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人间-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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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无力的举起手,神情恍惚,“可,最后朕还是当了皇帝”声音停顿,就不再说下去,翻看的手掌轻轻拂过身上这件龙袍,没有实质的感受。
“国师,隋国的安危往后就交给你了,替朕多多鞭策阿摩,让他像个明君。”
“陛下不说,臣也会这么做的。”
陆良生国师之位不掺朝政是事实,可不代表不能鞭策皇帝、给皇帝解惑,但影响一个人容易,影响到一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个体上面,陆良生其实也没多少把握。
一旁,杨坚看出他心里的难题,笑道:“国师一人,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确实很难维系天下安危,就算身边有许多同道中人相助,也有难以顾全的时候,不如朕给你建议。”
“陛下请说。”
“万寿观招收一些适龄孩童,训练他们,专门用来斩出妖邪!”
陆良生摇摇头,面前这位老人并非修道中人,并不了解当中困难,解释道:“修道之法,非人人都可练。”
“朕又没说让他们修道,只要学些斩妖除魔的手段就行,将来还可让他们一代传一代,将这些手段传播开来,将来说不得民间,不说力拼道行深厚的妖魔,对付普通鬼怪也有扼制的手段。”
说到拿手的东西,杨坚顿时抛开了刚才的伤感,一点一点的替陆良生理出关于如何筹建、如何运作的方法,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连名字都想好了。
“靖有安定之意,那就叫靖妖司!”
一人一魂在夜空聊了片刻,也将整个长安逛了一遍,陆良生看到下方街道上,一缕阴气蔓延,朝皇城过去,知道是来接皇帝的,拉过还在朝下瞭望的老人。
“陛下,纪城隍已经来了,我们回去吧。”
“就就来了?”
多少还是有些不舍,但终究还是知道魂魄的归处,杨坚又看了一眼繁华的长安夜景,便跟着陆良生飞去皇城。
皇宫内,此时四处挂起了白幡,皇帝殡天这种事,从来就早有准备,法光远去夜空的时候,宫中就已经忙碌起来,皇帝龙体装入棺椁,殿外摆起了火盆,燃烧的火焰升腾,飘起一缕缕带着火星的灰烬。
一身素服的独孤伽罗还在哭泣,杨广站在母亲身旁,朝一个个过来祭拜的大臣还礼,当中大多数开国武祭拜过后也不离开,就站在旁边看着棺椁垂泪。
“陛下放心,老臣们也没个几日好活了,你在下面等着我们!”韩擒虎扯开嗓门,花白的须髯怒张大吼:“生是你的上柱国,死了也要下去当个阎罗王,把陛下脸面撑起来!!”
“你他娘的,就能不能少说两句!”
伍建章悄悄踢他一脚,“什么没几日好活了,万一过了几日,咱们几个都还没死怎么办?”
就这时,呼的一下,刮起一阵阴风,摆在檐下的火盆卷起火浪,吹的里面燃烧的黄纸四处乱飞,挂着殿门的白幡胡乱的摇摆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
有人惊呼的叫出一声,就见地上渐渐泛起一层薄雾,持着兵器守卫外面广场的士卒此时也大叫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然而,暴喝出的话语,下一刻就戛然而止,守卫的士兵一个个面无血色,低下头不敢看。
就见那薄雾里,一支抬轿的诡异队伍轻飘飘的踩着那层白雾走来,轿子前后走动的人影,身材纤瘦修长,着了一身他们从未见过的官袍,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里面相貌,像是踩着高跷一摇一晃。
停在武百官中间的过道上,便一动不动。
两侧的武面面相觑,看着这支诡异的队伍,心里多少猜出这是什么队伍,也有不懂的,捏着拳头想要上前,被旁边同僚拉住。
“上去找死啊,看模样,应该是来接陛下的阴差”
果然,话语刚落,众人头顶,一道法光降下,站在那边的杨广看到渐渐消弭的法光里两道熟悉的身影,脸上都愣了一下,呆跪蒲团的独孤伽罗也抬起头来,惊喜的喊出声。
“陛下!”
