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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剑寻千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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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片刻,横剑在前,“叮”的一声抵在巨兽嘴边!

    “沈道君,”花向晚举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她回头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沈修文,苦中作乐笑起来,“这次,可不是我算计你了。”

    沈修文勉强一笑。也就是这片刻,一把长剑从天而降,从头到尾竖劈而下,巨兽动作僵住,花向晚猛地反应过来,抱着沈修文往旁边一跃,一路滚到最边上。

    随后就听一声痛苦嚎叫冲天而起,那小山一般的巨兽从整整齐齐分成两半,往两侧分倒而去。

    血水如雨而下,飞溅向四处,花向晚抬起袖子,护住沈修文,挡住喷过来的血雨。

    透过袖子往远处看,就巨兽倒下空隙之间站着一个白衣青年,青年抬手,剖开巨兽的长剑回旋落到手中,随后血雨之中,白影瞬息之间追上方才十几个修士。

    剑穿,剖胸穿腹,剑过,头颅横飞。

    雨水落地之前,青年已经了结了这些人的性命。

    只剩一个站的远一点的修士,早已被提前定住,被血水溅了一脸,勉强留了一条性命。

    花向晚抱着沈修文,愣愣看着染了半身血的谢长寂站在血水中转身。

    他一般脸染了血,似如梅花落玉,另一半脸还是平日模样,白玉雕琢,没有半点瑕疵。

    他提着剑,始终保持着平静,可花向晚却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了生平仅见的杀气。

    这种杀气并不针对任何人,单纯只是因为杀孽太过所成。

    饶是在西境从尸骨堆里爬出来,花向晚却也感觉到了一瞬间的胆寒。

    半身白衣半身血,半面神佛半面魔。

    他目光落在花向晚手上,盯着她的手盯了好久。

    血水一路朝周边蔓延,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花向晚护着沈修文,紧张盯着“谢无霜”,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又似乎想起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他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复又停下。

    花向晚的心随着他的步子起起落落,片刻后,就听他低声询问:“花向晚,你会用剑么?”



第十章(我愿同少主回西境。。。)



剑?

    为什么要问她会不会用剑?

    花向晚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下意识摇头:“不会。”

    谢长寂握剑的手紧了紧,又很快克制住自己情绪。

    片刻后,他转身走向旁边还活着那个修士,好似没问过这个问题。

    谢长寂提步,江忆然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和灵北一起领着人冲到花向晚沈修文旁边,开始给沈修文和花向晚看诊。

    花向晚的伤不重,灵北给她包扎着伤口,她就观察着另一边的“谢无霜”。

    “谢无霜”走到那修士面前,修士浑身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一双眼惊恐盯着谢长寂,满是祈求。

    花向晚想听一听这人会说些什么,没想到“谢无霜”根本没打算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半蹲下身,抬手就点在修士眉间。

    这个举动让花向晚一愣。

    他……竟然不打算审问,打算直接搜神?

    搜神对于修士而言是极其残忍的手段,许多修士宁愿自爆都不肯搜神,所以一般名门正道不会用这种审问方式。

    至于西境诸如阴阳宗、五毒宗、傀儡宗之类近乎于邪魔外道的门派,则会先用法术控制住修士,再慢慢搜。

    可谢无霜作为天剑宗弟子,就算不考虑仁善之心,也不担心对方自爆吗?

    花向晚诧异看着“谢无霜”闭上眼睛,随后修士疯狂挣扎起来,没了片刻,修士猛地睁眼,随后只听“轰”一声响,修士整个人炸裂开去。

    然而谢长寂早已经设置好结界,众人只看见一片血雾弥漫在结界之中,随后结界落下,“谢无霜”穿着满身是血的衣衫起身,甩了甩手,将剑插入剑鞘。

    全场都被他的行为震住,天剑宗弟子更是无法接受,愣愣看着“谢无霜”。

    谢长寂倒也不在意他人目光,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花向晚看他提步,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开口:“谢道君!”

    谢长寂转过头,花向晚开门见山:“不知方才谢道君审问出什么?”

    “与你无关。”谢长寂开口,花向晚皱起眉头。

    “他们明显是西境中人,冲着我过来,怎会与我无关?”花向晚说得极为严厉,“若是与我无关,那就是与天剑宗有关,那如今我们与贵宗并行,怕是十分凶险,若贵宗不能坦诚相待,不如在此地分道扬镳,以免我宗弟子受了牵连,还不知道受何牵连。”

    谢长寂没有理会花向晚这些话,他看着花向晚,只道:“你走不了。”

    “你以为我怕了他们?”

