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人间-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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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照过山门拉出影子投在地上,清风垫着脚尖张望了一眼只剩下三个小黑点的身影。
“师尊,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啊?”
陆良生负着手过去老驴,将小门口的师父放到地上,转身走去最近一座阁楼,指尖隔空轻点,空气中荡起了一圈涟漪。
“清风,世间不平事,并非一定要手刃劈下,溅出鲜血,记得有一年走过川蜀之地,遇上一位郎中,冤死牢狱,想到的却是先将救治病人。
也比如有一位艄公,与人喝酒落水而亡,不愿迁怒喝酒之人,依旧日复一日渡人过河。。。。。。”
涟漪扩散,感受到书生身上熟悉的法力,阁楼四周结界退去维持的法力,陆良生放下手负去身后,跨上台阶,对面的房门悄然无声向内打开,露出里面陈设。
清风跟着后面歪起脑袋:“师尊。。。。。那个郎中最后报仇了吗?”
“报了。”
陆良生站在门槛前,仰起脸望去上方的门匾书写的大字,轻声道:“为师替他报了。”
夕阳照出西云一片残红,浸过云端,跨去蜀地交界,某座县城,湿漉的屋檐滴滴答答交织着雨帘。
青石地板的长街上,敞开的房门,屋里灯火轻摇,围着一条毛巾的男子,拒绝了一位老人递来的铜钱,将写好的药方交给身旁的妻子,不久,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在门口朝一对打伞、拖着铁链飘过的阴差拱手施礼,转去后院,笑着与妻子坐到一起,端起饭碗轻吸一口。
灯火暖黄,映出温馨。
。。。。。。。
“有得便有失,倘若他当日报了仇,平了怨气,就没有另一番的生活。”
陆良生走进阁楼,挥袖扫去桌椅上残留的灰尘,看到满屋的书架,摞列一本本竹简,露出笑容,随意抽出一卷翻看。
口中也继续说道:“。。。。。。。或许为师说的并不全对,但世间许多事,其实都有不同的斩来解决,道之一途,不能让杀戮复仇蒙蔽了道心道性,可以理斩之,也可以利刃斩之,儒有讲以理服人,但为师的理,可软可硬,对尚有善意的妖类,不必做到斩尽杀绝,天让他们存在,既是有道理。”
卷上竹简,陆良生看到懵懵懂懂站在一旁的小人儿,失笑的拿了竹简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
“不同也无妨,往后跟我多到人世间走走,就自然明白了。”
“哦。”
懵懂的童子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应了一声,外面霞光蔓延拉斜了人的影子,八条大汉放下大锅,在叉腰的蛤蟆道人指挥下升起篝火,煮上饭食。
夕阳渐落山头,最后一抹霞光射去白云,这片天空下,有着无数不平的事在人与人之间摩擦生出,田埂上争着沟渠农人大呼小叫的对喷,过得不久,又和好如初坐在村头胡侃外面听来的见闻,远去的城池,追逐打闹的孩童哭喊起来,年大的抱着雕琢的木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玩具还给了对方。
远去的山麓泥道,失去臂膀的老僧,虚弱的坐在路边,路过的商队好心带上了他。
沿着这条通往西域的山路过去,白虎岭上,回到山中的红狐抱着一具尸骨,轻轻放去洞中的石椅上,跪下给她可磕下三个响头,还去往日的恩情,转身离开,寻觅往后自己的修行。
开阔无垠的沙海,阳光还未降下,一身大氅的妖王,坐在砂砾中,看着茫茫弥漫沙尘吹拂而过,想起了往昔的主人。
嗷呜
狼声响起在了荒漠。
往东,离开无疆山的三道身影,回头看去只剩一抹轮廓的山势,以及周围延绵的大山,决意先去西面看看,想起那位高人的话语,觉得国师二字听着威风凛凛,法力不及,大抵也能将人吓住。
。。。。。。或许,弄一个国师的头衔也是不错的。
隋国长安。
夜色之中,升起万家灯火,与繁华热闹的夜晚市集相比,皇城之中,皇帝看完手中奏折扔去地上,一手扫开,将桌上灯座打翻。
“朕要完成先帝遗愿,杨素为何要阻朕!这不行,那不行,不就仗着自己功劳大吗?!气死朕了!!”
