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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悠然田居札记 作者:鱼丸和粗面(晋江榜推vip2014-06-30正文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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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二丫!这是你奶奶和姑姑,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话,爹,这么些年你对着奶奶这边一步步往后退,如今我们家已经退到悬崖边上。再往后一步,就会是万劫不复。”

    “这一步,不管是娘还是长生,亦或是女儿,都没有办法再退。真的假不了,公道自在人心,四丫自己做下的事,我没有义务去给她抹平。

    言尽于此,然后这些年的事,咱们也该彻底清算。”

    沈福祥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刚想松开娘的手,却被她紧紧抓住。

    老太太涕泪横流,第一次在四儿子面前装软弱:“老四,看看他们,都欺负到娘头上来了。”

    拉起李氏的手,宜悠深吸一口气,闭眼又睁开:“所以爹,往后咱家由女儿顶立门户,女儿会照顾娘和弟弟。”

 ☆、第45章 V章

    “所以爹;往后咱家由女儿顶立门户,女儿会照顾娘和弟弟。”

    此言一出;其震撼程度不亚于沈福海与沈福爱有私情。沈福祥当即化作木人,拽着老太太一起跪倒在地上。

    而且很不巧;因为所站角度关系;老太太做了儿子的垫背。

    “二丫;你真这么想?”

    出乎宜悠意料之外,李氏并不吃惊。当着沈家所有人的面;娘俩旁若无人的谈起来。

    “娘,女儿本想把此事说出来,甩掉一切麻烦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可你看爹这样;怕是我等想甩掉,他也会忙不迭的凑过去当孝子。

    女儿今年已经十五,什么活都能干,也该是时候,回报娘生养这么多年。”

    李氏眼中溢满泪水,她何尝不曾对沈福祥失望。只是比起娘家那些虎狼亲戚,这男人虽然不敢忤逆爹娘长兄,但对她也甚为顺从。

    这些年为了儿女,她一直安慰自己,记得这个男人的好。可如今女儿一番话,却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今他们有钱有手艺,趁此机会摘出去,以后肯定不会过得差。若是再等些时日,福祥将卖包子赚钱之事透露给老太太,那他们将永无宁日。

    “老四,看你教出的闺女。”

    “娘,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沈福祥跺跺脚,自己起身又扶起老太太,走到妻女面前:“芸娘,娘已经这么大岁数,你再忍忍。往后我包包子、我推出去卖,你只要在家享福就好。”

    宜悠耷拉着眼皮,不想再去看她爹。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如铁打的耐磨,一次又一次,爹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亲情。

    前世有亏欠又如何?她就是又蠢又贱上赶着给人做妾,那也是有权有势有地位,不曾像爹这样霍霍过家里一分一毫。

    **

    李氏自昨晚说出“娘看错了你爹”后,就颇有些心灰意赖。多年夫妻,虽然她一时无法接受闺女的提议,可沈福祥这句话,却让她如梦初醒!

    都到了妻离子散之时,他依旧毫无孤注一掷的气魄,依然跟过去二十年一样,妄图委屈这真正对他好的一大家子,息事宁人!

    “沈福祥,我也一大把年纪了,丢不起这人。咱们分家,沈家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一分一毫。这几年先由二丫顶立门户,等长生长大,再换他!”

    “娘!姐姐!”

    门外传来泫然欲泣的童声,宜悠揪着心往后看,长生巴在门檐下,黑黢黢的大眼睛里挂着几滴泪珠。

    “长生……”

    沈福祥声若蚊呐,宜悠走过去,刚想将弟弟护在怀中,却看到门外的郎中。

    “这是怎么回事?”

    长生小黑手抹下眼,小声说道:“是穆然哥叫我带来的。”

    虽然心中疑惑,但宜悠还是压在心底,拉过弟弟,她客气的请郎中进来。

    “请您验下这幅药为何物?”

