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战败后多了个孩子-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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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小厮匆匆下去了。
晏锦舟在一旁看热闹,“稀奇啊,宁行远那好脾气还有这么讨厌的人?”
渡鹿道:“前段时间商州辰城的宁家旁支出了事,就剩了乘风一个,被那宁帆带走修了无情道,师父听闻此事大怒,便直接将乘风带了回来。”
晏锦舟啧啧两声:“强迫这么小的孩子修无情道,你们宁家瞧着高门大户人模狗样的,怎么净不干些人事儿呢?”
渡鹿苦笑,“若不是那宁帆和家主夫人有些姻亲关系家主拦着,师父恐怕当场就要清理门户。”
“修无情道的都是些冷情冷心堪透情爱的家伙,少说也得上百岁的金丹,五六岁的小娃娃他懂个屁的无情道。”晏锦舟脾气不好,说话很冲,不过归根结底这是宁家的家事,宁行远都插不上手更别提她一个散修。
“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无情道呢,走,小鹿,跟我去瞧瞧。”晏锦舟转身就走。
渡鹿道:“我得守在这里,师父他们——”
“哎呀有结界,有你没你都一样。”晏锦舟不耐烦道:“赶紧的。”
她步子大,刚转过连廊拐角,便见一道人影从不远处蹿了出去,看着莫名眼熟,渡鹿紧跟上来,“我还是不——”
“澹怀院除了你和宁行远还有别人?”晏锦舟疑惑。
“当然,还有乘风。”渡鹿道。
“啧。”晏锦舟眯起眼睛,小声嘀咕道:“看着不像小孩儿啊。”
“什么?”渡鹿没听清楚。
“没啥,说你师父真节俭。”晏锦舟打了个哈哈。
“师父上个月刚从珍宝阁入了两块玉刻镇纸呢。”渡鹿年纪不大,颇有些不服气,“很有钱的。”
晏锦舟哈哈大笑起来,“宁行远这爱好可真别致,我还以为他眼里只有他那把宝贝刀呢。”
——
水镜中的画面像是被人生硬地截断,一转眼周围就变成了承运酒楼。
晏锦舟跪坐在小几前,桌子上放着一柄环首刀,正是朱雀。
晏锦舟挑眉,“怎么个意思?”
小几对面的宁行远看上去沉稳了不少,眉眼间却更加温和平静,“我和桑云推测天机,我大限将至。”
“哈?”晏锦舟很明显不信,“你现如今已经是小乘大圆满,今年才九十九岁,便是放弃飞升渡劫什么都不做活上几千年都没问题,大限将至?”
宁行远苦笑道:“不止是我,宁家和整个巽府都难逃此劫。”
晏锦舟坐直了身体,“可推演清楚了?”
“我与桑云推演了上百遍,无一例外。”宁行远语气平静道:“天道讲求平衡二字,玲珑骨非此间凡物,我与桑云合力也无法看清八卦阵最终能否被修补成功;但回春阵逆天,起死回生之术不可为,结果却是看得分明,
我却自负妄图与天道抗衡,却不想……倘若东南巽府生机断绝,十七州的八卦阵最终也会归于沉寂。
也许正是因为当年我们几人合力推演的结果与宗门世家长老推演不同,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终归是天命难违。”
晏锦舟沉思片刻,道:“若你真这么觉得,就不会单独来找我了。”
宁行远笑了笑,“难怪桑云总说你是咱们几个里最聪明的。”
“少跟我说恭维话,你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少,有话直说。”晏锦舟摆摆手。
“你无门无派,乃是一介散修,也没参与崇正盟的事情,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拜托你去做最合适。”宁行远道。
晏锦舟看向桌上的环首刀。
“巽府生机尽绝,但有一人在生机之外,或可成为仅存的一线生机。”宁行远道:“之后不论我和宁家或者整个巽府发生任何事情,你不都要插手,只请你保全这一人。”
晏锦舟的心突然重重一跳,“谁?”
“宁乘风。”宁行远将朱雀刀推到了她面前,“还请你届时将朱雀刀交给他。”
晏锦舟像是回忆半晌才记起来,“十年前你从你们宁家旁支接来的那小孩儿?”
“乘风年幼便父母双亡,又被宁帆强迫修无情道,是宁家对不起他,我将他接到身边照料,本只盼他能平安长大,却不想宁家会逢此巨变。”宁行远自责道:
“推演之时,宁家满族皆亡,却独留他一人。桑云细查之下,发现乘风生来便是早夭之命生机已绝,却遇贵人帮他拓海塑骨,竟硬是从自己身上帮乘风分了一线生机,只是将来那贵人定有几道命劫要落在乘风身上,须得乘风去解。”
将早夭之人用自己的生机救回,天道可不得找他算账,只怕这贵人往后修行艰难坎坷,倒霉上个几百上千年,稍有不慎就会陨落。
“十七州竟还有这种心善到极点的蠢货?”晏锦舟先是诧异,后又觉得不对,“可能是要还你们宁家什么因果罢?”
