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人间-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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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那个女子,为师心里挂念,可是一路走来这么多年,却快忘记长什么模样了也不知道,是否转世为人是否还能见她一面。。”
“那一天,她穿着婚袍真的好美。。。可是她不知道,那山林中,有一只蛤蟆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她”
道人偏去头,眼眶红了起来,看到一旁的老和尚,知道他修为高深,冲过去拉住对方僧衣就往蛤蟆那边拽。
“你们佛家不是讲普渡救世,慈悲为怀吗?!现在就是你们救人的时候啊!还愣着干什么啊?!”
仍由道人拉扯,镇空身体站在原地犹如大山一动不动,阖着眼帘,礼佛一拜。
“这是他最后想做的该做之事,一切缘法起,自有缘法灭,他妖丹已破,没救了。”
“你!”
“够了!”
虚弱的蛤蟆道人挥了挥蹼,仍旧看着月色,随后,目光渐渐的浑浊,看去陆良生,染着血色的嘴角张了张,使劲笑了出来。
“良生不必悲伤,正如你恩师所言,人就要选择一条道来走,为师曾经选过了一次,这次又是另外的路了。为师比别人好,可以多选一条。。”
虚弱的声音停了停,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不少血迹。
“。。咳咳为师一辈子做了不少恶事,这段时间以来,觉得。。都不值得挂在嘴边,唯有一件事一件事”
蛤蟆道人伸蹼按在徒弟手背上。
“。。。那就是,为师收了一个好徒弟,他叫陆良生。”
书生咬紧嘴唇,感受手背传来的凉意,闭上眼睛。
踏踏踏!
踏踏。。
原野安静,远远有马蹄声、人脚步声朝这边跑来,为首的将领正是萧摩柯,一旁还有闵常、闵月柔。
“他们在那里!”“我看就小道长了!”
“还有陆公子!”
跪坐地上的书生睁开眼,眼眶湿红,一只手猛地剑指一抬,月胧剑锵的出鞘,半空翻飞划过夜空,冲去过来的马队前方。
呯的插入地面,剑气横生,激起一道土尘排开,犹如墙壁般升起拦在马队前进的方向。
唏律律
一匹匹战马感受到传来的危险气息,惊得刹住马蹄停留原地不敢靠近过去。
“良生。。你这是干什么?”蛤蟆道人虚弱的睁开眼。
“师父,别说话。。”陆良生嗓音沙哑,喉间隐隐酸痛,那只手剑指并未撤去,移了过来,忽然在自己手腕割去。
“师父,记得你我第一见面?那时候。。你送良生两本书,其中一本青怀补梦里面有一篇就是救命的。。”
鲜血流出伤口时,陆良生湿红着眼睛,用法力牵引出血线与蛤蟆道人连在了一起,他脸上变得苍白,视线都变得模糊,强忍着眩晕感,乾坤正道的法力融合血液,以及从书生身上冒出的一丝丝白气混在一起存去蛤蟆体内。
蛤蟆道人感受到一丝温润的元神与自己相连,蟾眼有水渍滑了出来。
“良生。。这是何必啊。”
“因为。。。。。”
一旁,陆良生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亦如当初年少时站在火光中的微笑
“你是我师父啊。”
夜风呼啸,火光从城头照下来,虚弱、疲惫犹如潮汐席卷,书生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旧
夜空中,晨星圆月隐去黑色,东方泛起鱼肚白,透来一丝晨光。
乏力的感觉已经消退不少,精神在黑暗里慢慢恢复,隐约间,能听到老驴在呃哼的叫声,还有红怜不时传来的:“公子。”
片刻,能感觉到湿凉的毛巾在脸上、手上轻轻擦拭。
没事了。。普渡慈航死了,皇帝也死了。
。。就是祈火教的圣火明尊,让他捡了一个便宜。
对了。。师父!!