杨广挥舞手掌,呯呯的砸响桌面,吓得周围侍候的宫女、宦官垂下脸大气也不敢出,片刻,负手来回走动的皇帝停下脚步。
“不就欺负朕年少,没有先帝那般耀眼吗。”
话语顿了顿,灯火照着的脸庞侧去龙案一侧静候的宣旨太监,“既然如此,那朕就御驾亲征,打出威望来!”
语气斩钉截铁,一字一顿的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内。
“就打吐谷浑”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大战将起
夜风跑过宫檐,高挂的大红灯笼晃着烛火轻轻摇曳,透着火光的纸窗里,大殿之上,杨广发下一道道诏令。
“给中书省拟旨,派人将吐谷浑王子慕容顺关押,整备三军开拔的粮秣。”
“。。。。。。让他们绕过越国公杨素,谁敢提前泄露半个字,朕斩了他!”
“顺道让外面的读书人,多宣扬宣扬隋国之威,激起民意,助朕西征!”
大殿两侧青铜灯柱摇曳火焰,闪烁的光芒里,有两道身影跪伏安静的听着上面的圣意,当听到西征吐谷浑时,这二人颤了一下。
“暂时就这些,下去。”杨广挥走领旨的宦官,起身出了龙案,一步步走下御阶,来到跪伏的二人身前,摆了一下龙袖:“高昌王、伊吾使者,你俩起来吧。”
“是!”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擦了下脸上冷汗,恭恭敬敬的起身,其中高昌王曲伯雅低声开口。
“陛下,高昌向来被吐谷浑欺负,陛下要征伐,高昌国自当响应,只是。。。。。”
杨广大袖一拂,打断对面垂首说话的高昌王,转身走去御阶,走上一节又转过身来,“吐谷浑带突厥、伊吾三国国师入我大隋朝贡,就为了坠朕颜面,若非我朝国师及时赶回,岂不是让他们得逞了?!这口气,朕岂能咽下去。”
手嘭的拍在扶手,站在御阶上的皇帝须髯怒张,声音震响大殿。
“我大隋何时沦落到让一个西垂蛮国欺上到头上来,若不反击回去,朕枉为天子!”
下方,站在高昌王一侧的伊吾使者陡然跪去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陛下,我伊吾并未想堕天朝圣颜,只是被吐谷浑胁迫,才迫不得已而来,我伊吾王担心震怒天朝上邦,这才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异士乔装国师。。。。。。”
哈哈哈!
杨广看着他大笑起来,重新走回到两人面前,亲手将伊吾使者搀扶而起,“使者不必害怕,朕知晓伊吾王苦衷,你看这回你我还有高昌,三国联手,你们可以报仇,朕可以出气,何乐不为,对不对?”
伸手整理了一下对方衣领,拍了拍有些发抖的肩膀:“还有,就算伊吾遣来的是你家真正的国师,那也不是朕的陆国师对手。”
说着,杨广收回手负去身后面向龙庭,背对着二人开口:“两位今夜回去就遣人回国,商榷此事。”
灯火呼的摇了一下,皇帝举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切记,朕是有耐心的,到时不管两位的兵马是否如约而至,朕都要发兵吐谷浑!”
杨广转过身,脸上又堆起笑容,笑着伸臂揽过二人肩膀走去殿门。
“是不是吓到二位了?朕登基大宝不过两年,根基不稳,上面下面都有敌人,朕需要战绩,还望两位多多助朕一臂之力。”
看着一会儿一个样的隋国皇帝,高昌王曲伯雅、伊吾使者听得胆战心惊,根本摸不准这位皇帝的性子,出了殿门,连连拱手点头。
“陛下放心,回驿馆后,连夜派遣使者回西域,召集兵马为陛下助阵!”
