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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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尤给他的那些兵书,孙子兵法侧重战略和战争的本质,在训练上,还是吴子比较细致。第五伦花了数月时间阅读抄录,如今已烂熟于心。
在吴子的治兵一篇,专门说了进军、作战、训练、编伍、指挥等问题。
“吴子曰,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后之,分而合之,结而解之,每变皆习,乃授其兵。”
说白了就是休憩端坐与临战站立,军队行走与停止,还有搞清楚左右,学会前进后退,分列式与集合,集结与解散。
第五伦恍然大悟,记得网上总有人说军训天天练队列对打仗有什么用?原来早在春秋战国,兵法家们就在玩这些了。
第五霸也和第五伦讲过,作战不是村庄争水械斗,有秩序常能压倒无秩序。
于是整个四月和五月,第五伦一有闲暇,就带着麾下猪突豨勇练队列。靠着左脚布鞋右脚草鞋,左手筷子右手勺,教了一个多月,好歹分得清左右,亦会紧跟队伍行进,不再一窝蜂乱走了。
而若有不听号令者,除了体罚外,训练结束后无数苦活累活等着他们,第五伦现在可舍不得痛下杀手,劳动力金贵着呢。
同样当过兵的第七彪对这些事懵懵懂懂,没帮上第五伦,他仍喜欢单打独斗。还是军候金丹讲述军中战法,提供了不少助力,自从戴恭死后,金丹军候怕得要死,对第五伦俯首帖耳。
但第五伦还是把第七彪提拔成了军候,他需要一个自家人掌管作战部队第五伦根据猪突豨勇们的体质不同,将其一分为二,强壮者六百人按照正卒的方法训练,完成队列行伍后,正式分发甲兵。
然后又按照“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的原则,将六百人分成了六个队。
身材较高,眼力也好,能发挥弩机优势的百人选入材官队。
要他们从头练弓,大概三五年才能派上用场。弩的话相对简单,即便是零基础,学上三五个月便能小成。
新朝有禁弩令,普通人摸不到这东西,可如今第五伦名义上管着两个营,百余架手弩还是凑得出的。
先前那些站出来持刀砍杀汝臣亲卫的猪突豨勇们,则被编入刀盾队,他们吃了半个月饱饭后体格有所恢复,环刀圆盾需要一定体力,但更重要的是勇气!
当日最先举手出列的那个人叫“郑统”,便被第五伦任命为当百,别看他瘦,却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而第五伦近来才从士卒口中知道:“军司马,那天郑统之所以愿意率先持刀,是因为他痛恨一个亲卫士吏”
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在漫长的行军途中,那有特殊癖好的士吏了郑统,多次。
被捅过之后,郑统对拿着真刀捅人产生了浓厚兴趣,是日连砍那当百数十下,刀刀避开要害。直到被喝止,郑统才将浑身是血的仇人翻过来,一刀捅进他后面!
