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殿-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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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宁夜问。
“因为我是怪异啊，秉天地之气运而生的怪异，自身就是道。”天机傲然回答：“天地之秘无限浩瀚，至纯之心，讲的是应当是追求天地之理的态度，而非方法。真正的道，应当是复杂而博大的。道则不显，其实不是不显，而是太过复杂，你们压根看不懂。而道则显化之地，其实不是显化，而是把某方面的真谛，更加详细的摊开在世人眼中，方得一悟。”
“咦？竟然还有这般说法？到是有趣。”宁夜自语了一句，但想想还真觉得有道理。
他好歹是穿越者，只是这些年努力修行，前尘往事渐渐挂怀，少有想起。
这刻听天机这么说，只觉得大有道理。曾经的世界，与现在的世界，虽是不同的明，不同的世界，但某些方面，天地之理殊途同归，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只不过一个以器用之，一个以人用之。
天地之理也从不简单，简单的只是人的态度。但若以对人的要求去衡量结果，那便是谬误。
宁夜终究是在黑白神宫呆的时间长了，受影响较深，不知不觉就被扭曲了思路。反倒是天机不求上进，整日吃吃睡睡，本性淳朴，却也因此依然保留着身为怪异应有的感触。
这天地之理奥妙无穷，非一言可蔽之，正是他的深刻认识，却一下开导了宁夜，使其心中霍然开朗。
第三十九章 人与自然
海外仙山，云雾缥缈。
宁夜端坐于峰巅，四周有云层飘动，忽起忽落，变幻莫测，一会儿化作万兽奔腾之状，气势轩昂，一会儿又化作万千美女，翩翩起舞，人间胜境。
这看起来有些象宁夜的烟雨重楼，但却又有不同。
因为自始至终，宁夜未使用任何法力。
心象！
由心成像！
这一刻随着宁夜念头转动，画风突变，赫然已回到了当年天机山上，天机门被灭的场景。
只不过不是岳心禅只手遮天，而是宁夜飞身而起，以无边伟力镇压岳心禅。
随着宁夜心思转动，轰隆隆一番开天辟地般的法术落下，岳心禅已被他镇压死亡。
随后云层嘣的消散，宁夜却摇了摇头：“还要这许多法术作甚，心中幻象，自然是吾一念而生，一念而灭。”
说着重新凝聚念头，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让那幻象中的岳心禅一念而灭，非得做些什么。
这是何道理？
宁夜心中诧异。
便又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他突然一笑：“我明白了，岳心禅修为通天彻地，元神寄于苍茫，凝于仙灵，虽是我心中念头所化，却依然遵循运转之理。此像虽是我心念所化，却终究还受困于天地形成之机理。天道认为，岳心禅非我一念可灭，那我这念头，便做不到一念灭之。”
旁边天机蹦了出来，拍手笑道：“恭喜恭喜，今日又明一理。”
这些日子宁夜静心修行，弃简而就繁，专心精研，试验各般理念，尝试各种新鲜花样，而幻术就是他模拟的最好方式，没想到竟玩出了个心念成像的花样。虽然未见有何大用，却让宁夜在修行之路上，更加触类旁通，多了许多思路。
为此他也将天机门的心法再度拾起，包括当初顾潇潇学过的无极道。
当年他没学无极道，如今却只觉得无极道包括万象，乃探究天地之秘的绝佳手段，怪不得是历任掌教标配。
可惜自己身怀至宝而不知，竟荒废了这么多年才捡起。
所以天机说的真没错，为人尚简，大道至繁。
而以天机门之心法结合黑白神宫两仪心法联合修行，到这一步，宁夜有了融合之感，两家之长融会贯通，只觉得整个人心灵都升华了一般。
这时再看宁夜自身之元神，竟有了几分通灵剔透之感。
元神在修行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如剔透水晶，看似纯洁无暇，是故称无垢，也就是无垢境的由来。
正统做法，一般都是随着修为提升而不断洗炼自身，形成所谓的纤尘不染，无垢元神。
但现在宁夜看起来，这元神无垢的程度竟比修为还要快那么一丝。
这到让宁夜感到奇怪了。
突然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万法修身，无垢修神。
以万法之身洗炼元神，其实就是用元神的进度来衡量肉身的进度。
那换句话说，理论上是不是存在，元神已经无垢，肉身已经中期的可能？
如果到了那一步，那我算是万法境呢？还是无垢境？
这个念头一起，便在宁夜心中不断徘徊，久久不散，而且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对于元神与肉身的关系，宁夜一直有个想法。