    老太太顾不得拍屁股上的土,连声指责:“上次来的也是此郎中,他跟你们一伙的。”

    宜悠已经无所谓她的胡搅蛮缠,挑眉,她朗声说道:“奶奶何必如此紧张,既然你抵死不认,那我们不妨验一验。”

    郎中拈起药包嗅嗅,神色凝重:“此物实在过分淫烈,有伤天和。”

    沈福海阴着脸,此刻他若是再说什么,岂不相当于直接承认。

    一直强撑着的程氏也仿佛明白了什么,想起前不久自己还因粮铺之事背黑锅,在家庙中苦修,她内心的怨恨就怎么也止不住。

    凭什么?这些年因为沈家势大,小姑子不仅在程家如鱼得水,回来后更是牢牢压在她头上。这么多年的隐忍,却换来丈夫背叛婆母隐瞒,她这一辈子活得有什么意义。

    “你们!”

    沈福海也恼怒:“无知蠢妇,若不是你,怎会有今日这遭。”

    老太太喘着粗气,同样愤恨的看着儿媳。如果不是她千方百计要用二丫换回四丫,儿女之事也不会败露。

    如今事情已经到此地步,再矢口否认,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在场所有人,保住福海,然后狠狠惩治罪魁祸首。

    “福海,你们多年夫妻,单是为了春生,也该彼此相互信任。”

    而后她拉起沈福祥的手:“福祥,娘这些年想岔了。毕竟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你受苦,娘也心疼到不行。二丫性子偏激点,也没什么事。那十亩地,你好好种着,往后攒下点钱,也能给春生娶一房好媳妇。”

    这么些年,老太太一直明着“老四”、私下里“那个贱种”的叫着,这声亲切的“福祥”完全是沈爹梦寐以求的。

    “娘。”

    “儿子,娘不怪你、不怪你。”

    沈福祥回身,看着老泪纵横的亲娘,将一切放在脑后,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失声痛哭。

    **

    一直垂眸的宜悠抬起头,脸上一派平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嘲讽。

    左手元帕、右手药包,她拔高了声音:“合着好人都让奶奶做了,这俩东西可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

    围观众人如梦初醒,是啊,虽然二丫手段激进了些,可从头到尾都是族长一家没老到少欺人太甚。

    “我爹怎么想的,不关我的事。各位婶娘好好想想,今日之事,我可做错过一分一毫?”

    她的语速不疾不徐,话音中带着无限的感染力,二叔奶奶带头摇摇头。

    “福祥、儿子,娘就知道二丫还是不肯原谅我。”

    沈福祥扭过头,握紧拳头:“二丫,咱们回去再说,你奶奶年纪大,受不得刺激。”

    安抚儿子的李氏站出来,心灰意赖后一再被丈夫挑战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沈福祥,我也受不得刺激。刚才我的话你没听到还是怎么着,这个家往后就由二丫管着。既然你不管这一大家子死活,我们也没必要跟着你去跳火坑。”

    老太太哭天抹泪:“福祥,娘这碍人眼的老婆子,还是死了算了。”

    沈福祥左右为难,一张脸赤红如烙铁:“芸娘、二丫,听我这一回劝?”

    “爹,凭什么要听你的!”

    老太太得意的笑,心理算盘却打得啪啪响。以老四穷得穿不起裤子的家境,孤儿寡母少了顶梁柱,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而老四如果妻离子散,岂不是也会晚景凄凉,到死都没人摔盆子送终?

    而且他们一闹分家,儿女之事自然就掩盖下来,如此一箭三雕,正合她心意。

    “二丫这孩子就是气性大,你心比天高,奶奶也不拦你。”

    宜悠岂不知老太太的算盘,可她能忍住。先借此人之手将自己一家摘出来,再图报复,岂不两全其美。

    届时她倒要看看,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老太太会是怎样的嘴脸。

    “奶奶,人穷志气不能短,这点孙女无法与爹苟同。”

    “哪有这么说亲爹的女儿。”

    “孙女从不说谎,而且如今是在听从父母之命,娘,你说是吧?”