然后郑统便扔了刀痛哭流涕,这一幕给第五伦留下了深刻印象。
“此人若用得好,当是一位死士。”
剩下四百人,没有过人之处,便编成了四个矛戟队,臧怒亦在其中。不讲究眼力,也不在乎个人技艺勇气,靠的是集体的力量,手持长兵,齐进齐收,这是枯燥到让人麻木的训练。
至于体质较弱的六百余人,按照“弱者给厮养”的原则,继续充当羡卒,宣彪被第五伦提拔为军候,第五平旦作为他副手。
这便是整个六月份的训练了,时至今日,士卒们竟连旗鼓都没来得及学,赶在第五伦去大营这两天才火速补上。
如今第五伦归来,众人想要耀功,宽阔的临河草原上,六百余人或习队列,或习旗鼓,依照金鼓之音,或进或止,或击或退,确实像模像样啊。
可当第五伦开始让人打复杂一点的旗鼓,诸如“步、趋、骛”之鼓时,他们就露馅了。
随着旗鼓一合练,猪突豨勇们原形毕露,左队找不到右队、弓弩材官居然跑到了矛戟队前面去、刀盾队直接原地爆炸分成了两半。
看上去自己都要打起来,更别说列阵对敌了。
“本质上还是散兵游勇,还得练啊。”第五伦摇摇头,倒也没太失望,才两个月时间,能从一群随时可能溃散的壮丁,练至新军正卒的平均水平,很不错了。
第五伦给众军吏开了个会:“距离开拔南下还有五天时间,抓紧练习旗号与金鼓,也不需多复杂,至少将低旗则急趋,连飙则奋击,鸣金后退,击鼓前进学会了,莫要做出与我旗帜相反的动作来。”
好在此番进山作战,地形狭窄,难以聚拢一营,多是分队前行,依靠各队自行发挥,经常首尾相隔数里不能呼应,旗鼓作用没那么大。
第五伦扫视众人:“这一趟,吾等亦是作为羡卒,跟在正卒之后,但亦可能参战。”
军吏中有人畏惧,有人兴奋,更多是跃跃欲试。
对第五伦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就算是跟在后头打顺风仗,那也是打仗。
这就是猪突豨勇们的初战。
第五伦对为你大新立功没什么兴趣,只求能再让猪突豨勇们练一练,正巧敌人也不强,只是不成器的杂寇匪徒,哪怕打起来是菜鸡互啄极其难看,也得上!
既能让他们见见血,又能顺手剿灭勾结匈奴的汉奸,何乐而不为呢?
想想又不对,卢芳本来就嚷嚷着要复兴大汉的,这能叫汉奸么?
除此之外,第五伦心里又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这次进剿,一路上地形复杂,若有一二义士能替吾等指路,亦是功劳一件。”
“马援在茂陵有太多熟人,军中京尉人极多,他不好露面,但却是让万脩洗白的大好机会!”
远在安定属国的三水县,已经被卢芳靠着冒充身份掌控的左谷乡,这位“刘伯”站在山塬上眺望北方的苦水河中游,忧心忡忡。
“吾弟已经失联十天了。”
弟弟卢程上次派人送信,说已经跟麻渠帅搭上线,对方愿意合作,甚至能刺杀特武县的军司马董喜、第五伦,作为入伙的礼物。
卢芳却不喜反忧,觉得这有些草率,便派人前去阻止弟弟,可遣去的人却再也没回来,这让卢芳觉察到不对劲。
再让人去刺探,却发现马援他们所在的白土岗,已空无一人!
却是马援亦见卢芳产生怀疑,也不装了,只专注于将部众向山中和戈壁转移,以免殃及池鱼,至于卢芳兄弟的死活,关他甚事。
今日卢芳更得知了一个令人心颤的消息。
“三水县宰派人来,请伯去一趟县城。”
卢芳却哈哈大笑起来,竟直接猜中了安定郡的伎俩,当场拔剑作色道:“此乃诱我去县城,然后伏兵袭杀的诡计。”
“定是吾弟事败,官府要剿我了,事已至此,不如反了!”
PS:地图已在公众号更新:七月旧番。
第101章 开局一张嘴
安定郡三水县宰接到郡里消息后,还试图派人诱骗卢芳离开他的老巢左谷同心县韦州镇,哄到县城一举擒获。
岂料从县宰自诩聪明的计策,到埋伏在左谷外的两百县卒,都一并被卢芳发觉。
卢芳聚众数载,也有三四百人的部属徒附,遂当机立断,带着他们杀出左谷,打了县尉一个措手不及。县卒仓促败退,还被羌胡骑从一路追杀,留下了上百具尸体,连县尉本人都被卢芳手刃。
“新军不过如此!”
得此大捷后,卢芳让人用长矛戳着县尉的脑袋昂扬凯旋,并对左谷中心存疑虑的汉人豪杰、羌胡酋长们道:“这便是新军战力,不足为惧也,只要吾等同心,大事可成!”
卢芳家里的大红布被扯了来,稍稍让他妻子剪了剪后,浓墨重笔写了个丑陋的“漢”字上去,用晾衣杆竖起来,就是复兴炎汉的大旗!
