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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魔头战败后多了个孩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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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在宁行远手腕上的绿藤一僵,宁行远失笑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宁不为气得又薅了绿藤一片叶子,绿藤见主人对宁不为的恶劣行径视而不见,委屈地缩回了宁行远的袖子里。

    见宁行远走神,宁不为扬了扬眉毛,“它是不是在同你说我坏话?”

    “它说自己不会化成女子。”宁行远替他俩传话早就成了习惯,有时候一人一藤能吵半个时辰,全靠他搭桥,而他本人还乐此不疲,津津有味地坐山观虎斗。

    “还说等化形了定然比你高大强壮。”

    宁不为大怒,伸手要从他袖子里拽出那该死的藤蔓来,“我今年才十五,它一个快上百岁的精怪还敢跟我比,有本事让它等我长大了再化形!”

    两人一藤在廊庑之下吵吵嚷嚷,红泥小炉上煮着茶,氤氲的白色雾气升腾而去,裹挟着茶香散进了廊外的细雪里。

    宁不为被罚回家反省这几日,正巧碰上宁行远有空,见他没有罚自己,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权当做运气好放了个假。

    将前来挑事的几个主家子弟给揍趴下,宁不为拿绳子将他们捆在了后山的山门口,拍拍手就要走。

    “宁乘风!你不许走!”宁昊头朝下挂在树枝上,大声喊道:“你给我回来!”

    宁不为转过身看向他,扎着马尾的少年笑得意气风发,“我偏不。”

    说完祭出自己的飞剑跳了上去,还十分嚣张地御剑围着鬼哭狼嚎的几个人转了一圈,把宁昊几个气红了脸。

    马尾玉带划过利落地弧度,宁不为踩着长剑直冲云霄,玄色衣袍被风吹得鼓起,连人带剑穿破流云飞速而过,惊得云中翩然而过的仙鹤一个踉跄。

    他去锦衣阁取了前些日子定做的高阶法衣,又顺手从珍宝阁挑了块若谷峰灵玉做镇纸,拎去了宁行远的院子让他给自己雕朵九叶莲。

    宁行远正在前厅擦刀,闻言道:“这九叶莲天天都能见,你看不腻么?”

    “好看又好吃,不腻。”宁不为一路飞回来有些渴了,嫌弃宁行远的茶杯太小,起身去博古架上寻摸了个大点的杯子,一个小清洁术下去才往里面倒水。

    “那杯子我天天擦,就你爱干净。”宁行远放下手中的朱雀刀,拿起那块灵玉来看了两眼,“成色不错。”

    “我挑的自然不错。”宁不为将茶杯放下,隔着茶杯将宁行远放在桌子上的朱雀刀推得远了一些。“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真丑。”

    朱雀刀气得刀身嗡嗡争鸣。

    “环首刀都长这样,你别惹它。”宁行远一把按住要发脾气的朱雀刀,“方才宁泽龄过来,说是你将宁昊几个绑在了后山?”

    “他们先挑的事,约我去后山,里面全是他们布的陷阱。”宁不为手贱戳了一下朱雀刀,被暴躁的朱雀刀划了道血口子,他也混不在意,放了个治疗术伤口顿时愈合,“我没把他们推进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宁行远显然也没打算追究,拿出个精致的刻刀来给他的镇纸灵玉上雕花,“明日你就要回万玄院了,可还有什么想带的?让渡鹿给你备好。”

    “没什么好准备的——”宁不为话音突然一顿,感觉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问他:“你那宝贝绿藤没带回来?”

    “它要化形便需闭关,来年春分前我不许它下沉月山。”宁行远道。

    宁不为幸灾乐祸了好一阵,便见渡鹿敲门进来,他先是对宁不为微微一笑,继而对宁行远道:“公子,崔家小少爷崔辞过来了,说是同咱们小少爷约好了。”

    “对,我们约好要今天一起回万玄院。”宁不为想起来自己刚才忘记的事情,站起来就要往会客厅跑,却被宁行远叫住。

    宁行远目光温和地望着他,“乘风,你镇纸不要了?”

