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殿-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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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宁夜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他促成的。
是舒无宁。
跪在宁夜身前，舒无宁道：“师父恕罪，弟子擅自做主，与昊天门太阴门达成和解。”
“说说为什么吧。”宁夜问。
舒无宁偷眼看了宁夜一眼，小心翼翼道：“弟子觉得，其实师父也不想再为当年只事纠缠。就连黑白神宫，师父也相当于放过了，再者青临师伯和小叶师伯对两派也渐有感情，其实他们内心也不想为复仇而波及无辜。弟子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问的是，为什么不先和我打招呼？”
舒无宁道：“因为弟子知道，其实你们是不适合做这样的决定的。”
因为我们不适合做这样的决定？
听到这话，宁夜笑了。
舒无宁说的没错。
关于复仇之事，其实无论是宁夜还是君临辛小叶，大家的内心都是矛盾的。
曾经的誓言犹在耳，但是时局的变化，内心中的感情，又让他们下不了狠心。
这使他们总是处于矛盾中，宁夜也不例外，所以行事时，常有自相矛盾之处——比如一方面老子不在乎你们是否发现身份，一方面又尽力遮掩，能拖就拖。
青临和辛小叶又何尝不是？
既然你们下不了决断，那便让我来越权一次。
舒无宁看得清楚，所以她来做决定。
当然，如果换成别人是她的师父，说不得就会因此大怒。
但舒无宁知道宁夜的脾性，他只会满意。
这刻宁夜笑道：“好，很好，但还是不够。”
“不够？”舒无宁诧异。
宁夜道：“你终究还是从我们几个的心态来考虑问题。可你现在是天机门的掌教了，掌管墨洲，威震九洲。你考虑问题，应该更多的从你现在的位置考虑。比如，要是你对我说，你不希望兵戈再起，引起纷争，导致死伤无数，我会更加欣慰的。”
舒无宁张了张嘴巴，低头道：“弟子知道错了。”
“没关系。”宁夜道：“你还年轻。你现在实力不济，还在精于算计之路，这是我当年走过的路，所以我没资格教训你做的不对。但我要告诉你，一个人成长，不仅是实力，还有胸怀。你与我不同，修为没够，就已经提前成为天下至尊之一，这固然让你如履薄冰，却也让你更早的广开视野。你之胸怀，也当因此放宽。”
舒无宁嘟囔：“师父你抢好处的时候，到也没见胸怀有多宽广。”
宁夜哈哈一笑：“所以我才不做掌教嘛。”
舒无宁明白了：“你就是为了不想担责。”
“很麻烦的。”宁夜懒洋洋说了一句：“浮生能得几日闲？我啊，还是专心修行，一心天道的好。”
第一章 流光符
时光荏苒，转瞬又是数十个春秋。
这数十年，或许也是长青界少有的太平之年。
战争没有再起，仙人们也变得消停了。
舒无宁掌管墨洲，她实力不够，所以特别重视规矩。
修仙之人追求的就是逍遥自在，纵横天下，多是不守规矩的。
但是舒无宁背靠大山，手段也够多，再有宁夜指点，擅变通，知进退，在规矩与变通之间掌握分寸，将一群大能拿捏的死死的。
虽还不能说从此天下太平，但是仙祸着实因此降低了不少。
仙祸少了，盛世也便到了。
仙人们不作恶的时候，干点好事，还是很有利天下的。
别的不说，行云布雨，造福一方，轻轻松松，信手拈来。
老百姓的要求也低，能吃的上饭，不会被动辄杀死，也便知足。
整个长青界因此欢声笑语都多了起来，到有不少人因此为舒无宁立长生牌位，一时间成了万家生佛。
宁夜对此到不以为然，反而训斥了舒无宁几句。
舒无宁为此深感不解。
宁夜便告诉她：“好事要做，善名不可留。善在心中，不在名上，若成就善名，反为负累。”
舒无宁更加不解：“只听说天下有沽名钓誉之辈，未听说有行善却留恶名之人。”
宁夜解释道：“沽名钓誉之人，只是因为实力不济，需得正义加身，以资护持。但对实力雄厚者，善誉便反是拖累。那暗中觊觎你之人，会觉得你心怀天下，天下之民便皆是你的弱点，把柄。若有朝一日，他们以苍生为把柄要挟于你？你当如何？”
舒无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但弟子接下来当如何？”
“只定规矩，不论善恶。”
舒无宁以此为基，重修前事，凡是只以规矩律法为主，到是颇有将长青仙界转为律法之界的意思。
不过宁夜知道，这终究只是虚妄。
此界非彼界，在一个个人之力可抵百万军的世界，一人之念可定苍生。
终究是要仙凡隔绝，方能永除遗患。
转眼又过数年，舒无宁在墨洲的势力逐步稳固，自身也快速成长起来，已然成为无垢境。
不过她终究修行时间短，要想冲击涅槃，短时间内是没什么指望的了。