汉帜飘荡在群山所夹的左谷中,卢芳仰头看着,热泪盈眶:骗人久了,连他也相信自己真是大汉后裔了。
而卢芳的举义檄也土味十足,引经据典根本不存在,全是简单易懂村里老婆婆都能听懂的话:“王莽这逆贼本来是汉朝的臣子,竟然毒死了小皇帝,篡了皇位,这不能忍。我的本名是刘伯,是孝武皇帝曾孙,辈分大,理应为晚辈报仇,复兴汉朝宗庙。”
卢芳平日笼络的游侠徒附们立刻响应:“杀到长安,夺了皇位!”
“伯应该做皇帝!”
卢芳倒是还算清醒,知道在一个乡里称帝不靠谱,摆手推辞,表示自己先做王,皇帝日后再说。
于是他就结合自家身世,自称“大汉左谷蠡西平王”,他的发妻成了王后。
然后卢芳便开始给自己的亲信手下们封官:他大哥卢禽封为”大将军“。
还有一位本县举四科不成,反被安定大豪折辱后,怒而投靠卢芳的乡儒,如愿以偿,被封为“大丞相”。
一位投靠卢芳的穷苦胡人牧民名为“驳马少伯”者,封为“大司马”。
被卢芳忽悠瘸了,相信他真是汉家后裔的乡啬夫,封为“大都尉”。
乡三老被推了出来,摇身一变为“大太师“,经常亲自下田的力田亦做了“大司农”。
甚至连一个里长,都混上了“大司里”。
卢芳一个乡下土豪,连汉朝真正的世系都说不清楚,朝廷三公九卿名号当然也不熟悉,反正就觉得,加个大字就便是大官。
给亲信们封赏完毕,卢芳又遣他的“大司马”驳马少伯,立刻赶赴安定属国各羌胡部落,约合他们一同举事。
“我家只有左谷,就算将全乡丁壮聚拢,也不过数百之众,还是得约合属国羌胡一同举事。”
三水县过去本就是安定属国的治所,汉武时投降的羌胡部落被安置在这方圆数百里山坳中,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分属几位归义侯。原本只需要在朝廷征召时以兵代税,也不存在田租之类。
直到王莽上台后,开始大改前朝制度,先取消了羌胡归义侯们的封号,又解散安定属国,要求羌胡也要按照编户齐民来征租税、服劳役。
听上去确实理所应当,但问题是,许多羌胡连地都不种,只在山上放羊,让他们拿头交田租粮食啊,小吏苛责之下,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也钻进山林落草了。
对新朝的不满在三水县与日俱增,这也是卢芳靠着一个冒充的汉家身份,便能聚众得人心的原因。
“我一定要凡事和王莽相反,才能成事。”卢芳如此计较着,出手极其大方,给本县五十人以上的羌胡小部落,都封了侯,希望他们能带着部众加入自己,一起围攻县城。
但还是不够,卢芳暗道:“就算纠集羌胡部落攻下三水县,南方的安定郡大尹,北面的吞胡将军,稍后肯定会出大兵来剿我,我还需要外援。”
于是又让大哥卢禽跑一趟远路。
“汝设法出塞去,找到匈奴句林王,就说大汉西平王,愿与他和亲!再恳求单于发兵南下助我,事成之后,我大汉,愿向匈奴大单于割地、称臣、纳贡!”
卢芳在左谷举着大红布复兴炎汉之际,第五营也已向南进发,与梁丘赐一同抵达白土岗。
此地一如其名,河岸边土塬泛白,谷地里板屋数十间,可新军摸进去后,别说活人了,连只羊都没搜到。
“怎么一个贼子都没有?”