只是这种麻烦事她若遇上,定然将命劫往后拖着,先老老实实闭关上个几百年,先将霉运挨过去再说,否则在外行走摔一跤就能摔死也太憋屈了。
宁行远苦笑道:“不管是心善还是还因果,好歹是给了宁家一线生机,只要乘风还活着,宁家就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能再起来。”
晏锦舟和他年少相识,终归是朋友一场,忍不住问:“那你自己呢?”
坐在她对面的青年眉眼温润,神情安然,“我求我所求之道,九死不悔,即便天命如此,也要与天争上一争。”
推演结果是宁家尽亡巽府生机断绝,但能创下回春大阵的人又岂会真的认命?
晏锦舟明白了,挑眉道:“你找我原来只是为了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褚临渊身陷崇正盟在权势中倾轧,明桑不入凡尘,桑云在藏海楼身不由己,却只她晏锦舟无门无派一散修没有任何牵绊。
宁行远起身,郑重地对她行了个大礼。
晏锦舟站在原地没有躲开。
宁行远正色道:“锦舟大恩,行远谨记。”
晏锦舟一本正经道:“成,到时候你若还活着,把明桑绑来送给我就当报恩了。”
宁行远顿时失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宁行远便同她作别。
晏锦舟目送他出了承运酒楼,渡鹿上前迎接,马车中似乎还坐着个人,掀开帘子往她所在的地方望了过来,露出了半张模糊的脸,却让她觉得异常熟悉,可不等再看,帘子就被人放下了。
宁乘风在万玄院,绿藤在沉月山,渡鹿在酒楼前,那车里坐着的这人是谁?
晏锦舟靠在窗户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想起临别前和宁行远的对话。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宁行远笑了笑,“我也希望有,只是现在,还是要提前将他们安顿好才安心。”
“你那根宝贝藤蔓呢?你不怕它知道了发疯?”
“我已让他去沉月山闭关,待他出关,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若我还活着,自然会带乘风去接他,”宁行远垂下眼睛,声音里带着丝微不可查的遗憾,“若届时我已陨落——”
宁行远顿了顿,从怀里掏出来一片用玉做成的小叶片,和朱雀刀放在了一起。
“就让他自己修行去吧。”
第99章 浮空(二十)
荒芜的大地上; 参天的藤蔓铺天盖地蔓延开,然而原本苍翠的叶片却是枯败的灰色,了无生气地铺展在那里; 随手一碰便会化作齑粉。
沉月山顶,藤蔓的本体只有根部还剩一丝翠绿的生机。
晏锦舟伸出手,一枚枯败的种子落在她掌心,只中间零星一点绿意。
她叹了口气,将种子和那片玉叶放在了一处; 收进了纳戒里。
偌大的宁城如今只剩满地断壁残垣和半人半藤的怪物; 晏锦舟一路走到了宁府旧址前,却正碰上了前来查探的崇正盟众人,而领头的正是褚临渊。
崇正盟组建的时间并不长; 现在里面都是些宗门世家的年轻弟子,各方势力的掌权人基本上没将这群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当回事; 他们来查便也由着。
“前方何人?”一路过来都是死人和怪物; 现在这些年轻人颇有些风声鹤唳。
褚临渊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他上前几步,来到了晏锦舟面前。
“是不是你将玲珑骨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褚临渊扔下个隔音结界; 看向晏锦舟的目光有些不善。
晏锦舟抱起胳膊冷笑一声:“崇正盟这些人整天嚷嚷着要玲珑骨,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玲珑骨的事情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但是不久之前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玲珑骨的存在,”褚临渊面色难看。
“我是对你们修补八卦阵妄图拯救十七州没什么兴趣; 但也不至于用些阴损手段。”晏锦舟瞥了他一眼,“就冲你今天问的这句话; 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那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褚临渊咬牙道:“桑云和我说你正在闭关。”
“闭关就不能出来透透气么?十七州你家的?”晏锦舟说话噎死人很有一套; 但也格外气人。
以往都有桑云和宁行远在和稀泥; 两个暴脾气不容易吵起来; 但是现在两个人亲眼看见周围惨状,俱在气头上,话不投机便要动手。
然而不等出剑,赶来的明桑便阻止了他们。
明桑挡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道:“如今还是要先找到行远。”
“行远的魂灯已经灭了!”褚临渊终于克制不住,死死攥着手里的剑,眼眶通红。
此话一出,晏锦舟和明桑都沉默了下来。
“行远苦心筹谋这么久,我不信最终会变成这样。”褚临渊额头蹦出青筋,“这件事情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我绝对要将这个人给揪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晏锦舟。
几个人正在争执,一大群修士突然御剑而至,有无时宗、寂庭宗和藏海楼的几位长老,还有王家谢家崔家几个大世家的长辈。
崇正盟的小辈们见到自家长老俱是恭恭敬敬行礼。
藏海楼的一名长老道:“目前通过溯回已查清整个巽府的祸端乃是宁家的邪阵所致,宁家大半人都牵涉其中,宁行远试图力挽狂澜,奈何他救不下这么多人……”
王家的人接上道:“我们怀疑这邪阵和玲珑骨有脱不开的干系,已经着人搜寻剩余的宁家人,结果发现即便不在巽府,只要是宁家的,不管主家还是旁支统统都暴毙而亡,无一例外。”
“崇正盟是宁行远一手建立起来的,和这次的事情牵涉颇深,从现在开始,崇正盟由我们接手重新组织……”
褚临渊登时大怒,那些年轻人们自然也不肯,双方吵吵嚷嚷,谁也不肯低头。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晏锦舟嗤笑一声,趁乱离开。
明桑跟上她,“你要去何处?”