    “不,”谢长寂抬眼,语气平淡,“是我不让你走。”

    花向晚皱起眉头,谢长寂淡定吩咐周边弟子:“处理尸体,前方河边安营扎寨。”

    说完便往前走入山谷,消失在众人视线。

    等谢长寂离开,花向晚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众人赶紧回头,就见沈修文一口黑血呕出来,周身黑气涌动,皮肤下仿佛是有什么虫子在不断穿行,看上去极为可怖。

    灵北迅速上前,抬手用灵力灌入沈修文身体,转头看向花向晚,语气微沉:“是五毒宗的蛊术和阴阳宗咒术。”

    听到这话,花向晚深吸一口气,也来不及多和“谢无霜”计较,沈修文为她受伤,现下救人要紧。

    她让灵北先压制住沈修文身上的蛊毒和咒术,随后让人把沈修文抬到马车上,开始给沈修文诊治。

    此地并不安全,所有人不敢多加停留,只能跟着谢长寂往前,花向晚借着灵北的灵力,快速拔出了沈修文身上的蛊虫后,又给他伤口上的咒术加了一层修复术法。

    有咒术在,沈修文伤口一时很难愈合,花向晚让灵北给沈修文包扎好伤口后,稍作清理,便给他搬到了自己床上休息。

    沈修文迷迷糊糊醒过来,隐约感觉自己躺在床上。

    他似乎是茫然了片刻,在看见旁边花向晚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哪里,慌忙起身。

    花向晚一把扶住他,知道他要做什么,赶紧开口:“你伤势太重,先在我这儿休息,不要逞能。”

    “花少主……”沈修文满脸焦急,“不可……”

    “我说可以就可以。”

    花向晚按住他,声音平和:“医者面前无男女,沈道君因我受伤,不必如此介怀。道君既然醒了,我便为道君行针,道君自己运转灵力,伤势会好得更快一些。等行针完毕,我会下去守夜,道君不必忧心。”

    “可……”

    “若道君因这点小事耽误了行程,”花向晚抬眼看他,“这是给大家惹麻烦。”

    这话出来,沈修文动作终于停住。

    花向晚坐在旁边,拿着银针,神色平静:“趴下,我替你行针。”

    沈修文有些窘迫,但还是听花向晚的话趴到榻上,花向晚替他拉下衣服,沈修文将红着的脸埋在手肘。

    花向晚知他尴尬,她当年第一次给谢长寂行针时,谢长寂也是这样。

    甚至于还更腼腆一些。

    那时候她还不懂事,一面行针还要一面点评一下谢长寂身材,说到最后,谢长寂便挣扎起来。

    还好那时她修为高,死死压着他,不让他动弹半分。

    好在如今她已经是个会关照人的成熟女修,知道沈修文难堪,便故意引了话头聊天,想让沈修文放松一些。

    “今日感谢沈道君相救,还有今日送来的饭菜,也劳沈道君费心。”

    她声音平淡,让沈修文放松许多,他红着脸,小声开口:“分内之事,而且饭菜……”

    沈修文开口,却又突然想起什么,顿住声音,没有说话。

    花向晚有些奇怪,抬头看他:“沈道君?”

    “哦,无事。”沈修文回神,低声道,“饭菜也没花多少工夫。”

    “那也是为我费心了。你们这样照顾,我却还牵连你们,实属过意不去。”

    听到这话,沈修文没回声,过了片刻,他似有几分歉疚,低声开口:“倒也不算牵连。”

    花向晚没说话,她将针落在沈修文背上。

    不是牵连,这就是天剑宗的事,也就是发生了什么,引得天剑宗和西境都来了。

    或许秦云裳就是冲着这件事过来。

    沈修文比谢无霜好套话得多,可她却已经不想从这青年身上再多问什么。

    她垂下眼眸,转了话题:“我一直以为云莱修士良善仁慈,怎么你们这位谢师兄,看上杀孽这么重?”

    “我以为……”沈修文迟疑着,“少主还会问下去。”

    花向晚闻言一笑,她抬眼看他:“总不能老盯着一只羊薅羊毛,我哪儿有你想得这么坏?”

    沈修文听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花向晚低声:“说点无关紧要的事就好,谢无霜看上去可不像个好人。”

    “少主不知,”沈修文摇头,“问心剑一脉世代镇守死生之界,过去问心剑主,总是想着加固封印,不让邪魔入境。可这一代清衡上君却背道而驰,自己独身入界,一人近乎屠尽一界。”

    听到这话,花向晚手上一抖,沈修文“嘶”了一声,花向晚赶紧按住出血的地方,故作镇定:“清衡上君屠尽一界,与谢无霜又有什么关系?”

    “清衡上君的修炼风格,或多或少影响弟子,或许也是这个原因,问心剑一脉如今惯以进入险地作为历练方法。生死经历得多,或许杀孽就重了。但少主放心,”沈修文回头笑笑,算作安抚,“天剑宗不杀无辜之人。谢师兄不善言辞,但不会有恶意。”

    花向晚不说话。

    沈修文年纪小没什么见识,她却知道,以生死作为历练,那是西境常有的事,可杀孽重到这种程度,却是罕见。

    谢无霜尚且如此,那屠尽一界的谢长寂……

    这个名字出现,她打住思绪,没有深想。低头行针,只轻声询问:“清衡上君也是奇怪,问心剑守了封印这么多年,他怎么会想到去异界?一人独闯异界,不要命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沈修文想了想,迟疑着:“但天剑宗有一个传言,说清衡上君其实有一位妻子,当年落入异界,所以他是为寻妻而去。”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问心剑也能有如此深情?”