    “等我年关放假回来再取!”宁不为急着要见自己的好友,抬脚就要踏出门槛。

    他们约好回去的路上要去云中门接上闻在野,三个人一起去星落崖看看。

    星落崖底下便是暗域,平时大人们都不许他们靠近,可少年好奇心重,越是不让做的事情越想去做,尤其是和好友一起背着大人偷偷摸摸去做,便更有趣了。

    宁不为迫不及待要走,却听宁行远的语气一沉,“乘风,你真要回万玄院吗?”

    刹那间,宁不为脑海中接连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尸山血海,烈火焚原,巨藤尽断,朱雀弑主,凄厉的冤魂肆虐在皴裂的褐土之上……

    “乘风?”宁行远喊了他一声。

    宁不为猛地回过神来,方才脑海中的画面瞬间破碎,他记不起刚才想到了什么,却本能地开始抗拒回忆。

    “我……”他一只手扶在门框上,朱红的连廊外长雪未停寒风凛冽,门内暖意融融沉香渺远。

    “乘风,别去万玄院了,留下来过年吧。”

    他听见宁行远对自己说。

    “宁乘风!你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去接闻在野他就要发疯啦!”崔辞咋咋呼呼的声音透过院墙和厚雪传进了他耳朵里。

    渡鹿恭敬地侍立在宁行远身旁。

    远处沉月山上的绿藤舒展着枝叶为来年春分化形做着准备。

    一院之隔,崔辞在兴致勃勃地喊他。

    偌大的宁家人来人往又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年关,出了府,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们脸上都带着即将过节的喜气,再往外,隶属巽府的参商二州烟波浩渺,生机勃勃。

    他生于巽府这片浩浩汤汤的红尘之中,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一砖一瓦再熟悉不过。

    宁行远跪坐在几案前,拿着刻刀和一块灵玉冲他的背影温和地笑着。

    宁不为逆着光背对着站在宁行远面前,抓着门框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骨节泛白。

    不能走。

    留下来。

    你回头看他一眼。

    再看他一眼。

    宁不为在心里大声地冲自己喊,声音泣血。

    恍惚间,宁不为真的就想回过头去,好好看一眼宁行远,然后留下来,陪他过完这个年关。

    下一瞬朱雀刀碎片自他手中飞射而出,带着浓郁的黑雾,将眼前身后这些幻象统统击溃。

    再睁眼,只剩诡异粘稠的桃花瓣粘附在四周,花中张开无数血盆大口,花蕊吸附在他全身,血液顺着花蕊流向花朵。

    宁不为眼底闪过几分厌恶,朱雀碎刀将那些恶心的东西统统斩断,直冲前方最大的那朵桃花而去!

    “哇!”一声清亮的孩童啼哭声陡然在空洞的幻象中响起,宁不为出刀的手一僵。

    渡鹿自层层叠叠的桃花中走了出来,怀里还掐着一个嚎哭不止的婴孩,正是宁修。

    宁不为周身顿时杀意暴涨,“把孩子给我!”

    渡鹿笑道:“小少爷,五百年未见,竟然真的是你。”

    宁不为目光冷冽地盯着他。

    “我很好奇,惑心种这么完美,根本无解,你从哪里发现了破绽?”渡鹿好像是在很认真的问他。

    宁不为捏紧了手中的碎刀片,冷声道:“宁行远从来没有留过我。”

    渡鹿一愣,“什么?”

    宁不为抬眼看向他,“你根本不懂。”

    渡鹿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正欲开口,突然后背一凉,猛地往旁边躲开,却还是硬生生地被断刀削去了半根胳膊,怀里的孩子掉了下来。

    宁不为飞身扑了过去,谁知刚碰到宁修的襁褓,旁边的一朵桃花猛地张大了嘴,一口将宁修吞了进去!