起身迎上去,被看不到的法力挡了下来,陆良生拱手:“皇后,陛下已死,靠近魂魄,对你身体不好。”
杨坚也点点头,如同还在世的神色,挥了挥手。
“伽罗,别伤心,你看朕不是好好的嘛,你就安心在人世活着,朕啊就先跟着城隍去阴府看看,置办一些产业,将来你也下来了,还跟朕住一块儿!好不好?”
看到丈夫不着调的神色,原本还悲伤的妇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想起了两人年少时的模样。
“哪有说让自己妻子下去的,枉费臣妾还哭的伤心。”
像是挣脱了生死,杨坚跟妻子又说笑几句,叮嘱了杨广一番,随后,颇为洒脱的走下石阶,过去一众武百官,朝他们一一拱了拱手。
“诸位,一定要早立新君,你们就不要送朕了,往后下来了,再来拜见。”
顿时,一堆武脸都绿了。
言罢,一掀轿帘坐了进去,撩开窗口的小帘,轿身调转方向时,还是朝宫檐下的妻儿多看了一眼。
渐渐消失在薄雾里。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夜色静谧,窗棂烛火读书人
皇帝殡天本就是一件大事,与杨坚一起杀上来的一众武本就有深厚的感情。
然而,眼下还没来得及悲伤唏嘘,就看到陛下的魂魄,跟所有人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像是迎来客户般,告诉他们以后下来,到他那里喝茶,之后,便坐城隍的仪仗离开。
众武哭也不是,笑又不适宜,都齐齐望向那边宫檐下那道负着双手的身影时,一旁的杨广、独孤伽罗母子被这一打岔,悲痛都冲淡不少。
“国师,我父皇他”
不等杨广说完,被皇后拉扯一下衣角,妇人走到前面,先向陆良生矮身行了一礼,原本皇后向臣子是有失礼仪的,但眼下那边一众武少见的没有开口说什么,默认的看着妇人行礼道谢。
仅仅让皇帝与她再见一面不谈,最后的分别就像出门办事一样,让人心头少了许多悲伤,已是世间少有的结局了。
陆良生自然也不会让堂堂一国之母真拜下来,双手虚托,用法力将她搀扶起身。
“皇后不必如此,陛下魂去,必然会受到城隍厚待,就算到了阴司,也不会受什么苦楚,陛下杀戮中出来,但造福万民,也是无量功德,说的不往后还能神魂享受香火。”
这话其实不仅是对皇后、太子杨广说的,也是有意说给在场的武百官,当中一部分是跟着杨坚起兵,活平齐、南征陈朝,有过许多杀戮,如今天下太平,该是让他们往后积些阴德了。
就算死后之事不谈,等老了,动不了了,临死的时候,自己也能骄傲的对身边亲人说,曾经也做过不少善事,让多少人过上好日子。
在场的一干武哪个不是人精,见到皇帝魂魄被阴司接走,自然是不得不信面前这位国师的说辞。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拱起手,恭敬的朝敞开的寝殿里,那具棺椁躬下身子,齐声道:
“臣等定效仿陛下,善待百姓,造万世功业!”
做为太子,杨广被母亲推到了前面,让他去跟大臣熟悉熟悉,商议之后的事,便回过身走向一旁的国师,陆良生看着飘动的白幡,回头看去殿中昏黄摇曳的烛光,以及安静放在那里的棺椁。
“皇后,陛下已去,接下来事,臣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等太子登基大典,臣再过来吧。”
“国师慢走一步。”
妇人眼睛还有些红肿,但没有之前那般悲伤,叫住陆良生后,看了看旁人,低声问道:“国师,往后孤还能见到陛下吗?”
