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玩家-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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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钟雪燃的事。
算算时间，钟雪燃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城里，见到严潇了吧……
——
天色渐晚，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
钟雪燃还没下车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待。
看来秦满江已经提前通知过严潇了。
下了车，钟雪燃径直走向严潇，注视着他：“告诉我原因。”
严潇也直视着钟雪燃的眼睛。
这个女人的眼里跃动着愤怒与冷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她压抑着怒火，同时这愤怒让她更加冷静。
严潇没有隐瞒，在秦满江打来电话通知后，他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易雨一定会被钟雪燃发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不是许一。”严潇缓缓吐出的几个字，彻底击碎了钟雪燃的希望。
她扶着长椅，双目微微失神。
“那他……是什么？”她在疑问，却更像是绝望的呢喃。
严潇目光一黯，低声说道：“是我的错。”
“我，错信了一个人。”
接着，严潇再次从头讲起了他的故事。
闭口不谈的曾经，一天内竟两次对别人说起，严潇也觉得讽刺。
“那不是复活，易连海只是把新生的灵魂注入到尚未腐烂的尸体里，那个人……叫易雨，除了身体是曾经的许一，他和许一再无半点关系。”
严潇话音落下，钟雪燃已经彻底低下了头。
又是易连海。
派人来取走她家古籍的人，也是易连海……
钟雪燃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严潇长身而起：“等等，你去哪里？”
钟雪燃没有回话，快步往自己的停车处走去。
严潇几步追赶上她，抓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不知道钟雪燃想去做什么，但她现在明显是情绪失控的状态，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最好是要阻止她。
钟雪燃挣不开一个成年男人的阻拦，她也没有挣扎，只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
“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想找出那个人在伏城活动的所有痕迹。”
严潇松开了手，他能感觉到钟雪燃说这话时不是在逞强，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情绪突然失控爆发。
这个女人要比预料中更加坚强，也更加有魄力。
“他已经死了，死亡的人没有消失，只是走出时间了……”钟雪燃转过头，慢慢地看向天空，此时空中布满或金或红的晚霞。
“许一的死与易连海无关，但……我无法原谅那个人这样亵渎他的尸体。”
钟雪燃的视线，落回到严潇脸上：“怎么，你被他骗了这么久，不想复仇吗？”
严潇总是冷淡平静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别的情绪，这份情绪，甚至连近在咫尺的钟雪燃都看不清。
“想。”
——
天黑了。
国道旁，秦满江下了出租车，和易雨在路边汇合。
“你发现什么了？”
秦满江问。
今晚他还要去湖里“签到”，事情太多，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易雨靠在车旁，下巴往【观音平湖】方向一扬：“昨晚我遇到人了。”
“谁？”秦满江一怔，这里除了那个钓鱼的龙森外，还有其他人来？
“市政的人，昨晚过来的，你看，从匝道下去开始，一直到观音湖旁边，全都被拦住了。”易雨这么说完后，秦满江才发现异常。
对，怎么今天多出了这么多的铁皮？
“下午，我在监狱里问了王有福，他承认了当年开闸放水是故意的，背后有人指使。但他不肯说出原因。”
易雨说着说着，忽然猛地摔在了车旁，发出“砰——”的一声，吓了秦满江一跳。
他赶紧把易雨扶了起来，可手刚碰到易雨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往回缩了一下。
好冰……
不是冷，易雨的身体，已经到了“冰”的地步。
他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样。
“你没事吧？”秦满江皱眉看着他。
易雨摇摇头，挣开了秦满江的搀扶，继续说道：“我想，王有福之所以不肯说，很可能因为那个指使他开闸放水的人，现今仍存在影响力，而且影响力很大。”
“刚好，【观音平湖】这么多年，早不开发，晚不开发，偏等你触发了个人游戏后，市里忽然决定开发了……所以我想，这件事背后的影响力，应该来自伏城数得上的势力。”
“是柏家。”秦满江看着那些围起来的铁皮，终于放弃了脑海中对“阳”的滤镜。
无论柏家，还是阳本人，都有猫腻。
“嗯，”易雨点点头，“围起来的铁皮上，有百足建设的名字，这个公司是柏氏集团旗下的，所以……”
“昨晚来阻止我的执法人员，以及今晚围住了观音湖给你制造麻烦的人，的确是柏氏集团。”
秦满江沉默着点点头：
“我倒要看看，柏家把湖围起来要做什么……”
说完后，秦满江担忧地看了一眼易雨：“你先回去吧，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对劲，不要累垮了。”
易雨略微摇头：“不用，这不是休息就能好的症状。”