    “二丫跟她废话作甚,沈福祥,趁着沈家人都在,咱们先算清楚了。”

    望着坚决的妻子,沈福祥整个人愣在那。

    “芸娘,我们之间非得如此?”

    “沈福祥,我已为人母,总得为孩子考虑。”

    宜悠扶住李氏:“娘,是沈家欺人在先,按照大越律法,夫妻间可合离。”

    挺直身板,她由衷感谢那位桀骜不驯的开国皇帝。是他亲自规定,女子可为一族之长,如若嫁人后被欺辱,可自请和离。

    虽然新律法还不为云林村人所知,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白纸黑字同样约束着这片落后的土地。

    “大越律法?”

    “爹,县衙吴妈妈就在里面,不信你可以叫她来垂问一二。”

    老太太拉住儿子,满脸慈爱:“福祥,既然他们去意已决,我们沈家也不留人。大不了日后,我们母子相依为命。”

    沈福祥神情松动,看看亲娘,再瞅瞅妻儿,他僵直了多年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云林村没有改价的先例,娘也成不了几年,等他尽孝完,再去求得妻儿原谅,如此岂不两全。

    下定决心,他终于点头。

    **

    看到这样的爹,宜悠揪心的同时,更多的则是轻松。脱离沈家,她就如游龙入海。日后这杂乱的一大家子,各种阴谋算计再也与她无关。

    “此番你们主动求去,名姓自在宗祠抹去。”

    这年代没了宗祠庇护,户籍上自然就是野人,生命财产毫无保障。可宜悠一早就盘算好,仅仅是一盘牡丹糕就让县丞夫人另眼相看,户籍之事,岂不手到擒来。

    “那是自然,一切照大越律章程办。爹,你可有异议。”

    沈福祥如今正是愧疚之时,哪会反对。李氏也不是那迂腐之人,为了儿女,该要的她也不会往外推。

    “房子和旱田你们拿去,我只要靠山的那点地方,做落脚之处。”

    荒山野岭,谁也不曾稀罕,白石堆轻易落入宜悠之手。

    “芸娘,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你们尽管拿。”

    “那是自然,为了长生,我也不会委屈自己。”

    宜悠牵着早已吓得不敢说话的弟弟,见他虽然眼中含泪,但最终还是留在这边,她也心里有数。

    娘要了家中所有积蓄,还有蒸包子的物什与黄牛。有了这些,他们便可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放假,我们愉快的开启双更模式吧!

 ☆、第46章 V章

    乍一听闻娘仨不要旱田房屋;老太太还不可置信。毕竟不管前朝还是大越;田地屋舍始终是人生存之根本。

    春耕秋收;经历风霜雨雪;一年又一年;男女老幼繁衍生息,代代不绝。

    如今几人见识短浅;舍本逐末去坐那商贾之事;一着不慎,岂不能如那战时难民般,居无定所最终流落街头;饥贫而死?

    “我沈家世代耕读传家,自不会为难幼子妇孺;如今且依你。”

    往常见老太太这幅姿态,宜悠总要作呕一番。如今摆脱在即,难得她也有了好心情。

    “可怜沈家世代清誉,竟是毁于如此几人之手。日后我三人不为沈氏族人,清誉自不会受损。只可怜族中百八十户人家,叔伯婶娘操劳一世,时刻维护家族清明,竟落得如此后果。”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观奶奶中气十足,那二丫也有便直说,铁证如山,任是嚼舌如簧也无从改变既定事实。”

    “你……”

    宜悠不顾院中或劝阻或担忧的眼神,径自迈进书房寻来纸笔。

    “劳烦郎中,将文书写明。”