    宁不为操控着碎刀要劈开那合拢的花骨朵,却被一柄长剑挡住,刀剑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渡鹿死死挡住他将他逼退好几步,畅快笑道:“我早便看出你经脉尽断修为全失,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不过是靠着几片碎刀里的灵力在强撑而已!宁乘风,你打不过我!待灵力耗完就是你的死期!”

    宁不为被他逼退到那些桃花组成的墙壁前,趁他全力对抗着渡鹿,那些花蕊缠绕成刃,猛地刺穿了他的脚踝。

    宁不为脸色骤然一白,死死地咬住牙,积聚灵力一把将渡鹿掀开,另一块刀片斩断了那些花蕊,不退反进直冲渡鹿而去。

    渡鹿一边提剑抵挡一边高声道:“你可要快一些了,不然你那宝贝孩子马上就要被闷死在花里了!”

    宁不为眼底的猩红骤然四散而开,两片碎刀交织在一起绞住了渡鹿的长剑,转头去寻困住宁修的花苞,然而那些组成墙壁的桃花在不停地移动,让人眼花缭乱,他根本分不清宁修被困在何处。

    连破三朵,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宁不为一边抵挡渡鹿的攻势一边单手结印,渡鹿还在不停的拱火,“小少爷,你不是修的无情道么?怎么还对着一个奶娃娃牵肠挂肚?”

    渡鹿趁他不备,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哦,也是,宁行远说你修不成无情道,他说你总是心软。”

    “哈哈哈哈,他说你这种无情无心的魔头心软,可真是太好笑了!”

    “你放着好好的魔头不当,偏偏要和那妖藤一起来我临江城行侠仗义,还真是跟宁行远一样道貌岸然令人作呕!”

    宁不为一把攥住了剑身,以血飞快画符,渡鹿见势不好便要撤,然而不等他退,那柄插在宁不为肩膀里的剑倏然炸开!

    顿时周围血肉四溅。

    宁不为趁机将另一只手中的印拍向地面,空气中霎时弥漫起浓郁的香气,粉雾散开遮挡住了视线。

    渡鹿在一片雾气中找不到他的人,大声笑道:“别再负隅顽抗了,你的灵力已经耗光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个痛快!”

    他闭上眼睛,指间血符闪烁,耳朵边传来宁修细小微弱的哭声。

    宁不为猛地睁开眼睛,两块朱雀碎刀一击一护,将那朵不起眼的桃花轰然劈开,宁修的哭声顿时清楚了起来。

    他飞身过去,伸手要将嚎哭不止的宁修抱起来,后背陡然一凉,一阵剧痛自心口传来,他有些僵硬地低下头,染血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剑尖染着温热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了宁修的脸上。

    宁修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宁不为的心口,吓得忘记了哭,急得冲宁不为伸出自己的小手,声音里全是惊惧,“啊!啊啊!”

    爹爹!爹爹!

    宁不为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伸手捂住了宁修的眼睛,想要说话却呛咳一声,喉咙间全是血沫。

    “没事……别怕。”



第20章 临江(十)



血滴在宁修的嘴边,他下意识要去舔,却听见了宁不为沉重的呼吸。

    眼睛被捂住一片黑暗,他却因为感受到爹爹的气息没有感到害怕,他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宁不为的小拇指。“啊~”

    爹爹~

    宁修察觉宁不为遇到了危险,下意识地想去找白白帮忙。

    白白那么厉害那么暖和,每次他不舒服都会去找白白,被他抱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他要带爹爹去找白白要抱抱,白白抱抱爹爹,就不难受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出不去,宁修急得快要哭出来。

    白白!救爹爹!

    他们的灵识被困在幻阵之中,灵识根本就出不去,而宁不为之前能离开,全靠他对晏兰佩这幻阵的了解和不要命的胆子,宁修一个小孩子的灵识根本离不开这里。

    “啊~”宁修还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里。

    疼得意识模糊的宁不为陡然惊醒过来。

    渡鹿志得意满道:“你在晏兰佩的幻阵中布下那噬魂阵又能怎么样?现在是在我的惑心阵中,不知道那妖藤舍不舍得离开活着的宁行远呢!”