    花向晚觉得好笑,沈修文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也不信,毕竟若上君当真情深至此,问心剑也修不到渡劫。不过弟子有此传言,皆因清衡上君入异界之前做了一件事。”

    “嗯?”

    “上君入界前,曾亲口下令,将天剑宗满山青松换成了桃花。”

    花向晚动作一顿,沈修文不觉有异,继续说着:“少主如今来得正好,到天剑宗时,就可以看到满山桃花开了。”

    “那正好,”花向晚笑了笑,“我挺喜欢看桃花的。”

    说着,她抬手取下银针,吩咐沈修文:“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咒术被我修复法术吞噬,便会好起来,这些时日不要挪动,就待在马车里,免得伤口又崩裂开。”

    “多谢少主。”

    “我先下去守夜,睡吧。”

    花向晚和他道别,便卷了帘子下了马车。

    刚走出马车,她便见有人一直站在马车旁边,花向晚吓了一跳,随即才看清是“谢无霜”。

    他又换上了平日的蓝衫,花向晚一眼扫过去,便看出他身上带着比沈修文更为严重的咒术,咒术会影响伤口愈合,他这身蓝衣,也不过是在夜色中遮掩血色。

    花向晚下意识想问问他的伤势,但想起方才起的冲突,又止住声音,颔首点头:“谢道君。”

    谢长寂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花向晚提步离开,谢长寂看着她往旁边走去的背影,开口提醒:“火堆边我设了结界,你在那里安全。”

    花向晚动作微顿,随后点头致谢:“多谢。”

    谢长寂见她没有想说其他的意思,逼着自己收回目光,转身上了马车,掀起帘子进去探望沈修文。

    沈修文正发呆想着什么,听见谢长寂进来,慌忙起身:“上君!”

    “躺下吧。”

    谢长寂吩咐,沈修文知道谢长寂是个说一不二的,便又趴了回去。

    谢长寂扫了一眼沈修文处理好的伤口,询问起晚上发生的事,把情况大致了解了一遍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好生歇息。”

    说着,谢长寂便站起身,沈修文看谢长寂要出去,忍不住开口:“上……上君!”

    谢长寂转身看过去,就看沈修文神色闪烁,迟疑着开口:“那个……如果……如果合欢宫确认与魊灵之事无关,她与天剑宗联姻一事……长辈……长辈们同意吗?”

    “何意?”

    谢长寂开口,声音有些冷。

    沈修文话出口,便多了几分勇气,他抓紧被子,说得有些紧张:“弟子……弟子觉得花少主是个好人,若宗门不反对,弟子……弟子想试试。”

    这话一出,谢长寂猛地捏紧了剑。

    沈修文直觉气氛不对:“上君?”

    “你……”

    昆虚子的告诫划过脑海,他声音干涩:“等回去,问你师父。”

    听明白宗门并非绝对否定,沈修文放下心来,他笑起来:“上君说得是,等我回到宗门,再禀告师父。”

    “只要师门同意,”沈修文垂眸,眼里带了几分温和,“我愿同花少主,一起去西境。”



第十一章(你师父会来吗。。。)



谢无霜进去看沈修文时,花向晚看了一眼马车,便独身走到河边,低头看着河水。

    河水在月光下涓涓而行,水鬼藏在水下,如同水藻一般纠缠在一起,贪婪看着站在河边的花向晚。

    她虽然没有灵力可用,但这点水鬼却也伤不了她,她低着头,看着水鬼在水下扭动。

    她看这些水鬼纠缠,觉得有点意思,不由得蹲下身来,想伸手去触碰这些水鬼,只是刚刚伸手,剑气从身后横扫而过,水鬼瞬间尖叫消失。

    谢无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凉:“鬼魅惑人心智,少主还是回来罢。”

    花向晚听到这话,转身看过去,就见谢无霜神色平淡看着她。

    花向晚点点头:“谢道君。”

    说着,她目光落在谢无霜伤口上。他身上咒术似乎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黑气甚至越发浓郁起来,明显比沈修文中的咒术严重许多,花向晚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么严重的咒术,谢无霜在山谷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人?

    谢长寂迎着她的目光站了一会儿,见她没什么动作,便转身去了树下,盘腿坐下,将剑放在双膝,双手食指中指相接,翻转掌心落在两侧膝头入定。

    花向晚见他对身上伤势不管不顾,迟疑片刻,还是走到谢长寂面前,半蹲下身。

    “谢道君,咒术不好受吧?”

    花向晚撑着下巴,打量着谢无霜:“不过做个交换吧,你把你们此行目的告诉我,我帮你疗伤可好?”

    如预料中的沉默,花向晚倒也不奇怪,换了个条件:“那你告诉我是谁伤的你?”

    还是不说话。

    花向晚有些无奈,同样都是年青一代弟子,这个谢无霜比沈修文难缠太多了。

    她转念一想,谢无霜不说话,但伤口会说话,到底是谁下的咒术,她一验便知。

    想着,她突然伸手想去拉开谢无霜的衣服,然而对方动作更快,在她手扯在衣服上的片刻,便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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