晏锦舟风轻云淡道:“你管我呢。”
明桑皱了皱眉,“我去过万玄院了,郝诤院长说宁乘风三个月前就回了巽府,但是我和临渊在宁家人里没有找到他,连渡鹿和异兽也不见踪迹。”
晏锦舟终于变了脸色,“三个月前?”
“我和临渊会继续再找的。”明桑看了一眼那边和长老们争执不休的褚临渊,“临渊方才在气头上,他并非真的怀疑你,方才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晏锦舟冷哼,看了明桑一眼,“他说的也没错,你们四人相识在前,与我在凡间界遇到,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天之骄子,本就和你们不是一条心,不相信我很正常。”
明桑神色认真道:“我信你。”
晏锦舟愣住。
明桑又道:“如今行远陨落,八卦阵之事他却交代一定要完成,你若能留下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是意思却很明白。
明桑希望晏锦舟留下来,和他们一起修补八卦大阵。
当然还可以延伸出留下来,修补八卦大阵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她就能“名正言顺”和明桑呆在一起……这对晏锦舟来说极其具有吸引力。
“算了吧。”晏锦舟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我没兴趣掺和你们的事。”
明桑微微颔首,抬手对晏锦舟行了个佛礼,垂眸道:“晏施主保重。”
晏锦舟难得没和他玩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明桑一直在看着她,她知道,但是没敢回头。
“啊。”晏锦舟吐了口气,“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晏锦舟你做个人吧。”
当晏锦舟看见墙上崇正盟贴的宁乘风的通缉令时,就知道自己又晚了一步,她知道自己运气向来不怎么样,但是没想到接二连三这么寸。
那群宗门世家的长老们接管了崇正盟,从头到尾就是奔着玲珑骨去的,如今找不到玲珑骨和朱雀刀,宁乘风是唯一活着的宁家人,用脚指头想这小孩儿也脱不了干系。
晏锦舟脑海中灵光一现,继而木着张脸盯着手中的朱雀刀,喃喃道:“宁行远我拿你当朋友你最好没有——”
繁复的阵法落在朱雀刀上,一小截玲珑剔透的骨头在刀身中若隐若现。
阵法上缓缓浮现两行小字:若崇正盟被宗门世家接管,待临渊重新掌权交给他。
晏锦舟咬牙切齿,“娘的,好你个宁行远。”
就算她人美心善修为高脑子好,也不带这么坑她的。
许多天后的子时,晏锦舟蹲在墙头上,看着窝在草垛里缩成一团的少年,轻轻啧了一声。
宁乘风警惕地坐起来张望四周,却没看到人,下颌紧绷,像根随时都会绷断的绳子。
晏锦舟居高临下打量着宁家的这根独苗苗,独苗苗一张俊脸上除了灰就是血口子,看上去被追杀得有些惨。
“嘿,上边儿。”晏锦舟打了个响指。
宁乘风抬头看见她,眼里有些迷惑和茫然,但更多的是警惕。
“给。”晏锦舟把手里的朱雀刀扔给他。
宁乘风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看得晏锦舟直摇头。
这点儿警惕性警惕个鬼哦。
“你是谁?”宁乘风问:“朱雀刀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我哥呢?”
晏锦舟极少去宁家,有时候去了宁乘风也在万玄院,除了他小时候见过一面,俩人便再也没见过,宁乘风自然不认识她。
“晏锦舟,你哥的朋友。刀是你哥让我带给你的。”晏锦舟蹲在墙头道:“你哥陨落了,宁家人全都死绝,现在就剩你一个姓宁的了。”
墙下站着的少年陡然沉默了下来,他站在阴影里低着头看刀,晏锦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碰到这么大的事儿,晏锦舟以为他多少要慌,要闹,少不得要哭,但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还挺坚强。
晏锦舟清了清嗓子,找了个最温和的语气,“你节——哎!”
话没说完,宁乘风就抱着刀倒了下去。
晏锦舟:“…………”
他坚强个屁。
晏锦舟一开始以为他是听到噩耗吓昏了,结果她从墙上跳下去扶人扶了满手血。
是夜,晏锦舟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宁乘风,看着他攥在手里的朱雀刀,看着朱雀刀里面的玲珑骨,忧愁地叹了口气。
这仨无论单拎出哪一个来都是大麻烦,现在好,全落她手里了。
晏锦舟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觉得玲珑骨和朱雀刀不能放一块,宁行远敢教她发现玲珑骨在朱雀刀里,估计也是这个意思,要是玲珑骨真在宁乘风手里,那他就真的永无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