    渡鹿以为宁不为灵力耗尽,不再惧怕于他,猛地抽出了长剑,宁不为吐出一口血跌落在地上,却还要伸手将宁修抱进了怀里。

    宁修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爹,他爹嘴里全是血,还有空冲他笑,“爹没事。”

    “呜呜……”宁修呜咽了一声,小脸皱成了一团像是在用力。

    宁不为捂住不停涌出血的嘴,呛咳了好几下还要坚持笑话他,“你个灵识……拉不出屎来的。”

    宁修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憋得,小脸通红。

    “呵,不过是块骨头化的小妖物,你还真把他当成儿子了。”渡鹿嗤笑一声。

    宁不为撩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渡鹿脸色微沉,正准备一剑结果了他,宁不为掩在袖中的手血符微闪。

    谁知就在此时,那桃花凝聚而成的墙壁被人由内而外破开,晏兰佩脸色苍白地冲了出来,哇得吐出了一口污血。

    渡鹿见他出来,宁不为半死不活不足为惧,便将注意力便放到了晏兰佩身上,冷笑道:“你竟还舍得出来?”

    “利用已死之人,渡鹿,这就是你的本事。”晏兰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向他身后的宁不为,见他浑身是血脸色一变,抬手就要将宁不为送出幻阵,却被渡鹿拦下。

    无数桃花凝聚成鞭与绿藤缠绕在一起轰然炸开,那墙壁裂开了几道口子,依稀能看见被困在里面神色迷幻的冯子章几人。

    晏兰佩破开挡在眼前的无数桃花,直取渡鹿面门。

    晏兰佩破开自己的惑心阵便消耗过多,而渡鹿已经吸收了幻境之中其他修士的灵力,轻轻松松就挡下了这一击。

    桃花花蕊瞬间抽条变长,化作无数利刃刺穿了晏兰佩的四肢,晏兰佩痛呼一声,无力地跪到了地上,浑身的血液与灵力顺着那半透明的花蕊飞速流失。

    由晏兰佩操控的幻境大阵因为主人实力大衰而逐渐消散,反而让惑心阵占据了主导。

    晏兰佩愤怒道:“这生花术是宁行远教给你保命用的,你却将它变成了惑心邪阵!”

    “这说明宁行远教给我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渡鹿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旋即得意道:“还是我改的好,你看看,不管是修无情道的人还是你这本就无心的妖,还不是因为一个死人就败在了我手里?”

    “若是单打独斗我打不过你们,可宁行远……他站在我这边啊。”渡鹿似乎要将这几百年的愤怒都一并发泄出来,抬起手臂大声笑道:“看看!他死了还要影响你们的道心,他死了还要为我所用!哈哈哈哈!”

    晏兰佩死死地盯着他,“你本是参州一无名乞儿,若不是宁行远收留你,你早冻死在寒冬烈雪中了!宁家给你吃给你穿,宁行远将你养大,你要修道他便收你为徒亲自教导——”

    “你说得好听!他不过是个惯会演戏的伪君子!”渡鹿愤怒到眼眶通红,“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说着收我为徒,实际上还是将我当成下人!我一个亲传弟子不仅比不上宁乘风这个旁支来的天煞孤星,甚至还比不上你这么根妖藤!”

    渡鹿的声音里带着怨愤,“他从未将我当成过徒弟,对我的好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既然如此他当初何必救我!?”

    “他心善救你!他将你养大!他从沉月山下去时还说要将回春阵传授给你!”

    “可是你却伙同外人内外勾结陷宁行远于不义!”晏兰佩竟是生生扯断了那些花蕊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浴血,声音恨到泣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渡鹿愣了一瞬,旋即怒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将回春阵传给我!?不可能!你骗我!”

    “他就你一个亲传弟子,你还想他怎么样!?”晏兰佩眼里满是恨意,“我亲眼见你杀了宁行远!”

    原本安静调息的宁不为听到这里猛地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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