他觉得这就好比修仙者与修仙界的关系。
元神是因肉身而升，努力突破，破肉身而独立存在。
万法修为期间，元神弱小，无法久存。
到了无垢修为，念通天地，飘逸无踪——当然，象极战道那种逆练神通，融神于体的就算了。
而修仙者则因这世界而生，同样是在努力突破，破界飞升。
这就象一个套环，元神突破肉身，修仙者突破修仙界。
而元神能够突破肉身后，首先遭遇的就是重重危机，所以必须蛰伏体内，直到大成。
那么飞升呢？
是不是首先面对的也是整个大世界外的危机？
所以同样应该有一个蛰伏成长期？
关于这点，天机门其实也有类似的描述，只是不象宁夜看法那般明白，只是简单描述为天外有天，飞升之后有大恐怖，不可轻易为之。
但细想想，却的确与元神出窍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此为基础延伸出去，长青界原本七阶，但是两块破界碑倒塌，导致的是环境大变，从而整个世界只能修到第五层，这也和肉身元神的关系极为相似。
一名修仙者如果遭遇重创，导致自身五劳七伤，就会连带着元神受损，难以突破。
只因这身体，已养不了更强大的元神。
所以五阶登顶，也是因为世界受了伤，无法提供更好的修行环境。
那如果，我知道伤于何处，是否就能够绕过阻碍？
伤于何处，宁夜是知道的。
破界碑！
但破界碑被破坏，为何会导致长青界环境剧变，其内核根本是什么，宁夜却不知道。
这么一想，宁夜豁然开朗。
“也许，我该去看看破界碑？”他自语。
听他这么一解释，天机也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道：“你现在修为只在万法，就算要研究破界碑，那也是涅槃之后的事。”
宁夜却笑道：“这次你就错了。领悟不限境界，大道至繁，为人方简。若什么都要等修为到了再去看，怕是就已经晚了。我今日小有突破，元神无垢的层次超越修为，可见有些事，真的是可以提前的。我也想知道，若是我在万法大成之前就能达到元神无垢，又是什么结果。而且我怀疑，怕是必须要做到这一步，方能在此方天地间，做到七阶层次，如此方可逍遥天外。”
听他这么一说，天机也觉得大有道理。
宁夜还加了一句：“而且我突然想到，象破界碑这样的存在，没有道理不属于道境的啊。”
“道境？”天机也吃惊：“破界碑会是道境？这不可能。没人在破界碑前悟道过。”
“那只是因为道有大小。”宁夜道：“破界之道，关乎苍茫天地，乃是苍穹万古之道，就算是道境，也必然博大精深，身置其中，难悟其理，在外人看来，那便是道则不显之地，自然难以有什么收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天机兴奋跃起：“走走走，咱们找破界碑去！”
第四十章 万仙宗
海洲就有破界碑，虽然不知具体存在何处，但此碑却是可以推算的。所以用问天术稍稍推演了一下，宁夜已知方位，便与天机一起向那破界碑所在处飞去。
这一飞便是十余日。
今日终于见到一座大岛。
宁夜感知了一下道：“就在这附近了。”
天机便笑道：“那便下去看看。”
他也是个爱玩的，所以一看到热闹地方便想去凑热闹。
好在他如今也是万法修为，摇身一变，已是变成个翩翩少年公子哥儿。
见他如此，宁夜笑道：“你想玩，那便去吧。”
同样也幻化成凡人，却是个成熟中年男子。
吸取上次两安岛的教训，这次两人都化作凡人，上岛也不为人注目，就这么入了岛上城中。
此地到是比那两安岛热闹许多，往来行人熙攘，偶尔也能看到修士，但总体还算守规矩，感觉到有些象回到了执子城。
修士一般是不规矩的，哪怕是不随便杀人的修士，要他们在凡人中守规矩也难。
这种优越感存在于每个修士心中，而能让他们守规矩的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里有强大的仙门。
宁夜心中一动，已注意到岛屿远方的一座仙山，运足目力，光之道则下，已穿破云层，看到那山门上的大字。
“原来是万仙宗。”宁夜道。
这万仙宗以前也是上古大派，后来没落，被烟雨楼压制。
可是虎死不倒架，即便是现在，也依然有着强大的底蕴，应该算的上是海洲之地，烟雨楼下最强的几个门派之一。
据说这个门派还有涅槃境的存在。
长青九洲，涅槃境几乎就是九大仙门独有，其他仙门存在涅槃的寥寥无几。
这万仙宗只要有一个涅槃境，就可以确保宗门无恙，哪怕是烟雨楼都不会轻易找他们的麻烦。不过也有传言，说万仙宗的涅槃老仙已经步入寂灭之年，怕是早已死去，只是万仙宗为求地位，秘而不宣。
但不管是真是假，这万仙宗的实力非同小可。
知道自己又入强者之林，宁夜表示我不想和大佬开斗，只想好好参悟一下破界碑的奥秘实在不行，也不是不能换个地方，比如无常废墟。
所以宁夜绝对没有去万仙宗的想法。
只是他不想去万仙宗，感知中，破界碑却赫然就在那仙山附近。