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陆良生意识回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破开的房顶,一缕的金色晨光照亮周围脏乱,缓缓坐起来的视线里,横梁断裂搭在破损的灶头,一张木床断成两截落满灰尘。
揭开书生一件盖着的道袍,陆良生顺着墙壁起身,走去微开的门隙,鸟儿的声音鸣啭,还有一股草药的气味。
吱嘎一声,轻轻推开门。
“嘿!咻!嘿!”
长有荒草的院坝里,蛤蟆道人穿着小短褂沐着晨阳,双蹼叉在圆鼓鼓的腰身,晃着白花花的肚皮,一圈一圈扭动腰肢,伸出蛙腿下压,不时又原地蹦跶几下。
一旁树上,道人叼着草根,脸上盖着看到一半的书,懒洋洋的躺在树梢,翘着一条腿抖动。
老驴侧卧杂草间,一搭没一搭的咀嚼嘴边的青草,随后站起来,看到门口站立的身影,兴奋甩着舌头,撒欢跑来。
屋檐下,红怜蹲在地上,烧着小火熬着汤药,一口没一口的朝火上吹着气。
昨晚的事情,根本是她这种鬼类无法触及的,罗刹鬼听起来很厉害,可真要放到蛤蟆道人、普渡慈航、圣火明尊这种程度面前,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脚步声、轻微的门声,她下意识的抬了抬脸,两颊浅露梨涡,露出一抹笑。
“公子!”
起身,绕开篝火,一下扑到陆良生怀里,勾着他的后背,将脸侧靠胸膛,套着画皮,这是结结实实的感受。
闭着眼感受到书生胸膛传来的温热,红怜搂的更紧了。
陆良生在她头上发丝抚过,笑道:“没事了,不用紧张。”说着,另只手也伸去跑来的老驴,“还有你!”
在驴头拍了两下,院坝有咳咳两声咳嗽传来。
蛤蟆道人负着一蹼,另只蛙蹼放在颔下干咳两声,红怜松开双手连忙从书生怀里出来,迈着小碎步飞快的跑去药罐那边。
陆良生脸上洋溢着笑,走出屋檐,宽袖左右洒开,朝师父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师父,你身体如何了?”
“没事了,没事了,为师比你还早起呢。”蛤蟆做完晨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就是有些饿了”
虽然妖丹已损,原本必死之局,却是被徒弟用同命同归的法术,一人一妖的魂魄捆在了一起,只要其中一个不死,那另外一个也会永存。
不过这种法术也有一个弊端,就是等于将施术者的寿命分了一半给对方。
“你真是糊涂啊。”
说起这件事,蛤蟆道人忍不住跳起来拿蛙蹼打了他膝盖,可看到笑吟吟的徒弟,无奈的转身坐去檐下的台阶上,撑着下巴。
“你就算,没成真仙,寿命不过百年,救为师,你最多就只能再活二十几年烂好人,为师怎么就收你这么徒弟。”
其实蛤蟆的话语里并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起身背着蹼摇了摇脑袋,走回屋里,从书架隔间里翻出黑纹葫芦,抱在怀里遮住了视线,摇摇晃晃的过来,放到徒弟面前。
“良生呐,这葫芦乃为师本命神通炼出的法宝,现在为师与你魂魄相通,你也就可以用了。”
书生扬了扬眉角:“可吞天地万物?”
蛤蟆道人颇为得意的拍响葫芦,微微颔首,望去晨阳:“哼哼,自然是了。”
说到这里,咂了咂嘴,干咳一声:“不过暂时用不了,上次遭受雷击,还没修复有空你把它修好就能用了。”
呃
陆良生拿过葫芦手里把玩,敢情现在只能当做装丹药的东西,不过也好,反正也是法宝,收下就对了。
至于寿命短多少,他不在意,修道这种事,讲的就是顺心而为,若是不救师父,留下遗憾,就算修得千年圣道,也是不开心的。
二十几年,还可以做很多事,未必不能将缺少的寿命不回来。
师徒两人坐在檐下沐浴阳光说了好一会儿话,那边熬好药的红怜让树上的道人,给另间屋里的浓须大汉端去。
正是当日过来帮衬斩妖除魔的几人当中一个,陆良生跟在道人身后走进屋里,干草堆上,那汉子已经醒了过来,见到进来的两人。
勉强撑起身子,拱手施礼。
“燕赤霞,见过二位道友!”