梁丘赐满心疑虑,他对这场仗满是忐忑,只觉得自己要对付的,定是穷凶极恶的大寇,毕竟汝臣、董喜相继被杀,他可不愿步二人后尘。
于是梁丘赐极其小心,一天只走二十里就扎营,亲卫将自己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担心其余多余了,梁丘赐虽然也在第五伦名单上,但此人好歹能讲理,又颇为激赏第五伦,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死。
两千余人就这样以龟爬的速度离了特武,三天才到白土岗。别说马援早就得了第五伦通知转移进深山里,就算真是盗寇,也足够跑得没影了。
有军候低声对梁丘赐说道:“校尉,如今扑了个空,连躲在山里的流民也不见一个,这样不好杀民冒功啊。”
“谁说没有!”
梁丘赐倒没有恶劣到直接屠杀军中羡卒,只让人放火烧了这白土岗的板屋,然后回报说:“大胜!贼虏丧于火中不知凡几!”
虽然没斩获首级,可这场胜利能被抹杀么?不能!
第五伦禀道:“校尉,彼辈一定是听闻大军进剿,南下去投靠卢芳了!”
没错,到了这,吞胡将军的任务才完成了一半,他们还得继续沿着苦水河前行,去三水县配合安定郡兵剿灭叛逆卢芳。
此去左谷道路狭窄,要在黄土山丘上上下下,很容易迷路,需要向导,第五伦还真找到一个被太阳晒得黑漆漆的牧民,带到梁丘赐面前。
梁丘赐高高在上,看了此人一眼:“汝何名?”
穿着短打,露出胳膊的万脩垂首道:“小人名叫任侠。”
他在本地待了快两年,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方言,自称是苦水河畔穷苦牧民,曾被盗匪抓到,后来逃到特武县,听说第五伦司马在招募向导,就加入了军中。
“听说你见过贼首,他什么模样?”
“满脸都是麻子,相貌丑陋。”万脩回忆着马援那俊朗的容貌,咬牙切齿道:“心肠毒辣,还霸占了小人的妻女!”
“难怪叫麻匪!”
梁丘赐了然,等打完仗,就算抓不到那麻渠帅,也可以按照万脩的描述,伪造一颗头颅献上。
若是事后麻渠帅再度作乱,他也有借口:“贼寇常是一个名号沿用,前赴后继,此麻渠帅非彼麻渠帅也!”
有了万脩带路,大队人马继续上路,沿着苦水河进入三水县地界。
这三水县之所以叫三水,是因为县中有罗川谷,三泉并流,但除却三条河流沿岸稍稍平坦,其余尽是黄土丘陵。梁丘赐仍是小心翼翼,一天只走二十里,游骑放出老远。
“下吏愿为前锋!”第五伦主动请缨,倒是让梁丘赐有些惊讶:“伯鱼不是一贯不愿当先么?”
“不先将沿途民众驱散,不就让他们白白成了汝等刀下鬼么?”第五伦心中如此道,他吸取了上次行军的教训。
而梁丘赐手下的军候们,也乐得第五伦在前方挡箭,若是遇到匪盗袭扰,损失都是第五营的,等轮到砍贼子首级时,将羡卒撵开自己上不就行了。
倒是第五伦和万脩清楚,马援已在北方百余里外,当然不会来,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三水左谷的卢芳会不会派人来袭击他们。
可随着地形渐渐开阔,这担忧也渐渐没了,偶尔能见到地平线尽头有黑影,走近后发现是烽火台,大概是汉武时代向北推进时留下的,有的里面还散落着残瓦破碗。
第五伦眼看自己那六百战斗部队都还算精神,没出现掉队情况,便决定稍稍加速:“加快速度,日行三十里。”
南下的第十天,第五伦等人抵达了三水县北乡,这是一片空旷的河谷平原,后世被称之为“惠安堡”。
此地北面是戈壁沙漠的边缘,因为有盐湖阻挡,沙漠没有再沿伸,植还算丰富。红柳多的地方,各种各样的花草就茂盛,棘棘繁茂的沟壑,米蒿就特别厚实。本地平民衣着褴褛,在沟里拔棘棘,挖甘草,铲沙蒿,争取在粮食之外再弄到点副食。
远远见到有兵卒过路,他们比见到匪徒还恐惧,大人抱着小孩,立刻伏倒在沟里,可这哪里瞒得过官兵。有数骑纵马过