这让宁夜也有些为难，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再说。
两人正要往万仙宗去，忽见一车队从旁驶过，车中装着满满的货物。
宁夜稍一推算，笑道：“是给万仙宗送货的。”
天机立明其意：“那就干脆混在车队里进去。”
“正是。”
当下便跟着车队一起出城。
到了野外，宁夜随手刮起一团狂风，沉众人被风沙掩目，使了个障眼法，已将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揪了出来，顺手弄昏了丢到一边，自己已变成那少年模样，混入车队中，天机则重入千机殿。
风沙过后，车队重新上路，一名管头模样的男子叫道：“小子还傻愣着作甚，快来推车！”
宁夜诶了一声，上来跟大家一起，自去推车了。
只是一上手，宁夜却感觉有些不对。
这车上竟有禁制？
禁制不强，只是不允许正常打开，但照理说凡人送货，送的多半也都是些普通日常物品，并不珍贵，没有加上禁制的道理。
心中疑惑，已默运玄机感应车内物品，发现里面竟是一些硝黄。
硝黄乃仙家用物，这点到是没错，但算不上什么值钱物品，要说加上禁制也说得过去，但没道理再用凡人。
等待，硝黄本身就有气机掩盖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硝黄里面，多半还有章？
意识到这点，宁夜好奇心大盛。
心中一动，发力猛推，那车子走的是山道，车轮正压过一块石子，车身一歪，宁夜暗自用力，就听轰的一声，车子竟是倒了下来，上面的箱子纷纷滚落。
其中一个箱子更是直接被震开，滚出一大堆的硝黄石来。
管头见状大怒，冲过来就是一顿鞭子猛冲：“怎么干活的？还不快把东西都捡起来！”
众人已忙上前捡物品。
趁着这时机，宁夜再度探查，终于发现这箱子底部竟然还有个暗格，内中同样有禁制，却是极强，当宁夜元神意识投入时，竟然被弹了回来。
“咦？这到是有意思了。”宁夜暗笑。
这天下要说机关禁制之术，宁夜已堪称是涅槃级别，这刻心中动念，悄无声息间已解除禁制，同时意识再入，这次终于看到。
那里面是一块石头，石头看似古朴，却隐隐有轻烟飘动，传来丝丝香气。
“凛烟石？”宁夜心神剧震，下一刻已将禁制重新恢复。
凛烟石本身没什么大用，只是较为罕见，但它是烟雨楼炼制蚀神烟的材料。
烟雨楼有一件神物，叫天香鼎，将凛烟石以及其他材料放入天香鼎中后，就能炼制出蚀神烟。
蚀神烟乃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剧毒，只有烟雨楼掌握，被此物毒中，当真是元神尽毁，就算涅槃大能都会陨落。
也正因此，凛烟石一下成了烟雨楼的重要资源，全面把控，不许他人拥有。
万仙宗怎会偷运凛烟石？
没道理啊！
他们又没有天香鼎，要这东西没用。要说别的门派想办法控制凛烟石到还说的过去，就算自己没有，也不让烟雨楼拥有。但万仙宗要这个，当真没意义。
难道是为烟雨楼偷运？
那也不对。
如今已在海洲地面，要说是为烟雨楼偷运，直接送到烟雨楼去就可以了，送这里做什么？
除非烟雨楼就在附近。
烟雨楼总部乃是一座海下宫殿，行事素来飘忽，难以捉摸其位置。
要说他们秘密跑到这里来，接受凛烟石完全有可能。
但这还是不对，接收凛烟石犯不着整个烟雨楼都过来，派出人手过来取就可以了。
所以应该不是烟雨楼，而是烟雨楼中的某个大人物来到了万仙宗，顺便收取凛烟石。
秘密收取
宁夜有些明白了。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出如君不落般，利用权势中饱私囊的事件。
既然是秘收，那多半天香鼎也在对方手里，说不定就直接炼化了。而烟雨楼中，能够掌控天香鼎的人只有寥寥数人，宁夜脑海中已迅速闪过好几个名字。
突然一个名字闪过。
如果是他，那就好办了！
第四十一章 双龙山人
车队一路来到万仙宗的山门前。
山门前立着两名弟子，山门上还挂着一面铜镜。
铜镜乃照玄镜，若有修行之人进入，便是涅槃亦可看破。
当然，也只是能看出有修为而已，却不能获得更多信息。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象这般秘密送货，反而要全部都是凡人。
这刻那两名弟子见车队到来，已发动照玄镜照去。
宁夜早有准备，就在照玄镜落在身上时，镜中画面已显露出他修士身份。
不过照玄镜只是确认是否修士，可不会因此就示警，否则来一个修士就报警一个，当真烦都烦死了。
与此同时，宁夜已发动幻术。
于是照玄镜中明明显示宁夜是修士，众人看来却只是平常。
两名弟子在无疑虑，放手让他们进入。
将车推入山门，一路向里走，很快来到一处院落。
管事的道：“好了，车就停这儿，你们在这里等着。”
却是自去找万仙宗管事的结算工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