他之前被陆良生挥使法术卸了一些力道,伤势不算太重,喝下稳定内伤的汤药,休息了片刻,说起自己的来历。
“师门只是小门小派,比不得那些大宗门,可恶那蜈蚣妖居然隐匿京城这般久,燕某数次过天治都未发觉。”
道人吐出草根,嘿笑道:“早发现,你早死了。”
对面,叫燕赤霞的汉子脸上一愣,随即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我修为不深,碰上这般大妖,实属送死,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不然我几个同门也不至于死。”
“嗯。”陆良生也不知该怎么宽慰他,将空碗接过来,“人已死,那就入土为安,或许这件事,也让你我往后更警惕,妖魔祸乱,从未停过,说不定往后除魔卫道,还能与燕兄见面,到时可要搭把手才是。”
“哈哈,我非儿女情长之人,感叹一句好。”
燕赤霞倒也豁达,哈哈大笑里,站起来,取过一旁靠放的剑匣,负背后,朝陆良生和道人拱起手。
“此间事已毕,我便回去寻了同门尸骨安葬,回禀师门。”
书生担心他伤势,挽留多住几晚,可对方大抵是个坐不住的,只得送到他到外面,陆良生拱起手。
“燕兄,往后有缘再见!”
小院远去的道路上,燕赤霞背着剑匣大步而行,背对着身后两人,抬手挥了挥:“哈哈,天涯海角,有缘再见吧!”
“对了,左正阳呢?”
目送那汉子远去,身影消失在外面林野,陆良生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左正阳,至于闵常、闵月柔父女两,估计这会儿正在城里焦头烂额,毕竟皇帝死了,官宦人家通常会把这种事放在第一要务。
“被闵家父女带回去了。”道人双手枕在后脑,转过身踢起步子回走:“都是官家身份,死不了,不过不吃饭,咱们可要饿死了。”
一侧,趴在驴头晒着太阳的蛤蟆道人睁开眼睑,淡淡说道:“你才知道?还不去煮饭,老夫想想吃什么”
阳光里一只蝴蝶飞过,一根粗大的舌头唰的将飞舞的蝴蝶粘住拉近嘴里。
蛤蟆道人青筋鼓胀,猛地的站在起来,拿蛙蹼去打驴头。
“彼其娘之,好的不学,偏学老夫伸舌头!!”
呃哼昂啊
老驴嘶鸣歪斜着舌头在院里又蹦又跳,想将头上的蛤蟆甩出去,蛤蟆道人紧紧抓着驴耳,一手还在落下!
“有本事啊,昨晚没见你发飙啊?!”
“叫你学老夫!叫你学老夫!!”
蛙蹼一下一下的打,老驴却是亢奋的顶着蛤蟆道人四处乱跑起来。
阳光照下来,陆良生平复心情,在台阶坐下,看着红怜跑去拉架,道人在一旁煮饭,小院依旧分外热闹,一切都未曾改变。
。。。。。。
“你们这儿可真热闹啊。”
小院外的道路间,一匹浅青的马停下,闵月柔挽了挽秀发,露出微笑拉着缰绳,一人一马朝这边走来。
“不过,京城可你们热闹多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遥想当年江东郎
“京城有多热闹?”