他勉强笑了笑：“让我和你一起进去，趁着我现在还能动。”
第五百四十九章 仪式
“不行。”
秦满江的拒绝完全超出了易雨的意料。
他怔怔地看着秦满江，却见秦满江毫不犹豫地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车里。
“在这里等我就好。”
易雨躲开了秦满江的眼睛，低下头，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你是怎么了？”秦满江皱着眉头，实在无法无视易雨的状况。
易雨摇摇头，他不想多谈关于自己身体的事，不……是许一身体的事。
“不要隐瞒，我们是朋友，告诉我你怎么了。”秦满江继续追问，他的态度很坚决，明显是想要个确切的回答。
易雨神情一滞，面部表情逐渐柔和下来，他低头看着方向盘：“是我自诞生就有的病……只有博士可以处理，最近周期又到了，他让我回月城一趟。”
秦满江沉默片刻，问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易雨摇摇头：“大概两天。”
那来不及了……
刚才听易雨这样说，他心底本来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在这次的单人怪谈终结后，如果自己还活着，就跟易雨一起去月城，把一直藏头露尾的易连海抓出来。
可今天只是【观音平湖】的第三天，还有两天才会正式开始，易雨如果等两天的话，时间上刚好来不及。
算了……
想找出易连海有的是机会，而且，易雨好像被易连海设置了一些【禁词】，就算易雨主观上愿意泄漏关于易连海的消息，甚至带秦满江他们去找易连海，但客观上也早就被易连海做了限制，想从易雨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基本不太可能。
可是，以易雨这种身体状况，他真的能安全到月城吗？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到了月城有人会来接你。”
尽管不想让秦满意牵扯进关于易连海的事，但秦满江转念一想，要说牵扯，秦满意早就被牵扯进【瞳界】了。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不想打着保护的名义让秦满意远离真实的世界。
一切的真相，她都有权知道。
“不用了。”易雨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秦满江，头摇得很用力。
“……”
秦满江拍了他肩膀一下，四下看了一眼后，翻身下了匝道。
铁皮上写着百足建设，这种围起来的铁皮，最多只能起到个警示的作用，根本拦不住人。
秦满江直接压倒了其中的一段铁皮，踩着走进了树丛里。
夜晚来临，踩着落了一地的腐叶，秦满江尽量压低了脚步声。
这段时间以来的调查，让他对柏家充满了警惕。
还有……这次的【观音平湖】之行。
柏家对这里早有参与，甚至柏阳的父亲就是幕后幕使，那柏家在这起耸人听闻的灾难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仅仅是柏古一个人的行为，还是整个柏家都有问题……
在秦满江现在看来，他更倾向于第二点。
先不说柏氏集团旗下的百足建设突然围了湖要搞开发，今天见了那个疯子后，一段刚进入【瞳界】不久时的记忆，回到了秦满江的脑海中。
他记得，那是游戏初期，阳忽然接受了一个“探索任务”，所谓探索任务，就是指【瞳界】也无法探知，无法收录的诡异怪谈。
当时还不觉得奇怪，可现在看来处处都透着不协调。
【观音平湖】之所以会成为怪谈，完全是柏阳的父亲柏古当年造的孽，是他让水库员工开闸放水，生生淹了一个村子的人。
而柏阳的探索任务，又恰恰是观音平湖，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秦满江不得不觉得那是必然，二十年前作为父亲的柏古埋下了种子，二十年后儿子柏阳去摘……
观音平湖闹鬼闹了这么多年，传闻传得满城皆知，很难说其中没有柏家在推波助澜。
柏家不希望有人到这里来，可现在，秦满江来了，不仅来了，他还触发了【瞳界】任务，要深入其中。
秦满江面无表情，柏家会这么急着把湖围住，显然是知道他要来【观音平湖】了。
他们不想某种东西被发现，才会出此下策。
这的确是下策，这种操作完全暴露给了秦满江他们的目的。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秦满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边的朋友，有柏家的眼线。
毕竟，知道他要进入【观音平湖】的人屈指可数。
钟雪燃，严潇，夏南，易雨，沈骸，还有……李西就。
李西就曾在阳进入【观音平湖】时，也在这里现身过。
他和【观音平湖】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几个人里，最有可能把消息泄露给柏家的，也只有李西就。
一路想着，秦满江已经来到了树林边，远处的湖岸旁能看到几个人影。
开发？
显然不是。
除了用铁皮围住外，这里面什么器械都没有，甚至连工作人员都少得可怜。
而且……秦满江仔细看了几眼，湖边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建筑工人的打扮，行为也不像。
他们正围坐在一起，倒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等等，中间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不是柏红丹吗？！
——
柏红丹坐在五个中间，晦暗的月光洒在湖面上，隐约能看到湖水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三分钟后，她站了起来。
走向湖边，柏红丹的目光，不断扫向湖面。
她眼里闪过一丝憎恶与恐惧。
她知道这湖水之下埋藏着什么，正因知道，她才更加厌恶。