“这不好说,这要看陛下是否想去轮回,若是不想,可能会滞留一段时间,或者因为在世功业,另有其他去处。”
其实阴司轮回当中细节,陆良生也不是很清楚,不便说的太多,以免误导妇人做出傻事来。
“皇后不必伤心,臣与此间城隍纪信有些交情,定托他照顾陛下,皇后心里牵挂,臣也可施法,让陛下托梦于皇后梦里,以便相见。”
“托梦?好好”
独孤伽罗连连点头,她与杨坚自幼成婚,从未分离过,家中更是从未吵闹,相敬如宾,一路走到今日,如今一人先去,心里难免不会悲伤。
还能跟夫君在梦里相见,已是再好不过了。
念及此处,皇后脸上多少有了些许喜气,向着国师又是一拜下去,后者侧步站开,拱手:“皇后,夜已深,还请回宫歇息吧,这里就交给太子让他操持,再有天赋的雏鸟,也要自己丰满羽翼,展翅高飞。”
那边,正与武百官说话的杨广偏过头来。
“国师,可是叫我?”
“臣是向太子,还有诸位大臣告辞,先回万寿观一趟。”
杨广大抵明白知道陆良生应该是一路用法术赶回来了,此处又是商议父皇大行之后,也用不上国师帮衬,正好自个儿试着独自处理。
“那好,国师先回观里,要是有什么疑惑,再寻国师。”
“那臣告辞了。”
陆良生朝殿内的灵柩拱手一拜,又与一众武作别,这才收拾心情,沿着广场挂有丧幡的路径,独自一人走过,看着深幽的宫道,不时有宦官宫女垂首路过,见到国师走来,不敢迟疑,纷纷躬身行礼。
一路出了宫门、皇城,来到安上门外,与帮忙看守老驴的士兵打过招呼,牵过寄在墙下的老驴。
“国国师”
一旁的士兵犹犹豫豫的开口,目光却是瞟去那边临近街道的边沿,那边道人背对着,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双手放在前面不知道干什么,像是在不停的搓来搓去。
“他怎么了?”
陆良生微皱起眉头,见那士兵比划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孙迎仙肩膀,后者偏过脸,道人眼睛闭着,双手在脸上揉来揉去,颇为享受的直哼哼,嘴顶着八字胡呲的老长。
“么么再亲亲”
“国师,其实好像是国师书架里飘出一股紫烟,那道长不小心闻了一下,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书架里飘出?
听到另一个士兵解释,陆良生心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之前老孙给师父丢了一只蟾蜍,肯定是被师父给报复了一把,陷入幻觉当中。
挥开袍袖,施了一个清心的法术,驱散道人身上还沾染的些许幻气,拉过像是在嘲笑的老驴,跟守卫城门的士卒道谢一番,去往东市的方向。
夜色深邃,街道上行人渐少,走在街道中间的书生,回头朝书架笑道:
“师父,你捉弄老孙,也用不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啊。”
门缝里,蛤蟆道人捏着一张小手帕,擦拭靠在最里面的紫金葫芦,听到徒弟的声音,望去小门缝隙里过去的夜摊。
“不当着那么多人,报仇岂会有快感?”
一人一驴后面,道人红着脸,捞着袍摆快步追上来,抬手往驴背上摇晃的书架,使劲拍了两下。
“老蛤蟆,你”
小门吱嘎一声推开缝隙,蛤蟆道人探出半张蟾脸,眯起蟾眼绽出寒光。
“怎么,还想尝尝老夫幻气的厉害?”
“不是”
孙迎仙左右看了看,抬手放在嘴边,小声道:“回去道观,再来一次怎么样?”说着,另只手还在半空比划了一下。
“就是这种,等会儿再让本道细细观摩一番。”
那边,探出半张脸的蛤蟆愣了一下,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瞪着道人喷了一口:“没脸没皮的,滚!”
蛙蹼一拉,呯的将小门给碰上。
“哎哎别关门啊!”
“老蛤蟆,本道是认真的!”