陆良生坐在台阶上,看着那边的女子将浅青马系去一边树躯,原本甩着蛤蟆道人玩耍的老驴,停下拱着口鼻过去,朝着那马哼叫,吓得浅青马绕着树小跑。
“不用担心,不会伤你马的。”
听到檐下的书生话语传来,闵月柔方才放心走过去,一旁的红怜哼了声,但也没做其他敌意的事,拂袖转身去了屋里。
“看来,也有人不欢迎的。”女子看了眼那边红怜进去的房门,道人偏头望来一眼,嘿笑起来。
“嘿,那又不是人。。”
话还没说完,半开的房门,一根树枝砸他头上。
闵月柔嘴角轻笑了一下,搂着裙摆在火堆旁蹲下,闻了闻锅里的一锅煮,说了句:“真香。”这才说起京城里的事。
“原本我父亲要过来看看你们,可昨夜回到城里才知陛下宾天,而京城里。。唔,已经没有其他官员了,只能由我父亲出面,要从下面提拔官员上来稳住朝中无臣的尴尬局面,又要主持陛下的葬礼,还有新君登基一事。”
陆良生过来,传了一根枯枝进火里,笑道:
“情理之中的事,闵尚书现在是京城里最大的官了,该是他出面主持大局,不过新皇应该是陈靖继位吧?”
女子挽过一缕青丝到耳际,这件事上,她知道的不清楚。
“父亲入宫后,没时间回来,城里现在乱做一团,衙门又要稳住百姓,街上到处都是人,说起。。”
她瞟了瞟书生的侧脸,对方看过来时,忙低下头,帮忙传去一根枯枝。
“大家都在说起昨晚的事,又是妖怪,又是龙好些人吓得不清。”
旁边,蛤蟆道人负着双蹼从院坝中过来,啪嗒啪嗒踩着脚蹼走过女子,垫着脚朝锅里望了一眼。
“还有个老和尚是不是也在城里?”
虽然之前听过这只蛤蟆说话,闵月柔还是有点害怕,小心的朝一侧挪了挪。
一旁,陆良生看过来,笑道:“这是我师父?”
女子想起那晚衣袍翻飞,持剑凌空的书生,又看去面前垫着脚蹼朝锅里的短小蛤蟆,微微张开嘴,难以合上。
“怎么?蛤蟆就不能教徒弟啊?”
蛤蟆道人蟾眼微斜划过眼角瞥来,女性天生就怕这种渗人的东西,何况还是会说话,穿衣服的,闵月柔浑身立马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那老和尚是不是城里?”
女子小声回道:“是,那位大师在城里给人咏经帮忙安稳人心。”
“在那里就好。”蛤蟆道人负起蹼看向身侧的徒弟,威严肃穆的开口:“良生,收拾行囊,我们赶快走,为师一见到他,就浑身不舒服!”
陆良生愣了一下,以为师父有要事会说,等来的却是这番话,那边的道人转过脸来,手里还拿着木勺,瞪着眼睛在锅边敲响。
“本道饭都煮好了,你们说要走?!”
蛤蟆跟他对视一眼,片刻,大蹼一挥:“那就吃完饭再走!”
原本说闹的三人这时忽然都停下声音,院中侧卧的老驴抖了抖耳朵,抬起驴头,檐下的两人一妖,就连屋里的聂红怜也走出房门。
令得闵月柔心里陡然一紧,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怎么了?”
话语刚落,忽地刮起一阵,原本晴朗的晨阳就在视线里阴了下来,女子属阴,直接干到一股阴寒袭遍全身,颤抖起来。
她又问了一句“怎么了?”的时候,陆良生起身走出房檐,阴沉沉的天色里,像是有雨水落下来。
院外杂草道路间,一道高瘦的身影拖着灰扑扑的袍子,头戴一顶尖尖高帽,撑开油纸伞站在那里,顷刻,像是在飘一般,朝这边过来。
见到院中白衣青袍的陆良生,举伞微躬。
“见过陆先生。”
那人高帽下,一张黑色布帘将脸遮住,看不到面容,不过,观他一身阴气,隐隐的檀香味,陆良生大抵知道对方来历。
“不知阁下是哪位司主判官麾下任职?”
“速报司下辖速报使。”
阴差是统称,就连日夜巡游、勾魂缚魄无常都可称为阴差,相当于阳间衙门捕头、捕快、衙役一类,面对曾有阳间功名在身,又是修道中人的陆良生,自然显得恭谨。
那边屋檐下,见书生一个人站在院中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闵月柔脸色发白,纵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