“有二位这番话,朕就放心了。”
“陛下留步。”
二人拱手躬身一拜,缓缓退出数步后,才转身下了白岩砌成的石阶,杨广看着他们被侍卫引领下离开,脸上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口中哼了一声,走回大殿,接着处理起奏折。
缓缓关上的殿门外,一双眼睛暗处看着,不久,一道消息悄然流出皇城,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传去。
百官府舍长街,最为显赫耀眼的府邸,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大门外有着士卒手持兵器守卫,漆红大门内,灯火通明的前院厢房,还有灯火亮着,飞蛾噗噗的撞着纸皮灯罩,暖黄的灯火下,老人持笔书写一封劝谏的奏折。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仆人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启禀老爷,宫里传来消息。”
“进来。”
杨素头也不抬,目光紧盯着笔尖勾出的字迹,那边门扇吱嘎一声打开,禀报的仆人进来,轻轻阖上房门,双手捧着一张折叠的纸张,小心的放去桌角,便躬身退到外面。
灯火下,伏案的老人停了停笔尖,视线看去躺在一侧的那张讯息,“陛下这是又想要做什么。”
低吟一声,将笔搁去墨砚,将那纸张拿过手中展开,半眯的双目顿时一凝,将手里这条消息揉成一团丢地上。
轰的一下,燃起火焰,烧成灰烬。
“陛下这是效仿先帝。”徐徐升起的青烟里,杨素靠着椅背轻声呢喃,随即又笑起来,扇了扇手掌,将青烟卷去敞开的窗棂。
“也好,老夫这次就睁只眼闭只眼,让陛下一展才华,若是能磨砺出来,老夫就算对得起兄长了。”
想罢,再看去桌上的那封劝谏的奏折,也没了写下去的必要,轻轻合上,一起丢到堂中,燃起火焰来。
走出书房,夜空不知不觉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杨素也没睡意,干脆回到后宅,换上官袍准备今日的早朝。
不久之后,金色的晨光推开大街小巷的黑暗,延伸去往城西,通往西域的大路上,远远的,能见来往的商队中间,八条大汉并排而行,眺望巨城的方向。
叮叮叮
八人后面,还有一头老驴慢慢走,摇晃的书架上,小曲儿时有时无哼唱,坐在驴背上方的书生,津津有味的翻看从五色庄带出的几本书卷,虽说不是法术一类,但对于儒家浩然一道,却是有着明显的益处。
“得空再去一次无疆山,把里面藏书全都搬回万寿观,闲来无事看看书打发时间倒也不错,对吧师父?”
话语探询的问去书架,见没反应,陆良生俯下身打开一点小门缝隙,蛤蟆道人正裹着被子呼呼大睡,感受到外面吹进来的风,伸出的脚蹼蹭了两下,缩回被子里。
还没到秋意的时候。
大抵是想到那日与猴子交手,颇费法力,才从无疆山出来,一路瞌睡吧。
快到长安了,承诺猴子的事也该做,就是不知会不会闹出乱子来。
沿着官道过去,摇晃的驴背上,陆良生看着前方渐清晰的城墙轮廓,已排起入城的长龙,想到到时放出大圣,不知对方会不会毫无拘束的乱来,就有些头大。
然而,入城之后,陆良生还未从对猴子的承诺思绪出来,却是隐隐感觉到城中有些微妙的气氛。
街上能见一两队禁军过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风华长安人间味
“亮晶晶的糖葫芦好吃又好看的糖葫芦”
“客官里面请,今日我家新来了一个大厨,擅长各种西域风味,您看这是菜单”
“又香又脆的炊饼!!”
城中一片繁华喧闹,挑着担子的小贩高声叫卖,穿过前方来往的行人,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身影,眼睛亮了一下,晃着担子跑了上去。
“这位公子,可还记得我啊?”
晃荡铜铃的一头老驴停下,甩动的鬃毛下,陆良生放开缰绳看着有些眼熟的小贩,想起前几日回长安时,在对方手中买过几张饼子,笑着拱起手:“记得,不知老哥拦我去路,可有事?”