“快点把门打开,本道还有事要跟你说很正经的!想不想吃田鸡”
呵呵。
陆良生回头看着道人绕着书架前前后后的对着小门说话,摇摇头轻笑出来,之前皇宫里的些许感伤,也挥之而去,拉着老驴听着一人一蛤蟆的说闹,在两侧摇晃的灯笼光芒里径直走去芙蓉池。
回到观里,除了外面值岗的士卒,燕赤霞、左正阳、李随安他们出去没有回来,显得有些冷清。
唯有一间房里还灯火亮着,上了阁楼,悄悄推开门,昏黄的光芒里,栖幽两脚蹲在床沿,双手卷着书本,靠在床头上不知睡了多久。
陆良生将书架轻轻放去墙角,从栖幽手里小心取过书,将她放平到榻上,掖好被角。
原来你也识字啊。
拿起栖幽之前看的那本田源广记,里面多是一些乡间有趣的小故事。
夜风微凉,挤进窗棂,眼下反正也没瞌什么倦意,书生脱去青衫,泡上一盏清茶,坐去书桌,籍摇摇晃晃的烛光,慢慢翻阅,品味书中故事。
房里安静下来,抱着一床被褥的蛤蟆,趴在床沿,一只脚蹼悬在外面,疲惫的就着被褥呼呼大睡,烛火微微摇曳,昏黄的火光照着书生窗棂前轻柔的翻过书页,微开的窗户外,夜云静悄悄的露出清月。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与天同寿,与世为君
青冥的凌晨,东方的天云泛起鱼肚白。
一缕金色的晨光照下大地,光的边沿推开了青冥的颜色,将鳞次栉比的大大小小房舍楼宇包裹进去。
巨大的长安,渐渐呈出喧嚣。
芙蓉池鸭群游过湖面,岸边芦苇秋意愈浓,远处隆起的地势上,道观松柏枯黄,飘下一片片叶子,宽阔的广场响起呼喝的喝声,浅色的道袍在阳光里翻卷抚动,孙迎仙腾挪飞跃,带起一道道破空声,震的飘下的落叶都朝一个方向落去。
后方矗立的阁楼上,陆良生推开窗户,看到下方打拳的道人,后者停下动作挥起手来。
“陆大书生,下来一起练练手!”
陆良生站在窗前,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骼咔咔的綳响,朝着孙迎仙笑了一下。
还是他清闲,什么也不用想太多。
想这些做什么,路是自己走的。
想罢,摇摇头,将刚才的想法抛开,转过身,栖幽从榻上扑过来,搂着陆良生脖子,亲昵的在他胸口蹭了几下。
“老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日就回了,还把某人抱上床,给她盖上被子。”书生笑着拍了一下女子脑袋,把她放下来,过去打水洗漱,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碌,经历了许多事情,尤其皇帝杨坚的去世,对他而言有种惆怅的感受。
老人从丞相到皇帝,再三的相请,这份被人看重的感受,很难因为时间,和人不在了而淡去。
“人已去了,剩下的就是看将来的皇帝杨广了。”
水渍顺着脸颊、下巴一滴一滴落去铜盆,陆良生看着一圈圈涟漪荡开的清水里倒映的面容,笑了笑,伸手拿过毛巾擦拭。
“该是沉静下来,专研悟道。”
书生挂去毛巾,转过身时,看着角落架上撑开悬挂的麒麟氅,之前在苍豫山承云门,云机老道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让他好好再端详这件袍子。
如今妖星之事尚未有眉目,尸妖陈辅也交给了城隍,皇帝也去了,既然闲下来,不妨找些事来做。
将那件麒麟氅取下,施法悬在半空,陆良生后退两步,挥开袍袖,将身后的桌椅平移到一侧,便盘坐下来。
一丝丝神识游移出身体,犹如丝线在空气里游走,接触漂浮的衣袍的一瞬,麒麟氅法光一闪而过,陆良生忽然抖动,呈在膝上的指决错散开,游移体外的几缕神识,顿时飞速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