    老太太先前倒是有一言说对,她的确与郎中有过交易。不过重点不在那几百铜钱,而是她前世学到的行医窍门。

    山野行脚郎中亦有向上之心,听闻秘方,于病人身上尝试一番,见又妙手回春之效,自是大喜,因此更是对她心存亲近。如今代笔这等举手之劳,他自是痛快答应。

    宜悠一一将条件言明,不消几笔,笔走龙蛇,白纸黑字契节书已然写成。

    “一式三份,还请二叔公作证。”

    “二丫,你们孤儿寡母,往后时日还长,还请多做考虑。”

    李氏正欲回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长生抬起头,握紧拳头,不大的眼睛中满是坚毅:“爹爹欺负人,我才不要他!娘,以后长生保护你和姐姐。”

    一直坚强的李氏红了眼,宜悠也仰头,好悬逼回泪意。

    “二叔公对我娘仨多有照顾,日后不管我等身在何处,都记得这份恩情。”

    宜悠说完,盈盈一拜:“还请您作证。”

    沈福祥木然的扶着娘,心却从来未像现在这样疼着。他有种预感,此次一旦画押,过往种种诸将从他的血脉中剔除。

    “芸……”

    老太太手一紧,浑身做摇摇欲坠状,她的如意算盘可不能被儿子打破。

    一停顿,到最的话音只剩下微弱的:“娘。”

    “儿啊,日后咱们母子相依为命,娘定会好好弥补于你。”

    宜悠母女从感动中退出,就看到亲密的母子二人。相比于之前的心中揪痛,此刻她确如早已司空见惯般,整个人波澜不惊。抬头看娘,她也是如此,由此她再放下一层心。

    长生年幼,对沉默寡言且懦弱的爹爹感情不深,此刻总归不会受太大伤害。如今娘亲也放下,他们日后总能开始新的生活。

    提笔,她在二叔公名字旁边,一笔一划写下“沈宜悠”三个字,而后摁下手印。

    前世由县衙入陈府,她耗掉最心爱的银钗,请县内最有名的秀才取此两字。“宜”多为皇妃封号,其意高贵吉祥,且蕴含必然、应当之意。而悠则有长远、闲适之意,为富贵人家所青睐。

    当时只为自身贪念,如今重来一次,她心中向上之念依然不改。

    只是她舍弃以色事人的旁门左道,靠自身实力稳扎稳打,只为娘亲安逸、幼弟欢愉、一家和乐。虽如今失却爹,家已不再完整,然一失之间,她所得却是彻底摆脱沈家这群人,孰轻孰重,她心中早有定论。

    抛却明姓,从今起,她不再是那因前尘往事而成惊弓之鸟,多番委曲求全的云林村二丫,而是这三口人的顶梁柱,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宜悠。

    “从今往后,吾名宜悠。”

    一字一句,少女清脆的声音传遍院中每一个角落。虽然沈家族人肚子中没墨水,但也明白“宜悠”比“二丫”要好听许多。仅仅一句,众人竟是将此名姓印在脑海深处。

    **

    李氏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女儿又亮眼了些。原本精致不似云林村土孩子的五官,此刻却比她卖包子所见的那些县城贵妇还要耀眼。

    虽不识字,但她依旧接过契节书,起步走上前:“沈福祥,画押吧。”

    沈福祥一阵哆嗦,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迟迟不肯动手。

    李氏冷笑:“事到临头,你竟是连这点勇气都无,这些年我真是看错你。”

    说罢她扔掉方才揣在怀中的菜刀,扯过他的手涂上印泥,飞速往三张纸上摁下。鲜红的三个手指印摆在白纸上,沈福祥感觉,自己心也多了三个血窟窿。

    “福祥,儿啊,他们如此辱你。你且等着,为娘这就开宗祠,将他们逐出此院。”

    宜悠自是求之不得,可她总不能让老太太占便宜:“沈老夫人此意,甚和宜悠心意。如此重要之事,还请二叔公代劳。”

    从方才画押,到如今开祠堂,这是她第二次当着所有人面承认二叔公的崇高地位。

    心有怨恨跃跃欲试的沈福海僵在那,此刻身负□□幼妹罪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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