好在舒无宁也知自家事，并没有励志以力压人，反而在符道一途真正走出自己的特色。
如今她已经是长青界最出色的符道大师，不借用无天术，都能制作出超一品的符箓。
今天宁夜正在修行，忽闻外间声响。
宁夜打开门户，舒无宁进入。
笑意盈盈跪下：“师父！”
“看你如此欢喜的模样，应当是有好消息了。”宁夜笑道。
舒无宁拜倒：“不负师尊期盼，弟子已制作出流光符。”
说着将一摞符纸奉上。
“哦？”宁夜大喜。
此符是他要舒无宁所制，此前并无此符，乃是宁夜将自己的光遁之法改良后，要求舒无宁以符道之法呈现出来。
之所以如此，还是为了将来的飞升需求。
星罗万界，距离遥远，纵有天蚕，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寻得一处宝地。
好在那圣人遗物中，到有一份半残不缺的星图，标定了一些星界的位置，却也同样路途遥遥。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又更快的速度。
宁夜擅光道，速度上到是没有问题。
问题是其他人呢？天蚕呢？
这就需要他把自己的光道能够让其他人尤其是天蚕分享。
所以这个重责就交给了舒无宁。
如今舒无宁终于不负所托，完成他的期望。
宁夜接过符纸，已发动无天术，进一步提升。
造化神座与无天术同时运用，手中符纸缓缓变化，现出屡屡神辉。
“神符……”舒无宁低喃。
神器级别的符箓！
因为符箓是一次性消耗品，所以很少有人会愿意把符道提升到这种层次。
但现在，借助造化之道，宁夜做到了。
片刻之后，宁夜已将手中的流光符全部提升。
他满意道：“接下来的这些年，就需要你多多努力了。我需要至少百万张流光符。”
舒无宁也吓了一跳：“师父你是要累死弟子吗？”
宁夜微笑：“你要是想让师父早些离开，也可以少做一些。”
听到这话，舒无宁立刻大叫：“师父放心，弟子倾尽全力也会为师父制符。”
听到这话，宁夜也笑了。
随着修为的提升，实力的增长，宁夜离去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舒无宁万般不舍，却也无奈。
而百万神符，或许是唯一能让她尽可能挽留宁夜的方法了。
莫说百万，只要师父愿意留下，就算千万她也做。
可惜，纵如此，自己终究还是要走的。
看着舒无宁离去的背影，宁夜缓缓道：“放心吧，无宁。师父就算离开，也会帮你解决这里所有的麻烦，定不会给你留一个烂摊子的。”
池晚凝悄然出现：“你要如何解决那些麻烦？”
“自然是带走该带的，杀死该杀的，留下可留的。”宁夜意味深长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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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木傀宗，天木山。
天空中一道光影划过，下一刻，宁夜伟岸身形已出现在天木山大殿前。
宁夜的突然到来立刻引起轰动。
随着钟锣鸣动，木傀宗全员动员。
也不知道多少修士纷纷冲出，紧张的看宁夜。
古锣头顶高冠冲出大殿，见到宁夜一人前来，拱手道：“木傀宗掌教古锣，见过宁掌……宁上仙。”
东风关一战后，宁夜就卸任了大殿首一职，如今大殿首是仇不君。
他也因此成了墨洲的一位“散修”。
只是没人因此真正把这当回事，所以古锣差点就喊出掌教的名头。
宁夜笑道：“今日过来，是有些事想和古掌教，以及几位大长老商谈的。”
听到这话，古锣松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他很清楚修仙界大能的商谈，通常就是我给你机会点头，你若不点头，那以后就连头都别要了。
所以尴尬一笑：“不知是为了何事？”
宁夜摇头：“你莫要紧张。木傀宗好歹当年也帮过我，我也没有要对付你们的意思，我若想做，早便做了。这次，真的就是想和诸位好好谈谈。”
古锣尚未说话，就听内中死獠已道：“进来吧。”
宁夜径直进入。
妈蛋！
古锣虽成掌教，但木傀宗上上下下都只听新晋地尸死獠的话。
某种程度上，他和舒无宁一样，都是傀儡而已。
他甚至还不如舒无宁，舒无宁好歹还是宁夜重点培养的，宁夜不会随意越权，死獠却真的就是从来没把他当回事。
行，你死獠牛逼，你去和宁夜谈吧。
第二章 约战
入了殿，就看到死獠正蹲在大殿一角的殿柱下。
他看起来就象个被罚蹲墙角的倒霉孩子，盯着柱脚一动不动。
宁夜好奇凑过来：“看什么呢？”
“嘘。”死獠轻声道：“殿柱，生了虫。”
“哦？”宁夜来了兴致，仔细看去，果然柱子里有一些奇特的小虫，黑乎乎的，个头不大，却在勤恳的啃食着殿主。
宁夜摸摸殿柱：“这好像是金海深渊，不朽奇石所制的殿柱，竟然也会生虫？”
“所以才值得观察啊。”死獠自语：“我已经看了一千三百四十二日，看着它们出现，成长，啃食，不断强大。从无至有……”