“没事没事。”那小贩年龄三十多,身子矮小粗壮,放下担子,手脚麻利的从货担里取出两张炊饼有油布纸包上,双手捧着递给书生。
“公子,别嫌弃。”
长街吵杂,陆良生看着递过来的饼子,不接有些礼貌,先拿过手里,问道:“老哥,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没事。”
那小贩见书生收了饼子,粗糙大圆脸上露出笑容,憨厚的搓了搓手:“这是俺家娘子新做的饼式,里面是枣泥做的馅,甜着呢,要不是那日公子一口气将小的最后几张饼买了,回家指不定被婆娘数落一顿,今日碰见,怎的要送给公子尝尝。”
那小贩也是个温吞的性子,说了这般多,后面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重新挑起担子笑吟吟的朝陆良生点了下头:“公子,你忙,我就先走一步。”
“多谢老哥!”陆良生拱手谢了一番,看着手里还有余温透过油纸传出的两张饼子,笑了笑放去书架,牵上东张西望的老驴,往前面继续过去扰扰攘攘的西市,街道上方各色旗幡飘荡,酒楼人声喧哗,端着菜肴的伙计走过门口,酒香、菜香飘到街上,还未走过这家酒楼,书生后面的老驴背上,书架响起“咕”的一阵雷音。
蛤蟆道人扒着小门透过缝隙望去酒楼,使劲闻了一下。
“良生啊,咱们几日都在外面吃野食,怎的也该去落个肚子踏实吧。”
看着里面忙活的伙计,传递的各式菜肴,陆良生口中也有些馋了,身后跟着的八条大汉巴不得能进去坐会儿,吃口热乎的。
“良生,不如就这家吧,闻味道甚是不错。”
“其实我也饿了,诸位叔伯一起进去。”
陆良生牵过老驴转身走去那家酒楼,门口的伙计见来了客人,一搭肩头的抹布,满脸笑容的迎上来。
“哎呦,公子,还有几位客官快快,里面坐下,小店啊,今日新来了一位朱大厨,手艺精湛的紧,甭管西域美食,还是我中原菜式,那叫一个好吃。”
“那劳烦小哥给我这八位叔伯介绍下。”
“好好八位叔伯?”店家伙计看着面前一堵高院大墙似得八个大汉站了桌子一圈,吞咽下口水,赶忙将人请去里面一张大圆桌坐下。
那边,陆良生出门牵过老驴去往酒楼后院,将驴子系去棚子时,另只手从袖袋拿出一根金黄毛发,轻飘飘落去地上。
一道白烟升腾而起,下一刻,不到四尺的猴子跳上驴背,抓挠了下脸颊毛发,扫过这处后院四周畜棚,毛茸茸的手掌在鼻下扇了扇。
“到了到了?就是有股味儿”
陆良生收拢了缰绳,整理了一下书架,笑呵呵的走出驴棚,刚说了一句:“大圣,你只是吃饭地方的后院”时,地上白烟升起,一个白胡子胖老头穿着白袍出来,抖了抖袍摆径直越过那只猴子,轻哼一声。
“没见识。”
“嘿,你这老蛤蟆讨打!”驴背的猴子翻上棚梁,手伸去耳朵一拉,一根棒子唰的在手中显出。
“大圣!”
陆良生连忙施出障眼法,将这一幕遮掩下去,皱起眉头轻喝道:“大圣,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俺老孙有答应过?”
驴棚上的猴子挠了挠脑门,看着蹙眉的书生,不情愿的将棒子缩小塞回耳朵,跳下来叉腰仰头:“行了行了,就当俺说过了,走走,那老蛤蟆都进去了。”
走出两步,陆良生意识到不妥,又停下来:“大圣不妨变一个人的模样。”
“就你事多。”
猴子翻了翻白眼,手指一抬虚点了下自个儿,顿时化作一个尖嘴猴腮,干干瘦瘦的中年男人模样,摸了一下颔下短须,兴冲冲的就跑去阁楼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