抖抖索索地接过笔,下笔如有千钧,好一会儿才在黄绫上写下几个歪歪斜斜的字:传位于……
“解药……先把解药给朕……”皇帝丢开笔,趴伏在案几上,写不下去了。
“快写!否则别想要解药!”宋皇后凶相陡露,狠急催促。
“母后,您还是先把解药给父皇吧,父皇像是……支撑不住了。”四皇子担忧地看着亲生父亲,毕竟父子连心,于心不忍起来。
“皇儿别管,母后自会处理。”宋皇后抓起笔,塞回皇帝手中,“想要命,快写!”
“嗬……嗬……”皇帝发出断断续续的惨笑,“朕写了……真有解药……”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