他语声唏嘘，哪里还有往日那跋扈凶悍的模样。
死獠在看虫子，宁夜则在看他。
他说：“你最近有些不一样了。锋芒收敛，入世而又出世，恭喜恭喜，兄弟你最近道途精进啊。”
东风关之后，吸收了阴无咎体内恶鬼之傀的死獠，实力精进，找了宁夜打了一场。
那一场宁夜没有千机殿任何神物，结果还是和死獠打了个平手。
但死獠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败了。
他到也干脆，洒脱离去，随后就一直未再出山。
未曾想这些年，竟然猫在这里看虫子。
“全是拜你所赐，生命之秘，夺天地之造化，委实神奇。”这刻死獠自语道。
他突然长身而起，看看宁夜：“你来找我，是要准备离开了吧？”
宁夜笑道：“是。你有兴趣吗？”
“有！”死獠点头：“苍穹如此之大，外间有无数奇妙，吾辈又岂能甘为井底之蛙？有机会出去，自然是要出去看看的。不过你知我心意，你要喊我，一道符讯便可，何必亲自过来？”
“因为我不打算只带你走。”宁夜回答。
死獠明白了。
他回头看看古锣：“还有他？你想把我木傀宗的掌教也带走？”
“还有天尸铁狼，大家都去。”
“那我木傀宗，不就无人镇守了？”
“元牧野和何江明，会回木傀宗，就让元牧野当下一任宗主吧。”宁夜道。
古锣气的脸色发白，你们就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吗？
死獠想了想，道：“他们终究还是心向木傀宗的，但是这些年，和舒无宁处的也不错。若由他们回来掌控木傀宗，既不会让木傀宗陨落，也不会坏了两派交情，可！”
古锣忍不住道：“那其他门派呢？木傀宗只剩元牧野何江明，如何撑的住大局？”
“我都会带走的。”宁夜淡淡道。
什么？
古锣不敢置信的看宁夜。
宁夜嗯了一声：“长青八大门派，每派留两位涅槃大佬镇守，也就够了。天机门留万法与千手。风东林，仇不君都是我的人，魔音与天残老祖，一心向道，有机会出去，他们很乐意跟我走。至于其他各派，我也会一个个处理好。木傀宗和我是好朋友，我自然优先处理。”
万法千手魔音天残四位老祖如今都已是宁夜的人，也被他晋升为涅槃境。
至于卫春元和血葵子都还活着，虽然没了权势，但也识趣的没和宁夜作对，宁夜也保留了他们下来。当然，这两个人也是必须带走的。
古锣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宁夜反问：“你是不想去，还是因为不想受我摆布？”
古锣一滞。
这个问题有意思了。
其实修道之人绝大多数向道，有机会离开本界，广开视野，甚至可能因此成就更高境界，很多人都是愿意的。
只不过宁夜气势太强，压根没问他意思，导致古锣内心反感。
这刻宁夜这么一说，古锣突然觉得，其实真要客气些的话，他说不定还就考虑接受了。
宁夜看出他心思，道：“古锣前辈，我不是不想给你面子，不过此去路途遥遥，将来也不知还是否有归期。尤可虑者，只有天蚕一腹之地供我们生活。人多了，难免心思不定。尤其是彼此还有恩怨。这种情况下……”
古锣明白他意思：“所以，你不想怀柔，只想威逼？”
宁夜点头：“总要给你们一个反抗的机会。这样吧，等我通知过其他门派，有兴趣试一试的，不妨联手与我打一场。若你们赢了，到时候再做安排。若你们输了，那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得给我们走。”
“所有人？”古锣大惊。
“不包括我。”死獠懒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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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宁夜离开天木山，去了昊天门，与盛天柳彻夜长谈。
次日前往太阴门，会雪妖姥姥。再其后数日内，又先后拜访了万花谷，极战道，龙阳府，圣王阁等地。
将八大门派一一拜会了个遍。
八大门派每派都有三五个涅槃，宁夜只给留两个，相当于要带走一半多的涅槃，这对大家来说，如何动静不大？
正如古锣所说，这本来是好事，你丫却非要按着牛头喝水。
不过宁夜的解释也很清楚：老子就是要让你们明白，离开是好事，但是离开后听话就不是好事。所以不如先在这个你们可以做主的地盘把你们打伏，给你们立立规矩，也好在离开之后，老子少一些麻烦。
话说得很透彻，大家也很乐意：难得有个名正言顺联合起来干宁夜还不用担心玩意打不过又或者被他跑掉回来找后账的事。
所以大家一起同意。
打就打！
总是要真正的做过一场，大家才能服气的。
于是一个月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对决开始了。
这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