现在，她是柏家的当家人，也接手了柏家所有的秘密……她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族，到底在经营着什么。
湖面吹来一阵寒风，令她打了一个寒噤。
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让她很想立刻离开湖边，她和这几位叔伯试了，湖底的东西完全不听他们的话。
难道说，它在等另一个人吗？
正思忖着，一个中年人走向柏红丹，低声说道：“小姐，那个人来了，要把他抓住吗？”
“不用，”柏红丹面无表情，“我们缺失了仪式的一部分，无法唤它出来。”
“这个人也许可以，让他去做，我们要做的是黄雀。”
“是，小姐。”
秦满江并不知道，从他打车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动向就已经完全被知晓了。
柏家在伏城扎根之深，要远超他的想象。
他也完全想不到，自己这次看似生与死二选一的“脱离瞳界挑战”，会让他坠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第五百五十章 观音
嗯？
他们走了？
秦满江眉头微皱，看着柏红丹带着身边的几个人离开了湖边。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们一直在湖边，他还不知道凌晨该怎么办。
又在树林边缘等了几分钟，确定他们真的走了以后，秦满江才出来。
他看向在月光下依旧漆黑一片的观音平湖，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
观音平湖的形成，源于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其中还牵扯到了伏城的老牌豪门柏家，这种家族不可能无缘无故选择淹死一个村子里的人，更确切的说，是整个观音村的人想得罪柏家都没那个资格。
所以观音村被淹一事，不太可能是柏家的报复。
刚才柏红丹和那几个人围成一圈的样子很像是某种仪式，再加上精神病院里那个疯子说过“神使”这个词，还提到柏家的上一任家主柏古就是“神使”。
秦满江紧盯着湖面，尽管属于他的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他已经隐隐觉察出了这背后的隐秘。
只怕和病村类似，这里面也有某只“邪神”的身影。
说起来，目前还活着的玩家，虽然都通关了曾经遇到过的游戏，但还有很多谜题并为揭开。
病村的雾从何而来，书籍中记载的“撕开云层的巨手”来自谁？
还有【七个孩子】里的雪山，直到现在秦满江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那只和峰顶一样高大的，沉默的巨鬼，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把【瞳界】的眼瞳招惹出来，并让【眼瞳】流血的恐怖怪物。
尽管那是它的主场，但想想【瞳界】的恐怖与诡异，雪山上那只鬼能让巨瞳流出血泪，也实在不容小觑。
只怕它是和【瞳界】里那些眼瞳的主人，同一个档次的存在。
那么……这里呢？
作为【瞳界】无法探知的怪谈，光是站在这里，秦满江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为隐晦的恶意在蔓延。
他也没敢靠近，今晚要怎么去签到呢……易雨的水上摩托倒是一个好办法，只可惜今天可能弄不过来了。
时间还早，但周围却显得格外压抑，秦满江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到心神不宁，这次比前天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心神不宁。
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黑暗在压着自己的心脏一样。
更像是这湖水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自己，它就静静地等待着，等着他无可奈何地踏入，然而永坠其中，无法逃脱。
盯着那湖水，恍惚间，秦满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然而就在这时！
漆黑的湖水里，突然诡异地冒出了一连串水泡。
翻涌的湖水像被烧开了一样，从中央开始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秦满江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地看着湖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寒，但诡异的是，身体和思维都没有发出让“逃跑”的指令。
于是，他就这么站着，安静又沉默地在黯淡的月光下，动弹不得。
湖水还在翻涌，借着月色，他突然发现，湖面忽然塌陷下去了一块！
整个观音湖的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摇晃起来，秦满江惊骇地盯着翻滚的湖面，有什么一片巨大的阴影正从水下在往上浮！
他的身体，灵魂，意志，一切彷佛都被无形的恶意所吸引，大脑明明知道极度危险，要赶紧离开，但身体却伫立原地，沉默地迎接着湖水之下的东西……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
整个巨大的湖面都在翻涌，水波摇晃，疯了一样。
很快，秦满江就亲眼看到了，一大团堆积如山，裹挟着无数腥红残肢血肉的“物体”，从水下冒了出来……
漆黑的天色与暗淡的月光之下，它简直就像一颗被打开了头盖骨的大脑。
腥红的血肉在跳动着，它占据了十几米，或是几十米的范围？
秦满江已经分不清了，整个湖面上，冒出来的这颗巨大的“脑”让他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恶意，怨毒，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